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張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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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錢幹嘛!」張厚德油鹽不進,

  「有病啊!」

  「你快走快走!這裡不歡迎你!不歡迎!」

  陳澤有些奇了。

  季連緣當年因殺人重罪入獄並不是什麼光采事,張厚德對這個父親有隔閡也很正常,多半就是因此才改了姓。

  但他這反應也太過激了,聽都不聽陳澤要他幫什麼忙。

  最重要的是看他這風水大師的兼職,肯定不是跟錢過不去的那種人。

  這就自相矛盾了。

  難道是我給的不夠多?

  陳澤認真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開價。

  那就給他一點小小的資本震撼。

  他指著屋外的某個方向。

  而眼鏡都磕掉的張厚德卻是慢慢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澤,再低頭四處摸索。

  忽然有什麼動靜自緊閉的門外傳來,驚得老頭差點一腦門撞上壁龕。

  師父?

  「啊!!!」

  外面風平浪靜,只有月輝柔和灑下。

  老頭嚇得一蹦三尺高,腳下絆倒門檻摔翻在地。

  骨碌碌——

  男乞丐沒有反應,陳澤只好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不知哪來的一聲呼喊,吵吵囔囔的眾人突然回頭,卻見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坐起,正茫然地看著他們。

  「你平時都在他家吃飯?」

  可沒爬兩步他又愣了。

  此時面前一成不變的黑暗中多出些許動靜,一張臉龐逐漸顯現出來。

  老頭再也跪不住了。

  哪怕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實早已離開,但老頭依舊無知無覺,已然陷入了瘋癲當中。

  「你在~~怕,什麼?」

  【經驗值+100】.

  「不是啊!」

  忽然他頓住了腳步。

  「呼——」

  難怪張厚德看起來一直慌慌張張的。

  屋內什麼也沒有。

  冷,好冷。

  「張厚德在那邊呢~嘻嘻~」男乞丐嬉皮笑臉,伸手指了指之前那老頭家的方向。

  全速追趕的陳澤在各種感官配合下,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鄉間小路上遊蕩的男乞丐。

  「他,他他是我師父。」

  「哎呀老君爺保佑,保佑保佑」

  「是啊。」男乞丐的反應沒有規律可言,這次倒是認真回答,

  於是心情大好的張厚德收起雞毛撣子,重新跨過了裡屋的門檻。

  「我師父」張厚德表情痛苦,似乎十分牴觸這個問題,但還是難以抗衡自心底生出的傾訴欲望,

  「師父,師父別來找我啊.」.

  初見時還頗有氣質的老頭此時已經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後背近乎完全濕透,跪在小小的壁龕前不斷燒香、叩首、念咒。

  老頭伸長了脖子,左瞧瞧右瞧瞧,愣是沒有看出個子丑寅卯來。

  事實上,精神病人反倒是對陳澤的神識影響有著一定「免疫作用」。

  難道是我聽錯了?

  老頭遲疑地轉回腦袋。

  男乞丐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察覺其中的矛盾之處。

  本來他就因為這事急得焦頭爛額,生怕弄出人命來,猶豫著要不要連夜把人給背到衛生院去。

  「你認識這個人嗎?」陳澤立馬掏出手機,在屏幕上向男乞丐展示當年季連緣的照片。

  一張他此生難忘的臉龐。

  「師父我錯了!」

  張厚德應該是被嚇出幻覺,把自己當成了其他人。

  哪怕扯著大旗招搖撞騙多年,經過這一遭的老頭也止不住膽戰心驚,生怕是招惹了什麼怪力亂神。

  「我師父是,是季連緣。」

  但他不顧疼痛,翻身面朝屋內,手腳並用地向屋外倒退。


  「你們看看,他醒了。」

  噔。

  而後很快,記憶中某個角落裡,那張從未被遺忘過的熟悉臉龐逐漸和眼前男人完全重合。

  老頭跟過獨木橋似的來到門邊,小心翼翼地用鋤頭勾開了房門。

  骨碌碌——

  張厚德的眼珠子突兀僵住,再也移不動分毫,一同僵住的還有與之相連的大腦。

  「斷!」.

  就連陳澤攔在面前他都沒多大反應,仿佛那塊碎磚就是整個世界。

  「你不是張厚德!」陳澤猛地提高了聲線,嚇得「張厚德」渾身一震,

  「真的張厚德在哪!」

  「張厚德!」陳澤抓過男乞丐的肩膀,將他的頭轉向自己。

  「你治啊!快治啊!」.

  屋內吵作一團,陳澤不知為何,看著越來越不耐煩。

  因為周圍不知怎的變得好黑好黑,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老頭茫然轉頭。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自身後纏繞上來,讓他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

  耳邊細小的寒毛被陰風刺得根根豎直,一道怨靈般的嘶啞聲順著間隙滑入其中,

  「那個乞丐?」陳澤回過神來,

  「他就是張厚德?」

  當年氣功大師季連緣的招牌特異功能。

  俗事纏身,生老病死。

  此時他正拿著一塊碎磚頭不斷吹氣,時不時還念咒語似的低吼一句,

  「斷!」

  他賊頭賊腦地環顧四周,逃命似的回到了屋裡。

  老頭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別別別別別別——」

  等他好半天拿起眼鏡戴回,終於確認眼前除了陳澤根本沒有別人。

  奇怪.怎麼突然就好了.

  將乞丐趕遠後,張厚德心中疑惑不解。

  「庸醫!」.

  一旁的吃瓜陳澤旁聽一會兒,逐漸明白了事情緣由。

  此外還有毛孔發氣、卷鋼勺等等表演,都被男乞丐玩樂似的不斷復現。

  這就是凡人.

  陳澤盯著躺在床上不斷掙扎,氣息微弱的男人感慨起來。

  只有門口的男乞丐依舊在那裡徘徊,給看不過眼的張厚德又是一陣好趕。

  「我哥有個什麼事我他媽弄死你!」

  他轉頭看了看房門的方向,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你怎麼樣?」.

  男人奇蹟般地康復甦醒,且再沒有任何不適,眾人很快便歡天喜地散開各回各家。

  自從剛剛那位不速之客走後,獨自留下的老頭逐漸回想起了之前自己詭異的舉動,以及陳澤言行舉止中透露出來的種種神異。

  一陣工夫後。

  此時,那位假張厚德的屋子內。

  於是趁這群人爭吵的間隙,陳澤已經來到男人面前,伸出了覆著元炁的雙手。

  咚咚咚咚咚!

  門口突然哐哐的傳來砸門聲,死活趕不走陳澤的張厚德吊著嗓子一喊,

  「誰啊!」

  「你師父是誰。」陳澤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同時再次用神識影響張厚德。

  「爸爸。」男乞丐一把奪過手機,拿到一邊去用手掩著講起了悄悄話。

  「我帶你過.不行!」乞丐盯著磚頭自言自語道,

  「還沒到吃飯,我過去會被罵的。」

  房門依舊緊閉。

  骨碌碌——

  乞丐不敢還手,滿臉委屈地抱著頭。

  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張厚德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盡力別過視線,可眼角餘光里這張令他恐懼無比的臉仍在不斷接近。

  陳澤這麼做就是想激一激張厚德,想不到還真有意外收穫。

  「一」


  「哪?」陳澤皺眉追問道,因為那裡根本沒人。

  排頭進到裡屋的是個農家漢子,進門就開始嚎。

  這一次,他看到的終於不再只是空氣。

  無論是不是季連緣的兒子,這個男乞丐顯然都跟季連緣關係非凡。

  他根本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恐懼如井水般在心中噴涌而出。

  老頭猛地又轉過了頭。

  一道身影就靜靜立在門檻前,老頭順著抬頭望去,卻見是一個蓄著長須的男人臉龐。

  還未細想,又是那股奇怪的動靜自身後傳來。

  陳澤早就覺得這老頭的年紀太大,跟季連緣的兒子對不上,卻不想還真就不是正主。

  「你怎麼說。」

  另一邊。

  「張厚德?」

  「吃飯的時候我才可以過去吃飯。」

  「痴頭闊腦!」張厚德卻似乎明白了來者何人,抄起牆角的雞毛撣子就上去開門,

  「你沒吃飽啊,大晚上的.」

  男乞丐點點頭,又補充道,

  「不一定啊,有時候他家沒有剩飯,我就吃不上了。」

  他居然流竄到這裡來了?

  「張,張厚德」老頭被吼得抖若篩糠,

  「張厚德就在那!」

  男乞丐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結果這下倒好,人自己好了,活蹦亂跳回家去了。

  門外只傳來一陣含糊不清的應答聲。

  「師父!」

  「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害我!你不要害我!」

  「姓張的!」新來這群人很快將張厚德擋住不斷推搡,

  「就就剛才那個人!」老頭膝蓋一軟又癱了,

  沒一會兒,原地就差沒哭爹喊娘的老頭抬頭一看,眼前的陌生人居然已經消失不見。

  「哥!」

  「那你跟季連緣什麼關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魑魅魍魎,魂飛退散.魂飛退散.」

  「你有毛病啊!」張厚德剛剛給嚇得夠嗆。

  陳澤試探著喊道。

  「吃飯的時候你就能過去?」陳澤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講。

  「斷!」

  張厚德氣急敗壞,開門就是一頓亂罵,似乎在發泄火氣。

  結果門口還沒吵一陣,外面又是噔噔噔的來了一大票人,順著門縫就往裡擠。

  「師父!師父!師父!」

  啊?

  陳澤有些意外,卻因此串聯起了許多疑點。

  陳澤也想直接影響男乞丐的情緒進行訊問,但那樣並不合適。

  這樣的表現陳澤可再熟悉不過了。

  可精神病人不同。

  「哥!」

  他強提一口氣壯了壯膽,抄起旁邊的鋤頭就弓著背朝門口走去。

  得到答案的陳澤沒有阻止,也沒有進一步刺激他,而是默默站在原地思考下一步對策。

  看來他才是真正的張厚德。

  張厚德正磕頭磕個不停。

  「姓張的!」

  因為對普通人而言,一旦被勾起各種恐懼、慌張的情緒,很容易就控制不住說出實話。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陳澤才發覺男乞丐的行為並不是毫無意義。

  他徹底崩潰了。

  好像是這張厚德賣自製泡蛇酒,結果給人喝出事情來了,晚飯的時候才給送到這裡來。

  「關二爺幫幫我啊,驅邪除煞知」

  「我求求你不要害我啊啊啊啊!」.

  老頭著魔般的對著男人不斷磕頭求饒,腥臊液體順著褲管流了一地。

  「剛剛上門要飯那個就是張厚德!」

  陳澤順著門縫一看,居然是先前在大叔家門前撞見過的那個男乞丐。

  「你個喪門星!」一見這架勢,門口被擠得東倒西歪的張厚德一指戳在乞丐腦門上。

  陳澤眼神一凝,掠過老頭就往之前男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

  正勾動張厚德恐懼並不斷靠近的陳澤有些意外,盯著面前起起落落的腦袋陷入了沉思當中。

  陳澤一看,這群人都圍在屋內躺床板上的那名陌生人面前,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起來。

  「你師父是誰?」陳澤搶先開口道。

  吱——

  也不知他到底在拜什麼神,幾乎把各路神仙都問候了一遍。

  「你是不是叫張厚德?」

  這是一個穿著對襟布衣的中年男子,鬍鬚相當旺盛,眉毛很濃,五官辨識度不低。

  「你的名字叫什麼?」陳澤小心監測著男乞丐的狀態。

  典型的精神症狀。

  張厚德忽然就恢復了行動力,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想要支撐地面卻不斷滑開。

  張厚德開始哀求討饒,

  「我錯了!我錯了師父!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經驗值+200】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我的名字?」男乞丐陷入了沉思之中。

  吹氣斷磚。

  老頭輕鬆一口氣,正欲關回房門卻突然感到脖頸一涼。

  呼嗚嗚嗚嗚嗚——

  「你你你你你你。」張厚德還結巴著說不溜話,掙扎一番終於站了起來。

  「你不是季連緣的兒子?」神識持續發揮作用。

  「城隍公,給你上香.」

  「我不是正在治.」

  事實上老頭現在六神無主,只想求個心理安慰。

  骨碌碌——

  每個精神病人的內心世界都和常人有所不同,有的相當混亂,若是隨意勾起情緒可能會適得其反。

  從老頭面前跑開的男乞丐,也就是那位「真張厚德」追著木陀螺一路來到樹下,卻突然被一道高大身影擋住。

  張厚德抬頭一看,原來是給他玩具的那個陌生人,

  「我按你說的做了,這個可以給我嗎?」

  他眼巴巴地看著樹下的木陀螺。

  「當然可以。」陳澤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親手把木陀螺遞給了張厚德,

  「你做得很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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