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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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剛剛衝進屋中的殺手也一股腦衝到了樓下,把洛錦程團團包圍,看著對方十七八個人而自己手裡只有一根警棍,洛錦程的牙都快咬碎了,可他一言不發,就等著有人第一個衝上來送死,即便是倒下他也打算拉幾個陪葬的。

  他背靠著摩托車用手扣上頭盔的面罩,為的是不想別人看穿他的眼神,他伺機尋找著可能逃生的機會,餘光也在掃視著背後悄然靠近自己的敵人,包圍圈在逐漸縮小,近到對方的面容也幾乎清晰可辨。

  洛錦程的手開始顫抖,那是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結果,沒等有人衝上來他便由於緊張過度先一步沖向了最近的殺手,掄起警棍打向對方的頭,而身邊背後的那些幫凶也隨著一聲大吼齊刷刷撲向了形單影隻的神探洛錦程,這樣的行為算不上英勇,可他也只能做到如此。恰在千鈞一髮之際,兩聲槍響劃破夜空的,子彈貼著洛錦程的頭盔呼嘯而過,他下意識身子一陣,緊接著便是三個人同時倒地,這下可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敵我雙方同時停了手,洛錦程再熟悉不過了,這是霰彈槍的聲音,如此威猛如此勢大力沉的兩槍,應該是雙筒獵槍發射的12號口徑霰彈,那是陳耀武最喜歡的傢伙,他在靶場無數次聽到過這樣的聲音,洛錦程猛回頭去看,果然,背後的門洞口陰影中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手中端著雙筒獵槍已然熟練的換上了子彈,隔著頭盔面罩外加黑夜的掩蓋,洛錦程沒能認出對方是誰,他只是下意識判斷不可能是陳耀武,而就是那一瞬間,那個人手裡的獵槍再次開火,又是兩發連射,隨即便有兩個離洛錦程最近的人應聲栽倒。

  鋼砂彈打穿了幾個殺手的前胸和小腹,倒在地上的沒一個還能動彈,而那個人還在熟練的裝填,開槍,再裝填,再開槍,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便有七八個人倒在地上不再動彈,正所謂霰彈之下眾生平等,又何況是如此近距離的情況根本避無可避,即便是曹世榮手下的亡命徒也開始忌憚這支出槍極快的殺人利器。

  隨著一股火藥味竄進鼻子,洛錦程掀起面罩仔細看過去,而那個陰影中的男人也已然走出了門洞,他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嘴裡不由得叫出了聲:「李老頭?!你,你在幹嘛?」

  洛錦程嘴裡的李老頭,正是他那個不善言辭又始終看不慣他的老鄰居,那個向來喜歡早睡早起,生活拮据,住在隔壁早就受夠了他那輛摩托車整天咆哮的怪老頭子,五年了,他和李老頭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而對方始終沒有回答過他一個字,在他的印象里,李老頭恐怕是個老年痴呆症患者,最起碼也是個無兒無女孤獨終老的倔驢,可眼前這個端著雙筒獵槍瞬間報銷了七八個黑幫分子還在熟練換彈的鐵血硬漢,真的是自己對門那個腰都直不起來的孤老戶嗎?難不成他和這個世界一樣都瘋了。

  面對李老頭匪夷所思的行為,洛錦程進退兩難,無論對方出於何種目的,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殺人也難逃法網,更何況這些亡命徒又怎會善罷甘休,可沒等洛錦程再問,端著槍的李老頭已經靠到了身邊,槍口從他身旁擦身而過,只聽李老頭嘴裡念叨著:「滾,趕緊滾,這用不著你,哎,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我李援朝陪著,我的地盤是你們這幫兔崽子說來就來的?啊?!過來啊!還看什麼看,我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你們怕什麼,我早就活夠了,來啊!」

  李老頭說著,槍托子用力一推洛錦程的後背,把他推向了摩托車,洛錦程雙眼有些濕潤,明知道自己走了只會留下一堆爛攤子,可如今的他哪有選擇的餘地,想到何邵君可能遇到同樣的危險,他只能昧著良心先顧眼前,跨上摩托車,點火啟動一個急加速衝出了包圍圈,後視鏡中只看到閃耀的火花和隨即傳來的又兩聲槍響。

  眼見著目標逃之夭夭,殺手們手持利器拼命追趕,追不上就用手裡的棍棒朝他丟過去,而李老頭則充當了他最後的掩護,看著後視鏡中的人影逐漸消失,洛錦程偷窺中濕潤了眼睛,他現在有多急切的想要見到何邵君,就有多後悔當初自己一時衝動接下這樣的案子,可事情就是如此,人生哪有重來的機會,每個人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可回頭想想,我們的一生真的有選擇怎麼活下去的餘地嗎?

  洛錦程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他甚至不敢停下車思考,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誰知道哪個轉角還會有人躥出來要他性命,去接何邵君無異於帶她一起羊入虎口可如今已經沒有人可以投奔,趙振海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老韓杳無音信,陳耀武這個左膀右臂也被人斬斷,也許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他寧願死也不想再牽連更多無辜的人,李老頭,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攪進這樣的渾水。

  英雄落幕的終章,上天也會為之哭泣,面罩里洛錦程已然哭成了淚人,天空也下起淅瀝的小雨,他不敢再想下去,可車子該駛向何方他又該何去何從,也許他該直接衝進市局大院親手把李宗楠送上西天與之同歸於盡,這樣一了百了也算死的乾淨,可這樣做,真的可以了卻後患嗎?

  他又想起何邵君的父母,你們到底在哪?為什麼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孤兒院,現在早已經不存在了吧,童年裡一切故事的開始又該從哪裡找尋呢,他想著這些油門不斷加速,直到一個紅燈閃過,在他余光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便是汽車轟鳴著呼嘯而過,一陣猛烈的撞擊伴隨著雜亂的聲響打破寂靜,低速行駛的貨車從側面將洛錦程的摩托撞飛出十幾米,而他,則倒在地上滑出了五十多米,撞在路邊的隔離帶才停下來。

  耳鳴,眩暈,四肢麻痹再到隱隱作痛,全身無力支撐的感覺令其昏昏欲睡,可洛錦程心裡明白,一旦閉上眼睛他將就此長眠不起,不只是身體上的創傷會要了他的命,不遠處那輛貨車上下來的七八個人絕非是來查看他的傷勢,而是想把手裡的刀子捅進他的身體。

  說什麼也不能死在這裡,即便是落水狗也得讓他們嘗嘗犬齒的滋味。洛錦程心裡想著,雙手顫抖著摘下頭盔,此時,傾盆的大雨沖刷在他的臉上讓他清醒了許多,他手肘撐在地上想要起身應戰,卻又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強烈的撞擊恐怕弄斷了他幾根肋骨,他咬牙起身靠在路邊的隔離樁上,幾十米開外的人正朝他走來,其中幾個人手中拎著手槍,洛錦程用力抹掉臉上的雨水想要看清那些人的模樣,可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笑了,笑自己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這算哪門子英雄,明明就是被人清理的垃圾。

  摸著手裡的伸縮警棍,洛錦程苦笑著,隨即扔向了那群想要自己命的屠夫,鐵棒掉落的聲響被雨聲掩蓋,他又抬起右手,比出手槍的樣子,對準那些人的腦袋,嘴裡配合著啪啪的聲音,這是在孤兒院時他哄何邵君開心的方式,如今卻成了自己陪葬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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