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惡魔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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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丫,你來解釋一下。」

  孔雲生的話音剛落,學堂內外的風聲似乎都靜了下來,等待著答案。

  「君子動手就需要下重手,否則無法樹立威信……」

  二丫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卻像是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句話在安靜的學堂里迴蕩,帶著一絲沉重和決絕。

  「早上聽到,今晚你就得死,形容報仇不隔夜。」

  突然,一道聲音劃破了這份寧靜,像是一把利刃,將學堂內的氣氛割裂。

  「先生,人不齊。」

  孔雲生一愣,問道:「何人缺席?」

  「個子高高的三狗不見了。」

  孔雲生再次微微一愣,他沉思片刻。三狗家境貧寒,但生性善良,勤勞吃苦,每次來學都沒遲到過。

  怎麼會遲到?

  「先生,是不是三狗遭人欺負了。」學堂內一個瘦瘦的男孩有些猶豫地說道。

  「四黑,你知道些什麼?」

  孔雲生眉頭緊蹙,顯然四黑是知道些什麼,可是他到底在猶豫些什麼?

  四黑站起來,猶豫地說道:「三狗其實老是被他家附近的幾個人欺負,有一次我撞見了。」

  「但是三狗說怕先生擔心就沒讓我說。」

  孔雲生猛地咳嗽起來,「這樣的事情你怎麼能不跟我講,這是欺負!是無恥的欺凌!」他雙手拄著拐棍,幾乎跌倒在地上。

  「我們怕……」

  此刻,書塾外,傳來一道聲音:「孔先生,死人了。」

  孔雲生心臟猛地一跳,他看清楚來人,上前握住他的手:「村長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喚作村長的老年人,他滿臉褶皺的嘴巴吐出斷斷續續的話,「三狗,三狗。」

  「三狗怎麼了?」

  「他死了!」

  撲通。

  孔雲生手中的拐棍一斜,他轟然倒地。他不顧身上跌落的酸痛,強忍下痛楚,雙眼儘是淚花,三狗那孩子怎麼就死了?

  他閉目摸索著拐棍,「村長,你們找縣令了嗎?」

  「找了,就是找了之後,才知道他死了的。」村長面色煞白,仿佛想到了什麼。

  他繼續說道:「聽說找到的時候,他臉都不成樣子,這得多大仇啊!」

  「三狗那孩子也不是什麼惹人厭的,怎麼就遭了這罪!」

  「待我去找三狗。」孔雲生拄著拐杖,身形有些不穩地站了起來。

  三狗是他看好的孩子,有幹勁,學什麼都快,雖然平時貪玩了點,但總歸是好學的。

  就是性子軟了點,容易被欺負。

  可是,可是,怎麼就死了。

  他不信,他要去看看,哪怕是最後再看他一眼。

  很快,村長便帶著孔雲生來到了一處菜地。

  屍體上蓋著白布,但是孔雲生還是認出來了。

  他感覺到唇乾舌燥,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牙齒都在打戰,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憤怒。

  「孔先生。」

  村長試圖安慰孔雲生,粗糙的大手搭在了孔雲生的後背。

  「誰幹的。」

  孔雲生臉色蒼白,但他的那一雙眼一改此前的溫柔,變得冰冷而充滿著殺意。

  宛如寒冬臘月里的冰風拂過,顫人心弦。

  村長心中猛地一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他還從未見過這般的孔先生。

  往日裡只覺得這位先生文雅的有些過分,如今倒是宛如刀刃般鋒利,叫人不敢直視。

  「節哀。」縣令走到了孔雲生的身邊,他的臉色同樣沉重,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他瞥了一眼蓋著白布的屍體,然後轉向孔雲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話鋒一轉,「不過殺人者無法伏誅。」

  孔雲生沒有立刻回應,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盯著那具屍體,眼中閃爍著難以名狀的怒火。


  他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似乎在竭力壓制著內心的憤怒。

  他從牙關里吐出幾個字:「為什麼?」

  「他們都是未成年,跟死者都是一樣年齡的孩子,根據大唐律法,只能關入大牢口頭教育一番,最後再給點錢這事也就完了。」縣令的話沒有什麼官腔,說的很樸素。

  哪怕是孔雲生身邊的村長聽了都氣得咬牙,「什麼叫完了?還有到底是誰殺的三狗?」

  縣令嘆了口氣,「老村長,別動氣,殺人的是你們村的人。」

  「張三,李四,劉七。」

  隨著縣令的話音落下,四周的空氣似乎瞬間凝固,村民們震驚的視線聚焦在那三個名字上。這些名字,原本只是村中頑皮的孩童,如今卻成了罪惡的代名詞。

  「這麼一說,村長腦子裡瞬間就有了印象,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我記得他們跟三狗的關係不錯,還經常一起玩捉迷藏,他們怎麼會。」

  縣令無奈搖了搖頭,「我們在死者身上發現多出比較隱秘的傷痕,恐怕一直都是他們欺壓死者只不過是比較小心就是了。」

  「大唐律法,未滿十六周歲的青少年犯法不得給予嚴懲,只能監禁。」

  村長面如死灰,無法接受這事實,他垂頭喪氣道:「那麼好的孩子難不成是白死了?」

  「三狗,他,怎麼死的。」孔雲生拄著拐棍一步一步朝著屍體走去。

  「經過驗屍官鑑定,是呼吸了大量的泥土導致的死亡。」縣令低垂著腦袋道。

  顯然他也是從未見過如此惡劣的刑事犯罪,但他也無能為力。

  他無法違背大唐律法。

  「他不是臉被人搗爛了嗎?」村長疑惑的問道。

  「但他死於窒息,而非面部致命傷。」縣令惋惜的說道。

  此時的孔雲生已經走到了白布的面前,他卻被兩名捕快擋住了去路,「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孔雲生望著那張白布有些發神。

  突然,幾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劉七,你說我們不會有事吧?」

  「呵呵,大唐律法可是說明了,我們就算殺了人又能如何?我們死不了放心吧。」

  「就是就是,那小子活該,看他那個樣子就是個軟蛋。」

  縣令的面色陰沉,他僅僅攥住拳頭,他想不到事到如今,那幾個小兒居然還如此猖狂。

  簡直無法無天!

  村長也是被氣得面色煞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村子裡居然真出了惡魔。

  就是周邊的捕快都有些不寒而慄,他們盯著那三個被帶來的少年,頭一次感覺到惡魔在人間。

  「吆,這麼多人在呢?」裡面個子最矮的那個,張三吹著口哨閒庭信步的走了過來。

  絲毫沒有把周遭的人放在眼中。

  裡面一個壯壯的李四露出一絲嘲笑:「來吧,來抓我們吧。」

  他顯然知道等待他們的不會是死亡,而是暫時的監禁。

  「都別不動啊,吆,那不是孔瘸子嗎?三狗就是我們弄死的,怎麼滴了?」

  「那小子死的時候,還想我們求饒呢,哈哈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說什麼,再也見不到孔老師。」劉七做著誇張的動作,煞有其事的說道。

  孔雲生什麼都沒有說,他一雙眼神死死盯著他們。

  劉七笑了,張三笑了,李四也笑了。

  但他們的笑聲在冷冽的風中顯得格外刺耳,像是一陣陣嘲笑,嘲笑著這個世界的無情和法律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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