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七十九章 顧熠寒x喬雅玉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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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喬雅玉沒想到的是,回京以後,面臨他們的,竟不是朝廷的褒獎。

  而是皇上高坐龍椅,面色陰沉寒冷。

  他身邊的大丞相楚謙,更是語句冰冷質問:「你們曾有機會殺了西黎國的大將,為什麼要施救他?」

  喬大將軍站在武官之首,看著自家女兒的神情,唯有凝重的擔憂。

  百官一言不發,任由他們三個原本該是功臣的人,備受苛責。

  而皇上的眼神,更為冰冷。

  顧熠寒作為太子,自然上前一步,肅聲道:「即便是敵人,也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見死不救。」

  「我敬重每一個對手,下達救人的命令是我決定的,如果父皇要懲罰,請責罰兒臣!與喬家軍絕無關係!」

  他跪了下來,雙手拱拳。

  喬雅玉見狀,也跟著屈膝跪地。

  「皇上,不全是太子殿下的責任,臣也覺得該留他一命,西黎國大將與我們對陣時,從未使過奸計,對於一個英雄,臣……」

  楚丞相語氣嚴肅地打斷:「夠了!對待敵人,你竟稱之為英雄,你怎麼對得起,邊疆那些飽受西黎軍騷擾的百姓們!」

  喬雅玉垂首認錯。

  皇帝語氣冷冷開口:「喬家的姑娘第一次上戰場,婦人之仁,也是能諒解的。」

  這句話,讓喬雅玉狠狠地皺了眉頭。

  她就是不想因為自己是女人才被看輕,所以戰場上,她殺伐果斷。

  可是沒想到,皇帝的四個字,婦人之仁,就將她說成了什麼都不懂的草包。

  她本要反抗,但想到如今局面,咬牙忍下了。

  皇上看著顧熠寒:「太子對戰局的把握不夠,這是因為,沒有良師從旁教導。」

  「沈耀,你可知罪?」

  這件事,為何牽扯到了沈耀的身上?

  沈耀叩首。

  只聽皇上說:「你是喬家軍中的軍師,更是喬將軍的得意弟子,你上過那麼多戰場,自然知道敵人該不該放!」

  「碰到敵軍的首領,又該如何處置!可是,你不僅沒有規勸太子,反而縱容他們放走了西黎國的將領!」

  皇帝怒而拍案而起:「你該當何罪!」

  沈耀立刻認罪:「皇上,卑職失察,請您降罪。」

  然而,顧熠寒和喬雅玉同時開口:「不關他的事!」

  喬大將軍也跟著出列道:「皇上,沈耀失職,末將一定會嚴加看管教訓,請您將他交給末將處置!」

  楚丞相冷笑一聲:「喬將軍,這話說笑了,沈耀是你的關門弟子,你怎捨得處罰他?」

  「沈耀不加以勸說,縱容太子殿下,放走了敵國將領,這事傳出去,只會引起百姓們的怨聲載道!」

  喬將軍咬牙:「你——!」

  他跟楚丞相向來意見不合。

  楚丞相代表文官之首,經常拉幫結派,孤立一些清廉的好官。

  所以,喬將軍每次都在皇帝面前直言不諱地彈劾。

  皇上也覺得十分生氣。

  放走敵國將領這件事,傳出去有損他的威嚴。

  於是,他大手一揮:「沈耀不忠失職,該當死罪!拖出去斬了!」

  顧熠寒和喬雅玉大驚。

  「皇上!」喬雅玉急忙道:「請您看在師兄這一路上,殫精竭慮籌謀,還有他一直以來用兵如神的份上,饒了他一次吧!」

  「臣願意代他受罰!」

  顧熠寒也跟著說:「錯在兒臣,請父皇責罰!」

  喬將軍拱手:「皇上,末將教導有誤,也有錯,請您一併罰了,饒恕沈耀這次的疏忽吧。」

  楚丞相冷笑一聲,轉頭低低地跟皇上道:「皇上,您可不能心軟啊。」

  「太子與喬將軍同氣連枝,對您來說,是一種不小的威脅。」

  「您一定要藉機,殺一殺喬家和太子的威風,沈耀,不得不死!」

  皇上也正有此意。

  他眼神冰冷無情:「朕不想聽你們求情,拖下去,斬!」


  沈耀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驚愕,到怔忪,再到如今的坦然。

  「生死都是皇恩,卑職叩謝皇上。」沈耀摘下頭盔,脫下鎧甲,重重地磕頭。

  喬雅玉哭了起來:「師兄,不要!」

  幾個禁衛軍已然靠近。

  沈耀站了起來。

  他面色十分平靜,對皇上道:「皇上,卑職只有最後一個請求。」

  「卑職是一名孤兒,承蒙喬將軍不棄,將他畢生所得傾囊相授,才有了沈某的今日。」

  「當年,卑職九歲時,跟著將軍出行,路遇土匪,將軍為了保護卑職,用胳膊為卑職擋了一劍。」

  「這個恩情,卑職應誓死報答,但是如今沒有時間了,那麼,在這金鑾殿上,懇請諸位做個見證。」

  沈耀走到喬將軍身前,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將軍,多謝您照顧撫養,堪比父親。」

  「當初您為沈耀擋劍,胳膊至今都疼,沈某無以為報,也性命無多。」

  「眼下,只有碎骨還君!」

  說罷,他右手劈掌抬拳,重重地砸向自己的左臂。

  碎骨還君,還的,既是喬將軍,也是皇帝。

  他這一身征戰出來的傷痕,卻沒有得到君主應給的信任。

  「耀兒!」喬將軍眼眶充血通紅。

  喬雅玉幾度昏厥,她趴在地上:「師兄……」

  皇帝卻看的很不耐煩:「拖下去!」

  顧熠寒衝上前攔住禁衛軍,跟他們打鬥了起來。

  皇上怒極:「太子,你這糊塗東西,給朕住手!」

  殿內禁衛軍團團圍過來,死死地將顧熠寒按在地上。

  眾臣欲言又止,卻無法幫忙說情。

  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耀被拖走。

  顧熠寒大喝,青筋崩裂:「父皇!沈耀是忠臣,這件事都怪在兒臣身上。」

  「沈耀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劍下,難道,父皇要讓他死在由他守護出來的繁榮之中嗎!」

  「父皇——!」

  皇上卻走下台階,重重地給了顧熠寒一巴掌。

  「混帳!他袒護敵軍,沒有及時提醒你,這算什麼忠臣?你是太子,再這樣不知輕重,別怪朕廢了你!」

  顧熠寒嘴角滲出血沫,他頭髮微亂,兩縷碎發垂下,讓他的冷冽眉宇,更顯錯愕和冰冷。

  那其中,似乎有壓抑的猛獸的憤怒。

  喬將軍顧不得那麼多,急忙追出去,然而被杜祭酒死死拽住。

  杜祭酒是喬將軍的知音好友。

  他低聲道:「不要中計,楚謙就是想激怒你,這樣,就可以連你一起罰了。」

  「你若是也出事了,沈耀就白死了!」

  「師兄!」喬雅玉用盡力氣爬起來,還沒等跑出去,就被禁衛軍再度攔下。

  外間,秋陽明媚,而沈耀直挺挺地站著,望著皇宮裡所有觸目所及的燦爛,最後倒在血泊里死去。

  喬雅玉悲痛欲絕地嘶吼聲,貫徹雲霄。

  曾記沈耀,

  銀鞍白馬颯沓如流星,

  獨帶三千精銳破敵軍,

  曾記他月下獨酌,笑著說過,他的父母因戰火死去,所以但願天下太平。

  不該如此啊……

  沈耀,不該如此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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