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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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天地寂寥。

  蘇辰看著君歌那又落寞,又堅定的神情,終究是拗不過她,點頭說了一聲好。

  他垂眸:「可惜了,不知道下次帶你遊山玩水,要多久之後了。」

  卻見君歌無比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要你帶我去?」她咂嘴,「我自己去不就成了。」

  「不行。」蘇辰瞧著她,斬釘截鐵。

  「那我和別人一起去不就成了?」君歌從書案上下來,收了手裡的玄銀槍。

  一轉頭,正對上蘇辰肅然的面頰:「你要跟誰去?」

  看著他無比在意的模樣,君歌下顎微揚,故意道:「這事成之後,更楊啊,羅溫書啊,這不都有時間了?」

  她挑眉:「難不成蘇大人還限制我交友?」

  蘇辰額角直抽抽,清清淡淡地吐出來幾個字:「更楊和羅溫書都很忙,沒時間陪你去。」說完,他輕笑一聲,專門補了一句,「日後對你,絕無半分虛言。」他頓了頓,「剛才那句話也是。」

  那之後,冬去春來。

  卸任了六扇門門主,已經成為內閣首輔的蘇辰,意外地在「讓大家都很忙」這件事上說到做到。

  三法司衙門將二十年的積案全都翻了出來,一件一件地曬在太陽底下見了光。

  這也讓閒了二十年了彭應松,突然就忙得腳不沾地,甚至把沒有那麼累的大理寺卿白曲當成救兵,請到他的御史台來幫忙了。

  只有帶著捕頭到處抓人的關風,仿佛感受到了人生的第二次青春。

  每每抓到一個漏網之魚,那股榮耀感,都令他仿佛年輕好幾歲。

  而本該等太子登基之後就離開京城的羅溫書,被蘇辰強行留下配合錦華的案子,硬生生被扣在了京城裡。

  至於更楊,則幾乎十二個時辰都在保護這個幽州刺史的嫡子。

  那段時間,百姓都說,新皇登基之後,大晉的風都暖心了。

  可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活在春天裡。

  【孩子,好久不見。】

  【你能看到這封信,便說明你們真的披巾斬棘,做到了前人未曾做到的事情。】

  【也說明,我大概也已經離世很多年了。】

  【選擇這條路,不是為了成為名臣將才,也沒想過什麼天下人的師者,我和你米伯伯一樣,若是以身被釘在受萬民唾罵的恥辱柱上,若是被後世寫成遺臭萬年的當世叛臣,能夠從此警示天下,敲打歷代帝王,能夠讓後世百姓不再重蹈覆轍……】

  【沒有人吃人的慘劇,沒有民不聊生的悲哀。】

  【只剩大美山河,壯闊山川!只剩策馬少年塞上輕狂!】

  【只剩一個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所有的孩子有學上,所有的志向都有能發芽的土壤!】

  【若能如此!生是叛臣又如何?身在恥辱柱上又如何?遺臭萬年又如何!】

  【我來!】

  【不要為我的死悲傷,也不要為我的遭遇迷茫。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總得有點追求啊,就算這代價是生命,我亦欣然嚮往。】

  【只是此生仍有遺憾。我不是個好父親,這麼多年陪你的時間寥寥無幾,那些日子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你都想不到我有多想回家。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孩子,我的驕傲,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尋了三年,終於有了最後的結果。

  那些字她見過。

  在伊闕的伏山寺,那本記錄著祈求九十九枚銀菩薩像的冊子裡,那個吸引了蘇辰的注意力的,叫「沈杭」的人,他的一筆一划,筆鋒與書寫的習慣,與眼前這信上無異。

  十二年前,君維安在伊闕伏山寺花燈節的時候,為君歌求了一個保她平安、能結善緣的銀菩薩,留下了「沈杭」這個假名。

  君歌手指擦過那些字跡,微微顫抖。

  「歌兒。」韓玉站在她身後,憐惜地看著她,「你當真要這麼做?」

  君歌點頭,她轉身看著韓玉:「比起名垂青史,父親更願意做警醒世人的人,哪怕那個位置會遺臭萬年。」

  她抿嘴,艱難地勾了勾唇角:「這是他的遺願。」


  那之後,大晉百姓之間多了兩個人人唾罵的名字。

  一個誣陷忠良,刺殺大將軍,陷害當朝忠臣。

  一個是閹黨的走狗,專做冤假錯案,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而當今的內閣首輔蘇辰,小小年紀便力挽狂瀾,設計計謀救下了忠臣李成梁一家的性命,將大晉從風雨飄搖的邊緣扯了回來。

  君歌坐在茶樓里,挑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台上侃侃而談的說書人,驚得一刻鐘都沒動彈分毫。

  不怪君歌,蘇辰也被嚇住了。

  台上正將這一段過往講述得繪聲繪色的說書先生,分明就是前陣子剛剛退位的太上皇周益龍。

  治國平天下他不行,卻在這奇怪的方向,意外的有天賦。

  甚至都已經成了這茶館子裡的頂梁台柱。

  同坐一桌的韓仁和韓玉兄妹,生無可戀地捂著自己的雙眼,來回地揉搓:「奉命暗中保護,保護著保護著,就這樣了。」

  韓仁長嘆一聲,手指指了指周益龍的方向:「蘇大人給想個法子吧,這太上皇在這說故事,未免過於離譜。」

  蘇辰不語,伸手倒了一盞茶,思量了半柱香的時間,語出驚人道:「就讓他在這吧。」

  他看著韓仁:「也許,這也是一種贖罪。」

  瞧著韓仁不可思議的樣子,蘇辰沒讓他有機會說出下半句話,直接望向韓玉,單刀直入地問:「韓姑娘還不打算見陛下?」

  躲了周啟三個月的韓玉,端茶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抿嘴,看著蘇辰,又掃一眼同樣好奇的君歌,將手裡的茶盞放下了。

  她剛想開口,蘇辰也硬生生打斷了她的思路。

  「實不相瞞,陛下下了死令,若是韓姑娘不入宮,我蘇某人的婚事,就會無限期的延後。」

  韓玉愣了:「什麼?」

  君歌驚了:「什麼?」她詫異地看著蘇辰,「真有眼瞎的姑娘要嫁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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