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錦屏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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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錦屏劍快

  「餵、喂喂!」

  程三五在長青眼前連連揮手示意,他這才從不安設想中恢復神智。

  「你這是怎麼了?發什麼愣啊?」程三五埋怨道:「我還指望你給我撐排場呢,可別在美人面前失了顏面啊。」

  長青此刻擔心程三五饕餮身份泄露,抬眼望去,丹娘子這四人神色有異,除了緊緊盯著程三五,彼此還用眼神示意,像是在私下傳音密語。

  「哎呀,不好意思。」程三五則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用爽朗笑聲掩蓋尷尬:「我身邊這位陸公子,他呢……俗稱童男子,也就是個沒開過葷的雛兒。今天帶他來,主要就是希望請幾位大美人讓他長點見識,省得以後行走江湖,被什么女妖精迷住。」

  此言一出,丹娘子四人臉色越發古怪,長青更是頭皮發麻,一把抓住程三五手臂,就將他帶到外間湖邊榭台,單獨說話。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長青咬牙低聲罵道。

  「我哪裡胡說八道了?」程三五一臉無辜:「我這是為你好,我看那四個長得是真不錯,要臉蛋有臉蛋,要胸脯有胸脯。其中還有個道姑,正好跟你配一對。我看你不喜歡太成熟的,那兩個大胸脯的就歸我了。」

  說這話時,程三五還用手在胸前比劃出弧度曲線,毫無顧忌。

  「啊,天哪……」長青雙手掩面,欲哭無淚。他覺得所謂大凶饕餮,最可怕之處或許不是貪虐兇殘,而是折磨修道人的清靜心境。

  「放開來玩就是!」程三五擺手說:「這種地方沒那麼多講究,哪怕是王公貴族、文人墨客,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嫖麼?我在西域給老蘇幹活那些年,也沒少在妓院看場子,有些傢伙在外面裝得人模狗樣的,一旦摟住姑娘,那就饞得跟野狗一樣,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剝光衣服。我看你成天皺眉瞪眼,就是給憋得,年輕人火力壯,不發泄一下怎麼能行?」

  長青被這一通話說得頭暈腦脹,簡直比降伏妖魔的經咒,他只得振奮精神,強行把話題拉回來,低聲道:「那四名女子不是凡人,她們都是花精!」

  「啊?這……」程三五先是一驚,隨後露出笑容:「那可不得嘗嘗滋味?」

  「你沒發現她們都盯著你嗎?」長青恨鐵不成鋼,又不敢多說,只能用眼神暗示:「誰知道她們看出什麼來了?」

  程三五摸了摸臉頰,難掩喜色:「莫非……她們看出我本錢足、能耐大,所以想追隨我離開國色苑?」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自吹自擂?」長青實在沒忍住,砸了對方幾拳:「萬一惹出麻煩來,那又要如何處置?」

  「哪有什麼麻煩,實在不行就換其他姑娘唄。🐤💝 ❻9Ŝ卄υЖ.ℂㄖм ♤♟」

  程三五與長青在外間爭吵之際,聽香軒內四名女子也在暗中私語。

  豐腴潑辣的解語娘驚疑問道:「那真是陛下麼?簡直一模一樣。」

  丹娘子眉頭微皺:「陛下當年的形容要滄桑一些,若是他將須髯留長或許會更像。」

  四人當中最具少女之態的玉茗扶著精巧下巴,思索道:「陛下駕崩近百年,這會不會是他的後人?」

  丹娘子搖頭道:「這位程郎君並非宗室皇親,而是內侍省拱辰衛的昭陽君,應該是新近接任。」

  「他身上氣息與陛下十分相似。」瓊英子摩挲著拂塵木柄:「但此人功體至陽至剛,而且言行俗不可耐,不能與陛下相提並論。」

  丹娘子無聲嘆息,回頭痴痴望向程三五背影,仿佛從他身上看到另一個人。

  好在程三五和長青沒有爭吵太久,片刻後回到聽香軒,笑呵呵道:「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就是粗人一個,不懂此處規矩。」

  丹娘子含笑上前,攙扶著程三五落座:「程郎君是豁達之人,反倒是妾身拘泥了。不如先由妾身彈奏一曲,以悅耳目。」

  眾人各自落座,丹娘子橫抱琵琶,展開歌喉,唱出一曲《長相思》。

  曲調婉轉、歌聲動人、詞句纏綿,仿佛就是閨中長久獨處的女子思念丈夫,雖然算不上淫詞艷曲,卻也十分曖昧。

  程三五靠在榻上,手掌按照樂曲節奏輕拍大腿,一旁豐腴艷麗的解語娘遞來酒盞,也用軟若無骨的豐艷嬌軀輕輕撫蹭手臂,讓程三五頗為受用。

  至於一旁長青,嬌憨俏麗的玉茗和清冷出塵的瓊英子分別坐在兩側,反倒讓他倍感不自在,對方遞來的茶酒,也只是輕抿幾口,神思不屬。


  一曲完畢,程三五興致頗高,鼓掌稱讚,正要敬酒,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不適時宜的喧鬧聲,還有男子叫罵道:

  「丹娘子平日極少接客,為何今日突然出閣?莫非是瞧不起我?我祖父官拜尚書右丞,進爵廣平郡公!就憑你們這班下賤武夫,也敢攔我?讓開!」

  雖然未見其人,但這語氣一聽便知有人借著酒醉鬧事。💥🎯 6➈şℍ𝓾ⓧ.ᑕᵒм 👣🍓

  程三五和長青在軒內做客,張藩等隨從在外歇息等候,自然也負責攔阻攪擾冒犯之人。

  張藩再怎麼說,也是內侍省的繡衣使者,雖然平日裡略顯迂腐,但也是穩重之人,由他來攔阻惡客,反倒不必擔心他會出手太過、殺傷人命。

  「內侍省昭陽君在內做客,豈是你等所能冒犯?停步!」

  「管他什麼狗屁內侍省,給我打!」

  然而張藩喝阻過後,對方仍然堅持強闖,並且還有一幫隨從出手,兩邊立刻打鬥起來,動靜不小,甚至有花盆被砸壞的聲響。

  丹娘子柳眉微蹙,她一向討厭這種借著酒勁鬧事的凡夫俗子,動輒搬出顯赫家門、高位尊長,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高看一眼。

  性子潑辣的解語娘冷哼一聲:「定然又是宋盛那個傢伙,成天纏著要見丹娘子,喝多了就便要鬧事打人,國色苑早就不歡迎他了,今日怎的又來了?」

  丹娘子對此人沒有半點好感,只是向程三五躬身致歉:「惡客登門滋擾,是妾身招待不周。」

  「與你無關,且讓他們繼續鬧騰,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庸俗之輩。」程三五並不在意,仰頭飲酒。

  長青暗中留意程三五,發現他一派從容淡定,反倒沒有往常莽撞作態,而是安坐榻上、擁攬美人,竟隱約有幾分萬事盡在掌握的帝王氣度。

  這下長青明白了,外面鬧事之人或許並不尋常,但不知程三五要如何把趙騰押往長安的消息泄露出去?

  當外院打鬥聲漸趨激烈,忽然聽得一聲鏗然劍鳴,長青感覺腰間佩劍微微一顫,似乎有所回應。

  「無禮之徒,竟敢縱奴傷人?」

  一道清朗喝聲傳來,透過幾重院牆直入聽香軒中依舊清晰可聞,足見來者內功精深、修為不凡。

  喝聲過後,便是一連串噼里啪啦,就算軒內眾人不得親見,也能想像到來者一手凌厲快劍,將那宋盛手下隨從的兵刃紛紛削斷,然後便是出掌起腳,把對方擊飛,引起連串哀嚎呻吟。

  「倒是不差。」程三五低頭看著酒盞,誇了一句,也不知是夸酒好還是劍法好。

  「好你個元飛駿,竟然為了個婊子跟我作對?!」宋盛幾乎是尖叫出來。

  只聽得啪的一聲響亮耳光,元飛駿冷喝道:「這一掌,是我代宋氏打的,像你這等紈絝子弟,實在有損文貞公清名!你若還有半點廉恥之心,便該回家專心攻讀、考取功名,如此方不負乃祖一代賢相!」

  「你、你……」宋盛好像無言以對,只得帶著隨從慌忙逃離。

  一場衝突就此平息,丹娘子心下稍寬之際,外面的元飛駿揚聲道:「在下錦屏派元飛駿,懇請拜見昭陽君!」

  這下軒內眾人目光放在程三五身上,聽他笑道:「人家幫忙趕走煩人蒼蠅,總該見一見吧?」

  丹娘子可謂閱盡人心算計,她隱約猜到事情不簡單,眸子一轉,沒有多問,向婢僕示意請人入內。

  元飛駿是一名英俊男子,武者常見的箭袖勁裝在他身上,竟然穿出幾分雍容貴氣,腰間蹀躞帶與劍鞘皆鑲嵌珠玉瑪瑙,造價不菲。

  「失禮了。」元飛駿一入門就見程三五左擁右抱,雙臂攬住丹娘子和解語娘,絲毫不顧忌旁人,埋首在丹娘子修長頸項,輕嗅鬢邊香息,呵出的熱氣讓丹娘子雪膚渲開一片飛霞。

  「剛才聽說你是錦屏派的弟子?」程三五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元飛駿叉手回答:「慚愧,在下是陪朋友前來飲宴。奈何酒量堪憂,未免宴上失儀,因此借更衣之名外出。」

  宴席上所謂更衣,便是指出恭如廁,程三五抬手指點:「你這可是把朋友仍在宴席上擋酒,不地道。」

  元飛駿只得賠笑,程三五向後一靠,問道:「說吧,找我所為何事?」

  「不敢欺瞞昭陽君,我錦屏派在武林道略有薄名,日前在上元節時,曾協助東都留守府約束江湖同道與出行百姓,以免混亂。」元飛駿低頭躬身,十足謙卑:「奈何天津橋上突發兇案,遊人受驚相互踐踏,死傷甚眾,一度引起騷亂。我錦屏派因此深受留守大人責難,日後恐難在東都立足。」


  「哦,我明白了。」程三五恍然大悟:「你是希望我出面給你們錦屏派說句好話,希望能保全眼下位置。你們錦屏派掌門好像是叫……何孝通?」

  「正是。」元飛駿趕緊補充:「若昭陽君能美言幾句,錦屏派定有厚禮相贈。」

  「空口白話。」程三五當即擺起架子,趾高氣昂道:「你們錦屏派不過是區區江湖門派,雖然在地方上有幾分名頭,但你現在這樣兩手空空,我憑什麼信你?」

  元飛駿對此好像早有預料,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內中盛滿珍珠,顆粒飽滿圓潤。

  「這是見面禮,昭陽君在國色苑的所有花銷,我錦屏派也一力承擔。待得事情辦成,洛陽城積善坊內的一座賭坊,每月一成利錢將歸昭陽君所有。」元飛駿同時朝丹娘子拱手:「另外由於方才打鬥致使花草器皿的損壞,也由錦屏派賠償。」

  丹娘子聽出對方這是有意討好自己,希望能勸程三五答應,可她眼下心思在別處,一時間沒有開口。

  「你們把賭坊開在積善坊?」這時長青說話了:「那可是與紫微城只有洛水之隔的富貴地界,又有王子坊的別稱,當今聖人的潛邸便位於積善坊內。」

  元飛駿露出頗具深意的笑容:「所以大可放心,這賭坊不會被查抄,每月都有穩定進項。」

  長青沉默不語,他算是明白了,錦屏派與東都權貴勾連極深,能在積善坊那種地方開賭坊,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

  「三成。」程三五稍加沉思,抬手伸出三根手指:「你們賭坊的三成利。」

  元飛駿臉頰抽搐:「昭陽君,這恐怕就有些難辦了,我們賭坊每月獲利也要與旁人分潤,一成利錢已是極限,三成便是虧本了。」

  程三五立刻就來了脾氣,一腳踹在桌上錦囊,內中珍珠灑得一地都是:「你以為我隨便開口就能幫你把事辦成了?上上下下就不用幫忙打點了?你們錦屏派惹出的禍,還指望別人對你客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被是誰被刺殺?」

  「聽說是渤海國使節……」

  「那他媽的是使節嗎?」程三五開口便罵:「那是朝堂扶植的渤海國正統!等東北邊將來打完仗,還要靠大門藝去收攏當地民心。他要是死了,壞了朝廷未來大局,你們錦屏派上下陪葬都不夠!」

  元飛駿躬身低頭,大氣也不敢喘。程三五意猶未盡:「這麼重要的人物,你們不派護衛貼身看顧就罷了,現在鬧出刺殺大案,全靠我們內侍省來擦屁股,要你賭坊三成利,居然還敢跟我討價還價?我看你們是真的欠教訓了!」

  「是在下考慮不周……」元飛駿心中暗罵,嘴上言道:「既如此,那便三成利。」

  「這還差不多。」程三五當即喜笑顏開,完全是貪財小人的模樣,招呼他落座,朝左右說道:「來來來,趕緊給這位元大俠倒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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