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藥王慈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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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有著故人之姿,所行之事卻與她截然相反,閣下究竟是何人。」景元冷聲道:

  他提起了手中的石火夢身,刀刃流金輝耀,灼灼火星,匯聚為有形的鋒刃。

  「我除了是白珩以外,還能是誰呢?」

  白珩略顯失望的聳聳肩,眼眸中的那抹紅澤愈加濃郁。

  那微沉的眼角也仿佛用眉筆塗上紅妝。

  「她的確是白珩,而非倏忽附身後的傀儡關於這點,很遺憾,她沒有撒謊。」白衡出聲提醒道:

  他的手中還握著倏忽之種。

  自然能夠感受到那股氣息的指引。

  先前,那股氣息的確指向了冰封在六相冰中的白珩。

  可在白珩復甦後,那股倏忽血肉對她的影響卻瞬間蕩然無存。

  倏忽,的確埋葬在了幽囚獄的更深處。

  那為局面又為何會變為此刻那般。

  「抱歉,我只能失陪片刻了。」白珩面帶淺笑,眼眸中閃過了某種難以察覺的心緒:「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其實蠻想陪你們到長樂天喝上兩盅的。」

  話落之時。

  景元手中發勁,石火夢身倏然搠下,金色罡風陣陣,斬斷霧氣,直接朝著白珩襲來。

  可就在那股罡氣掀起白珩的長髮時。

  一道拉長的青紫色的虛影卻從虛空中探出,陡然放大,將那石火夢身所揮出的罡氣吞下。

  這個過程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待那金色光暈消散在青紫色的虛影之中時。

  白衡與景元同時注意到。

  此刻,白珩的形貌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原本淡紫色的毛髮似乎染上了青色的光澤,垂及腰間,顯得更加頎長柔順。

  而那條狐尾輕輕搖曳,仿若化作千尾,青紫色的虛影附著其上,帶著一股詭譎的威懾。

  她手執一柄天青色的長弓,金色枝蔓的紋路蔓延在長弓之上。

  虛數箭矢在她的手邊流轉。

  而那仿若塗上紅妝的眉眼中,多出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冷意。

  那是孽物的氣息。

  其濃郁程度,即便相較於全盛時期的倏忽,也不遑多讓。

  白珩並未搭箭上弦,只是冷冷的扭過身來,眼眸中興許還保留著些許曾經的記憶:

  「我並未想過傷害你們,讓我帶祂離開,僅此而已。」

  此刻站在二人面前的,仍然是白珩沒錯。

  只不過,她並不再是七百年前的那位狐人第一飛行士,「羅浮」第一酒蒙子,是那屢次逢凶化吉,夢想遍歷星海的狐人旅行家,白珩。

  現在的她,或許用「豐饒」令使,「千尾妖狐」—白珩形容才更為貼切。

  「無名客的羅盤指針只會指向兩個方向:渴望一睹風景的未知之地,和我們最終的埋骨之處——有時它們是同一個地方。」

  或許在記憶的深處,白珩自己也逐漸淡忘了這句話吧

  七百年間。

  為了抗衡倏忽血肉的影響,她蜷縮在這陰冷逼仄的幽囚獄中。

  她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夢中的她,再次經歷了那漫長而短暫的一生。

  她想起了小時候,父母在一次外出星海的遊歷中失去蹤跡,只把她留在狹小的院井之中。

  她就那樣翻閱著父母所留下的遊記,心想著某天。

  因為那場冒險而格外狼狽的父親會衣衫襤褸的回到家中,繼續用那粗短的鬍子扎她的臉。

  而她則會嫌棄的把父親推開,主動投入母親的懷抱。

  母親則會抱歉的揉著她的腦袋,牽著她的手,到廚房蒸著上好的棗糕。

  可小白珩啊。

  就在那院子的藤椅上搖啊搖,看著因春雨而泥濘的院子沾滿塵土。

  她執起笤帚在那院中掃啊掃,看著因暑氣而爬上夏蟬的院子逐漸有了煙氣。

  她坐在那園中的棗樹下望啊望,看著那秋色的紋理暈染著枯黃的落葉。

  她在那落葉中走啊走,一步一步,直到院子裡下起了雪,她穿上裘衣,獨自在柴房裡蒸起了棗糕。


  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最後的得心應手,她似乎一直都是一個人。

  一晃眼,她好像長大了,如同父母那般,成為了一位星槎飛行士。

  她想起星槎海的星槎起落。

  一艘艘的星槎啟航,可最後能夠返航的,卻是寥寥無幾。

  她想起戰場的血肉泥犁。

  破碎的艦船,殘破的身軀。

  是啊,他們沒有自己的好運。

  她想起了昔日在那鱗淵境邊把酒言歡的好友。

  杯中倒影,卻苦留遺憾。

  不知為何,她的記憶這樣模糊,她所能看到的,只留那生死的苦楚。

  七百年來。

  那個聲音一直縈繞在她的耳畔,對著她低語呢喃。

  倏忽的血肉侵染了她的記憶,讓那些死生的畫面一遍一遍於她的眼前浮現。

  在那七百年的冰封中踽踽獨行。

  她真的好冷。

  可這時,一道溫柔的身影卻給予了她懷抱。

  她賜下生機的葳蕤,她蓬勃生輝,讓她忘卻了所有生死的苦難。

  祂是誰?

  她不知道。

  只聽祂說,微小的幼芽將成長參天,甘霖自枝頭落下,將為她驅除病痛與毒害。

  祂不忍衰亡與痛苦,只要她願意祈願,祂將帶走一切生死的頑疾。

  白珩緘默不言,她依舊蜷縮著身子。

  可後來,她腦海中平添了許多從未有過的記憶。

  那些記憶並不屬於她。

  而是屬於那些被倏忽殺死之人。

  倏忽將她們所歷經的苦難一遍遍的在白珩的腦海中上演。

  直至在那漫長的歲月中摧毀她的心智,待她於麻木中道出那句:

  「眾生有疾,藥王慈懷。」

  祂終是牽起了她的手,同往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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