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煙花冷了,玫瑰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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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是星期一,白瑛值完周末夜班,等紅綠燈期間,給連城打電話。

  「你昨天下午回來了?」

  連城有鼻音,嗯一聲。

  白瑛,「看到滿城櫻花了?」

  連城頓一瞬,才又嗯。

  「什麼感想?」

  連城沉默。

  白瑛其實明白這份不言之言。

  不由看向車窗外,斜風細雨,櫻花大簇大簇刮下枝頭,粉白的花瓣沾著雨珠,漫天漫地。

  名利圈浪漫大多也是送玫瑰,豪橫的全球空運九萬朵。

  圈子裡最奢華的一次,是吳孫兩家繼承人求婚,兩千萬朵AAA級厄瓜多紅玫瑰,通鋪蜈支洲島的沙灘,煙花放了一夜。

  第二日,煙花冷了,玫瑰無用,一部分商業回收,一部分捐贈,靡麗旖旎轉眼即逝。

  梁瘋這一城櫻花,長長久久,壯闊無邊,但凡女人有一份細膩情絲,花開的那刻,看滿城粉霧,人潮攢動,千萬人動魄魂牽,都是沾了她的光,定然怦然心動。

  可對連城不行,她能對億萬男人有非分之想,都不會對梁瘋生出一毫。

  畢竟,那十八年真情實感,不當哥哥,也做不了情人。

  「你在梁氏嗎?」白瑛看時間,「我有兩件事,想跟你聊聊,中午去北門橋的燒鳥酒場,怎麼樣?」

  連城嗓子腫痛,「什麼事?」

  白瑛雖是骨科醫生,但有基本敏銳性,「你感冒了?鼻子堵,聲音啞,發熱嗎?」

  「神仙。」連城夸,「低燒。」

  白瑛臉色忽地陰沉,「請假,我現在去找你。」

  連城聽出她凝重,忍不住笑出聲,氣息衝撞喉管,又癢又疼,她咳嗽。

  「我貧血,不是貧命,低燒而已。」

  「我知道低燒,但你請假,至於原因,一時半會兒電話里說不清。」

  連城雲裡霧裡,喝水潤喉,「我在幸福家園,梁朝肅早晨上班發現我發燒,批我一天假。」

  白瑛心事重重,沒察覺連城話中隱意,「好,那你這會兒早餐吃了嗎?」

  連城預判她,「你不會要帶我去醫院體檢吧?沒必要,我已經吃了退燒藥。」

  白瑛態度強硬,掛斷電話。

  她離連城租的地方有些遠,路上更是擁堵,到處站滿警察。

  交警維護交通,特警巡防安全,穿著藍制服的民警分散在綠化帶,白衣服的三級警監也出動,被懂警銜職稱的人拉著拍照。

  白瑛無奈繞上城際高架,偏偏撞上外地湧進南省的車流,交警臨時徵用可變車道,堵了一個小時才趕到連城門口。

  連城燒仍未退,額頭更燙,手腳卻冷,白瑛查完她服用的藥,量完體溫,臉色徹底黑沉,極度的不安。

  「你打保胎針的反應都有哪些?詳詳細細告訴我?」

  連城被她驚住,「我低燒跟保胎針有關係嗎?」

  白瑛神色太詭異,她回憶,「當時除了沒有食慾,味覺,其他都正常。」

  「你在香江時,我們通過一次電話。」白瑛吸口氣,「我當時說在論壇看到一篇帖子,不是唬你。」

  「最近有內幕消息,你注射的保胎針,出自莫氏幕後控股的醫藥公司,這家公司在臨床試驗階段,隱瞞了很多不良反應的數據,其藥劑成分也來歷不明。」

  「有醫生猜測,針劑之所以保胎療效明顯,是犧牲了母體安全性,在有意降低母體的免疫力,為了胎兒發育創造有利條件。」

  連城呆住,腦海里驀地閃現鑑定結果宣布後,林嫻姿接到那個電話,醫藥公司…藥劑…不良反應廣泛……

  掛完電話,林嫻姿就改變態度,直接承認連盈盈。

  「可我之前挺好的。」

  白瑛拽她出門,「挺好就對了,如果副作用這麼快有顯現,莫家早陷入醜聞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捂得嚴實,群眾不知情,醫生圈裡有關藥劑的不良反應,早隱隱約約有風聲,你注射那會兒,很多婦科大主任就很不推薦這種針劑。」

  經過門口,連城換鞋,鞋櫃完全拉開,最底層兩雙黑皮鞋闖入白瑛視角。


  「男鞋?在你家裡?」白瑛眼神兒直愣愣,「野男人?」

  連城脊背一僵,錯開視線,「我預備告訴你的,我——決定和梁朝肅月底辦婚禮。」

  核彈從天而降,炸得白瑛三魂丟六魄,只剩一魄氣若遊絲。

  「什麼婚?什麼禮?你跟誰?」

  連城抿唇,「結婚的婚禮,我跟梁朝肅。」

  白瑛張嘴閉上,再張嘴,閉上,反覆幾次,徹底魂飛天外。

  喃喃道:「這一城櫻花勁兒真大,是我傻了,還是你醉了——」

  去醫院路上,兩人都渾渾噩噩,各有各的懵。

  連城借用白瑛醫生帳號,登錄大大小小的醫學論壇,有關針劑的討論要麼點到為止,要麼捕風捉影,稍微深入一些,連結點進去,白底黑字404了。

  白瑛剎車,路上又堵車,兩對拍婚紗照的男女穿過車流,一對鳳冠霞帔,一對婚紗聖潔。

  她盯著看了半晌,遲鈍問,「你動心了?還是——」

  「是後面這個還是。」車流挪動,連城催她開車,「我別有企圖,香江的事太亂,三言兩語理不清。你先把藥劑的事兒講明白,這對我很重要。」

  白瑛答應,「我家醫院在二環,照這個堵法,下午才能出結果。我們改道就近公立,等結果的時候,我替你打電話問我國外導師。那你和他——結婚,是什麼章程。」

  連城面無表情看屏幕,「明天選婚紗,三天後公布婚訊,這個月籌辦婚禮。」

  ………………

  另一邊兒,香江養和醫院。

  連盈盈接到顧舟山電話,避出病房。

  她前腳離開,後腳病房溜進一個男人。

  中等個,乾瘦,花白頭髮亂糟糟,穿著香江出租制服。

  莫實甫清醒著,正對著床的壁掛電視播報新加坡本地新聞。

  「老爺。」花白頭聲音很年輕。

  莫實甫撩他一眼,示意他反鎖門,「內地有動靜?」

  「梁朝肅沒有,但老歪傳消息,梁連城忽然被朋友拉去醫院抽血,林家有人跟著。」

  「她這是迫不及待要確定啊。」莫實甫嘆氣。

  花白頭手機震響一聲,他抬起查看,神情立時急切。

  「內陸南省這兩天櫻花開得好,市區車堵,梁連城改了目的地,現在已經進醫院了。老爺,攔不攔,您定個主意。」

  「士誠那邊兒如何,什麼時候能引渡回新加坡?」

  花白頭搖頭,「林家一直盯著,難。」

  莫實甫沒說話。

  花白頭早來香江,到這會兒還只能扮出租司機,外面林家一定封鎖極嚴,鐵了心要釘死莫士誠。

  「我虧欠漸鴻啊。」莫實甫心中難受。

  「你傳達我的意思,莫家血脈多久都能認,士誠的事等不及。漸鴻媳婦驗過骸骨是鉤子,取血驗DNA這步,無論如何吊著她,拖她分心,再不濟鬧出事來,分出林蘭峰去內陸,讓林家和梁氏那小子爭。」

  花白頭受莫實甫一手調教,很有幾分本事。

  莫士誠不會憑白暴露骸骨,最後關頭折騰這一哆嗦,固然是推連盈盈上位,替他辦事,更多應該是針對梁朝肅,認為梁朝肅對他有益。

  他遲疑,「可二爺曝光後,梁朝肅一直沒動靜,顯然是察覺了。這樣看,我們引林蘭峰去內陸,梁朝肅也未必會與林家起紛爭。」

  莫實甫話講多了,氣息不濟,粗喘著扣上氧氣面罩。

  思忖花白頭說得有理,年後國際資本源源不斷向梁氏注資,新加坡商界議論紛紛。

  研究梁家近幾年擴張的路子,簡直又狂又野,很不按路數出牌,卻又草灰蛇線,不經意埋下伏筆。

  往往是別人設計坑他,最終他奇招殺別人。

  「你把士誠的事交給劉醫生,親自去內陸,先摸清梁家那小子態度。親兄弟都能相爭,他現在不爭,是還沒逼到要害。」

  花白頭領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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