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命運輪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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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道士坐下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看了一眼蘇青玉:「殿下何故如此用心,這次的人情你本可以用來換一些更有意義的東西。」

  林慕把茶水倒入青花白瓷的茶壺之中,輕輕地搖動著:「不知清陽道長認為這有意義的東西是指什麼?權力麼?其實我認為,現在得到的已經夠了。」

  「人心麼?就這一個人情可以換回多少人心呢?不如做些本王想做的。」

  清陽道長聽了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摸了摸有些發灰的鬍子:「既然殿下這麼說,老道也就不說了。不過我還是勸殿下一句,此女已為人妻,人母,並且命格十分的兇險,一旦沒有把握好,可是會自取滅亡的。」

  「道長的話,本王銘記在心,」林慕點了點頭,把泡好的茶倒了兩杯,把其中的一杯移到了清陽道長的面前,笑著說道,「道長嘗嘗,本王特意學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清陽道長挑了挑眉頭,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有些吃驚地說:「殿下這是初學麼?泡的可是不錯。」茶的香味很濃,並且苦澀的程度,茶水的溫度以及色澤都不像是一個初學者會泡出來的。

  「道長過獎了,」林慕聽了笑了笑,道。

  「唉,就像是當初你跟著老道學醫毒是一樣的啊,你做每一件事,都是那麼的仔細,」清陽道長眯了眯眼睛,好像在回憶什麼,進而又嘆了一口氣,「可是如今的霖王殿下可不是當初那位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卻又必須忍辱負重的毛頭小子了。」

  林慕靜靜地抿著茶,自嘲地笑了笑:「道長,你想聽聽我的故事麼?」

  說完也不管清陽道長要不要聽,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在我六歲的時候母妃病死了,當時我年幼無知,碰巧被剛剛失蹤了孩子的,我以為善良好心的秦貴妃收養,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對我很好,但是自從我的皇兄,也就是被廢的前太子找回來之後,她就開始對我拳打腳踢,使盡一切辦法地折磨我。」

  「道長,你嘗過被自己的哥哥拿尿撒在頭上麼?或者雷雨天氣的時候被綁在大樹底下,淋濕了雨之後再泡在冰水裡一個晚上麼?記得那一次我足足生了一個月的病,可是卻被人說是瘟星,禍害精。」

  「還好,我自己有些本事,在十歲的時候,我在圍獵場上表現出色,入了父皇的青眼之後,我的日子終於開始好過一些了,我提出了離開秦貴妃的要求,知道麼?那個時候,我十一歲,讓父皇的太監折磨了半天之後,我才達到我的目的。」

  「離開了秦貴妃之後,我終於可以成長起來,但是,那時候,我十六歲的皇兄被封了太子,住進了東宮。就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命運又開始轉折了,因為父皇對我的看重,引起了我那疑心十分嚴重的皇兄的憎惡,他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我而快之。我為了保命,必須得到當時和秦貴妃實力相當,並且母族勢力強大的柔妃的幫助。那時候,我第一次出賣了我自己,去得到他們的勢力。」

  「沒錯,我仗著這個,終於得到了父皇的認可,他封我為霖王,當朝唯一一個擁有封號的王爺。當時我已經十四歲了。我的那位太子皇兄可是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更是想方設法地至我於死地。」

  「當時的確我保住了我自己,但是後來,我的太子皇兄傷害了太妃娘娘的養子,就是如今的九王爺,差點把他弄死。但是你知道麼?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嫁禍在我的身上,再有秦貴妃和相國的煽風點火,就這樣,我像一個跳樑小丑,之前都在做一些可笑的無用功。你要知道,先皇后的兒子可真的是父皇的心頭肉。於是。就因為我父皇的一道聖旨,我如同被丟垃圾一樣,丟到了南方,去和那些粗俗的蠻人打仗。」

  說到這裡,穆軒,也就是林慕微微抿了一口茶,臉上的淡然仿佛他剛剛再講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個不相關的人:「後面的事,道長應該知道的,那麼現在道長可否認為我是一個為了得到權力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十分噁心的人呢?」

  清陽道長聽完面色有些凝重,他飲盡了杯中的茶水,看著穆軒:「殿下這是為了自保罷了,話說人生在世,誰又可以做到無心無義,慷慨去死呢?殿下吃得苦中苦,這才方為人上人,皇室,雖貴為一個『皇』字,但是裡面的機關算盡,人心險惡可是比尋常老百姓家要多了不知多少倍。」

  「這也正是為何皇家多出無情之人的原因。殿下能夠至此保持本心,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穆軒聽了一愣,突然大笑幾聲:「道長此話說得好,可是本王便是保持著本心,又能保持多久呢?你知道本王為什麼能夠保持麼?」說到這裡,穆軒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蘇青玉,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


  穆軒聽罷搖了搖頭:「不是她,怎麼會是她,我說的人兒可是戰神吶。」猶記得那一把紅纓長槍,出神入化,眨眼之間便可取敵人的首級,那張美麗的臉,他無法描述,只是因為有她才給了自己希望,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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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珏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管是誰都不肯見,誰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眾人只能希望蘇青玉沒事,這樣的話穆珏就會變得正常起來。當然,大家同時也知道了穆珏在新亭山和林慕做的約定,紛紛擔心不已。

  「蒼荊。」穆珏落下最後一筆把紙吹乾以後疊好,認認真真地裝進信封裡面,再用蠟封好,這才喚道。蒼荊一聽見穆珏的聲音就立馬從窗外飛了進來,對著穆珏恭恭敬敬地行禮,生怕自己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好而得罪了開始陰晴不定的穆珏。

  「殿下,您有什麼吩咐?」蒼荊也是知道穆珏和林慕那件事的,他明白穆珏的難處,穆珏能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青玉,實在是讓他佩服,可以說他的主子碰見了一個真正為她好的男人,可是從此他們的日子就要更加難過了。

  畢竟要去南方那裡抵禦蠻族,雖然現在已經被霖王打退了一大半,但是收復的失地里有的蠻族原部想要收服可沒有那麼容易,特別是那些虎視眈眈的霖王部下,殿下去到那裡的話,他們那些人哪裡會這麼容易就臣服於殿下。

  穆珏看了蒼荊一眼,把信遞給他:「三天之內,送到京師我父皇的手上,不然,你們通訊組的可以重新洗牌了。」說話沒有一絲感情,和原來對十八騎不管不問的元恆比起來,那可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蒼荊心裡抖了抖,那可是比當初主子還有威懾力,他穩穩地接過信,放進懷裡:「放心吧殿下,我們可是主子一手培養上來的。」說罷,看了一眼默許離開的穆珏。立馬腳尖一點,伴隨著一陣風,消失在房間裡。

  穆珏看了一眼書案後面的兩把椅子,仿佛一陣茶香撲面而來,耳邊又想起了蘇蘇的笑聲,他和她還坐在那椅子上討論著藥箐族,說笑著。蘇蘇的笑狠狠地印在他的心裡,突然,一陣冷風吹來,穆珏眨了眨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蘇蘇和元恆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兩把空蕩蕩的椅子略帶淒涼地擺在那裡。

  穆珏愣了愣神,隨即苦笑一聲,蘇蘇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有蘇青玉,元恆已經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穆珏。

  三日之後 京師

  朱牆青瓦,冰涼的青石板不知道沖刷了多少次,才將那血紅刷去。無論是多久,那陰涼的感覺都不會消失,重樓大殿,有的是金碧輝煌,那坐在皇位上的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歲的男人,正在批閱奏摺。

  「皇上,九殿下送過來的信。」一個太監雙手捧著一封信,走到那九五之尊的案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皇帝聽聞抬起了頭,那有些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伸手拿過信,一邊拆開,一邊說道:「是珏兒的信啊,這孩子多久了才知道給朕來一封信。」說罷,已經拿出了信紙,拆開來來了。

  那太監在一邊笑著附和道:「九殿下應該是比較繁忙,這才給忙忘了,這會兒許是得空了,連忙給您來信了。」

  太監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側眼一瞄,看見皇帝的臉色隨著信的看下去越來越難看,心裡一抖,哎呦喂,那九殿下不會說了什麼不好的事吧,這好不容易來一封信給皇上高興的,可別再報什麼憂了。

  可惜這太監的心聲沒有被老天聽見,最後皇帝黑著臉看完了整封信的時候「啪」地一聲把信拍在桌子上:「簡直胡鬧!」

  那太監見形式不妙,連忙勸道:「哎呦,皇上,您現在可不能動氣了。這九殿下到底說了什麼呀,惹得您這麼大火氣?」果然是不報喜專門報憂了吧?

  皇帝聽了這太監的幾句勸,又喝了幾口茶水,這才壓下去火氣,坐了下來,哼道:「珏兒他說要恢復身份,並且要留在江南,代替軒兒鎮守南方。這不是胡鬧是什麼?!就他那點威信,不在江南被那些將領算計死就很好了!還想著打蠻族?胡鬧!」

  說到這裡皇帝又狠狠地咳嗽了幾聲,這才穩下來,那太監聽了心裡頭大驚,哎呦喂,這九殿下,這姑爺爺,真的是存心要氣、皇上吶!最近朝廷本來就不大穩定,又挨上霖王回京,朝局動盪,陛下還想著怎麼立九殿下為太子呢,這下子他可好,直接說鎮守南方了!

  「他還生怕朕不同意!居然敢威脅朕!這個不孝子!」皇帝一想起來那封信上的內容就十分來氣,又喝了幾口茶水,一臉的失望。真是太過寵溺他了,現在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沒有規矩!

  那太監急上了火,突然眼睛一尖,看見了那信封里還有東西,連忙叫道:「皇上你看,心裡頭還有東西呢!」九殿下您就念著點兒雜家的好吧,別再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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