第一百六十四章 亡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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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延的身前,師父和趙良都站著。師父並未拿什麼法器,只是捻訣站定,淡漠的看著趙延。相反,趙良手持七星桃木劍,稚嫩的臉上充滿果決和剛毅,一手持定七星桃木劍,另一隻手掐三山訣。

  桃木劍上,七顆北斗星光芒大放,隨著夜色降臨,星宿的光暈反倒更加明朗,。如七顆釘子般,釘住群邪。趙延的眼睛都是血紅,手裡拿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長得頗像笊籬的法器。

  起初我還以為師父才是對付妖童子的主力,不管趙良多有天賦,這才多久?不過一天的時間,難道他還能掌握玄門妙法?要知道,我背誦師父教的咒語都不止一天,至於催出七星桃木劍的星光,花的時間多少我都忘了。

  然而,很快我就看出來,跟妖童子真正對陣的,不是師父,而是趙延,這個小傢伙居然已經可以和趙延堪堪相對。反倒師父更像是一個壓陣的。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哪有這麼不講道理的?我自問天賦也還有那麼一點,可是跟趙良也差太遠了吧?難道這就是吉星的天賦?

  「守一兄?怎麼樣了?受了那麼重的詛咒,還能活過來,也是夠頑強的。」李鴻興在我身邊伸出大拇指贊道,語氣輕鬆,半點看不出擔心我的意思。

  我活動了下手足,倒是覺得渾身還好,就是不知為何趙延的詛咒為何沒有起效?難道是我常讀天童經、北斗經得了哪位祖師慈悲救護?又或者是胖道人看不下去了出手相救?還是殺生?我低頭看手中如手臂延伸而出的殺生劍,一想到黃衣少年真的還在,我簡直要叩謝天地神明,感恩救苦天尊。

  「醒了?」

  師父清冷的聲音響起,我抬頭一看,好傢夥,師父居然直接就站到我身邊來了。我連忙往戰場那邊看,師父頭也不回的道:「妖童子已是強弩之末,如果不出意外,他就要喪在趙良手下,也是完成他們二人的天命。」

  「怎麼可能?妖童子這麼廢嗎?」我苦笑道。哪裡是妖童子廢?分明是我廢,我跟妖童子幾次交鋒,都被壓在下風,差點死在他手上兩次,結果突然趙良冒出來,學了一天法,直接要把妖童子打死了?誰能接受?

  「倒也不是,在我們趕到時。雲舟道兄的五雷法給妖童子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若是他全盛時期,趙良未必打得贏他。」師父解釋道,邊說話,還蹲下身子扶起我,從師父的胳膊上我感覺到安心的力道。

  剛想發問,為何我居然沒死,師父先從隨身的兜里取出一塊鐵板來,面無表情的道:「你太過不小心,總是不聽為師的話。妖童子是修行人所成,自然知曉咒法,對付這樣的敵人,你應當與他人鬥法一般準備,該先準備替身,或是設下護身、翻壇法。」

  「師父,是您幫我設了替身嗎?」我一臉感激,原來是師父在幫我?難怪我逃過一劫。

  師父把手中的鐵牌在我面前晃了一下道:「我哪裡給你準備替身?這是茅山弟子都有的寄石藏魂牌,既可以保佑弟子躲避災劫,也可以在弟子作惡時,由傳法師父尋出廢了一身修為。我一直沒有選好藏牌的地方,原想回了茅山再藏,倒沒想到你先用上了。」

  一說我就明白了,初入道時師父就提過這事。後來就沒有下文了,我還以為師父沒給我做。或是做了已經藏到哪裡去了,結果一直帶在身上,恰在這時救了我一命。

  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師父,是我大意了。不過這個毀了還能再做嗎?我的修為會受損嗎?」

  師父把兩塊鐵牌收了回去,看我半天,久久不語,直看得我心裡發愣,也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師父才道:「你的修為倒是沒什麼損傷,但這藏魂牌不能再恢復,從此以後再有災劫,你就得以自身承當。」

  「啊!」我暗道不好,豈不是保命的東西就少了一件?

  可師父又道:「但是,沒有了藏魂牌,從此以後,你就天高任鳥飛,假使你錯入魔道,為師也沒有節制你的法子,只能拼著自己與你斗上一斗。」

  語氣平淡,聽在我耳里卻嚇我一跳。連忙跪下保證道:「師父,您切莫懷疑弟子。徒兒絕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即使沒有此法節制。您說往東徒兒就不敢往西,師父您一定相信弟子。」

  「砰、砰!!!」

  巨響兩聲,把我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趙延與趙良居然遙遙相對,站在一起。趙延已是面若癲狂,兩眼都流下血淚,顯然受傷不輕,他不停想將手上法器朝趙良頭頂罩上去,但每次都被趙良或以法器,或以左手靈官訣盪開。

  分明趙良一舉一動間,都有莫名的道力,看得越久,我越覺得這不是他自身的力量。也不知師父帶他去趙氏先祖那裡得了什麼。或許是趙氏先祖留了什麼上品仙丹、自身修為之類,就等著趙良去了,都傳給他。


  「延兒……」

  村長一直站在旁邊,自我早晨讓他躲開,就沒見他再說話。現在看著趙延渾身是傷,也不知是心痛了,還是哪根筋又不對了,顫顫巍巍的對趙延伸出手來,似乎想按住那個孩子。

  真可悲,我也不好譴責他。分不出對趙延,到底是他的父子之情,還是他的私心作用。但我心軟的老毛病又犯了,看他年到半百,還如此痛苦不堪,惻隱心大動。

  我開口道:「趙村長,其實趙延不是你親生兒子。」

  「什麼?你說什麼?」村長大驚失色,衝上前來抓住我,追問起來。

  話已出口,但我還是不敢擅自說,瞟了下師父的臉。發覺師父並無阻止我的意思,我才對村長講起前因後果,尤其是趙良父親當年偷梁換柱,交換了兩個孩子,實際上,單從血緣關係講,趙良才是村長的親兒子。

  「你是說,我差點親手殺了我的兒子?」村長的臉色一點沒恢復,還有些癲狂的模樣。見此,我又有些後悔,早知還不如不告訴他,知道了更讓他痛苦。

  「誒!」李鴻興走上前拍村長肩膀,笑道:「村長老哥,你也別這樣。你應該想想,遇到我們,尤其茅山的大法師,不計仇怨的幫你,是你多少世修的福分?最終你兒子不是沒死?還有什麼可擔憂……」

  話還沒說完,突然有人著急忙慌的喊道:「村長,不好啦,祠堂失火了。」

  遠遠地,隔了一塊空地。趙七瘦竹竿一般的身形站在祠堂里大喊,神色匆匆。確實從那座華美的趙家宗祠里,冒出幾縷煙塵,我想著,難道是他們趙家祠堂終究難逃滅頂之災?對趙家先祖我沒什麼好臉色,他們享受後人供奉,用度都是最好,可哪裡發揮了什麼作用?

  任由妖童子出入無人之境,也不見顯點威靈。

  我不在意,村長趙良柱卻是大驚。他的兒子當眾被揭露是天煞孤星,如果祠堂也被燒了,我看他的村長也就不要幹了。

  顧不得中間兩人的纏鬥,他急忙往祠堂而去。

  恰在此時,趙良清晰的聲音聽在眾人耳中:「趙延大哥,你害我我不怪你,從小就只有你帶我玩,你就是我親大哥。可是、你為什麼害死我爹?」

  趙良手中七星桃木劍劍尖穿過趙延的法器,抵在趙延胸口處,只需要它在稍稍用力,法器釘入心臟,妖童子便會就此了帳。只是趙良的臉上,還有些許不舍。

  「害死你爹?哼,你們趙氏先祖背叛我時,怎麼無人說?今時今日,都是你們做子孫的還債。」

  「來啊,今日敗在此地,是天要亡我。我真恨,若是再狠心一點,捅開幽獄,要這人間與我陪葬又有何不可?」

  趙延的臉上,血水落下,又被他眼角的淚水沖卻。分不清是恐懼還是不甘。幾百年生命的妖童子,終究要亡在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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