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又遇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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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李尋道口中的「生機所在」,是他苦苦求索,悟出的唯一大計,自求變大世開始布局。

  李尋道見洪荒天下徹底翻覆,不住鬆了一口氣,他淡飲茶水,頭髮中已摻白絲,面容不似方才年輕。李尋道生得並不俊秀,而是一儒雅清朗的青年樣貌。他嘆道:「危局已解,往後我人族自可高枕無憂,安居樂業。」

  兩人同望著南方,沉默不語。李長笑心中亦是驚嘆,只道這道宗魁首李尋道,當真名不虛傳,舉世無一,神算宗說他是應劫之人,確未說錯。

  洪荒翻覆,這是何等驚世成就。兩族之爭,本說不上正邪,但憑一己之力,翻覆一座天下。將六座天下變為五座,這等造化,任何言語也蒼白。

  李長笑心中五味雜陳,凌天滅盡,河母救半國…李尋道站得太高,看不見一人之生死,縱使洪荒在他面前翻覆,他亦是淡然從容,只覺解了人族大患。其中無數的生靈寂滅,於他而言全是過眼雲煙。

  凌天的百姓,同是如此。李尋道只知「死傷慘重」,卻不曾聽過百姓哀嚎慘叫。他站在雲端上,那慘叫聲如何傳到他耳中。

  他立志成聖,卻更似商人。但他所做一切,又確是全心全意為了人族。且目的已經達到,他便是對的,他為人族保下火種,從此以後…自可休養生息,慢慢恢復。

  正是因此,李長笑才覺複雜。他亦是輕輕一嘆,厚著臉皮,與李尋道討了些「醉人湯」。李尋道倒也大方,幫李長笑葫蘆裝滿,目送著李長笑大醉淋漓下了山去。

  比之站在雲端,布局天下蒼生。李長笑還是更喜歡融入紅塵,且醉且行之。他出了萬仙城,北上已無人跡,全是疫病、毒瘴在此肆虐。他既又朝南下,搭乘舟船,沿著江道入海,再入凌天半國。

  腳踏故土,李長笑心頭萬分感觸。趙青一己之力,至少保得這半國之民,沒成「商人」手中的「籌碼」。李長笑便在想啊,這世間之事,一旦複雜起來,當真多大悟性,多麼聰慧,也掰扯不清楚。

  救世既滅世,行惡即行善。李長笑側躺在河流旁,忽想…自己好久沒乘河而下了,便縱身一跳,落入河中,隨著河水一路西去又南去。時不時幾朵水花濺起,似有人在偷偷摸他臉頰,卻又不敢叫他知道。

  李長笑一手舉著酒葫蘆,對著晴空喃喃道:「惱人、煩人、還是快快醉去罷。」大口大口喝醉人湯。那醉人湯是真會醉人。便是李尋道來了,如此大口大口猛灌,少說也需醉得三天三夜。

  何況李長笑自願醉去。這一醉,自然更久更久,睡得更沉更沉。他睡著後,河中水流卻是放緩了。

  有遊歷天下的浪子,以天為被,地為床。李長笑卻以河為床,以河為被,睡得更為香甜。只終究是一獨人,他睡天、睡樹、睡地上,睡河裡…又有誰在意呢。

  他大醉一場,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已在岸邊。想是那河流也嫌他太重,不願托著他,速速尋一地方將他衝上岸了。

  李長笑醉醒時分,頭顱微痛,用力搖了搖,倒不願緩解這股感受。他雖時常酒不離手,有時也真會喝醉。但於真正不省人事,斷片般的大醉終有區別。

  上次這種感受,還是流放三萬里後,他機緣巧合,討來一葫蘆品質忒差的濁酒。他當時酒力甚差,喝上幾口,便已覺得腦袋暈暈乎乎,說不上舒服難受,感覺十足奇怪。於是又喝幾口,又喝幾口。後來噗通一聲醉倒路邊。

  那時他第一次醉倒路邊,身下還膈著幾顆尖石子。但因體質特殊,一睡便死沉死沉,也不覺疼痛。李長笑第一次發現,自己睡路邊也能很舒服。當時便想…既然睡路邊、睡客棧無甚差別,那還花錢睡客棧做甚?

  於是每日賺取工錢,全用做買酒,每日醉生夢死,有時行至一起,便把酒葫蘆裝滿,四處遊山玩水。反而比待在凌天皇宮裡,快活瀟灑自在得多。

  許多習慣,實在那時起便已經養成。再後來,自是結識三五好友,拜訪盤龍宗,好友葬身蛇腹,李長笑則從此踏上漫漫長生路。孤身一人走到現在。

  李長笑雙手撐著地面,身子後仰。因剛剛被衝上岸邊,身上衣服尚有濕跡,嘀嗒嘀嗒落下水滴,把周遭地面浸得濕潤。

  李長笑忽覺懷裡有東西亂動,伸手一拿,抓出一條鯽魚,對河笑道:「你倒也貼心,載我一程,還送我條魚做吃食麼?」

  朝鯽魚道:「魚啊魚,落我手中,你倒大霉嘍。」用清萍劍將鯽魚拍暈,隨即生火燒水、剝鱗取內臟。

  搭配各種調料,燉了鍋鮮美魚湯。又嫌光喝湯好沒滋味,餘下魚肉便用來燒烤,烤得油光滋滋作響,香味撲鼻。

  火堆溫暖,李長笑濕漉的衣物漸被烘乾。這時…忽覺肩頭被拍了一下。李長笑回頭望去。兩人面碰面,全是一驚。那人喜道:「呀!真是你!」李長笑道:「司念?你怎在這裡?」

  來人正舊時道侶司念。多年不見,司念仍舊明媚可人,不見衰老。她指了指遠處一座木屋:「呢,我一直住那兒。我原先還道,是那個怪人睡河邊睡得好香,難道河邊怪舒服麼?這一瞧,嘿,原是你這怪人。」說罷便在李長笑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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