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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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內瀰漫的眾生執念竟匯聚在孔飛鴻表面,如同一層軟罩令玉劍難以寸進。🐤💝 ❻9Ŝ卄υЖ.ℂㄖм ♤♟

  「你不該這麼多廢話。」孔飛鴻雙眼喚出白光,如同磁鐵般瞬間將籠罩在體表的霧氣通通吸入體內。

  「呵。」道士回之以輕蔑一笑,手上一抖,劍尖挑著的符咒驟然大亮,

  「真以為貧道喜歡逞口舌之利?」

  「不讓你醒悟將執念匯作一團,如何好一網打盡?」

  「灼!」

  噼里啪啦——

  雷光大熾,道士抽身急退。

  霹靂巨響中,亭中已被狂暴白光炸得粉碎。

  未等亮光稍熄,一道人影便從中激射出來,縱身掠至道士身前,

  「我說了,你不該那麼多廢話!」

  「敕!」道士不慌不忙,並指作訣,將身體已經虛化的孔飛鴻定在原地。

  袖袍再一揚,這虛幻如影象般的懸壺宮宮主便收入囊中。

  「唳——」嘯叫聲再起,道士臉色微變,抬頭望見展翅翱翔於天際的嘲風。

  竟是無恙?!

  隨即臂膀一輕,竟是半邊道袍都化作縹緲的虛幻淡光,內里長蘑菇似的蹦出無數張人臉,嘶喊著要尋仙問道,且如同蟻群般沿著道士身體攀附上來。

  啪。

  卻是一張大得離譜的符咒被道士拍在肩頭上,嘴唇僅是翕動,道訣便成,

  「急急如律令!」

  符咒消融滲入體內,繼而亮起暖陽金芒,海潮般在肌膚表面陣陣湧起,推起潮頭和那執念所化無數人臉相抗衡。

  沒喘口氣。

  一雙凌厲鷹目就要貼到面前。

  「負屓!」道士瞪圓了眼。

  於是跟紋身一樣趴在身上的青龍負屓才懶洋洋遊走起來,恰好抵在螭吻攻來的利爪前。

  「唳——」嘲風表情猙獰,顯然為這番搶攻付出極大代價。

  叫聲入腦,道士心神不定,難以聚集注意力,直到負屓一個擺尾將嘲風抽得閉上鳥嘴才稍稍恢復。

  負屓天生怠惰懶散,也是出自真龍的限制。

  否則當年在天外天入口瞞天過海時,若是稍微移動一下位置躲開旁人都不至於被發現。

  因而讓其護住身邊已屬不易,要它出去追擊簡直是天方夜譚。

  於是這一耽擱,一團霧氣似的光團便從袖裡乾坤中逃走。

  道士暗罵一聲,掏出個小瓷瓶跟倒糖豆似的吞下半瓶丹藥。

  對面,孔飛鴻如同影像般明暗不定,身體沒有固定輪廓,好似一團能量場生物。

  在他身邊,嘲風舒展著一對羽翼,身上同樣纏繞著些許光影。

  二者不知結為同盟多少年月,這番後手倒是出乎道士意料。

  至此,雙方再也沒有廢話,以嘲風的一聲唳叫為號展開了死斗。

  道士很強,符籙五花八門,道法接連不斷,時而喚來雷霆襄助,時而擲出泰山壓落,又兼有負屓護體,爭鬥起來幾無後顧之憂。

  尤其一手身神化形的奇門道術難纏至極,身體髮膚皆可化作神將助力。

  但他還是輸了。

  只因這裡是懸壺宮的主場,在海量眾生執念的加持下孔飛鴻幾乎不可能被擊敗。

  隆隆隆隆隆.

  隨著最後一名巨靈神將倒下,道士已是髮髻散亂,衣衫破爛,正要伸出手才發現.他已經沒有手了。

  周遭倒伏的巨靈神將已將大地鋪滿,肉身痴愚,靈識潰散,難以收回。

  身神,也是會受創的。

  於是光禿禿跟人棍一般的道士慘然靠住倒塌牆垣緩緩滑落,見著不遠處,無數有形無形之物絲絲縷縷匯聚起來,又顯出孔飛鴻的面容來。

  好似一團幽幽鬼火,藍瑩瑩的孔飛鴻飄到了道士面前。

  這已經是第一百三十二次重聚,他的力量幾乎無窮無盡,難以消磨。

  要結束了麼.道士看向漠然如死物般的孔飛鴻,心頭不由閃過自己的生平。


  少有才名,成年後卻不喜功利,獨愛求仙問道,居然在這末法.嗯?我是怎麼入道來著的?

  罷了,記不清了.道士腦中的畫面依舊流暢。

  多次爭吵後同親朋決裂,舍功名棄家田入山苦修,小有所成後於市井間遊戲紅塵,再出山入山幾度反覆,有過幾段露水情緣,也曾育有子嗣,後代開枝散葉,自己也被寫入族譜,留下仙話軼事,直到佳人皆已化作紅粉骷髏,眼看朝堂之上換了一茬又一茬。

  到頭來,唯有仙志恪守不渝,苦搜龍子,尋到這天外天入口,設計埋伏懸壺宮宮主。

  萬千謀劃,只為成仙崎途。

  幽藍鬼火離道士越來越近。

  萬事休矣。

  觸及臉頰,海量執念浸染過來。

  就這麼結束了麼?

  道士失去了肉身,負屓哀嚎脫出,被一旁久候的螭吻斜掠叼走。

  不!

  杳杳中,只餘一點執念的道士卻湧出無限渴望。

  我要成仙!

  都是執念,憑什麼是我被你們吞噬,而不是你們被我同化?

  於是在邊上螭吻驚恐的目光當中,幽藍鬼火中孔飛鴻的臉居然開始扭曲,轉而變成那牛鼻子道士的面容。

  幾番來回變化,竟是道士占了上風。

  「唳——」嘲風舍了躺屍裝死的負屓,飛掠上來發出啼鳴。

  鬼火中孔飛鴻的臉恢復一瞬,竟是閃過獰色,隨即整團光影好似被撐爆般轟然炸開。

  「不——」螭吻急得口吐人言,卻不可避免地被衝擊力擠撞掀飛。

  這方夾縫本就是依託於懸壺宮先人的布置,如今這海量執念出了問題,便相當於被抽走支柱。

  空間開始坍塌,純粹的虛空自裂縫中染遍天與地,直至將所有身影通通淹沒。

  現實世界的終南山腳下,某處陰暗洞窟內。

  「啊!」

  休眠艙里的小伙突兀醒來,冷不丁撞到了透明玻璃蓋上。

  咚!

  好痛

  嘀嘀。

  休眠艙發出電量不足的警報聲。

  小伙望著自己身上插著各種粗細不一的導管,腦中宛如無根之泉般湧出大量記憶,刺得他抱頭顫抖。

  幾分鐘後。

  小伙帶著滿身冷汗扯開營養液導流管,從休眠艙里站起,望著邊上圍作一圈,棺材似的排排休眠艙及艙中男女老少,心中瞭然。

  我是懸壺宮宮主。

  正如許貴鋒的推測一般,懸壺宮的宮主不止一個。

  當然,這麼說其實並不確切,畢竟許貴鋒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準確來說,是「宮主候選者」不止一個。

  正因由執念化生,所以每世輪迴都需要另尋一具活人肉軀來承載。

  因而地上這一圈休眠艙內,皆是新生宮主的備選肉體。

  一群人秘密來到此處進行儀式,並由第一順位的孔飛鴻進入裂縫,在訂立契約的嘲風幫助下承受執念灌體。

  剩下其他人則躺入休眠艙內,陷入沉睡以待備用。

  順利的話,當孔飛鴻再次回到現世當中,便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大學教授,而是懸壺宮宮主。

  可眼下的情況顯然是意料之外。

  儘管如此,這麼多年下來,宮主自然留有後手。

  因此在裂隙空間坍塌時,他便壯士斷腕,拋卻絕大部分執念,只余主體意識逃了回來,占據這年輕小伙的肉體。

  想明白一切後,小伙從兜里掏出手機一看,成板磚了。

  這並不奇怪,在裂隙入口附近法則紊亂,元炁激盪,電磁場異常也屬稀鬆平常。

  收回手機,小伙背上雙肩包,拎起提前準備好的行囊便離開了山洞。

  狡兔尚且三窟,他又豈止這一處庇身之所?

  拉開防爆門,再經過十幾道法陣,小伙出了山洞便一路往外趕,想要遠離電磁場的干擾先和屬下取得聯繫。

  路途中。


  「哎。」

  冷不丁一個踉蹌,小伙差點一頭栽倒。

  身體還不適應劇烈運動也沒時間磨合了.

  小伙看了看天上的兩個太陽,動動手腳都覺渾身酥軟,筋疲力盡,只好改小跑為快走,行李也舍了一包。

  沒走出多遠,便又是口渴難耐,飢腸轆轆,身體裡幾乎擠不出一絲力氣。

  「哈,哈啊.」

  小伙不得不停下來扶著膝蓋輕喘,甚至連這簡單的姿勢都維持不住,搖搖欲墜。

  頭頂的陽光也變得刺目,從四面八方針一樣扎進來。

  他傾斜身子想要稍作倚靠,又覺這道路怎麼這般窄?

  沒空多想,只因喉嚨幹得快要冒煙,小伙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不清,只覺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不自在。

  所幸手邊正好有片西瓜攤,涼棚下還坐著個老農。

  小伙什麼也顧不上,滿目只有擺在油紙布上那些翠綠可人,飽含汁水的西瓜。

  咚。

  背包松落掉地,小伙已經餓狼似的撲了上去,抄起個西瓜什麼也不顧,手肘砸開把頭埋下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直到汁水浸濕了前胸後背,小腹微微鼓起,小伙這才鬆手朝後一趟,對著兩輪天日大口喘著氣。

  他將眼角餘光瞄向那無動於衷的瓜農,手指已經悄悄伸向了兜里的袖珍手槍。

  可惜了.瓜倒是種得不錯

  只可惜他的行蹤絕不能暴露。

  手指才握住槍柄。

  叮叮叮,叮叮

  手機瘋了似的叫起來。

  有信號啦?

  小伙轉而掏出手機,目光掃過通知界面,一眼便看見了那條新聞推送。

  「xx大學博導孔飛鴻失蹤已超四十九天,校方透露最新消息.」

  四十九天?

  小伙猛地回到手機桌面,看清了屏幕上所顯示的日期。

  距離一號候選肉體孔飛鴻進山居然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

  難怪休眠艙快要沒電,難怪這具軀體如此不堪,連小跑都費勁!

  怎麼會過去這麼久

  小伙心中一涼,他明明記得在夾縫空間裡也就跋涉一天一夜罷了。

  而多年來回,他很清楚那處夾縫空間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相差仿佛。

  快兩個月這麼說來我的那些布置和後手.

  小伙倍感頭大,一時間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但他畢竟經過歲月磨鍊,很快便振作起來,準備先將這瓜農做掉再說。

  「老丈。」

  小伙抄著手走近,才抬頭便愣在原地。

  哪裡是什麼老瓜農,這分明是他先前在裂縫空間裡遭遇的那個牛鼻子道人,只不過換了身衣服!

  道人或說真正的陳澤,靜靜看著他。

  而小伙心頭已轉過萬千思緒。

  埋伏?!

  我中計了?!

  小伙大駭,掏出手槍便是一頓亂射,同時扭頭就跑。

  他可不認為一把袖珍手槍足以對付這傢伙!

  一轉頭。

  噗。

  撞上個人,一看還是那道人。

  換個方向,又是那道人杵在面前。

  再換,又撞上對方。

  陳澤看著他。

  小伙定了定神,這才驚覺,四面八方都是這個道人,數都數不清!

  哪有什麼窄路,根本就是無數擠滿的道人讓開一條路供他行走!

  他從一開始,就被無數目光緊緊盯著!

  小伙驚恐低頭,又和地上無數雙眼睛撞個正著。

  絕望抬頭,天上兩個太陽正是一對瞳目。

  蒼穹動了動,顯出輪廓線條,無邊無際的臉龐微微垂落。

  陳澤低下頭,俯視著他。


  「啊啊啊啊啊——」小伙瘋了似的捂著腦袋,而後炸了。

  嘭!

  血肉腦漿四濺。

  整個腦袋炸碎,無頭屍體晃也不晃,一頭栽倒。

  山洞中。

  某台休眠艙內,少女猛然驚醒,咚的一聲敲在玻璃蓋上。

  「呼!呼,哈啊,呼呼」.

  少女幾乎將風眼瞪裂,腦中終於接受了新湧進來的記憶。

  我是懸壺宮宮主.剛剛爆頭脫身一縷執念又逃了回來,占據這具少女軀體.

  少女扯掉營養液導流管,從休眠艙里大步跨出,拎起行囊離開山洞。

  有了上次的經驗,少女沒走正門,而是從穿過小道乘滑索在另一面山坡處降落。

  啪嗒。

  少女落地,邊走邊低頭解開身上的安全扣。

  噗。

  又撞上人了。

  抬頭。

  陳澤看著她。

  兩秒鐘後,少女脖頸一歪沒了生機,一縷執念無視空間距離穿梭而去。

  山洞中。

  「哈!」

  壯漢自休眠艙中醒來,咚的一聲撞上玻璃頂蓋。

  我是逃回來的懸壺宮宮主.我正在躲避追殺

  他迅速理了一遍記憶。

  連續兩次被精確堵住去路,難道對方有某種定位追索自己的方法?

  壯漢沉吟,點數了一下山洞內的食物儲備。

  相當充足。

  這次他不準備出去了。

  一天一夜後,壯漢安然無恙。

  又是七天七夜後,那人依舊沒有找上門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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