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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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懷洲很久沒回信,鍾靈毓擔憂不已。

  可她很快就沒有精力去關注沈懷洲的事情,因為她被人跟蹤了。

  這事,還是瓊斯和他女朋友跟她說的。

  說在她家外面,總能看到鬼鬼祟祟的人。

  鍾靈毓報了警,可因為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警察並沒有管。

  為了自己和沈寧安的安全,鍾靈毓不得已搬家了。

  她和沈懷洲,徹底斷了聯繫。

  而沈懷洲在被嚴刑拷打了整整一個星期後,被唐子胤帶人救了出來。

  他傷勢極重,搶救爭分奪秒,幾乎是在與死神爭命。

  一直跟這場手術的唐子胤,在他耳邊喊著,「鍾靈毓還在等著你,懷洲,你要挺住。」

  奇蹟一般,沈懷洲的生命體徵,在逐漸好轉。

  經歷了一天一夜的搶救,沈懷洲勉強撿回一條命。

  他醒來時,跟唐子胤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去聯繫靈毓。

  唐子胤往美國寄去了信。

  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任何回音。

  養傷的日子裡,沈懷洲每一天都在煎熬著。

  他整個人像是死去了一樣,機械僵硬。

  只有唐子胤來了,沈懷洲眼裡才帶著幾分期盼,問道:「是不是有靈毓的消息了?」

  唐子胤咬著牙,眼眶紅了一片。

  沈懷洲一瞬間攥緊拳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在美國的朋友說,鍾靈毓原來住的那棟房子著火了。」唐子胤幾乎是強忍著心痛,說出這句話。

  沈懷洲眼眸閃著濡濕,「然後呢?」

  「裡面住著一對母女,被燒死了。」

  沈懷洲眼前一片黑沉,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徹底暈死過去。

  唐子胤大驚失色,趕緊叫來醫生。

  醫生把沈懷洲送進了急救室。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沈懷洲雙眸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裡面充斥著死寂和冷芒。

  唐子胤坐在他旁邊,眼裡的淚一顆顆落在地上。

  寒風透過窗縫,掀起了輕薄的帘子,呼嘯的聲音,悽厲而尖銳。

  半晌,沈懷洲道:「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女,但在那種情況下,我別無選擇。」

  「嗯。」唐子胤用力捂著臉,淚珠從他指縫中出來。

  「給我辦理出院。」

  「好。」

  沈懷洲再次返回部隊,他再沒有過笑意。

  他對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很嚴厲,嚴厲到近乎嚴苛的地步。

  短短几個月,他就打造出一批精幹的部隊。

  所到之處,令東瀛人聞風喪膽。

  每次上戰場時,沈懷洲都抱著必死的心態,奪走一個又一個敵人的性命。

  同僚們都稱他是不要命的瘋子。

  沈懷洲是不想要命了,只是在死之前,他想多帶走幾個敵人,給他的靈毓,還有未曾謀面的女兒償命。

  可他每次都幸運活了下來。

  長達幾年的戰爭,沈懷洲經歷過無數次戰役,他的戰友,死了一個又一個,包括唐子胤。

  在一次任務中,唐子胤為了救他,用身體擋著炸藥,被炸得只剩殘肢。

  沈懷洲什麼都沒了。

  他的生活,只剩下將敵人從這片領土徹底趕出去的念頭。

  幾年後,抗戰勝利。

  沈懷洲深藏功與名,選擇在一座大山里隱退。

  他在山上立了很多墓碑。

  是他家人,還有唐子胤的墓。

  墓就立在院子裡,雖然簡陋,但很整潔。

  走到鍾靈毓的墓碑前,沈懷洲盤坐在地,輕輕撫摸著。

  墓碑上寫著:愛妻靈毓之墓。

  沈懷洲在下面還刻了幾個小字: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知坐了多久,夜色悄然降臨,他抱著墓碑痛哭不已。


  他的哭聲,驚擾了林中的鳥。

  一陣風吹來,把沈懷洲的思念,也吹到遠方。

  *

  在抗戰勝利後,鍾靈毓立刻帶沈寧安回了國。

  沈寧安已經九歲了,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轉頭問鍾靈毓,「母親,我們是要去找父親嗎?」

  「是啊。」鍾靈毓望著有些陌生的國土。

  算起來,她已經快十年沒回來了,跟沈懷洲,也斷了聯繫。

  她在幾年前就想回來了,可她撇不下女兒,那時國家還在打仗,她又不能把女兒帶回國,故而只能暫時待在國外。

  如今國家安定不少,她終於能帶女兒回來了。

  鍾靈毓先找了家酒店暫住。

  隨後,她從以前沈懷洲寄給她的信里,開始找沈懷洲的蹤跡。

  她不知道沈懷洲是否還活著,但她知道,她必須要找到他。

  鍾靈毓到處打聽。

  之後,她去了雲城沈公館的原地址,從那裡找到了一些沈懷洲的蹤跡。

  一個老人告訴她,「那個沈師長,驍勇善戰,當初可立下不少功勞,勳章一面牆都掛不下。按理說,他這樣的男人,現在怎麼說也得是個大領導,可惜人家對功名不感興趣,跑到山上生活去了。唉,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沈懷洲還活著,鍾靈毓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道:「老伯,請問你說的山上是...」

  「就那邊,你進去找就是了。」老人指了指遠處一座荒涼的山。

  鍾靈毓給老人塞了些錢,然後帶上女兒,馬不停蹄上了山。

  山上很荒涼,只有一座帶小院的茅草屋。

  院子裡,立了幾個墓碑。

  一個男人正坐在院子中間劈柴。

  縱然分開那麼多年,鍾靈毓還是認出來了。

  是沈懷洲。

  他的側臉仍然立體好看,只是多了幾分歲月打磨的滄桑。

  鍾靈毓一時間都不敢過去。

  她拍了拍沈寧安,小聲道:「寧安,那就是你父親,你去幫我叫他。」

  沈寧安很活潑,直接跑去院子裡。

  沈懷洲很敏銳,聽到有人進來,他拿著劈柴的刀,迅速轉過身,一臉凌厲。

  嚇得沈寧安縮了縮脖子,差點兒臨陣脫逃。

  見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沈懷洲蹙眉,「哪來的小丫頭片子?」

  沈寧安一緊張,開始說英文,大意是在說:父親,我是沈寧安,我和母親來找你。

  沈懷洲眉頭蹙得更緊了,「小丫頭片子,你說什麼鳥語呢?我問你是誰家的,是不是在山上迷路了?」

  「No!No!」沈寧安擺手。

  No什麼No,沈懷洲一句話都聽不懂,他道:「你若迷路,就在這裡待著,等你家人來接你。」

  說完,沈懷洲轉身又開始劈柴。

  突然,他好像有什麼預感,突然再次轉回來,擡頭看向前方。

  小院不遠處,一個戴著英倫淑女帽的女人,正駐足望著他。

  她擡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張乾淨整潔的臉蛋。

  沈懷洲愣住。

  咣當一聲,斧子從他手中鬆脫,狠狠砸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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