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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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本宮不告訴她,她就想不到了嗎?」瑤妃搖了搖頭,說道,「何況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就算不像皇后那樣被人下了暗手,很多人也是要麼不能生、要麼生不到兒子呢?所以何必現在就把宣妃當對手看?萬一將來本宮與她根本不會對上,豈不是平白結了個對頭?」

  說到這兒捏了捏額,又嘆道,「也是世事難料!先來帝都一步的畫晴姐姐許了蘇家,本宮來得晚,根本沒機會也沒理由跟燕國夫人結識。偏偏皇后又那樣聽燕國夫人的話,你說如果她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這麼好下去,將來皇后要抱.養皇子,倘若只在本宮與宣妃之間選擇,說不定就會因為宣妃與燕國夫人好歹算是認識的這點情誼,選擇宣妃——畢竟皇后就是那種性格!」

  就算皇后不考慮這一點,宣妃也可以因為早前相識的那點情誼,委婉求宋宜笑幫忙說話。

  而宋宜笑也未必會拒絕讓東胡劉氏欠個人情。

  陪嫁躊躇道:「那您方才提醒宣妃?」

  難道是現在就做好了認輸的準備,這是打算提前討好宣妃不成?

  「今兒個是本宮請宣妃過來,詢問燕國夫人的為人性情的。」瑤妃擺了擺手,「有道是投桃報李,她沒刁難就告訴了本宮,還跟本宮說了一番逆耳忠言,本宮總也要有所表示才成!」

  沉思了下,「這事兒就到這裡了,回頭遞個消息出宮,讓宋嫂子跟燕國公府走殷勤點兒——本宮雖然沒機會直接跟燕國夫人套交情,然而宋嫂子可是燕國夫人的族妹!將來若當真有機會將我兒推上帝位,對宋嫂子也是件好事不是嗎?」

  只是瑤妃這兒盤算得好,此刻長樂殿上,宋宜笑卻正鼓勵聶皇后:「憂來鶴說到底是一味寒藥,又不是當真專門絕育的!太醫也說了,只是從此子嗣艱難,而不是子嗣無望!你現在就這麼消沉做什麼?」

  聶皇后本來是想努力消弭宋宜笑對皇室的懷疑與戒備的,但她實在不擅長掌控話題,尤其是在宋宜笑面前——所以沒說兩句話,就變成了宋宜笑關心她的身體了。

  她遲疑了會,苦澀道:「太醫不過是不敢說罷了!古往今來,被下過憂來鶴的,誰例外過?」

  「前雍永平帝的蘇皇后,就是個例外!」宋宜笑立刻道,「你忘記了嗎?當年我給你說憂來鶴時,也講過的。蘇皇后八歲入宮,從嘉懿太后的陪侍做起,長大後成了太子妃——就是在給太后做陪侍時,她也著了憂來鶴的暗算。然而後來她可是生兒又育女的!蘇皇后是皇后,你也是皇后,她能夠是例外,你為什麼不能?」

  聶皇后苦笑道:「但四嫂你當時也說了!由於戰亂的緣故,蘇皇后當時用過的調養法子,都已經失傳——」

  「蘇皇后用過的法子失傳了,現在的醫者未必不能想到其他法子呢?」宋宜笑握住她手,堅定道,「你試都沒試過,難道就認命了?季去病那樣的神醫也許不容易找,但天下之大,草野之中多有能人奇士,誰知道會不會有人給你意外之喜?」

  她微微傾身,附到皇后耳側,低語,「你不是生怕這件事情,會造成大睿君臣離心,影響北伐嗎?但如果你調養好身體,不受憂來鶴之害……豈非皆大歡喜?」

  聶皇后一瞬間亮了眸子。

  因為北伐正在進行的緣故,皇后被坑的真相沒有大肆宣揚。畢竟大睿現在士氣正盛,用不著玩哀兵策略,很沒必要讓大家知道狄歷的手居然可以伸這麼長。

  這時候也不宜挑起什麼士庶之爭,一個穩定的朝堂,才能讓前線的將士們安心。

  是以此事在數日後就由肅泰帝親自蓋棺論定,乃是一件家務事導致的悲劇:全部罪責都被歸咎於早已死去的簡離曠,相關下仆皆被處斬。

  本來清江郡主跟壽春伯夫婦也要受點牽累的,但因為聶皇后的求情,最終只象徵性的罰了他們一年俸祿,相比皇后從此子嗣艱難的後果,算是輕輕揭過了。

  只等狄歷被徹底拿下,再來好好的算這筆帳!

  此事了結後,肅泰帝百忙中令各處張貼皇榜,為皇后尋醫問藥。

  但宋宜笑的寬慰卻未能實現:直到肅泰二年年末,聶皇后依然無所出。

  這時候群臣真的為肅泰帝的子嗣急了,雖然已經官拜吏部尚書的簡虛白沒有理會此事的意思,但很多臣子還是自發的上表,要求肅泰帝再納妃嬪,綿延子嗣,以安天下人之心!

  因為知道肅泰帝寵愛皇后,很多人甚至在表書中直言皇后德行不足——這種情況你做皇后的應該主動勸皇帝納妃,甚至先斬後奏的給皇帝選好小老婆、送到皇帝懷裡好不好?你居然就這麼看著皇帝為了你生不出孩子來操心?!


  你到底會不會做皇后!?

  實在不知道怎麼做才是一個合格的皇后,你就不能翻翻史書,跟著以前那些知道給皇帝添人的賢后們學一學嗎?

  諸如此類的奏章,僅僅數日,就在宣明宮的御案上足足堆了尺高。

  儘管肅泰帝一律不理不睬,然而這種諫議卻是與日俱增,瞧著竟有越鬧越大之勢了!

  聶皇后聞訊之後,氣得在長樂殿上摔了碗。

  但特意進宮來探望她的清江郡主卻也勸她:「你要是自己能生,做姐姐的何嘗不希望看到你一輩子寵奪專房?可現在你不能生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這會陛下寵著你,不介意,也還罷了。將來陛下萬一改了心思,說來說去,誰都要說你不對,這善妒的名頭壓下來,若再有那覬覦後位的,你說你要怎麼辦?」

  所以,「依我之見,你不如看看這宮裡寒門出身的宮女,揀那齊整溫馴的,推薦兩個給陛下。如此她們生下子嗣,你去母留子也好,記到自己名下也罷,既消弭了前朝後宮對你的攻訐與不滿,也給自己往後找個依靠不是?」

  說到這兒見聶皇后只是流淚不作聲,清江郡主曉得她對於親自孕育子嗣還是抱著渺茫的希望的——儘管清江郡主不贊成,但因為姐妹年紀差距大,又是異父,感情也沒有非常深刻,不好說太多,只嘆道,「你好好想想以後吧!就算你是皇后,將來無子也不可能被送去行宮等死,然而新君若跟你不親近,你以為銘仁宮的日子就一定好過嗎?」

  聶皇后被她說得心灰意冷,走的時候甚至提不起送她的興致。

  「那有什麼辦法呢?」清江郡主嘆了口氣,「本來我是不想管這種閒事的,可是如今前朝後宮都在議論皇后妒忌,自己無子,也攔著不許別人生!你說皇后本來就根基不深,還被傳出這樣的名聲,我要不進宮來提點幾句,這不是看著她往火坑裡走嗎?」

  又嘆息,「終究是我們這些做姐姐嫂子的以前對皇后關心太少,以至於皇后聽不進去我們的話。」

  兩人不知道的是,其實聶皇后本來就因為這一年來求醫無果,幾近絕望,被清江郡主這麼一勸,徹底的冷了心,決定隨波逐流了。

  只是聶皇后尚未想好要怎麼勸肅泰帝納妃,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傳來:蘇太后對於皇后一直無所出的情況發話了!

  太后的態度非常明確:「皇后嫁與皇帝雖然已經有幾年了,然而這兩個孩子才成親就守上了孝,出孝之後又趕著事情不斷。好不容易熬到皇帝承位,跟著就是北伐,如此一件接一件,說是夫妻,實則聚少離多,迄今無消息,有什麼奇怪的?至於說憂來鶴之事,前朝永平帝之後能生,難道當今皇帝的福澤還不如永平帝嗎?!」

  「現在皇榜張出去才一年,以大睿的地大物博,恐怕好些鄉野奇士,壓根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哪!」

  「當年哀家生長興時,距離嫁給先帝都過去多少年了?帝後現在都年輕,哀家這個做長輩的都不急,也不知道其他人急個什麼勁兒?!北伐那麼大的事情,還不夠朝野上下操心的麼?!」

  蘇太后雖然是皇帝名義上的嬸母,實則是生身之母,睿武宗生前沒有成親,現在肅泰帝自無嗣母在上,太后的地位無論是名份上還是實際上,都是絲毫未受影響。

  她這麼直白的維護聶皇后,許多人雖然仍舊不服,認為天子一直無子不是個事,但蘇太后跟著又說了一番話:「如今北伐節節勝利,天下人民皆安居樂業,皇帝年少且御體安康,一時半會的沒有皇子誕生有什麼要緊的?這會子急來急去的人,都安的怎麼心?」

  那些人才終於不鬧了——畢竟蘇太后這言下之意:如果還有人催著肅泰帝的子嗣問題,這人莫不是認為皇帝活不長?

  不然太后都說了,局勢一片大好,皇帝身體好也年輕,暫時無子有什麼關係?子嗣受到朝堂重視,無非關係傳承,但若無意外的話,現在距離肅泰帝傳位還早著呢不是嗎?

  「母后怎麼會忽然為我說話了呢?」那些希望肅泰帝快點有兒子的人雖然為此非常扼腕,但對於未央宮來說,這卻著實是個好消息,聶皇后高興之餘,也是非常意外,「你們可知道緣故?」

  侍者們面面相覷片刻,卻是晚芳有些尷尬的出來道:「聽說燕國夫人昨兒個陪城陽王妃進過宮,只是沒來咱們這邊,乃是直接去了銘仁宮。」

  也難怪她尷尬:自從聶皇后入主中宮以來,蘇太后雖然沒有為難過皇后,但也從來沒有對皇后高看一眼的意思。

  這回皇后因為子嗣的事情受到內外夾擊,連清江郡主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都特意進宮來勸她妥協,蘇太后竟然會站出來替皇后說話——這當然不可能是太后忽然憐惜起了皇后,只能是有人為皇后在太后面前說了好話,而且說動了太后。


  而蘇太后這段時間,唯一見過的人就是城陽王妃跟燕國夫人,是誰為聶皇后出的頭,這還用說嗎?

  晚芳早先因為晉國大長公主的事情,一直對燕國公府存著敵意,對聶皇后信任宋宜笑,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

  如今得知此事,不免既羞又愧:城陽王妃是什麼心性,她也有所知,這位老王妃沒弄死聶皇后就算給外孫面子了,又怎麼可能幫皇后呢?昨兒個肯進宮走這一趟,除了卻不過燕國公夫婦之求外,還能是什麼緣故?

  「往常我總覺得燕國公府對娘娘肯定不是真心,卻原來我還沒有娘娘看得清楚!」晚芳想到這兒,越發感到無地自容。

  她作為晉國大長公主專門給小女兒栽培的陪嫁,對聶皇后其實是很忠心的。

  這些日子聶皇后的壓力有多大,晚芳都看在眼裡,之所以會贊成清江郡主的建議,也是怕聶皇后蹉跎太久,誤了自己。

  現在燕國公府請動蘇太后出來說了這番維護皇后的話,即使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聶皇后如今面臨的困境,卻也給了皇后一個喘息的機會——古往今來,被扣上「善妒」帽子的女子,尤其是在皇家,能夠有好結果的,真心不多。

  否則古往今來的女子,做什麼一個個想方設法的養賢名?

  而蘇太后的表態,等於是委婉的否定了聶皇后的妒名。

  無論聶皇后將來能否生兒育女,燕國公府這回,都為皇后解決了一個原本會後患無窮的麻煩。

  晚芳為聶皇后鬆口氣之餘,原本的那些芥蒂,此刻倒都轉成了感激。

  然而此刻的聶皇后並沒有很高興,反而皺緊了眉:「是四哥四嫂幫了我?可知道他們許了母后什麼好處,才請動了母后?」

  再天真,到底做了兩年皇后了,聶皇后怎麼會不知道,蘇太后對自己的喜愛程度,遠遠沒到這種時候站出來替自己嗆聲的地步?

  而燕國公府與蘇太后的關係,也沒好到可以隨意支使太后——那麼蘇太后會這麼做,可想而知,燕國公府,必定是付出了代價的!

  聶皇后非常擔心,這份代價會對燕國公府不利。

  因為以蘇太后現在的身份地位,讓她動心的籌碼,豈是等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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