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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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車到站了。

  那輛在環線上兜兜轉轉了太久的列車終於進站了,它緩緩地停下了車,車廂門無聲劃開。

  路明非站在車廂門口沒有下車,而是扶著車門邊有點惘然。

  那些記憶,沉睡在夢中的,那個折射斑斕色彩的泡沫中的記憶,都在如潮水般消退.不,並非消退,而是模糊。

  【哥哥,在你回到現實後,你會感受到記憶上的袁退,那是正常的現象。這一年多的時間裡,

  那些瑣屑的,龐雜的記憶我會幫你洗清掉,一場夢,就該有一場夢的模樣,大夢初醒,不需要緬懷,也不需要惋惜,振作起精神向前走就好了。】

  路鳴澤在最後說的那些話正在應驗,路明非腦子裡大片的記憶被一次次地沖刷,原本清晰的一副照片在不斷地刮撓下,大面積地出現裂痕、白褶,唯獨一些關鍵資訊的節點被保留了下來,如剪輯一般湊在一起,硬要說的話算是一個別開生面的CG迴廊?

  路明非張開嘴發出了乾嘔的聲音,但卻什麽東西都沒吐出來,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他噁心至極卻無可奈何。

  他知道這是必要的舉動,那些夢中的記憶越是模糊,他的在進入夢境以前的記憶就越是清晰,

  小魔鬼的手段依舊不講道理和神奇,他每一次回憶都會發現那灰暗的記憶海了,大部分的區塊在糜爛、風化,唯獨被挑選中的那些鮮艷色彩的部分惹眼突兀。

  那些都是路鳴澤認為夢境中對於路明非有用的「記憶」,午夜與楚子航的對話,安鉑館與奇蘭的對話,安鉑館與零的對話,以及一場場發生過的戰鬥,再度回憶時只能記起這些鮮明的部分來。

  路明非努力地拍著後腦勺意圖加速這個過程,這種刪減記憶的方式簡直讓人恐怖,每一次主動回憶都會發現自己在遺忘,還不如讓他一覺睡醒直接全忘了得了。

  但他知道,只有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保留有用的,祛除無用的,最大化地利用起夢境裡那不知真假的一年多的時光,汲取精華的同時又不會影響到現實。

  忍耐了足足十分鐘,路明非腦海中那部分記憶才逐漸開始定型,最後組成了一塊斑斕,但卻殘缺的色塊,而他也沒那個精神再去重覽一遍他的輝煌歷史。

  在冗雜的記憶刪除之後,那些進入尼伯龍根之前複雜情緒,危機感,再度如潮水般襲來,把他重新帶到了一個該有的狀態里。

  陳雯雯。

  陳雯雯在哪裡?

  她還在危險之中,那是自己的責任。

  路明非強行壓下嘔吐噁心的感覺,按住額頭走出了列車,雖然眼前還是兩眼漆黑模糊的情況,

  但他一腳踩在地上反饋回來的觸覺瞬間讓他縮了一下,冷汗遍布全身,呼吸都緊湊了起來,同時身上快速地涌動出黑紅色的絨毛!

  我操。

  在還有些看不清周圍環境的情況下,路明非快速彎腰,伸手在地上撈了一把.滿手都是稀碎的煤礦渣。

  路明非一巴掌甩自己臉上,瞬間清醒了,那些困擾他的記憶立刻被按壓了下去,因為他反應過來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

  「路明非!」

  可意外的是,在路明非差點應激得要暴血直接拉爆缸之前,前面的黑暗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叫路明非還好,如果叫的是哥哥,那麽路明非可要當場給你表演撒潑打滾了。

  只不過這個聲音

  路明非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沒曾想用的是那隻撈礦渣的手揉的,導致煤灰進了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的一聲捂住雙眼,聽見前面傳來了腳步聲,喊自己名字的人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頭努力睜大流淚的眼晴看著面前模糊的人影,努力湊近想看更清楚一點,然後被對方伸手按住了臉頰往後推示意保持距離,「.見了我有這麽感動麽?看清楚點,義又不是陳雯雯。「

  「你蘇曉?哦不對,蘇曉楂?」眼淚沖刷掉了眼裡的灰塵,路明非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那是渾身髒兮兮,全是傷口的小天女,站在煤渣地中一隻手摁著自己的臉,上半身往後仰著拉開距離。

  對的,蘇曉,他一直以來都是和蘇曉一起行動的,她當然應該在這裡。

  不過這裡又是哪裡?

  「你發神經麽?」蘇曉上下打量著路明非,眉,「醒醒,你已經回到現實了。「


  「現實:」路明非擦乾淨眼淚,待到視力恢復後重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不看不知道,一看被嚇一跳,那熟悉的大空洞,熟悉的煤渣地,熟悉的列車鐵軌,就差一個路明非趕緊扒拉開面前的小天女到自己背後去,反手抽出「色慾」!

  在握住腰後肋差的刀柄時,他身形微微一頓,偏頭看向腰後插著的肋差,有些恍惚。

  看起來記憶的確重新拼湊完畢了,他拔肋差的位置正好是在進入列車之前藏刀的後腰,在那夢境中恍恍惚惚那麽久之後,他那些早該遺忘的條件反射居然都重新回來了。

  「怎麽了?」小天女在路明非做動作的時候就快速後退小跳到了安全的地方,導致路明非人都沒扒拉到,她就已經躲在了完美的位置,悄悄觀察大空洞裡的情況。

  路明非抽出肋差沒說話,眯眼極目遠眺,看向大空洞的中央,在那裡他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佇立在那裡,大空洞內似乎什麽都沒有,只有一片死物般的煤渣地,彷佛尚未搭建好的最終一戰的平台。

  可他沒有放鬆警惕,而是緩緩地檢視了一遍這個記憶里深刻到不行的大空洞,越是觀察心裡越是心驚,因為很多地方的細節都和他記憶中那個死過無數次的地方一模一樣,他幾乎能夠點出他在什麽地方用什麽死狀躺過,渾身上下的肢體又在哪裡丟過,滿肚子的內臟在哪裡灑過。

  雖然記憶被洗掉了很多沒必要的部分,但留下的那部分裡面大多數可都是在這個大空洞裡,那可是相當血淚橫流的一段時光,深刻到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以至於他見到一些標誌性的地點時,身上都會泛起隱約的幻痛,讓血管內的龍血無端激昂了許多。

  「有敵人嗎?」蘇曉牆見路明非那渾身緊繃,幾乎炸毛的模樣低聲問。

  「我不清楚。」路明非真有些吃不准,他並沒有找到那個黑色的人影。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自己嚇自己,並且強調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現實,夢境裡那些弔詭離譜的橋段也必然不可能上演,那麽那個人影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與他為敵!

  直到他心中長鳴的警鐘也稍微安定了那麽一些,他才長長地吐氣.蘇曉牆甚至注意到他的吐氣節奏都有些不穩,泛若一點顫抖?

  「你是什麽時候到這裡的?」路明非轉頭看向蘇曉牆沉聲問。

  「比你早一些,我醒過來的時候你還在列車上睡覺,我叫不醒你也搬不動你,所以只能暫時一個人下車看看外面的情況。」蘇曉快速回答。

  「你還真是膽子大,有沒有考慮去恐怖電影裡當女主角:」路明非忍不住槽了一句。

  但此刻他心中也稍微浮現起了奇異的想法,蘇曉說她比自己提前「醒過來」,這是否意味著蘇曉牆也做了一場奇怪的夢?

  路明非在那個如夢似幻的世界裡見到了倘若沒有林年的世界,那蘇曉牆呢?她經歷的又會是怎麽樣的世界?是過去,還是未來?亦或者更為光怪陸離的世界?

  「你:」路明非皺了皺眉,決定還是問一問,

  ,「你在列車開過來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做什麽夢?」

  「做了。」蘇曉楂沉默片刻後點頭,「看樣子我們都一樣。」

  路明非立刻明白了他們所遭遇了一樣的事件,那場夢絕對不是路鳴澤單獨為自己開的「小灶。

  「那你做了什麽樣的夢?」路明非追問。

  「噩夢.相當可怕的噩夢!很多細節記不清了,但大概就是世界末日,所有人都完蛋的那種噩夢。」蘇曉楂的語氣里充滿了濃烈的排斥和恐懼,似乎提起那場噩夢就讓她不忍去回憶那些細節。

  「世界末日?《瘋狂的麥克斯4》那種感覺?還是《暮狼尋鄉》那種片場?」路明非了一下,倒是沒想到蘇曉牆那邊拿的劇本和他不一樣,他這邊再怎麽扯也扯不到世界末日上!

  「那是什麽?電影還是動畫片?」蘇曉槽不太聽得懂路明非說的話,「我沒看多少文娛作品,

  用我聽得懂的話表述。」

  路明非敲了敲腦袋,他反應過來了在這邊的世界壓根沒有這兩部文娛作品..嘶,不是說垃圾記憶都刪乾淨了嗎?怎麽這些東西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這路鳴澤到底靠譜不靠譜。

  「當我沒說吧不過你說得對,看來我們都差不多,做了一場噩夢但現在好像夢醒了。」路明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受著體內的流淌的力量,以及在皮膚下涌動的那些歡愉的鐵絨。

  說實話,他很難將那一切歸為一場夢,尤其是他還記得路鳴澤親口向他說過那有關「世界樹枝」的可怕理論。那麽說來的話,蘇曉那邊遇到的事情,可能比他這邊還要更糟.真是難為這個女孩能從那種噩夢裡清醒過來,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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