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名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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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把你的名字告訴我。」黑衣人手裡的棍子往前頂了一下又問道。

  「我都說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打死我又能怎麼樣,那些事連警察都裝作沒看見,你還是把我放了吧,就像...就像上次那樣,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不對,那該死的混蛋,呃!頭疼的厲害,該死,真該死,早就應該殺了他,那個該死的殺人犯,不,不不不,不應該去管這些事,如果不去碰他那些東西就好了,就不會被帶到這種話地方,該死!可惡!」犯人用力捶著自己腦袋說道。

  黑衣人壓低了身子,把頭探過去,面罩緊緊貼在了犯人的臉上,聲音更加低沉,仿佛低吼般說道:「你說的那個傢伙,叫劉承俊,對嗎?而你,只是個偽裝出來的騙子,是你殺了劉承俊!」

  「不!請不要提起這個名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請不要提起那個人,該死!那個該死的殺人犯,他早就該去死了,是我讓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是我,一個偉大的天才,誰都別想在我面前偽裝自己,你,還有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全都一樣,別!別殺我,求你了,求你了,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不!該死!該死!該死!可惡的混蛋,那些東西,別碰!那些東西!」犯人的精神開始分裂,如同一個身體內住著兩個人,互相撕扯著對方的靈魂。(犯人對白,綠色語氣懦弱膽小害怕,紅色憤怒狠毒,要分裂)

  黑衣人的猜測顯然與事實相符,可眼前的犯人似乎精神還處在某種游離的邊緣,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黑衣人起身站在他面前,將手裡的球棒慢慢舉過頭頂說了聲:「就此結束吧,你的生命會就此得到解脫,偉大的天才。」說著,球棒便要打下去結果掉犯人的性命,可就在此時,審訊室里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供電恢復了,走廊外也傳來了大批警員趕來的聲音,見情況不妙黑衣人瞬間轉身衝出了審訊室不知去向,而後趕到的警員們則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趙振海,和完全變了另一個人的犯人。

  趙振海被人攙扶著坐起來,搖晃著腦袋嘴裡罵著:「他媽的,你們都吃乾飯的?這麼大個刑警隊,隨便讓瘋子進進出出,你們腦袋還要嗎?簡直就是一幫蠢蛋,去去去,都出去,把大門鎖起來,這事誰都不能傳出去,這他媽要讓上面知道了,刑警隊都得解散,走走走,都滾。」

  顯然,趙振海被剛才的突發事件氣到快要炸開了,可他依舊沒忘了自己該做的事,把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看著張大嘴巴的犯人吼道:「哎,你,還想跑?竟然還想找人救你,開他媽什麼國際玩笑,你以為我這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趕緊說你到底是誰?我可告訴你,就沖剛才那一出,我現在就能以襲警越獄的名義把你就地正法,你再不說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一前一後接連兩次心理打擊,讓這個犯人的精神似乎回歸了正常,看著眼前的趙振海以及他拍在桌上的92式警用手槍,犯人用力吞了吞口水,幾次嘗試著終於把那兩條鬆軟的腿挪動了地方,吃力的坐回椅子上,又指了指桌上的香菸,趙振海捏著鼻子難著尿騷味把煙丟了過去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深吸一大口過後,這犯人才仰著頭打開了話匣子。

  孤兒,又是一個關於孤兒的故事,一個大雪漫天的的清晨,東北某地區派出所門口有人發現了一隻大紙箱,裡面裝著的是凍僵的嬰兒,所長好心收養了這個孩子,在那個並不富裕的七十年代,勉強把孩子撫養到了兩歲,可就在那年,派出所所長卻因為一起搶劫案殉職,本就單身的所長從此丟下了只有兩歲大的養子,幾經輾轉,孩子被一對商人夫妻收養,夫妻倆南下發展生意,卻在賓館將這兩歲大的孩子丟失。

  沒有人知道那孩子去了哪了,更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就連他自己也不曾記得真相,自擁有記憶那天起,他只記得自己是一個人,流落街頭四處為生,他甚至沒有名字,多年的流浪生活讓他帶起了偽裝的假面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則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可即便如此仍舊少不了遭人唾棄和忍飢挨餓的日子。

  可憐的無名氏掙扎著活到了十五歲,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得到了草台戲班子老闆的賞識算是混了口飯吃,跟著老闆走街串巷進城下鄉到處演出,先是扛包袱再是打雜收拾場地,他什麼都肯干,只為混口飯吃,可他每每坐在台角看著舞台上的演出時,都情不自禁地投入到角色的表演中不能自拔,他先是偷偷模仿再是暗地裡熟記台詞,直到某個大雨滂沱之夜一個配角意外出了車禍,他才自告奮勇救場,演出了人生中第一齣戲劇,並得到了老闆和戲班演員們的一致認可。

  不久之後,戲班老闆發現,這小子無論是話劇、小品、唱歌跳舞幾乎無所不能,也就給了他更多出演角色的機會,幾個月下來甚至逐漸成為了戲班的台柱子,老闆有意栽培他,看他相貌不凡定不是普通人,便有意把自己女兒嫁給這窮小子好讓他安心留在戲班子給他掙錢,可沒想這沒有名字的傢伙也根本沒有良心,背著老闆和他女兒與戲班裡的女一號搞在了一起,月黑風高之夜被眾人抓姦在床的感受可沒那麼好受。

  各方逼迫之下,女一號懸樑自盡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而那個可憐的無名氏,則又一次被人趕出了家門,回到了久違的大街上過起了流浪漢的生活,可這一次老天爺卻似乎給他打開了另一扇門,一個演員,一個極具天賦的演員,他需要名字嗎?需要身份嗎?需要被人記得嗎?不,他什麼都不需要,他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足夠翻身立命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靠別人施捨是萬萬做不到的,只能靠自己,這一年無名氏十八歲,他對自己暗暗在內心中說道,一定要過上好日子。

  悲慘的命運千篇一律,扭曲的靈魂卻萬里挑一,刀子和繩索的圓舞曲之下,一個偉大的天才就此浴火重生,市場經濟和改革開放的到來讓這片廣袤的土地變得生機盎然,到處都是機遇等著每一個衝動的人,而在這樣黑色荒誕的背景下,貧富差距與思維之間的高下之分逐漸在擴大,兩極分化的社會愈演愈烈,貧民窟悄然隱藏在鬧市的背後,潦倒的窮人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而那些本質下流卻自稱上流的精英,卻占據著資源野蠻擴張大搞壟斷,一個本就沒有身份沒有名字的人站了出來。

  有著同樣報復社會的目的,卻和那位地下英雄代表著不同的利益群體,無名氏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趾高氣昂的富家子弟,十八歲那年的秋天,他手裡的刀子第一次嘗到鮮血的滋味,說不清是哪個局長家的傻兒子成了他的犧牲品,而他則憑藉著自己與生俱來的表演天賦隨即展開了一段冒名頂替的大學校園生活,假借死者的身份,在開學季的檔口前去報導,就在同學和老師之間彼此並不熟悉的環境中,過起了死者本該擁有的生活,奪走了本該屬於他人的一切,學習、戀愛、交友以及沒日沒夜揮灑著青春的校園生活,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活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想必一個聰明人是沒有什麼事可以難道他的,無名氏順理成章以死者的身份畢業,當他闊別已久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回到那個他本就陌生的家中時,聽到的卻是那個父親的一句「你變了,變得像個男人了。」他這才放下懸著的心,竊竊自喜道原來有錢人的親情竟更加淡漠,這世上竟有親生父親認不出兒子的事,簡直荒唐,荒唐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這個天才演員的功力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造詣,那麼,不如就以這樣的身份活下去,堂堂正正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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