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玉鎖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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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玉鎖丹心

  聽到程三五的喝問,張藩面露難色,他趕緊說道:「這當中……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你不如隨我們返回長安,親自面見馮公公,申明因果緣由,定能獲得妥善處置。」

  「返回長安?看來我之前說的話,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程三五站在土坡高處,勁風拂過山川大地,吹起他那襤褸衣衫,不見絲毫狼狽之態,反倒更顯雄奇偉岸:

  「這就是馮公公的馭下之術,也是內侍省暗地裡的規矩。放任彼此競相爭殺,如同主人家扔出骨頭,讓兩條惡犬相互撕咬,勝利一方才能獲得青睞與重用,也免得有人成天想著犯上作亂。」

  「可是……」張藩不解:「昭陽君乃是拱辰衛十太歲之一,他與你應無仇怨衝突啊!」

  「嗯,伱說得也對,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程三五抓抓下頜鬍鬚,笑道:「你們不如替我去問問,昭陽君為何一門心思要弄死我嗎?我應該沒招惹過這位大人物才對。」

  張藩三人各自對視,他們哪裡敢多言詢問,昭陽君對他們也談不上信任,否則就不會讓三人冒險先行了。

  「楊太初身為朔方節度使,就這樣把三千兵馬交給昭陽君調度了?」程三五又問。

  「是的。」張藩沉聲道:「昭陽君不僅對外聲稱你是殺害劉夫人的兇手,甚至要把鹽池妖祟之事一併歸罪於你。」

  程三五臉上不見怒意,反倒是微笑點頭:「換做是我,估計也會這麼做。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將我抓到昭陽君面前,任由他發落?」

  張藩面露苦笑,他已經見識過程三五的強悍武藝,自己三人聯手也是毫無勝算,沒必要自取其辱。

  「你趕緊走吧。」張藩長嘆一口氣:「相識一場,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走?走去哪裡?」程三五挑眉問。

  「哪裡都好。」張藩言道:「以你的身手,改頭換面到別處投靠,都不必擔憂生計前途。」

  程三五聞言發笑:「聽你這麼說,我又要逃亡了?」

  張藩匆忙言道:「我稍後會向昭陽君稟告,並未發現你的蹤跡。趁大軍尚未來到,你速速離去吧!」

  「你人還怪好嘞。」程三五先是摸摸後腦勺,隨後問道:「話說你這樣做,豈不是私放重犯?不怕被人查出來?」

  「眼下此處只有我們幾個,你孤身逃走,我自有掩飾說辭。」張藩有些急切:「而且昭陽君只針對你一人,向來看不起我們這些青綬使者。」

  程三五深深望了張藩一眼,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當初倒在血泊中的彭寧,語氣有些縹緲:「是條漢子,內侍省也不全是閹人的走狗。」

  張藩則望向許二十三與胡乙,他們兩人勉為其難點頭,算是答應幫忙掩飾。

  「昭陽君此刻在做什麼?」然而程三五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他在……收集雨水。」張藩匆匆解釋:「這處突生異象,就算你不在,昭陽君肯定也要探查一番的,或許還能拖延他的腳步,你莫要遲疑了。」

  程三五聽到這話,忽然心生一計,回身撿起一把丹玉,直接交給張藩:「你把這東西交給昭陽君。」

  「這是什麼?」張藩看著手裡大小不一的紅潤玉石,滿臉不解。

  一旁胡乙見狀驚呼:「這是丹玉!這麼多?!」

  「你見到昭陽君,就說在此地發現大量丹玉,但是附近有許多妖魔遊蕩,不敢久留,同時並未發現我的蹤跡。」程三五言道。

  張藩聞言便覺不對,抬眼看到程三五神色認真,不由得謹慎起來:「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這個人,不喜歡無端背負罪責。是我乾的就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捅破天去我也不會認。」程三五不忿冷哼:「昭陽君不是想要殺我麼?那就讓他來,且看誰技高一籌!」

  「你給我這些丹玉,能夠做什麼?」張藩質疑道。

  「你手裡這一把,大概能換同等分量的黃金。」程三五一擺手:「言盡於此,你別問太多,這就去回報昭陽君。」

  ……

  望著遠處騎馬離去的三人,無攖子眉峰鎮斂。孫靈音見他如此,清楚師尊此刻正值深思。

  「這可不得了,居然是一處丹玉礦!」

  木鳶活靈活現地上下翻飛,哪怕是機巧造物,此刻也表現出背後操弄之人的激動興奮。


  「饕餮邪血紮根地脈,吞噬方圓生機,居然無意間形成一條丹玉礦,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木鳶滔滔不絕:「如此說來,饕餮邪血儘管會把凡人染化為妖魔眷屬,可它本身也會將天地生機匯聚起來。若是能夠加以利用……」

  「荒唐!」無攖子拂袖輕喝:「如此貪慾熾盛,你也被饕餮染化心智不成?!」

  木鳶嘀咕道:「也不是什麼事都跟饕餮有關吧。💙☝ ➅❾ˢh𝓤x.ς𝕆ᵐ ☆♝」

  「聞夫子自以為能夠教化饕餮,殊不知招致禍患愈多。」無攖子言道:「而你居然妄想利用饕餮邪血,是想讓九州萬里盡數淪為穢土魔窟不成?」

  「我就是說說而已,又不可能真正辦到。」木鳶抱怨起來:「下回再也不跟你搭伴了,跟老媽子似的,管得真寬!」

  「短壽易夭之人,眼界短淺,稍證能功,便生出輕視之心,全然不知世間險惡。」無攖子明言道:「饕餮邪血能夠汲取天地生機化為丹玉,說明它一直試圖破壞九龍封禁。」

  孫靈音出言請教:「師尊,按照書中所說,丹玉乃是坤地血髓。我在蓬萊也見過丹玉,莫非此物另有來歷?」

  「坤地血髓之說不算有錯,但終究管中窺豹,未見全貌。」無攖子放眼遠眺,金眸之中似納山河萬象:「太古之時,天地洪荒未定,巨凶肆虐。後有九龍出世,挫敗巨凶,並以自身封鎮,從此天地安寧、乾坤有序,眾生得以繁衍生息。而丹玉正是九龍遺珍,正因如此,方有載物承法之功、勾連諸象之能。」

  孫靈音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說法,如此古老遙遠的事跡,已經與神話傳說無異。她甚至不覺得震驚,而是心生荒謬離奇之感。

  「你們這些修仙的,都喜歡神神叨叨。」木鳶打斷道:「小靈音,你可不要被騙了。你師尊所說這些,也是從前人那裡聽來的,一代代傳下來,也不知有多少添油加醋。」

  「九龍封禁,斷絕化龍登天之途,此事真實不虛。」無攖子語氣嚴肅:「不然為何洪崖昔年降伏的那條赤蛟,會心甘情願為拂世鋒監視程三五?它若強行登天飛升,立時會被地脈所攝,徹底融為九龍封禁的一部分。」

  「如此說來,饕餮便是那太古巨凶?」孫靈音心中略感絕望。

  「饕餮之名,乃後世之人對其稱呼。」無攖子看出弟子心血波動:「其實縱觀古今,饕餮衰弱大勢不可逆轉,秦時為祖龍所敗,早已不復太古凶威。歷經近千年封印,久受消磨,正因如此方能陶形易質、轉骸化人。」

  「也就是說,程三五並非不可戰勝,對麼?」孫靈音迫切問道。

  無攖子眼中不知是悲憫還是失望,只答道:「是。」

  「還是想著要報仇啊……」木鳶輕聲感嘆一句,然後問道:「程三五剛剛在做什麼?他把丹玉交給內侍省那幾人,看樣子好像不打算離開?」

  「他還要再興殺伐。」無攖子說。

  木鳶又問:「你這蜃氣化景之法只能顯現光影嗎?聽不見他們交談對話,總歸是差了點,還是要想辦法多多改進,不能一味死守祖宗之法啊……」

  無攖子沒有理會木鳶的瑣碎話語,朝著河谷方向望去,程三五站在高坡上,接受一眾饕餮眷屬的叩拜。

  ……

  眼見雨水止息,昭陽君心生不耐,自己那些下屬七手八腳,試圖收集雨水,結果所得寥寥。

  當他訓斥完下屬後,便見幾名朔方軍騎手從遠處趕來,為首之人正是楊太初身邊的家奴蔣福。

  「昭陽君為何讓大軍停駐不前?」蔣福上來便喝問道:「不是說程三五就在前方妖魔巢穴麼?」

  此次朔方軍大舉出動,表面上是要服從昭陽君的號令,然而楊太初並非將兵馬完全交給他人指揮。

  三千兵馬除了各有將校旅帥,還派了蔣福這等家奴以表權威,這讓昭陽君深感不喜。要不是尚需朔方軍人力,昭陽君早就將這蔣福的腦袋擰下,報復他那無禮冒犯。

  「不急。」昭陽君不咸不淡道:「大軍長途奔襲百里,人困馬乏,自然需要修整,我已經命人前往偵察妖魔巢穴,想來……看,他們已經回來了。」

  此時張藩三人策馬趕到,昭陽君上來便問:「那妖魔巢穴到底發生何事了?是否有程三五的蹤跡?」

  「稟告昭陽君,那裡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目前還有許多妖魔遊蕩。」張藩答道:「至於程三五……我們尚未發現其人蹤跡。」

  聽到這個答覆,昭陽君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臉上肥肉一陣抽動。


  眼看對方將要發火,張藩連忙捧出那一把丹玉:「不過我等在廢墟中找到這些東西。」

  昭陽君捻起其中一枚,皺眉道:「丹玉?」

  「是。」張藩低頭叉手:「我們在廢墟中發現許多丹玉,礙於妖魔數目甚眾,只來得及帶出這些。」

  昭陽君望向通曉法術的胡乙:「妖魔巢穴為何會有丹玉?」

  「卑職猜測,那裡或許從一開始就有丹玉礦藏,只是被妖魔霸占。」胡乙按照三人事先定好的說辭解釋道:「而那妖魔巢穴想來是突遭劇變,引起山崩地裂。潛藏多年的丹玉礦脈現世,所以才有先前光華沖霄的情況。」

  昭陽君臉上神色幾番變幻,丹玉的價值他再清楚不過了,除了用來施展法術、煉製法器,經過研磨匹配,也能作為餌藥服食,據說有駐顏之功,深受後宮嬪妃所喜。

  身為習武之人,昭陽君平日裡幾乎用不上丹玉,可此物的價值卻不容忽視,更何況是一條丹玉礦脈,其價值不言而喻。

  如果由自己出面,代表內侍省掌管這條丹玉礦脈,必然能牟取巨大利益,不僅能培植更為龐大的勢力與人脈,甚至從此稱雄一方也未嘗不可。

  昭陽君可不會甘心一輩子做朝廷鷹犬,只是過去缺乏可行路數,要是依託這條丹玉礦脈,開始經營自己的勢力,哪怕在內侍省中說話更有分量,那也是大大有利的!

  「丹玉礦?你確定?!」蔣福的叫聲打破了昭陽君的沉思:「此事關係重大,要立刻報知楊公!」

  聽到這話的昭陽君勃然變色,如果楊太初主導此事,哪裡還有他插手餘地?

  眼見蔣福掉轉馬頭,急著要離開此地,昭陽君惡向膽邊生,肥碩如球的身子好似皮球般猛然彈起,在場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兇猛掌力便已如閃電般擊中蔣福後腦。

  只聽得一聲爆碎輕響,蔣福當場變成一具無頭屍體,橫飛血肉讓跟隨他左右的朔方騎手大驚失色。

  可不等這些騎手拔出隨身兵刃,昭陽君身形一分為四,肉眼所見只有模糊殘影。掌力過處,便是一連串破風脆響,隨之血花綻放、人馬倒斃,數息功夫,地上便多了五具屍體。

  當昭陽君再度站定,衣袂不見絲毫血漬髒污,他神色如常,取出巾帕擦拭虛汗,朝左右沉聲道:「把屍體處理乾淨。」

  眾下屬只是微微一怔,隨即叉手稱是,沒有多問哪怕半句,立刻將屍體身上衣甲剝去,把所有證明身份的物件徹底銷毀,動作行雲流水、熟門熟路,顯然早已做慣這等殺人滅口之舉。

  張藩三人目睹此狀,皆唯恐自己是下一個被滅口之人。好在昭陽君並未對他們動手,反倒微笑道:「你們是懂規矩的,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不曾見過蔣福此人,對否?」

  「是。」張藩趕緊拱手,又補充道:「卑職唯昭陽君之命是從。」

  「倒是識趣。」昭陽君淡淡一笑,又取出那枚丹玉仔細端詳:「此物的確事關重大,眼下不宜外傳。我將親赴那丹玉礦……不對,是親赴妖魔巢穴,查明情況。」

  張藩又問:「可那附近的妖魔……」

  「妖魔數目不少,自然要交給朔方軍去應對。」昭陽君沉默片刻,重新望向張藩三人:「三位既然曾與這伙妖魔交過手,就由你們將其引開,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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