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章:我們終將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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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你和皇帝.:」林年沉默了許久想問出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可這時候,他看見對坐的林弦向自已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先別說話。

  林年看著對坐的林弦忽然轉頭看向咖啡廳外,外面除了大好的陽光以及搖曳的綠樹外沒有其他什麽東西,可她的視線又像是穿透了無窮無盡的空間,落在了那極深的黑暗之中。

  「路明非最後還是選擇了救那個活潑的正統小男孩麽,很難說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林年聽見林弦喃嘀地說道。

  她又放下咖啡杯仰頭想了想,搖頭,「不過大差不差了,目的還是達到了。」

  「什麽意思?」林年頓了一下問。

  「意思就是,一切都在按著的計劃走,可以說發展到這一幕近乎完美。」林弦回看林年的瞳眸說,

  「兩敗俱傷也不錯,和的計劃一樣,誰死了,誰活著都無所謂。現在李獲月兩顆心臟俱毀,

  活不了多久,司馬榭榭「月』系統半殘無法復原,只靠著龍心吊命,說不定還會被龍心吞噬,已經無法成為影響大局的力量,在五大宗族長殞命入罐的現在,正統應該毫無懸念地落在了李秋羅的手上,一切都在按著的計劃走,正統重新洗牌,他的觸鬚也能成功地伸入正統。」

  林年看著語氣平淡鬆散的就像在聊綜藝節目裡誰淘汰,誰普級,過程又有多少「drama」的女人,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但在那陌生里又藏著一種和諧..彷佛他的姐姐,那個叫做林弦的女人,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身居高位,稀疏平常地聊著那些底下人的血恨,在他們的眼裡,什麽螺旋的仇恨,什麽百年的宿命,什麽良心與復仇都彷佛是過家家酒一樣的玩意兒,只要到了最後一切按著他們的計劃執行就好,其中所有的血淚都可以是無關緊要的代價。

  「聽得出來,你和皇帝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呢。」林年望著林弦緩緩說道。

  「你和葉列娜的關係似乎也很不錯啊。」林弦看著林年嘆了口氣,「我們彼此彼此吧。」

  林年忽然有些煩躁了起來,他很想質問這和我跟葉列娜的關係又有什麽關聯?現在是我在質問你和皇帝之間的態度問題,你知道皇帝做了多少噁心的事情嗎?你知道手上有多少筆血債嗎?你知道針對義做了什麽卑鄙的事情嗎?你怎麽能在我的面前以那種無關緊要的語氣談論你和皇帝的打賭,皇帝和你相談甚歡的瑣事?你知道你在干什麽嗎?你是在以什麽立場什麽目的和我說話的?

  你

  「我當然是你的姐姐,林年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的事情。」林弦看著林年淡淡地說道,「我是你的姐姐,我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我陪你長大,我照顧你,我以你為我的精神支柱,

  或者說我們互相都為彼此的精神支柱。我們誰也離不開誰,我們彼此愛著對方,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情,我從不否認這一點,也從不提起這一點,因為我覺得這是無可爭議,不可篡改的事實。

  你,林年,你是我的弟弟,我愛著你,同樣我也知道你深愛著我,無論時間跨越多久,無論我們彼此被什麽所分割。如果有人想要改變這個不容置疑的事實,那麽他就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會殺死他,無論他是誰,躲在什麽地方。」

  林年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然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看著林弦從對面站起身來,從身側走過去,

  留下一句話,「我給你弄點東西喝,等著。」

  他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等著她在廚房裡開心地忙活著,最後端上那些好吃好喝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叮囑自己多吃多喝長身體,但也要時刻注意不要有小肚子,有小肚子的話就不好看啦,外面的女孩子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嘞。

  一杯熱騰騰的焦糖瑪奇朵被放在了林年的面前,林弦重新坐回對面,在給林年準備喝的時候,

  她不忘給自己的意式濃縮續杯,看起來她還是很喜歡這種提神的飲品。

  「剛才想問什麽,問吧,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挺難受的,想說就說出來。」

  林弦從來都是那個開明的姐姐,她會把一切的事情撕爛,扯開說清楚,不會仗著年長的身份敷衍。

  「你.支援皇帝的那些做法嗎?」林年考慮了很久,還是問出了一個最為核心,最為致命的問題。

  「什麽做法?你是指不擇手段的風格,還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亦或是盛氣凌人的傲慢?」林弦說,「我應該教過你,在關鍵問題上提問要具體,否則你只會得到一個看似正確,實則寬泛的答案。」


  久違的又被教訓了一次,林年倒是感受到了異常的懷念,不管自己走了多遠,林弦依舊能把他大批特批,有種血脈壓制的感覺。

  「你同意並且支援皇帝最終所要去達到的那個目的嗎?」林年斟酌字句換了一種說法。

  「不同意。」林弦淡淡地說,「沒人會同意最終想要達到的那個終點,那是只有一個人獨贏的未來,那是正式登基成為這個星球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主人的終點,恐怕真正支援這個理念的人只有自己,所以那麽多年了,身邊的人總是一批換了一批,從來都是獨行者,為自己生,為自己活。」

  聽見這句話,林年心中輕微鬆了口氣,但林弦的下句話卻讓他又緊繃了起來。

  「但在達成目的之前,我會與同行。」林弦緩緩說道,她毫不避諱地和林年的眼眸四目相對,「所以,千萬不要誤以為我們現在的立場是一致的。」

  不是一致的,那不就是,

  敵人了麽?

  「可你應該是被迫的吧?」林年輕聲問道。

  「我很難定義我是否是被迫的。」林弦聲音同樣很輕,「如果你能徹底了解當初在黑天鵝港發生的那些事情,恐怕你就能了解我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並非可以用『脅迫』『合作』這種簡單的詞可以來形容。我和之間的糾葛比你想的要更複雜,更極端。「

  林年低頭,安靜了片刻後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現在和皇帝之間的「狀態」應該和我與葉列娜::」

  「差不多吧。」林弦點頭。

  林年頓了一下,開口試圖喊些什麽,卻被林弦阻止了。

  「不用做無用功。」林弦搖頭,「這裡是世界樹枝的投影,但營造這個世界的本質依舊是精神領域的力量,與你在卡梅爾小鎮那次進入的虛構世界類同,也就是說,現在的你我都不是以真實的肉體出現在這裡一一聰明的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純粹的精神體,甚至是靈魂的具現化.在這裡她可以被傷害,可以被殺死。」

  「是的,藏在你腦海里的她可聰明了,她從不以身試險,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卡梅爾小鎮那一次算得上是她遊刃有餘,不覺得曼蒂·岡薩雷斯那個小家夥能傷到她,她早就看清了那個雙面間諜的本質,願意和你一起進入卡梅爾小鎮不過只是拉近和你關係的一次小手段。」

  林弦笑了笑,「但你看這一次她敢隻身進入這個虛構的精神世界嗎?她很清楚,只要她敢踏入這裡,那麽她就死定了,所以才放任你一個人進來,因為誰死在這裡,你都不可能出事情。」

  林年這才明白了,金髮女孩當時賴在車上不願意下來是為什麽,她不是在和林年鬥氣,而是察覺到了危險,這是一個荊棘的囚籠,如果她膽敢踏入,那麽就會被那些尖刺洞穿得千瘡百孔。

  「原來如此。」林年忽然抬頭看向了林弦,彷佛舉一反三出了什麽道理。

  「看起來你已經在舉一反三了,葉列娜不敢進入這裡,皇帝同樣也不敢,因為這種危險是彼此雙向的,葉列娜在這裡能被殺死,那麽這條規則同樣適用於和他相同性質存在著的皇帝。」林弦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你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傳達給我一些有關於的情報嗎?」林年凝視林弦問道。

  林弦偏頭看著林年,忽然笑了一下,「當然不是,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你了,想來看一看你,

  和你聊一會兒天,這難道不能成為一種正當的理由嗎?」

  「姐,我想知道皇帝的情報。」林年望著林弦輕聲問。

  他的話,讓林弦為之一證,手上的咖啡杯舉起又放下,望著林年的表情變得那麽.無奈和為難。

  有多久了,她沒有見過林年那麽任性地向自己提出要求了。

  曾經那個男孩路過櫥窗,在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都會努力地裝作看不見,只怕身邊的自己會察覺到他的渴望。他一直都是那麽早熟,懂得不給她添麻煩,將那些訴求藏在心裡,努力地成長為自己的依靠。

  可現在,他卻向自己發出了懇求,而且還是相當任性的懇求。

  真的很想說啊。

  那些話語幾乎要蹄到嘴邊,卻硬生生地止住了,只能用自責和無奈去回應那個期待的目光。

  對不起啊,林年,真的對不起。

  「林年,來見你我可是向皇帝打過申請報告的,當離開這裡的時候,我和你所見後聊的每一句話,腦海中想過的每一個念頭,都會被皇帝親自翻閱,所以你想讓我做的事情,我可能愛莫能助了。」


  林弦的語氣儘可能地輕鬆,調笑,但那每一個字的分量卻像是重錘一樣砸在林年的心臟上。

  林年盯著林弦,在知道了她的處境之後,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泛著濕冷的劇痛,精神和靈魂都彷佛受到了與那個女孩等同的侮辱,神經燃燒一樣疼痛。

  「別擺出這幅模樣來。」林弦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林年的臉頰,「葉列娜不也同樣可以隨意翻閱你的記憶嗎?這和我與皇帝有什麽區別?」

  「這不一樣。」他低沉地說道。

  「不,在我看來這是一樣的。」林弦說,「所以沒必要生氣,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三個字更像是魚刺一樣在心臟的血管里不斷流動著,肆意扎著脆弱的心室,讓那些痛楚隨著泵動流遍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她站起來,探過身子躍過桌面,輕輕地撫摸男孩的頭髮,湊近他的耳邊溫柔地說,「林年,不要為你將來的敵人感到難過,這可是大忌,我可不想你成為下一個李獲月。」

  林年證住了。

  「我,可是你的敵人啊,即使你不想承認這一點。」林弦貼著他的臉頰低聲說,「在我選擇離開你的那一刻,這一切都註定了。「

  「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就能明白,我的立場,我與皇帝之間的糾葛,勢必會讓我和你走到截然相反的位置,你對這一切應該是早有預料的。」

  「無論是被迫還是脅迫,亦或者那些我無法與你訴說的理由,我們終將會成為彼此的敵人,就在不久的未來。這是註定的事情,即使你不敢問出口。」

  『我要你明白,我要你承諾,當那一刻到來的時候,你會向我揮舞你手中的刀劍,我只希望它來的不要太慢,要保持你平時的水準,甚至超過,否則的話..」

  林年望著林弦近在尺的那雙瞳眸,那雙熔紅的,光與焰的烈度甚至超越了他的黃金瞳,看著女孩那平淡、美麗又無奈的笑容,聽見她如此說道:

  「否則的話親愛的弟弟,你可是會輸得很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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