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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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怪蟲打了個旋再回,猙獰口刃齊齊吐出,而已經燒成個火人的陳澤連最後一縷護體元炁都已被衝散,空門大開。

  轟——

  沒有任何花狸狐哨,冒牌貨直接催動元炁聚作一團,爆出強光朝前砸出。

  「用我的力量?」陳澤發出冷笑,體表的明火突然收斂,不見光亮。

  不是熄滅,而是收斂,好似在一瞬間通通縮進了體內。

  鏘——

  神禽明明已經消散,卻有不知何處傳來的清吟響徹四周。

  「你」陳澤垂眸俯首。

  須臾之間,幾綹微光從陳澤體表漏了出來。

  這些光芒的亮度不高,甚至還比不上行將燃盡的煤油燈,但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立刻被其中蘊含的威能所震撼。

  對了一定是我的誠心感動了真君!

  胡林成此時無比慶幸,之前得見天君真容沒有敷衍了事,而是加急修正,重立神像,讓真君尊容重現世間!

  他的視野恢復正常,從那片奇異的所在脫身而出。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澤體表的紋理以極快速度完成演化,趨於穩定。

  哪怕他根本沒有主動呼喚過系統。

  但從現在開始,他的身體界限逐漸明朗,先是曲線健碩的身軀,再是覆蓋其上的金光甲冑。

  「住持!」

  【技能推演已啟用】

  【檢索中】

  真君又顯靈了!

  所以他也適時說出了最後一個字,

  這一刻,陳澤終於如他自開一派的願,如果他樂意,隨時可以停下來,在獸皮卷上大書特書,作出專屬於自己的典籍。

  他的雙眼已如身體一般,化作純粹的金輝,視野所見,已不再是當下這個現實世界,而是一處不可言說,不可定義,不可比喻的所在。

  這份動靜也讓陳澤找回了距離感。

  先前陳澤在此取得傳承後頗有所悟,便下了步閒棋,在道士們面前露了回臉,特別在住持胡林成腦中留下深刻印象。

  胡林成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但人們頭頂的每一縷陽光,卻都是穿越無垠太空,跨過一億四千九百六十萬公里遠的距離來到此地的微末餘光。

  真君!

  離得最近的胡林成聽得分明,皺了皺眉頭,在心裡暗罵一聲工匠坑人,面上卻維持端莊肅穆,接著誦念咒文,

  「虎首貔貅兵百萬。走火行風前後衛。穿山破石捉妖精。祈晴禱雨濟世間」

  「你配嗎。」

  那是一尊氣吞山河的神祇,至剛至勇,威猛霸道,身軀呈暗金之色,金光甲冑覆身,通體布滿玄紋,最外圈還有沖天焰光籠罩。

  「啊!啊啊啊!」

  【人體熔爐已啟用】

  柔和中壓抑著極致的爆發。

  甲冑的樣式先是和王靈官神像雷同,而後不斷演化,直至布滿玄紋,不同於任何仙神的形象。

  「.」背對神像的胡林成略作停頓,額頭青筋直跳,心道這回丟人丟大了。

  冒牌貨終於無暇製造垃圾話,一邊朝身後急退一邊向身前打出種種玄奇道術。

  「你也配?」金焰覆身的陳澤徑直朝前伸手,沿途元炁盡數融滅,無物可擋。

  不料開裂聲變本加厲,逐漸響個不停。

  底下觀禮者皆是有頭有臉之人,此時齊聚一堂,瞻仰護法山神的新尊容。

  也許比起近在眼前的明火,它所揮灑的光輝既不稀罕,也不奪目。

  但明明身軀碎裂,卻令它的氣息暴漲,身上潰爛觸手般的口器夾作弧度,不計後果地鼓動聲波。

  「沒事沒事.」胡林成一臉迷惘地扶住弟子站起,腦中還殘留著一幅圖像。

  而就在他口中「配」字落定的同時,覆體金焰順著手掌攀上了冒牌貨的脖頸,又迅速蔓延至全身,將其徹底點燃。

  見狀胡林成正待發作,其他弟子卻也接二連三驚叫起來,就連台下眾賓客也都是瞠目結舌,大驚失色,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景,齊齊盯著胡林成。


  而當下這尊五官容貌和陳澤一模一樣的新塑像便是成果。

  首當其衝的怪蟲當即被吞沒,本就裂紋遍身的蟲軀當場爆碎,從中灑出點點黑芒,很快便不見蹤影。

  他心道一定是自己誦念的《靈官啟請咒》用心至誠,才得以感召真君當場顯靈。

  此刻,冒牌貨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胡林成眼睛一亮,心道一定是要自己繼續念咒!

  他當即大聲接著誦念道,

  「銀牙鳳嘴將三千。虎首貔貅兵啊!」

  「去死!!!」憋了許久的冒牌貨竭盡全身上下每一分元炁,化作摧枯拉朽般的衝擊朝著陳澤傾瀉碾軋。

  雖然這麼形容有些誇張,但此時此刻,自陳澤身上喚起的光線,便給人一種如此觀感。

  那裡沒有「時間」的概念,因此陳澤永遠不會遲到。

  但他很快意識到,眾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身後。

  顯然,陳澤這次謀劃許久,最終藉助神禽羽扇所完成的熔煉,效果已經遠超他的想像。

  胡林成倍感不悅,當即瞪了過去,可那名弟子不但不收斂,反倒跳腳驚呼,儀態全無。

  赤面髯須,金睛朱發,天心處生有第三目,此時朝陳澤對望過來。

  胡林成熱淚盈眶,他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樣虔誠過。

  這一刻,陳澤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超脫世間,以一種神格化的視角俯察這個世界,這片天地。

  暗金為體,光耀為紋,同時無時無刻不在噴薄的煌煌金焰,好似一副戰甲包裹著陳澤。

  喀嚓,喀嚓喀嚓嚓嚓嚓——

  對它而言僅存的,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的未耗盡殘餘,卻是這顆星球上萬物生靈的最終源頭。

  這是質變。

  哦.他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離這處所在很近很近,好像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和漫天仙神般的身影待在同一個地方。

  呲呲呲呲呲————

  一字一句,陳澤每吐出一個字,身上的力量便增強一分,仿佛沒有盡頭。

  「沒用.的.」冒牌貨被掐住脖頸,如同旱鴨子落水般死命撲騰,口中艱難地擠出字句,

  「住住持!」.

  有弟子跟見了鬼似的碰了碰胡林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冒牌貨燒得好似一團薪火,焰光高高躍起,伴著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交錯舞動。

  冒牌貨僵滯呆住,在他看來,是一方世界在朝自己襲來。

  於是這隻手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把掐住了冒牌貨的脖頸,其後的陳澤本體也同時來到冒牌貨面前。

  王靈官!

  王靈官似乎處在很低很低的位置,他額頭第三目猛地睜圓,朝陳澤射來一道亮光。

  【技能融合已啟用】

  好似一顆墜落許久,終於落地引爆的核彈。

  最後金焰化作一頭沖天亂發,猶如畫龍點睛,再添幾分飛揚跋扈的桀驁氣質。

  被這麼多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哪怕是素來沉穩的胡林成心裡都有些發毛。

  腦中停滯久矣的那尊金絲神胎竟在瞬間編織完成,而後便不知所蹤。

  好一尊雄姿英發,威風凜凜的金焰神祇!

  這是不同於任何仙神天君,專屬於陳澤一人的形象!

  話音落,金芒現。

  體表的焰光分出稀薄濃淡,勾勒出線條,成型為甲冑。

  雖然這種變化僅僅局限於陳澤身邊,但冒牌貨為了搶攻欺身而進,此時自然也受到了影響。

  那感覺就好像是.另一個極為特殊的「他自己」,於此刻誕生,呱呱落地。

  而他身邊的凝滯效果,不過是受到熔煉的餘波所至。

  亮光打在身上,消弭無形。

  此時陳澤的身軀已然轉變為暗金之色,沒有分毫血肉質感,眉目鬚髮皆是如此,好似一團擬態成型的能量生命,時時溢出波瀾般的縹緲光華,體表紋身般的大面積道痕則成亮金之色,熠熠生輝。

  轟!!!


  一大團焮天鑠地的爆炎猛地炸開!

  那片所在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每個身影都同時擁有無數種狀態,毫不衝突。

  不料才念了一半,胡林成便如遭雷劈,慘叫一聲原地跌倒。

  無處不在。

  忽地陳澤認出了其中一道身影。

  「三目火睛耀天地。頃刻三天朝上帝。須臾九地救生民」

  「這,這這這這這!」

  原本的陳澤好似一團能量生命體,類似服裝店裡赤裸的塑料模特,身軀沒有細節,邊緣處還有如水汽般溢散的金焰。

  不是消失,而是以一種更高層次的形式存在。

  但比起著書立傳,此時的陳澤卻看到了更令他在意的東西。

  「嗎!!!」

  與此同時,萬壽八仙宮內,靈官殿。

  至此,演化終於完成。

  「你這樣的貨色。」陳澤面容模糊,神情卻狂放至極,明明手上已將冒牌貨舉至頭頂仰視,卻好像是自己在居高臨下,

  「也配用我的力量?」

  因為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考慮其他事情。

  住持胡林成正帶著道眾誦念《靈官啟請咒》,為面前這加急修建的嶄新塑像舉行落成儀式。

  眼前所見,這尊新落成的塑像竟通體裂出金光,旋即渾身燃起了虛影般的焰光!

  「啊——」

  「也」陳澤重新睜開雙目,體表的微光點成線,線成面,勾勒出不可以凡目窺得全貌的玄奧紋理。

  「.配。」

  「住持你沒事吧!」.

  才回過神來的眾弟子連忙過來攙扶。

  只要陳澤集中注意力,那道身影的形貌便清晰起來。

  「配!!」

  是了!

  現實世界當中,那被定住的怪蟲喀嚓喀嚓傳出碎裂聲,肥滾滾的圓胖體表竟掉落一塊硬質碎片,露出其中毫無光亮的空洞。

  陳澤能夠感受到,在這一瞬間,有某種東西凝結而成,微弱若火苗,稚嫩如新芽。

  這隻手仿佛自虛無中生出,是世間唯一所在,其行進的目標便是一切意義所在。

  以五火七禽扇的玄妙神火為引,借險境強敵之手淬鍊,陳澤將畢生所學,丹法、道術、元炁特性、煉神、行功脈絡等等等等,通通在體內融作一爐。

  「你!」

  「這是.什麼.」冒牌貨滯澀地吐出話語,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一潭強力膠水中,舉手投足間都受到莫大阻力。

  「你不可能.勝過你自己!」

  而就在怪蟲打破禁錮的同一個時刻,陳澤動了。

  就好比時時掛在天上,因而常被人下意識忽略的太陽。

  陳澤的五官也逐漸重現,明明和原本一般無二,卻如刀削斧鑿,顯得深刻又霸道,睥睨自若,龍驤虎視。

  那是神?仙?聖?佛?

  與此同時,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卻又衰敗零落,分毫不存。

  他身上的玄奧紋理最終定型,而後從渾身上下每一處同時迸發出熾盛焰光。

  可單單一隻手,卻將冒牌貨的拼死抵抗,諸般妙法通通撲滅。

  轟!!!

  一大團濃郁的金焰霎時間炸開,徹底籠罩住冒牌貨。

  【升級完畢】.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如同跑馬燈自陳澤眼前溜過。

  那片所在當中,有無數強大到極點的氣息,人影幢幢,齊齊望向自己。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不知為何,胡林成忽然覺得渾身難受,哪哪都不順暢。

  周遭的時間流速仿佛受到影響,襲來的怪蟲虛影和元炁衝擊皆被無限放慢,成了慢動作。

  喀嚓~

  忽然有一縷不那麼和諧的動靜自塑像身上傳了出來。

  是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容器被打破一般,陳澤的身邊瞬間恢復了正常。


  不枉我虔修半生.

  我,胡林成.正是神選之人啊!

  胡林成用力揉了揉眼,又看了看周圍目瞪口呆的眾人,確認這不是幻覺。

  「咳咳.」正當他用咳嗽來遮掩並拖延時間,想要說點什麼場面話時,卻聽身旁弟子驚叫起來,

  呲呲呲呲呲呲呲——

  「手執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顯威靈。綠靴鳳帶護身形。」

  然而無須旁人提醒,胡林成自己就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比其他人加起來都要精彩。

  而陳澤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就這樣高舉著冒牌貨,身上金焰愈演愈烈,好似洪爐燎髮,又催生出了新的變化。

  這尊仙神的面容尤其清晰,是一個.異常眼熟的年輕男子,一頭長髮隨著焰光沖天飛揚。

  祂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光是簡簡單單站在那裡,就有一股磅礴大氣撲面而來,仿佛拔地倚天,一身威能可鑄山煮海,夷滅萬物。

  僅僅一眼,胡林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就是打心眼底認定,這絕不是王靈官!

  而祂,對自己誦念《靈官啟請咒》.很不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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