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軍糧裡面謠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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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惇皺眉捋須,「交州離此說遠不遠,說近也不是很近,此前戴將軍過境桂陽,陸路通道已完全封鎖,而後疾風迅雷占領廣州,想必水路通道也被封鎖,藍田未必清楚廣州的消息。」

  「但本將不是提醒過他?」呂范很是納悶。

  劉惇回答:「也許藍田仍在打探,不過將軍重兵至此,即便他知道交州遇險,也不可能就此離去,否則等到長沙被攻占,他不成了籠中之鳥?」

  呂范點頭肯定,「說得有道理,藍田這廝詭計多端,在如此窘境還在瘋狂增兵,想借他兒子的威勢逼我退兵,可惜他營中全是土雞瓦犬,本將軍豈能輕易上當?」

  「藍田兵弱而將勇,要破此敵非重兵不可,此時城中士卒士氣未復,彼軍更在困獸猶鬥,將軍應從速向吳王增兵,只待援軍到達,就可以數量取勝。」劉惇拱手獻計。

  呂范表情凝重,嘆道:「大王已將傾國之兵予我,實在要增兵只能從柴桑抽調,但我擔心甘寧會趁機偷襲」

  「藍田擅長聲東擊西,柴桑之兵的確不能動,否則甘寧打下柴桑,便可輕易斷我軍糧道,只能建議大王調濡須之兵。」劉惇肅然說道。

  「濡須?大都督兵馬本已不多,而且基本都是水軍」呂范聽完很猶豫。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時間拖太久,說不定關羽都會來救,此乃生死存亡之際,豈能瞻前顧後?」劉惇說道激動處,一掌拍在桌案上。

  呂范沒有計較劉惇失禮,他滿臉嚴肅點頭附和:「公言是矣」

  就在這時候,呂據突然急匆匆闖了進來。

  呂范遂對劉惇說道:「子仁思慮周全,勞你即刻替我草擬書信,等會我處理完軍務,再謄抄快馬送去建業。」

  「下臣這就去辦。」劉惇也看見呂據神色,知道呂家父子有要事商量,遂拱手應下任務走了出去。

  劉惇前腳剛跨過門檻,呂范就快步走到呂據身邊,小聲問:「有事?」

  「有大事。」呂據說罷從懷中掏出一片碎布。

  呂范疑惑地接過碎布,只見布上赫然寫道:陸遜通敵叛國,黨羽把持糧草,後續削減難發,當心濡須有變。

  「這是什麼?」呂范眼中寫滿了震驚。

  「將士們在糧袋中發現,應該是從建業發出時裝入的。」呂據解釋。

  呂范吞了吞口水,布片上那二十多個小字,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的布片有多少?」呂范皺眉追問。

  「目前發現了數十片,應該是細作放出的謠言吧?父親您說這是誰幹的?」呂據好奇地問。

  「未必真是謠言」呂范沉聲搖頭,然後又問:「大王近期都在建業麼?」

  呂據回答:「孩兒問過這批運糧官,大王前些日子與太子去了吳郡,好像是去祭奠吳國太」

  呂范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吳國太祭日就在七月里,這麼說大王不在建業,難怪」

  「難怪什麼?」呂據滿臉疑惑。

  「以後你專管糧草,布片的事要嚴格保密,為父要警示大王。」呂范抓著布片示意呂據離去,自己回到案前準備寫信。

  「唯。」呂據抱拳離開。

  呂范既然看到布片,就不能當這事不存在,因為建業的軍糧籌備與調度,一直由陸遜的姻親顧雍在負責,對方真要暗中動點手腳,他數萬大軍頃刻間就要譁變。

  孫權的丞相孫邵跟過孔融、劉繇,屬於政治上有污點的人物,由於也被歸於淮泗派系,上任初期就被張溫、暨艷上奏彈劾,丞相府也被江東士族們架空。

  這兩年孫邵年老多病,顧雍在孫權授意之下,慢慢代行丞相的事務,顧、陸兩家權力日盛。

  呂范越想越覺得可怕,他認為紙片上的事即使誇大,孫權也應該藉此削弱顧、陸,至少要解決前線的後顧之憂。

  兩封書信合成一封,再加上糧袋裡發現的布片,呂范遣人晝夜不停送至建業。

  孫權看完呂范的信背心發涼,結合之前孫布對陸遜的舉報,他愈發覺得顧、陸兩家可疑。

  這些江東士族沒一家靠得住,但此時呂范正在前線為國『拼命』,孫權此時不能也不敢發動清算。

  在吳王宮沉思半晌,孫權緊急召來張昭、胡恪兩人。

  張昭、胡恪見孫權滿臉愁容,兩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聽聞廣州已被攻克,但大王仍舊面帶憂愁,莫非子衡將軍那邊的戰事遇阻?」張昭擔心張承安危,所以沒胡恪那樣穩得住。

  孫權皺眉沉聲回答:「也不能說是遇阻,只是藍田生了個好兒子,藍霽那廝在陣前英勇無敵,臨陣就連傷我江東幾員大將,不過藍田也就到此為止了,他聚集那兩三萬烏合之眾,與之前的陷陣軍相去甚遠,子衡寫信讓孤火速增兵,只要有足夠兵力壓制,藍田則可擒矣。」

  「可江東兵卒已抽空,大王難道要把解煩衛派去?」張昭見胡恪同時入宮,猜測孫權要押上自己全部家底。

  孫權連忙搖頭,「每逢大戰之際,建業皆波詭雲譎,解煩衛要留下震懾宵小,孤打算去濡須塢抽兵。」

  「啊?大都督只剩下四萬水軍,若是大王真從濡須抽兵,魏國再度來犯怎麼辦?」張昭一臉茫然。

  孫權正色說:「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孤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孤叫卿等入宮相見,是準備把建業託付。」

  「大王不帶末將去?」

  胡恪雖然表面上很失落,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孫權現在的種種部署,完全是按照藍田的劇本在演進。

  孫權搖頭說:「則誠左部留守建業,偉則(胡綜)的右部跟孤去濡須,子布剛才擔憂魏軍來犯,抽走伯言的兵馬,孤會和大都督一起守濡須。」

  「末將就任以來未立寸功,不如留下胡將軍的右部?讓我」

  胡恪表忠心的話沒說完,便被孫權伸手粗暴打斷,只見他嚴肅說道:「前線十數萬兵馬每日耗糧無度,把籌糧重任單獨交給元嘆(顧雍)太吃力,孤準備把惠恕(張溫)派去幫忙,則誠留在建業可以照拂他。」

  「末將昨天與惠恕(張溫)見過,他說大王讓他趕赴吳郡」胡恪撓頭作疑惑狀。

  孫權捋髯微笑回答:「太子留在吳郡度夏,孤本打算讓惠恕跟去侍講詩書,但現在要以國事為重。」

  「末將省得了。」胡恪抱拳離去。

  張昭望了一眼胡恪背影,轉身問孫權:「大王要讓老臣做些什麼?」

  「我們外出每次作戰,錢糧都出自本地士族,孤擔心他們不肯盡力,子布留在建業暗中監督、收集證據,到時候孤回來處理也有憑據。」孫權眼神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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