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力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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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以為我會跟你個邪魔外道作交易?別做夢了!」不全是氣話,剛剛我確實只是想虛以委蛇,從來我就沒打算會跟妖童子作交易。要是師父知道我為了救他跟妖童子合作,怕是師父都會把我頭擰下來當夜壺。

  如果真的要交易,其實我身上有一件妖童子絕對無法拒絕的東西。揣在懷裡的天書,他怎麼會知道呢?雖然不知道他跟趙良父親當年到底交易了什麼,可我聽他的意思,應該是趙氏先祖留下的秘密,能解決他現在靠奪舍續命的困境,甚至能避免他剋死自己父母,而且趙良父親真的相信了他的話。

  雖說不清楚趙氏先祖到底留下什麼,可我猜,再怎麼也不會比我懷中的天書更有價值。趙氏先祖不可能留下什麼成魔或是皈依六天的法門,唐雲昭以前,世間基本上沒有這樣的法,都被誅伐殆盡。

  此事可是曾經化身人間魔君的師父親口跟我說的,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妖魔的世界尚還有魔存在。可人世間想成魔也是一件難事。

  所以趙氏先祖能留下的,與仙道該是有關的。那就不可能比我懷中的天書更有用。

  趙延以為我到了絕望的地步,甚至要向他跪地求饒?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我偏不。何況我雖說擔憂師父,但我對師父還是有莫大的信心,我相信師父一定能對付飛僵。至少逃走是沒問題的,一切還沒到最壞的時候。

  我臭罵趙延時,趙良父親的痛苦表情開始恢復成沒什麼表情的模樣。周身的淡綠色火光也重新將他胸腹前的空隙填補上,我的努力全都白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良父親恢復原樣。

  繼續這樣下去,我下不去手,該如何是好?只能活活在這裡被耗死?如果我下手消滅趙良父親,身上也就背負相應業障,他日修行的路上,也必將成為我的障礙。

  「來吧,大不了我再打穿你邪火一次。」故作聲張,強行表態,其實我心裡也很慌,只能另想他法。

  然而等了片刻,趙良父親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並沒有靠過來的意思。我扭頭去看趙延,想知道他又什麼動作?難道是懶得戲耍我,直接把四縷火苗都弄出來了?四煞,自然說的是這陣法中,該有四隻鬼煞,一個我都有點吃不消,四個全上,我真吃不下。

  趙延的臉上,笑意逐漸消失,他也盯著趙良父親看了一會。似乎並未想到眼下的情況。我頓時明了,這是趙良父親脫離控制的徵兆。實在是祖師保佑,或許剛剛陰陽激烈變化撕扯,迫使其神智有了些許的恢復。也可能是因為他站在自己屍身上,有莫名感應。除此以外,我的殺生劍上可是有救苦天尊法水淬鍊,本就有仙澤滋潤。

  想透這一點後,我對著他大喊道:「聽我說趙良爹,你要堅持,看到妖童子了嗎?千萬不要被他控制,趙良還活著呢,我們還有希望對付妖童子!」

  我喊的同時,趙延沒有閒著,他左手掐訣,加強對趙良父親的控制。可能是專心運功,連打擊我的話都不說了。我更是趁此機會對著趙良父親呼喚著。

  手中高舉起殺生劍,推動丙丁火的光芒更甚。紅光如炎,陽氣鼎盛更能幫助他擺脫陰邪的控制,對他恢復神智更有幫助。

  與趙延的較量居然直接在趙良父親的身上重新展開,剛剛是陰陽二氣的交互,現在則是趙良父親心神的天人之戰,趙延憑的是自己的邪陣妖法,我法術不如他,能賭的只有趙良父親心中的一點靈性。

  只見趙良父親面上神情,時而猙獰,時而平和,時而面無表情如傀儡木偶。

  一番爭鬥之後,趙良父親面目上的表情越來越趨向猙獰憤恨,又開始以剛剛那種盯著我的兇惡眼神看過來。心道不好,這是趙延那廝逐漸占上風的徵兆,我得想個辦法扭轉一下局勢。

  再次取出一張 丙丁火符,我得要用三張丙丁火符的威力,看能不能與之相抗衡。如果不行,我也沒其他辦法,或許只有誦誦清靜經,清心咒,看他能否得益於咒力而清醒。

  當我要施第三張丙丁火符之時,突然趙良父親身上的火焰連連跳動,他的眼神出現不一樣的神采。緊接著,他抬起手來,兩隻手艱難的聚攏在胸前,結成手訣。手訣形成的瞬間,他的雙眼裡出現了意識,開始聚焦。

  我大喜,也不再取丙丁火符,直接誦道:「能遣之者,內觀於心,心無其心;外觀於形,形無其形;遠觀於物,物無其物。三者莫得,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既無其無,無無亦無;湛然常寂,寂無其寂,無寂寂無,俱了無矣,欲安能生?欲既不生,心自靜矣。心既自靜,神既無擾。神即無擾,常清靜矣。」

  隨著經功朗誦,趙良父親開口道:「道……道長、莫要遲疑,用、用拷鬼棒!」


  話講的非常艱難,我與趙良父親四目相對,他雙手結成的手訣微顫,似是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維持住現在的意志,然後讓我不要猶豫,對他出手。

  也是他提醒,我這才想起來。對已經奪舍的妖童子不能用拷鬼棒,但是對趙良父親現在這樣的純粹魂體難道還不能用拷鬼棒?別說他,其他三縷幽魂同樣可以用拷鬼棒,我真是蠢鈍,居然把這個忘了。

  急忙從包里掏出拷鬼棒,對著趙良父親一指,喝道:「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帥,無義將軍,捉縛枷拷,四大天丁,手執鐵棒,拷鬼通名,縱橫攝勘,施威現形,不分高下,罪莫容情,俾令患體,立遂和平。」

  咒言一誦,我腳蹬地,左手掐訣,用拷鬼棒指著趙良父親。

  陰陽渡口時,在我誦念此咒,使用拷鬼棒時。腦海中曾出現過一位尊神模樣。如今我依當時尊神的模樣存思其面容,神目如電,下照此地,看著眼前的趙良父親。

  就在咒言誦完,我見到趙良父親渾身一陣哆嗦,身子頓時軟了下來,縱使周身綠色火焰依舊。但也提不住他的身體,整個人一下跪倒在地。

  我手持拷鬼棒,身形都變得威嚴不少。尤其胸中充斥一股莫名之氣,我都分不清我所看見的尊神目光下照,盯著此地到底是我存思所顯,還是真的有神靈在凝視此處。

  懾服趙良父親的同時,我轉頭朝趙延看去。他與我四目相對,臉上沒有以前的戲謔,同樣十分嚴肅。雙手聚在胸前,掐著一個怪異的手訣,上下嘴唇變得飛快,似乎在誦念著什麼我聽不懂的咒文。

  原本離我不遠的另外三縷淡綠色的邪火,此時都開始遠離我,飄飄蕩蕩向邊上而去。刺骨的深寒終於遠離,空氣中的溫度恢復成正常的樣子。

  我仍然以拷鬼棒指著趙良父親,猶如審案的堂官。他嘴唇微動,有氣無力的說:「道長,你動手吧,消滅我,我不能再助紂為虐,為禍鄉里!」

  「你……你可知此時要是散了,就真的死了?不知多少歲月後才有機會重聚神識,重入輪迴?」我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即使他醒了,還是沒有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局嗎?依舊無力超拔他深陷黑暗中的魂神?

  趙良父親的面上非常痛苦,他每一句話的吐露都是花費偌大功夫,只聽他繼續道:「我知道,但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只會為禍鄉里……」

  「所有一切,我都知道,我都能看見……」

  「不、想、再被利用……」

  趙良父親的頭低下去,魂神沒有眼淚,但我能感受到他靈魂深處無處訴說的深重悲傷。即使消散在此,即使重新被陰陽二氣撕扯,他都不願意再眼睜睜看著妖童子作孽,只能為其爪牙卻無能為力。乃至看著妖童子布局殺害趙良,也毫無辦法。

  妖童子太歹毒,他不僅害死趙良父親,甚至抓了他來練陣,驅役他的魂神為自己做事。給他魂神之上,烙下無可更易的絕大痛苦。

  是我太沒用,如果師父在這,一定有法子超拔趙良父親的魂魄。而我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好人的魂神受此折磨。

  依然不敢動手,不是我優柔寡斷,實在是對於一個魂魄來說。如果我下手,就是使其消散於天地之間,萬劫難言的混沌,對於玄門來說,此事比殺死一個人還要來的絕,還要徹底,讓我如何下得去手?

  「懦弱不堪的東西,你有什麼用?」趙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穩定了他自己後,他已經不再懼怕我手中拷鬼棒的神威,又開始譏諷起我來。嘲笑著我的無力與軟弱。

  「閉嘴!」我怒喝一聲。

  看著眼前痛苦不堪跪在地上的趙良父親,我對他道:「不,你不該是這個結局,該承擔罪業的另有其人。我要超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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