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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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綿綿看到姐姐,踢著小短腿抱住她,眨巴著大眼睛告狀道:「姐姐,三哥放狗咬綿綿!」

  佟雪綠忍住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綿綿為什麼害怕小狗,它不是很可愛嗎?」

  佟綿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它吼綿綿,還咬綿綿的褲子。閱讀」

  「咬疼了嗎?」

  小糰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搖頭道:「不疼。」

  「不疼那就不可怕,來,姐姐牽你過去。」

  有了姐姐在,佟綿綿多了幾分底氣,乖乖把小短手塞到姐姐手裡。

  佟雪走過去問道:「哪裡來的小狗?」

  佟嘉信:「回家的路上撿到的,姐,我們養它吧好不好?它那么小,要是我們不養它的話,它肯定會餓死的!」

  佟雪綠打量了一眼小奶狗,大概一兩個月大,應該是養狗的人家養不起扔出來的。

  小奶狗雖然是土狗,卻長得出奇的漂亮,全身雪白,只有額頭有一搓毛是黑色的。

  更神奇的是,那撮毛的形狀看上去像個倒著的愛心。

  小奶狗看到佟雪綠,朝她跌跌撞撞地爬過來,來到她身邊,小鼻子在她腳下拱來拱去的。

  佟雪綠蹲下去,用手摸了摸它的頭,小傢伙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接著索性在她腳下一倒,露出軟乎乎的肚皮。

  佟雪綠差點被萌出一臉血:「你們要養也可以,不過小狗的衛生和餵食,你們得負責起來,要養就要負責到底,要不然就不要養。」

  家裡沒有大人在,他們又住那麼大的院子,養只狗還是很有必要的。

  佟嘉信雙眼一亮,聲音洪亮道:「我一定會負責的!」

  佟綿綿看小奶狗果然不咬人,跟著蹲下來,伸出小手顫巍巍地摸了小奶狗一把:「姐姐,它好乖。」跟綿綿一樣乖。

  只是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小奶狗嘴巴一張,一口咬住她的小手指。

  佟綿綿「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其實小奶狗的牙齒並不鋒利,咬下去連咬痕都沒有,可佟綿綿還是被嚇得哇哇大哭,再也不敢靠近它。

  偏生小奶狗就喜歡追著她跑,一時之間,佟家熱鬧得不行。

  **

  孟大師傅的手骨折生活很不方便,兒子工作又忙,所以看佟雪綠這邊上手後,他第二天就沒來上班,跑到鄉下和弟弟一家一起住。

  劉東昌以往沒在飯店用飯,都是去他大姐家吃飯。

  可昨天吃了佟雪綠做的飯後,他便不走了,午飯和晚飯都在飯店用。

  因為劉東昌在,加上佟雪綠也不想鬧矛盾,所以給譚小燕舀菜時手沒有顫抖,跟大家一樣的分量。

  譚小燕以為佟雪綠這是怕了劉東昌,頓時尾巴又得意地翹起來。

  這天中午,好幾輛轎車在國營飯店門口停下來,從裡頭走下七八個中年男人。

  這些中年男人一個個穿著灰色中山裝,好幾個胳膊下還夾著公文包。

  那模樣,那氣派一看就是領導!

  國營飯店的人正在吃午飯,一個個埋頭大快朵頤。

  尤其是譚小燕,昨天說求她都不吃,此時好像失憶了一般,吧唧著嘴巴吃得比豬吃飯還要香。

  外頭七八個人突然走進來,劉東昌正要說「還沒有到招待時間」,抬頭間看到進來的人,他一口咬在自己的舌頭上。

  痛得他五官扭曲,但好歹把話給吞回去了。

  佟雪綠也注意到進來的人跟一般工人不一樣,站起來道:「歡迎光臨,請問你們要吃什麼?」

  來的人都是領導,平時去國營飯店吃飯都是提前打電話過去訂菜,一過去服務員也絕對不敢給他們臉色看。

  所以此時看到佟雪綠服務態度這麼好,倒沒覺得奇怪,就是覺得她那句「歡迎光臨」挺新奇的。

  一行人在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這會兒進來了,香味更濃郁更霸道了,直衝鼻子而來,弄得他們一個個飢腸轆轆的。

  一個秘書打扮的男人朝他們吃的東西看了一眼道:「你們吃的都是什麼?」

  佟雪綠:「麻婆豆腐、招牌豬腳和酸辣土豆絲。」

  一行人聽到佟雪綠報出菜名,報一個他們吞一口口水。


  一個禿頭的男人喊道:「都要,每樣都來一份!」

  佟雪綠應了聲好,轉身就進廚房去。

  郭衛平趕緊放下筷子,跟進去幫忙打下手。

  孟青青感覺到大家的態度有點不一樣,但她沒看出對方是領導,放下筷子就去收錢和票。

  只有譚小燕還跟個棒槌一般,呼嚕呼嚕吃個不停,嘴裡還鄙視佟雪綠道:「馬屁精!」

  劉東昌聽到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把桌上麻婆豆腐倒扣在她頭上!

  食材都是現成的,豬腳一鍋煮好了,要現做的只有麻婆豆腐和酸辣土豆絲。

  佟雪綠讓郭衛平把土豆去皮,然後她快速把土豆切成絲。

  她動作麻利,下刀又快又准,切出來的土豆絲根根均勻,看得郭衛平目瞪口呆。

  「雪綠姐,你這切菜的功夫練習了多久?」

  「不到一年。」

  其實不止,她上輩子為了練習刀工,可是花了七八年的功夫。

  可原主沒做過飯,她要是說自己做了好多年,太容易露餡了。

  郭衛平聞言,嘴巴張得更大了:「雪綠姐你太厲害了,師傅說刀工要熟練,最起碼要七八年,你一年就如此厲害,真是令人羨慕!」

  佟雪綠臉不紅心不跳道:「你不要跟我比,我這是屬於有天賦,天生就很厲害。」

  郭衛平沒覺得她在吹牛,點頭如小雞叨米:「我也覺得雪綠姐你是天才,真是太讓人羨慕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厲害就好了!」

  小鮮肉太好騙了,佟雪綠心裡有一丟丟不好意思,鼓勵他道:「勤能補拙,只要你繼續努力,你肯定能做得像我這麼好。」

  郭衛平雙眼像小鹿般亮亮的,激動得雙頰都紅了。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佟雪綠把切好的土豆絲放到清水去浸泡去澱粉,然後她開始做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最關鍵兩樣東西,一個是豆腐,一個是調料。

  豆腐太嫩太老都不行,南豆腐做麻婆豆腐最適合。

  豆腐切塊之後要放到鹽水裡去氽一下,這樣不僅能去除豆腥味,也能讓豆腐更加滑嫩。

  至於調料,因為這年代沒有雞精,好在豆豉和豆瓣醬是不缺的,要是沒有這兩樣,做出來的麻婆豆腐是沒有靈魂的。

  很快一股香味就從廚房飄出來,麻辣的芳香,又霸道又勾人,讓大堂的一行人肚子更加餓了。

  之前開口的禿頭男人道:「這味道夠味,這家國營飯店我之前沒來過,沒想到裡頭居然臥虎藏龍啊!」

  另外一個人道:「我也沒來過這邊,要不是這次剛好到飯點,我們也不會過來這裡。」

  其他人點頭稱是。

  他們一行人去外省視察,剛下火車站過來這邊,因為差不多到飯點了,又剛好路過國營飯店,所以這才過來。

  只是沒想到有這麼大的驚喜。

  佟雪綠做好菜後,讓孟青青端出去。

  譚小燕又舀了一碗飯在吃,全程站都沒站起來,更別提去端菜了。

  看得劉東昌心裡火「蹭蹭蹭」往上漲,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肯定要好好訓她一頓!

  一行人剛才聞著味道就覺得餓得不行,這會兒菜端上來,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叫色香味俱全。

  麻婆豆腐紅彤彤的,一股麻辣的香味撲鼻而來,吃上一口,香熱麻辣、口感嫩滑,太好吃了!

  豬腳表皮泛著一層油亮的光,顏色紅亮剔透晶瑩,燉得酥爛的豬腳入口即化,把豬腳的湯汁澆到米飯上,鹵湯的濃郁混合進米飯裡面,簡直美味到極點!

  酸辣土豆絲爽脆可口,酸酸辣辣的,又是一道完美的下飯菜!

  一行人好像被餓了好久一樣,埋頭狼吞虎咽了起來,生怕吃慢了就吃虧了。

  他們其實覺得三個菜隱隱有些不夠,但秉著不浪費糧食的心態,於是都沒開口再點菜。

  好在三個菜裡面有兩個菜是有湯汁的,把湯汁往米飯一澆,不用菜就能吃上一大碗!

  等吃完後,一行人的肚子都凸了出來。

  「這頓飯是我這幾年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餐,尤其是那道麻婆豆腐,夠辣夠麻夠香夠滑,簡直無可挑剔!」


  「我覺得那道豬腳很不錯,酥爛綿軟,入口即化,無愧招牌二字!」

  「我就喜歡那道酸辣土豆絲,酸酸辣辣的,特別下飯!」

  禿頭男人笑道:「果然是臥龍藏虎,小小的飯店,做的飯菜比招待外賓的飯菜還要好吃!」

  這話一出,一直在一旁守候的劉東昌立即躥了出去:「你們好,我是這家飯店的經理,我叫劉東昌。」

  禿頭男人打量了他一眼,肯定道:「很不錯,你們的服務和飯菜都做得很好,對了,做菜的大師傅是誰,讓他出來見見。」

  劉東昌本想趁機認識幾個領導人物,壓根沒想讓佟雪綠等人出風頭。

  可這會兒對方都開口了,他只能扯出一抹強笑去叫佟雪綠。

  佟雪綠肯定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實際上她剛才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一做好飯她就立即洗臉整理儀容,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跟劉東昌走出去,一行人看到她還沒什麼反應,眼睛盯著她後面看。

  看了好一會都沒見到大師傅出來,之前那秘書模樣的男人才開口道:「你們的大師傅呢?怎麼還沒出來?」

  劉東昌指著佟雪綠道:「這位就是我們飯店的大師傅,不過她只是暫時的,我們原來的大師傅手受傷了,所以她就是過來暫時頂替一段時間。」

  眾人看他指著佟雪綠,眼睛頓時瞪大了。

  女的?

  而且還這麼年輕?

  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十個裡頭十個是男的,幾乎沒有看到女人當廚師,而且還是這麼年輕的姑娘。

  一行人都震驚了。

  佟雪綠勾唇笑道:「你們好,我就是這家飯店的大師傅,我叫佟雪綠,單人旁冬的佟,雪花的雪,綠色的綠,佟雪綠。」

  見領導,最重要就是讓他們記住自己這號人。

  禿頭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真的是這個飯店的大師傅?」

  佟雪綠點頭:「是的,你們剛才吃的麻婆豆腐、招牌豬腳和酸辣土豆絲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禿頭男頓了一下,哈哈笑了起來:「很好,主席同志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佟同志就是這話最好的詮釋者!」

  其他人紛紛附和稱讚了起來。

  佟雪綠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可劉東昌的臉卻更黑了。

  直到一行人離去,都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劉東昌。

  劉東昌覺得佟雪綠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孟大師傅在國營飯店做了十幾年,從來沒被領導表揚過。

  可佟雪綠不過是頂替的,而且才頂替了幾天,就遇到這麼大的機遇!

  一旁的譚小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臉震驚道:「剛才那幫人全都是幹部領導嗎?」

  看其他人都沒有回答譚小燕,孟青青有些不忍心,點頭應道:「看著好像是。」

  她一開始也沒發現,後來她去端菜的時候佟雪綠提醒她的。

  譚小燕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追悔莫及的樣子,用後世的話來說,她感覺自己錯失了一個億。

  要是早知道那些人都是幹部領導,她才不會讓孟青青去收錢端菜,這些都應該由她來做!

  她瞪著孟青青:「你既然早知道,你幹嘛不早通知我?」

  孟青青:「……」

  譚小燕:「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青青:「……」

  孟青青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大伯讓她不要跟譚小燕走得太近,她漲紅了臉轉身跑進廚房。

  譚小燕好像一拳砸到棉花上,一口氣還沒發泄出去,對方就跑了。

  氣死她了。

  因為有領導來過,午飯過後,劉東昌和譚小燕都不敢回去休息。

  佟雪綠並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裡,在領導面前刷好感那是必須的,但以後能不能派上用場誰知道呢?

  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碰面。

  可劉東昌對這事情耿耿於懷,尤其發現她在學習初中的課本後,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讓佟雪綠煩不勝煩。

  **


  溫如歸和朴建義,以及姜丹紅三人並沒有在北禾省多加逗留,第二天便坐上讓溫如歸表姐夫幫忙訂的臥鋪回京市。

  姜丹紅從紅星生產大隊出來後,當天晚上便有點低燒,只是她沒跟任何人說,一直強忍著。

  直到上了火車,溫如歸和朴建義兩人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朴建義關心道:「姜同志,你沒事吧?」

  姜丹紅肅著臉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朴建義:「……」

  他真是無比心塞啊,哪怕他和溫如歸兩人齊力把姜丹紅救出來,可姜丹紅就是一心認定他不太可信。

  害得他昨晚跟招待所的人借了一面鏡子,對自己左看右看,愣是沒從自己這張充滿正義的臉上看出任何不對勁來。

  溫如歸看朴建義又吃了癟,開口道:「姜同志,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姜丹紅這次出聲了,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溫如歸,眼睛透過窗口望著外面,表情嚴肅而淡漠。

  溫如歸見狀只好閉嘴。

  姜丹紅這種情況,他倒沒有覺得她沒禮貌,任是誰遇到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如正常人開心地活著。

  此時姜華榮正得知姜丹紅被人接走的消息,氣得暴跳如雷:「你腦子是進水了還是有坑?你怎麼能讓他們把人帶走,你個蠢貨,你自己想死別拉上我,你趕緊去把人給我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休怪我……」

  「砰」的一聲!

  他話還沒有講完,門被人從外頭撞開了,一行穿著公安制服的人沖了進來。

  姜華榮的電話掉下去,眼睛瞪大,雙手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你、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

  姜華榮努力想裝出淡定的模樣,可他的心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壓根淡定不了。

  看到這些人,他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肅著臉道:「姜華榮,市政委接到有關你的舉報材料,我們派人查訪調查之後,發現舉報材料所言全部屬實,現在要帶你回去公安局配合調查!」

  姜華榮遍體生寒,雙眼因驚恐而大睜:「不,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姜華榮一心為人民服務,我一生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黨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的事情,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中年男人嘴角微扯,眼底滿是嘲諷的笑意:「既然你沒有,那你還擔心什麼?國家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姜華榮被噎了一下,臉色蒼白,嘴巴張大喘著粗氣,好像被人扔上岸邊的魚。

  「來人,把他帶回去!」

  姜華榮垂死掙扎:「我不走,若是我這樣跟你們走了,其他人會如何看待我?就算之後你們證明我無罪,可我的名譽和人格依然受到了損害!」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教育局的人。

  副主任蕭景山走進來道:「這位警官,姜同志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誤?要是你們不說明白,我們不能讓你們把人貿然抓走!」

  教育局其他人紛紛附和。

  可姜華榮一點也不感激蕭景山,他激動道:「你別說了,我跟你回去調查!」

  可中年男人這會兒不急著走了。

  他看了眾人一眼道:「行,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姜華榮被舉報殘害烈士子女、以權謀私、貪污受賄,以及侵占國家財產,而且我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的證據,這樣的人你說我們有沒有資格把他帶走?」

  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姜華榮身上,萬分吃驚。

  這些罪行,無論是哪一條單獨拿出來,都足夠要了姜華榮的命!

  姜華榮驚駭欲絕,無邊的恐懼籠罩下來,他全身顫慄了起來,牙齒上下打顫。

  他完!蛋!了!

  蕭景山聞言,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連忙把路讓出來,不再出聲。

  他剛才的確不是真心幫助姜華榮的,只是他沒想到姜華榮犯下的罪行如此駭人聽聞!

  這次姜華榮完蛋了!

  不用他出手他都要完蛋了!


  不過為了讓他死得更快更徹底一些,他不介意在背後再推一把力。

  **

  當天下午,蕭母就從他大哥那裡得知姜華榮被抓走的消息。

  她心中一動,立即讓侄子蕭光遠過來幫她把冊子搬到車上,然後開著車去佟雪綠的家。

  佟雪綠沒想到蕭母會親自過來。

  她讓佟嘉鳴和佟嘉信一起把冊子搬進屋去。

  蕭母道:「果樹被耽誤了,要過幾天才能給你送過來。」

  佟雪綠擺擺手道:「不用了,果樹就不用了。」

  她之前是看蕭母太自以為是,所以才會提一些奇怪的要求為難她,可上次她主動關心自己後,她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蕭母眉頭一蹙:「你為什麼又不要了?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佟雪綠:「……」

  這是什麼邏輯,不要還不行?

  「得了,你當我沒說過,回頭你還是給我送過來吧!」

  蕭母哼了一聲:「果樹我會送過來,還有,姜華榮今天被人抓走了,你們以後不用擔心被報復了!」

  佟雪綠怔了一下:「被抓走了?為什麼?」

  蕭母嘴角扯了扯:「自然是做了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具體你不用管,說了你也不明白,我走了!」

  不等佟雪綠再開口,蕭母轉身離去,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佟雪綠有些哭笑不得,和佟嘉鳴一起把剩下的冊子搬進自己的臥室。

  佟嘉鳴問道:「這些東西你要用來做什麼?」

  佟雪綠:「以後有用,這事你別往外說就行了。」

  佟嘉鳴「嗯」了一聲,沉默了一下又道:「剛才她說的姜華榮,是不是姜明他爺爺?」

  佟雪綠點頭:「是他,這事情你和嘉信也別去外頭說,省得招惹麻煩!」

  佟嘉鳴點點頭:「我知道了。」

  蕭母回到車上,看到蕭光遠伸長脖子,一雙眼睛還盯著巷口那頭。

  臉色頓時一沉道:「你看什麼看?你是不是知道裡面住的人是誰?」

  蕭光遠眼珠子亂飄,結巴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裡面住了什麼人。」

  蕭母一個字也不相信這話,冷聲道:「你回頭要是敢把今天這事告訴你表哥,我回頭就讓你老子打斷你的腿,不信你試試!」

  蕭光遠:「……」

  表哥蕭承平回軍隊之前曾叮囑他,說佟同志這邊要是有什麼事情,讓他一定要打電話告訴他。

  他本來打算回去打電話,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跟表哥比起來,還是自己的腿重要。

  **

  溫如歸三人終於抵達京市。

  一回到京市,他們很快就知道姜華榮被抓起來的消息。

  姜丹紅知道後,激動得整個人渾身顫抖,眼淚流個不停:「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姜華榮被帶回公安局後,貪污受賄和以權謀私的證據一一被放到他面前,讓他無法抵賴。

  可對於「殘害烈士子女」以及「侵占國家財產」這兩樣罪行,他抵死不肯承認。

  他心裡非常明白,如果只有前面兩樣罪行,他頂多就是被判刑,然後被送去農場改造。

  若是加上後面兩條罪行,那他會被槍斃!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

  但姜丹紅的到來,粉碎了他最後一點希望。

  看到姜丹紅走進來,姜華榮駭然失色,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她。

  算起來,他已經快有十五年沒見過這個侄女了,可一看到對方充滿恨意的眼神,他立馬就認出來了。

  姜丹紅瞪著姜華榮,目眥欲裂:「大伯,別來無恙?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吃驚?」

  姜華榮回過神來,激動道:「丹紅啊,你回來得正好,你快告訴他們,我沒有虐待殘害過你們兩姐弟,這些年來,要不是我照顧你,你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真是恬不知恥!

  姜丹紅一口啐到他臉上:「你個無恥卑鄙的畜生,我弟弟當年只有三歲,你居然下得了手!現在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討功勞?」


  姜華榮繼續狡辯:「丹紅你這是失心瘋了,當年你弟弟是得了嚴重風寒死的,這怎麼能怪我,對於你弟弟的病逝,我也很難受,畢竟他是你爸唯一的後代!」

  姜丹紅眼眸迸射出滔天的憤怒:「畜生,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謊,為了搶奪烈士家屬的功勞,所以你弄死了我弟,搶占了我媽留下來的嫁妝!」

  「還有當年土改時,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計其數,有些人明明已經同意把家產和土地上交國家,由國家去分配,可你還是殺了他們,而且還把他們的財產藏起來,你還敢說你沒侵占國家的財產?」

  土改時,很多富農被殺死,血流成河,其中姜華榮做的孽罄竹難書!

  姜華榮雙手緊握成拳,手背和額頭的青筋根根暴露出來:「殺人誅心,你簡直是畜生不如!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居然忘恩負義倒打一耙,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我當初就不該養你!」

  姜華榮指著姜丹紅破口大罵,臉上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內心其實慌得一批。

  只是他努力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公安這邊已經去家裡搜查過兩次,都沒有搜出任何東西。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做過,就是姜丹紅出來作證也拿他沒辦法,他完全可以說她是空口無憑!

  姜丹紅冷笑一聲:「你罵,你儘管罵,今天之後你就再也沒有機會罵了!」

  說完,她不再理會姜華榮,扭頭看向林警官道:「我知道我媽的嫁妝被藏在哪裡!」

  林警官雙眼一亮:「在哪裡?」

  姜丹紅看了姜華榮一眼,後者臉色煞白,全身哆嗦得好像秋風中的落葉。

  姜丹紅欣賞著姜華榮的恐懼,笑道:「在老家我奶奶曾經住的房間裡,裡頭有張很老式的木床,木床下面有個地下室,你們去那邊找一找,應該會有發現!」

  姜華榮身子一哆嗦,眼睛死死瞪著姜丹紅,牙齒上下打顫。

  她怎麼會知道的?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

  那個地下室就連他媳婦都不知道,當初她媽就只告訴他這個長子!

  林警官一看姜華榮的樣子,心裡更有底了。

  看來東西應該就藏在那個地方。

  之前他們派人去姜華榮鄉下老家搜查過,但老家一直沒人居住,室內也沒多少家具,所以他們只簡單搜查了一下便撤退了。

  他們把重點放在他在京市的家,沒想到這老賊如此的狡猾,這麼多財富放在老家,更絕的是,他居然沒讓人看守!

  誰會想到這一點呢?

  林警官也不再理會姜華榮,立即派人去鄉下搜查。

  很快公安就從姜華榮老家的房子裡搜出了地下室,一下去,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地下室里藏著大量的古董珠寶首飾和黃金,其他好東西更是不計其數,其中還搜到了兩萬現金!

  工人每月的工資大概是二三十元,一般的幹部也不過四五十元,就是不喝不吃把錢全部攢起來,也得攢三十幾年!

  可姜華榮老家抄出這麼多現金,他還敢說他沒貪污受賄,沒侵占國家的財產嗎?

  消息傳回來,姜華榮徹底蔫了。

  他整個人如同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臉死氣,半天都沒有動彈過。

  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死定了,說什麼都沒用。

  **

  從公安局出來。

  姜丹紅整個人還是處於亢奮的狀態。

  溫如歸道:「姜同志,判決估摸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你儘管放心,姜華榮不會有反抗的機會!」

  姜丹紅聞言,心裡最後一點擔心消散了:「謝謝你們,這次要不是你們,只怕我這輩子都沒法讓姜華榮那畜生得到懲罰!」

  溫如歸:「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對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姜丹紅道:「我要舉報紅星生產大隊長以及他的兒子,我要舉報他們以權謀私,侮辱婦女、殘害女知青!」

  溫如歸聽到這話,臉上沒有一絲意外。

  從那天她表現出來對生產大隊長一家的恨意,對兩個兒子的痛恨,他就猜到她會走出這一步。


  只是舉報自己的公公和丈夫,讓自己兩個親生兒子沒有父親。

  只怕大部分的世人都無法理解她的做法,以後她的路不會比以前好走。

  果然,他這個念頭才閃過腦海,就聽見朴建義道:「姜同志,我能理解你對他們恨,只是你這樣做,肯定會傷害到你兩個兒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在朴建義看來,姜丹紅舉報了姜華榮,姜家其他人肯定不會再接納她。

  她無父無母,弟弟也死了,若是再舉報了夫家,以後她怎麼立足?

  他覺得自己是真心為姜丹紅著想,可姜丹紅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沉下來。

  她瞪著朴建義冷笑一聲:「你理解個屁!我為什麼要害怕傷害他們,他們在傷害我的時候,他們可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那我為什麼要為他們著想?!」

  什麼親生兒子,什麼狗屁母愛!

  不好意思,她天生就是絕情自私的人。

  兩個孩子不是她自願生下來的,她永遠都不會承認他們是自己的孩子。

  朴建義還要再勸說,然後就被溫如歸給阻止了:「你少說兩句!」

  姜丹紅看向溫如歸道:「溫同志,你心裡也覺得我不應該舉報他們嗎?要是我舉報,就是無情對嗎?」

  溫如歸搖頭:「不,我尊重你的決定!」

  姜丹紅看著溫如歸的眼睛,好一會臉上才浮現了一絲笑容:「你是個好人,比你那狗屁朋友好多了!」

  朴建義:「……」

  **

  姜華榮之所以能這麼快被調查,除了溫如歸和溫家這邊出力,還有蕭家。

  蕭景山自然不是為了佟雪綠,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

  姜華榮是主任,他是副主任,兩人一直很不對付,蕭景山因為官位比他低,一直被壓著。

  這次姜華榮出事,他自然要出力讓他死得更快。

  除此之外,魏家也出力了。

  此時魏國志正在把姜華榮的事情告訴妻子。

  沈婉蓉聽完,臉上難得露出了生氣的表情:「這樣滅絕天良的畜生,早就應該讓他得到懲罰!連親侄子和親侄女都要殘害,簡直畜生不如!」

  他侵占了弟媳的嫁妝,若是能好好對待兩個孩子也就罷了,可他搶走對方的嫁妝,還要對方的命,就是畜生也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婉蓉:「你之前不是說雪綠開口我們才幫忙嗎?你這次怎麼主動幫忙了?」

  魏國志一邊洗菜,一邊道:「我之前並不知道姜家居然殘害烈士子女,自然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姜家兩位烈士,說起來還是我跟老蕭的戰友,雖然我們不認識他們,但他們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知道了豈能坐視不管?」

  老蕭?

  沈婉蓉突然眼睛瞪大:「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看到雪綠時會覺得她特別眼熟了!」

  魏國志:「為什麼?」

  沈婉蓉:「多年前我曾經見過老蕭母親的照片,雪綠跟老蕭的母親長得很像!」

  魏國志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搖頭失笑道:「過去這麼多年你居然還能想起來,我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沈婉蓉:「我其實也是想不起來的,這不是剛好你提到老蕭嘛,只可惜老蕭一輩子都沒結婚,要不然我還真會懷疑雪綠跟他們家有血緣關係呢!」

  魏國志笑道:「下次他要是過來京市,倒是可以讓他們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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