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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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被風一吹,周焱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剛才院長說的話並不是有心偏袒,以前有獎品溫如歸都是不爭不搶,讓大家先選擇。

  以他付出的努力和貢獻的成就來說,其實他完全可以優先選擇,可他一直讓著大家。

  有一次他媽生病住院,他還送了兩罐麥乳精給他。

  想到這,周焱的怒氣全消了。

  只是都走到他辦公室門口了,不進去問個明白他今晚肯定睡不著覺。

  溫如歸看到周焱進來,聲音淡淡道:「你來了。」

  周焱哼了一聲:「看來你是知道我為什麼過來了?」

  溫如歸「嗯」了一聲,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一罐麥乳精道:「這是補償你的。」

  周焱眼睛掃過麥乳精,心裡越發想不通了:「你要是想要『的確良』的話,你那天為什麼不跟我說?」

  溫如歸眉毛微挑看了他一眼:「我說了你就會給我嗎?」

  當然不可能!!!

  為兄弟兩肋插刀,為了對象插兄弟兩刀!

  為了娶到媳婦,別跟他提什麼兄弟不兄弟的!

  溫如歸一副「我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麥乳精你拿走吧,『的確良』我有用。」

  周焱眼睛狐疑地打量著他:「如歸,你也知道我們工作特殊,想找個對象不容易,如果你是自己要用的話,你這次先讓給我成不?」

  他們工資是比一般人要高很多,但工作也比一般人要忙很多,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呆在基地里,有時候做起實驗來,十幾天沒有半點消息都是常事。

  這也註定了他們沒辦法時刻陪伴在對象或者媳婦身邊,之前他相親了好多次都沒成功,很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絕對不是因為他長得醜。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對象,他不能時常陪伴就想買點東西哄他,偏偏就出了溫如歸這個攔路虎。

  溫如歸搖頭:「不行。」

  周焱咬牙:「你又沒對象,你要『的確良』來幹什麼?」

  溫如歸眼睫輕顫了一下:「不是對象就不能送『的確良』嗎?」

  周焱怔了一下:「也不是說不可以,你這『的確良』是想送給老爺子嗎?」

  溫如歸沒吭聲。

  周焱看他這樣子,以為自己猜對了。

  溫老爺子是個可憐的老人,中年喪妻老年喪子,現在膝下就只有溫如歸這麼一個孫子,而這個孫子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

  把「的確良」送給老爺子也是應該的,至少能讓他感受到孫子的孝心。

  想到這,他用同情又溫和的目光看著他:「行吧,這次就讓給你,麥乳精就不用了,你拿回去給老爺子用。」

  溫如歸抬頭正好對上他「深情炙熱」的目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這……」

  周焱擺擺手打斷他:「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就這樣吧。」

  說完他挺著胸膛走出去,感覺自己周身沐浴著善良的光芒。

  溫如故:??

  此時在軍區大院的老爺子打了一個噴嚏。

  他看著雞窩裡的兩隻小雞仔,語氣十分幽怨:「如歸那不肖子孫,我越想越覺得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在報復我那天吃掉酸菜魚!」

  宗叔蒼白地為溫如歸辯解:「如歸不是那樣的人,他向來很孝順司令您。」

  溫老爺子哼了一聲:「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嫩草的廚藝那麼好,紅燒的小五肯定很好吃。」

  宗叔:「……」

  總覺得小五會死不瞑目是怎麼回事?

  溫老爺子將爛菜葉丟給兩隻小雞仔,嘴裡叨叨著:「小七小八多吃點,快點長大,回頭我帶你們去見嫩草。」

  宗叔:「……」

  可憐的小七小八,這還沒有巴掌大呢,就被司令給惦記上了。

  **

  時間一過兩點,國營飯店這邊就停止供應午飯。

  孟大師傅做了一小鍋綠豆糖水就回去休息了,要到傍晚時候才會再過來。

  孟大師傅一走,譚小燕瞪了佟雪綠一眼也跟著走了。


  飯店裡頭就剩下佟雪綠和郭衛平兩個人。

  佟雪綠有點擔心佟綿綿,很想回去看看她情況如何。

  可一來她今天是第一天來上班,她這樣翹班不太好,而且飯店裡頭也不能只留郭衛平一個人。

  其次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這樣跑回去,會顯得她好像很不放心魏家。

  短時間內,佟綿綿還是要拜託對方幫忙照顧,要是惹怒了對方就不太好了。

  想了想,她還是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國營飯店裡靜悄悄的,只有廚房裡面時不時傳來切菜的聲音。

  佟雪綠手撐著下巴,無聊地發起呆來。

  國營飯店這份活的確很輕鬆,而且吃的也比工廠好,就是太悠閒了。

  此時距離吃晚飯還有三個小時,這段時間她總不能一直這麼幹坐著吧?

  於是她開始想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在改革開放之前,如果沒意外的話,她應該都會留在國營飯店裡,每天空出來這麼多時間,她得為自己找點事情做。

  很快她就有決定了,她打算在高考恢復之前,把學習給重拾起來。

  這具身體只上到初中,但1977年恢復高考時,對考生的學歷要求並不嚴格,只要有初中以上的學歷便可報名參加。

  如果她想考大學的話,就得抓住最開始的兩屆高考,否則以後再想參加,就得回去學校讀高中,按部就班來。

  無論在哪個時候,學歷都是非常重要的,既然沒法穿回去,那她必須在這裡給自己弄個文憑出來。

  更何況七十年代的大學生,那可是非常吃香的。

  只不過她現在手頭上並沒有初中和高中的書籍,她得想想去哪裡弄一套過來。

  突然她腦海里浮現溫如歸的臉,眼睛頓時一亮。

  溫如歸是研究員,學歷肯定很高,他手上應該有初中和高中的數百年,就不知道他有沒有借給別人。

  想到這,她站起來對郭衛平喊了一聲:「小郭,我出去打個電話,很快就回來,飯店拜託你照看一下。」

  郭衛平從廚房裡跑出來,手裡拿著一把閃著光的菜刀,靦腆一笑:「雪綠姐,那你去吧,我在飯店看著就好。」

  佟雪綠覺得郭衛平這孩子挺好,朝他說了聲謝謝便轉身走出了國營飯店。

  **

  郵政局離國營飯店不遠,走路過去只要十五分鐘。

  電話打過去,接聽的依然是上次那個冰冷的女音:「科研中心,找哪位?」

  「你好,我找溫同志。」

  那邊怔了一下才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叫。」

  佟雪綠趕緊叫住她:「那我五分鐘後再打回去。」

  上次一個電話花了她七毛錢,七毛錢都可以買一斤雞蛋了,真是肉疼死她。

  掛了電話後,安月梅激動得臉蛋通紅。

  那個聲音她聽出來了,跟上次找溫研究員的聲音是一樣的!

  就是不知道對方和溫研究員是什麼關係?

  她站起來正要去辦公室通知溫如歸,溫如歸的身影就從走廊盡頭閃過去。

  她連忙追上去:「溫研究員,等一等!」

  溫如歸聽到喊聲停住腳步。

  安月梅跑過去,氣喘呼呼道:「溫研究員,有電話找你。」

  說完,她盯著溫如歸的臉又補充了一句「是上次那個女的。」

  溫如歸心一動,臉上面無表情道:「我這就去。」

  說著他邁著長腿朝接聽室去。

  安月梅沒想到他走就走,趕緊跟上去。

  只是溫如歸人高腿長,她要用小跑的才能追上他的腳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溫研究員似乎越走越快,到後面她小跑都追不上了!

  溫如歸走到電話旁,看到電話被掛斷了,眉頭立馬蹙起來:「這怎麼回事?」

  安月梅追上來對上他的眼睛,心顫抖了一下:「那位女同志說五分鐘後再打過來。」

  溫如歸聞言,繃著的臉這才放鬆下來。

  安月梅看他這麼在乎這電話,心裡越發好奇了,心裡好像爬滿了螞蟻,癢得不行。


  可兩人不熟悉,而且溫如歸看上去那麼嚴肅,她壓根不敢問出口。

  每過一分鐘,溫如歸就看一下手錶。

  每看一次手錶,安月梅的心就顫抖一下。

  好在幾分鐘後,電話終於響了,溫如歸和安月梅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溫如歸生怕有人搶電話一般,一把將電話拿起來:「我是溫如歸。」

  佟雪綠:「你好溫同志,我是佟雪綠。」

  「你好,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溫同志,你家中還有沒有初中和高中的書籍?」

  「你要借嗎?」

  佟雪綠:「是我要借,古人云學無止境,雖然現在不能高考,但我覺得學多點知識總歸是有用的。」

  溫如歸:「我的書還在,你什麼時候要,我讓……我到時候給你送過去。」

  他本來想說讓宗叔送過去,話到嘴邊,他突然靈光一閃,就說成了自己送過去。

  說完後,他感覺安月梅盯著自己的目光更加炙熱了,他耳尖一紅,轉過身去。

  佟雪綠:「我這邊什麼時候都可以,你有空了再送過來就行。」

  溫如歸想了一下:「那我回去之後再給你送過去,不過可能要到下個月了。」

  他這個月請假了三天,現在不好再請假了。

  佟雪綠:「沒事,我這邊不著急,真是謝謝你溫同志,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溫如歸:「不……」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嘟嘟」聲。

  「……」

  溫如歸拿著電話怔了一下,才把電話掛回去。

  安月梅看他轉過身來,趕緊低下頭去裝作做事情。

  等到溫如歸一走遠,她拿著搪瓷缸子火速衝動隔壁辦公室去。

  「號外號外,上次那個女的又給溫研究員打電話了!」

  「真的假的?溫研究員該不會真的談對象了吧?」

  安月梅搖搖頭:「感覺又不太像,聽他說話的語氣挺客氣的,你跟你們對象說話,會用同志來稱呼彼此嗎?」

  辦公室幾人想了想搖頭:「不會,一開始認識可能會,但確認關係了肯定就不會再叫同志了。」

  所以這麼說,那人應該不是溫研究員的對象了?

  幾個人討論來討論去,最終還是沒個定論。

  佟雪綠掛了電話,就聽郵政的員工道:「三毛錢。」

  她頓時又一陣肉疼,說這麼幾句話就沒了五個雞蛋,真tm的貴啊!

  給了錢後,她也不敢逗留,趕緊回國營飯店去。

  郭衛平看到她這麼快回來,還奇怪了一下:「雪綠姐,你怎麼這麼快回來?我還以為你跟小燕姐一樣,要四五點才回來呢。」

  佟雪綠笑道:「我住得比較遠,來回不太方便。」

  其實她是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譚小燕有後台,孟大師傅是老油條,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脈,他們要是被抓包了,會有人保他們。

  她卻不行,這份工作目前對她還是很重要的。

  郭衛平應了一聲,又縮回去繼續切蘿蔔。

  佟雪綠在大堂坐著打起了盹。

  到了四五點,譚小燕和孟大師傅等人陸續回來。

  國營飯店又開始忙活了起來,到了五點他們吃晚飯。

  吃完飯後,下班的人就陸續過來了,很快國營飯店的桌椅再次被占滿。

  這年頭雖然大家都沒錢,可國營飯店依然不缺客人。

  佟雪綠觀察過了,過來國營飯店吃飯的,一般都是打扮比較好,很多腋窩下還夾著公文包,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

  那些拖家帶口的,很少會過來國營飯店,畢竟人太多,吃一頓要花去不少錢。

  過了七點,國營飯店準時關門。

  孟大師傅把剩下還沒煮的青菜分給大家,佟雪綠也分了一份。

  譚小燕看著佟雪綠手裡的青菜,又看看自己的,不滿道:「她是新來的,為什麼她分到的青菜比我多?」


  孟大師傅從鼻孔哼了一聲:「老子樂意!」

  「……」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譚小燕氣得臉通紅,一雙眼睛狠狠瞪著佟雪綠。

  佟雪綠懶得理她,跟孟大師傅道謝後,便提著青菜回去了。

  等回到家裡,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佟嘉信看到她回來,嘴裡發出一聲歡呼:「太好了,終於可以吃飯了!」

  佟綿綿踢著小短腿跑過來,抱住佟雪綠的腿仰頭道:「姐姐,你怎麼才回來了,可擔心死綿綿了!」

  小糰子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奶聲奶氣的聲音好像奶糖般,讓人聽了心都萌化了。

  佟雪綠蹲下來,眼睛上下打量她:「姐姐去上班了,綿綿今天在沈奶奶家玩得開心嗎?」

  佟綿綿點頭如小雞叨米:「開心!魏爺爺給我們做好多好吃的,珠珠姐姐還教我數數了。」

  「那綿綿學會了嗎?」

  佟雪綠看她身上沒什麼傷口,眼睛也沒紅腫,心裡鬆了一口氣。

  小糰子小腦袋又重重一點:「學會了,姐姐我數給你看,1、2、3、6、5……」

  「哈哈哈……笨蛋綿綿,你數錯了!」

  佟嘉信在一旁爆發出一陣嘲笑聲。

  佟綿綿小臉蛋漲得通紅:「綿綿不是笨蛋!」

  不等佟雪綠開口,佟嘉鳴就喝住了佟嘉信:「你給綿綿道歉,要不然今天你一個人睡覺!」

  後面一句話的殺傷力非常大,佟嘉信頓時慫了。

  「小綿綿,三哥錯了,三哥給你道歉。」說著他對佟綿綿敬了個禮,「對不起,敬個禮,放個屁,臭死你!」

  佟雪綠:「……」

  佟嘉鳴:「……」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熊孩子?

  佟雪綠白眼差點翻上天了,不過幾兄妹如何相處,只要不要太過分,她向來不做干預。

  她拿著青菜準備去給幾兄妹炒個菜,卻發現拿回來的青菜下面居然藏著一小塊肉。

  雖然只有巴掌大,可那是肉啊。

  呆在國營飯店果然能吃香喝辣。

  她動作麻利給他們做了個白菜炒肉,再炒一個西紅柿炒蛋。

  佟嘉信看到有肉嗷嗷叫了起來,快活得恨不得在地上翻幾個跟斗。

  佟雪綠已經吃過飯就沒再動筷子:「以後晚上你們要是餓的話不用等我回來,自己炒菜吃,我在飯店裡用飯。」

  佟嘉信一臉的羨慕:「在飯店吃飯,是不是頓頓都有肉?」

  佟雪綠想了一下點頭:「今天午飯和晚飯都有肉。」至於明天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佟嘉信聞言越發羨慕了,突然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發誓道:「我以後一定要當個賣肉的!」

  佟雪綠:「……」

  不是,你是未來的設計大師,你的目標可以稍微高大上一點嗎?

  佟綿綿歪著腦袋奶聲奶氣道:「我以後要跟姐姐一樣,去飯店當個服務員!」

  佟雪綠:「…………」

  綿綿啊,你是未來的大明星啊,服務員算什麼,咱們不稀罕哈。

  佟嘉信一邊吃肉一邊問佟嘉鳴道:「二哥你呢?你想做什麼?」

  佟雪綠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也落到了佟嘉鳴身上。

  佟嘉鳴想了想道:「跟咱爸一樣,當個裝卸工。」

  佟雪綠:「………………」

  得了,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

  到了周日,陽光燦爛。

  佟母一大早起來,吃了早飯後便提著一早準備好的點心去坐車。

  大嫂陳月玲看佟母要出門,連忙道:「媽,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沒見小妹了,怪想她的。」

  佟母聞言眉頭一蹙:「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還有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了,真真才是你們的小妹,以後不要再叫錯了!」

  陳月玲沒想到婆婆會突然發難,怔了一下才點頭:「媽我記住了,我剛才也是一時口快說錯了。」


  佟母點點頭,轉身出門了。

  等佟母一走遠,蔡春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嗤笑一聲道:「有人啊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真是笑死人了!」

  陳月玲臉漲得通紅,瞪了她一眼,扭身回房了。

  陳月玲回屋後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丈夫:「你說媽是怎麼回事?我聽著怎麼好像她對小妹,我的意思是對雪綠有意見呢?」

  佟大哥還賴在床上,翻了個身道:「你想多了吧,媽向來很疼小妹的。」

  陳月玲撇了撇嘴:「你以後可要小心了,剛才我不過說了一聲小妹,媽就黑著臉罵我了!」

  婆婆以前是很疼佟雪綠,可那時候她以為雪綠是她親生女兒,現在都不是女兒了,那還能一樣嗎?

  更何況發生了佟真真的事情,現在佟真真可還被關在農場裡呢。

  雖然說是佟真真自找罪受,可保不准人心是偏的。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來,哪怕對著丈夫也不敢說。

  佟母走路去車站,等了一個多鐘頭才等到車,然後坐著汽車顛簸了一個多鐘頭到沿慶縣。

  然後又問路走了半個多鐘頭,才來到紡織廠的家屬大院。

  她在家屬大院門口探頭探腦,蔡大嬸正好買菜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大聲問道:「大姐你找誰?」

  蔡大嬸的嗓門自帶喇叭效果,佟母被嚇了一跳,往後退時正好一腳踩空。

  「砰」的一聲,她往後倒下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蔡大嬸也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扶她站起來:「哎喲,大姐你沒事吧?」

  佟母才剛站穩,腳踝處就傳來一陣疼痛。

  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我的腳好像崴著了。」

  蔡大嬸看她是因為自己才摔倒的,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要不你進去我家坐一下吧,我給你用藥酒搓一下,很快就好了。」

  佟母搖頭:「不用了,我女兒就住在裡面,你扶我去她家就好。」

  蔡大嬸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聽到這話問道:「你女兒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佟母:「我女兒叫佟雪綠,認真說起來我算是她的養母。」

  佟雪綠的養母?

  「原來你就是雪綠的養母,」隨即蔡大嬸又哎喲了一聲,「不對啊,如果你是雪綠的養母,你怎麼會不知道她搬家了?」

  佟母怔住:「搬家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蔡大嬸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真的是雪綠的養母嗎?」

  佟母被她這麼看著,心裡一陣發堵:「我當然是她的養母,我養了她十五年,這有什麼好騙人的?」

  蔡大嬸看她大包小包,打扮也不像普通人,而且說出來的信息對得風,這才相信了她的話。

  「那就奇怪了,雪綠幾天前就搬走了,她換了國營飯店的工作,難道她沒跟你說嗎?就算她沒跟你說,你兒子也應該跟你提過才對啊,那天就是你兒子開著汽車來幫她搬家的!」

  佟母眼睛瞪大,一臉震驚道:「你說什麼?她換工作了?」

  蔡大嬸點頭:「之前大家還以為是你們幫她調換的工作,現在看來的確是她自己換的,雪綠那大閨女真有本事!」

  佟母心中震驚得不行,她沒想到佟雪綠居然給自己換了個國營飯店的好工作。

  可一想到她沒跟自己說,她心裡就不舒服了起來。

  「你知道她換去了哪裡的國營飯店,現在又住在哪裡?」

  蔡大嬸道:「好像是城南那一塊的國營飯店,至於住在哪裡我就不清楚了。」

  佟母臉色越發難看了。

  她這個樣子想去找佟雪綠也沒辦法去,她在蔡大嬸姐稍作休息,等腳沒那麼疼了,才提著東西一路顛簸回到了市區。

  一回到佟家,她對著兩個兒子就是一陣劈頭蓋臉地痛罵:「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去幫雪綠搬家的?你們既然知道她搬家了,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這一來一回用了六七個鐘頭,她還把腳給崴了,關鍵是讓人給看笑話了!

  那婦女一口一個奇怪,說她是養母怎麼會不知道佟雪綠換工作的事情,搞得好像她是個騙子一樣。


  從天掉下來一口大鍋,佟大哥和佟二哥兩人被砸懵了。

  「媽,你說什麼?我們沒幫雪綠搬家啊?」

  「對啊,還有我們壓根不知道雪綠搬家的事情!」

  佟母蹙眉看著他們:「你們真不知道?大院的人說雪綠叫那人哥哥,還說是養父母家的哥哥,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佟大哥:「……」

  佟二哥:「……」

  六月飛霜,他們壓根什麼都不知道好嘛!

  佟母看他們真不像知情的樣子,便把佟雪綠換了國營飯店事情說出來。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譁然。

  蔡春蘭:「媽,佟雪綠她真的換工作了?」

  佟母黑著臉沒回答她。

  蔡春蘭見狀「嘖」了一聲:「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你看她離開我們家後,除了上次小妹出事,她一次也沒有回來過,現在換了工作也沒跟我們說!」

  佟母的臉更黑了。

  **

  佟雪綠不知道佟母去找自己的事情。

  經過了幾天的上班,她在國營飯店也漸漸適應了下來。

  除了令人討厭的譚小燕,國營飯店其他人還算好相處。

  劉東昌雖然是譚小燕的姐夫,可一來他要避嫌,二來他經常不在飯店裡,因此對佟雪綠沒構成威脅。

  這天下班後,佟雪綠提著一把青菜準備回家。

  剛走出國營飯店,就被一個人給叫住了:「疼哭包!」

  佟雪綠抬頭,看到蕭承平靠在旁邊的電線桿上,腳踏一雙白球鞋,身上穿著「的確良」白色襯衫,下身是條藍布褲,正皺眉頭看著她。

  佟雪綠還來不及開口,譚小燕就興奮了。

  她顧不上跟佟雪綠撕過臉皮,拉著佟雪綠的手道:「那人是誰?你認識他嗎?真是太時髦了!」

  佟雪綠:「……」

  就這就這?

  好吧,這年頭「的確良」和球鞋都是稀罕物,的確很時髦。

  可惜她實在欣賞不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我認不認識他跟你什麼事?你有空還是多照照鏡子吧!」

  譚小燕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

  賤人!

  佟雪綠懶得里她,朝蕭承平走過去:「你找我啊?」

  蕭承平看那個矮胖的女人盯著他們,下巴一揚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佟雪綠也不想讓譚小燕聽到他們說話,走在前面帶路。

  譚小燕在後面聽到他們的話,氣得咬牙切齒。

  走了一陣後,佟雪綠開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蕭承平低頭看著她:「疼哭包,你上次怎麼沒告訴我你不是佟家女兒的事情?」

  他這次回來忙得馬不停蹄,直到昨天才知道佟雪綠不是佟家女兒的事情,經過一番打聽後,知道她在這邊上班,他便急匆匆趕過來了。

  佟雪綠奇怪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又不熟。」

  蕭承平聽到她這話一陣心塞:「我們從小一個院子長大,哪裡不熟了?」

  「行吧,你說熟就熟吧,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佟雪綠還是不明白他想幹嘛,天色已經黑下來,她想早點回去。

  蕭承平看她這副「你很煩不想搭理你」的樣子越發心塞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道:「這個給你!」

  佟雪綠沒接:「裡面裝的是什麼?」

  蕭承平粗著脖子道:「讓你拿著就拿著!」

  佟雪綠沒拿。

  他撓了撓頭吼道:「是錢!不過你不要誤會,我是看你可憐,被佟家趕出來又要養好幾個弟弟妹妹,所以才想借點錢給你!」

  「……」

  佟雪綠看他一副「我借錢給你但你別想肖想我」的表情,心裡一陣無語。

  「謝謝,我不需要!」

  無功不受祿,而且她也不需要跟人借錢。

  說完越過他往前走。

  蕭承平頓時急了,追上去就要將信封塞到她手裡。

  佟雪綠掙扎不想收,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從巷子口傳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

  佟雪綠聞言心中一動,扭頭看過去。

  只見溫如歸站在巷子口,橘黃色的街燈照在他身上,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的眼睛落在她和蕭承平的手上,纖長的眼睫遮住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佟雪綠秀眉微微一挑。

  他不是說下個月才有時間回市區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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