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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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

  談靳楚對她的線索給予了十足的信任,「稍後我們會去花添錦家裡走訪,找到她平時的試卷和筆記,再請你比對一下字跡。」

  「嗯嗯,好。」祁妙配合地答應道。

  即使在電話中看不到,她也坐在床上,用力地點著頭。

  這一次通靈的時間短,看到的畫面少,她能提供的幫助只有這麼多了。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再要說的。

  又考慮到,他們刑警隊現在一定需要爭分奪秒地偵破這樁案子,給遇害的女孩子一個交代。時間緊,任務重,祁妙不打算再耽誤談靳楚辦案。

  「那談警官你接著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但談靳楚並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聽考點學校的巡考老師說,你衝出考場後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他關心道: 「拍過片子了嗎?是什麼情況?」

  這趟去鴻雁職高,幾位同事除了對花添錦考場裡的監考老師做了一些詢問,也從幾位巡考員那裡收到了一些消息:

  有一個提前衝出考場的小姑娘,行為舉止極其怪異,腿都被摔的不能動彈了,卻口口聲聲要報警。談靳楚當時就聽得皺起了眉,因為根據他們的描述,祁妙的傷情很有可能是骨折。祁妙握著手機,看了一眼自己打了石育的右腿,神情有點兒窘迫。下個樓梯都能跌倒,也太丟人了。

  「……呃,拍過片子了,不算太嚴重,輕微骨折,休養個兩三周應該就差不多了。」

  電話里,小姑娘語氣故作輕鬆,像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談靳楚垂下眼睫,嘆了口氣,情緒更加複雜:

  「傷筋動骨100天,哪怕是最最輕微的骨折,也得4~6周才能完全癒合。」

  似乎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最後只能道: 「妙妙,這次辛苦你了。」

  祁妙聽完, 「嘿嘿」傻笑兩聲:「不辛苦,不辛苦。」

  還要殷勤道: 「談警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您再找我。」

  「需要幫忙……你就會答應嗎?」

  「肯定會呀,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嗯。」

  談靳楚勾起一個淺笑, 「那希望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再操勞費心,照顧好自己。」「以及最重要的一點。」

  他想到祁妙之前說的通感,以及感同身受的溺亡,凝眉叮囑道, 「最近幾天,千萬不要再吃菌子。」

  結束那通電話後,祁妙本想再好好地回憶一下考場及幻境中的景象,順帶琢磨琢磨這次發生通靈的原因。

  但接連幾天的高考壓力,還有幻境中過度透支的精氣神,讓她抵不住困意,閉上眼,就足足睡了5個小時。

  再度醒來,摸過手機一看,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妙妙醒了?餓不餓呀,想吃什麼?我下樓去給你買點兒。」

  祁妙聞聲望過去,原來是小雲警官。

  雲艷輝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發現病床上的小姑娘已經坐起來了。

  她這一下午走訪了花添錦好幾位老師和同學的家,回到局裡,又開了個研究案情的會。

  忙到十點鐘才總算抽出空,來醫院看看這位不幸負傷的小神兵。

  「不用麻煩了,小雲警官,我下午打石膏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劉隊當時給她辦了住院,吃的是醫院食堂提供的晚餐。

  「那好。」

  雲艷輝坐到床邊,順手挑了個模樣最好看的蘋果,開始仔細削皮。

  「劉隊讓我告訴你,最後一場地理考試的事兒不用擔心,他親自去你們考點,跟監考員一起調過攝像頭了。」

  祁妙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問道: 「……那我應該沒有違規吧?」

  「沒有啊。」

  雲艷輝笑笑,「劉隊說了,你既沒有攜帶違禁物品進入考場,又沒有擾亂考場秩序,正常提前交卷而已,完全沒有違規。」

  「那、那我交卷前的幾分鐘呢?」

  她還是有點兒擔憂,做賊心虛般壓低了聲音,「我那段時間通靈了,寫了很多跟考試無關的、怪異的東西……」

  「哦,你是說——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呀?」

  雲艷輝沖她眨了一下眼, 「咱們又沒寫在答題卡上,不會影響成績的。」祁妙撓了撓頭, 「可我當時的舉動,不會顯得很可疑嗎?」「當然不會。」

  雲艷輝把削好皮、切了塊的蘋果盛在盤子裡,遞給她。

  「碰見不會的題,還不讓畫圈圈隨便蒙一個了?再說了——」

  小雲警官話音一轉,「就你們考場上,還有個考生寫到一半兒,直接抬手扇自己巴掌的呢,隔壁一棟樓,也有個學生太困,拿筆扎自己胳膊提神的。」

  她頓了一下,思索道: 「對了,這幾天我還在網上刷到,你們高考生有個梗,叫什麼來著……」

  祁妙沉默了兩秒,然後道:

  「考完數學,人哪有不瘋的?硬撐罷了。」

  「對對對,發瘋文學嘛。」

  祁妙:「……」

  可再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現在年輕人的精神狀態,似乎干出點兒什麼來,都不算稀奇。至於草稿紙上的那幾句「我不想死」……

  對於經常把這個字掛在嘴邊,動不動就「考砸了,我死定了」的高中生而言,牽強了一點,但也能說得過去。

  祁妙拍拍胸口,緩緩鬆了一大口氣。

  從盤子裡叉起一塊蘋果,邊吃邊問道:

  「那草稿紙還能拿回來嗎?我真的覺得跟花添錦的案子有很大的關聯。」甚至可以說……是那個殞命的女孩子,最後的遺言。

  雲艷輝搖了搖頭, 「這個不太好辦,你們高考生用過的草稿紙都是要收走封存的。」祁妙其實也預料到了這一點。

  高考規定,草稿紙不允許帶出考場。

  不僅是為了防止提前泄露信息,也是為了老師在批改試卷時,如果發現兩張高度雷同的試卷,就可以調取草稿紙,來鑑定是否存在作弊抄襲的行為。

  他們的試卷、答題卡、草稿紙,全都要統一收齊,送往考試院,還要在那裡保存半年。

  「不過……

  雲艷輝道: 「劉隊走了合理的審批流程申請查閱,然後拍了一張照。」她拿出手機,翻出來遞給祁妙看,「你看看,是這個沒錯吧?」祁妙把頭湊了過去。

  當那幾句話再次呈現在眼前,剎那間,她的腦瓜子還是「嗡」地一下。花添錦在彌留之際寫下的字跡,可謂扭曲又詭異。

  除了幾個「我不想死」和「對不起」,那半個沒有寫完的字,也充斥著濃濃的疑點。

  帶女字旁的字有很多個,一時間很難確認出她想寫的究竟是什麼。

  是想另起一句話,寫在開頭的那個人稱代詞「她」?

  還是,殺害她的兇手的名字?

  以及那個極其倉促的字母「B」。

  是她寫下的選項,亦或是……

  不對!

  祁妙皺著眉一怔,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蘋果。下一秒急切道: 「小雲警官,花添錦要考的都是什麼科目,有沒有地理?」

  雲艷輝被她問得愣了幾秒,仔細回憶了一下。

  現在的高考跟她上高中那會兒不同,以前都是直接文理分科,後來從2017年起,A市開始實行3+3新高考模式。

  除了語數外,還要再選三門科目。

  花添錦選的好像是物理、化學,還有第四天上午要考的……歷史。

  「沒有地理,她沒選這一門。」

  祁妙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手指都被她自己摸得指甲泛白。

  新高考的學生在高一下學期正式選科,但他們通常在上學期就已經確定了方向,幾門科目的學習上也會有側重點。

  花添錦既然選了歷史,又怎麼能夠替她做出那道特別難的選擇題呢?

  那道題是天文地理,牽扯到自轉公轉、晨昏線、經緯度、日期以及時差的計算,並非人文地理那樣,可以通過常識選出正確答案。

  哪怕花添錦還沒忘記高一學過的地理知識,面對這道題的計算量,也不可能在溺死前還有精力做得出來。

  那個寫在草稿紙上的「B」,絕對不是地理題的選項!


  她居然現在才察覺到不對勁。祁妙懊惱地錘了一下床,立馬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了小雲警官。雲艷輝認真聽完她的分析,神色也跟著凝重了幾分。

  「好,謝謝妙妙。」

  她點頭,「你放心,明天開會的時候,我會把這些告訴劉隊和小談他們。」床上的小姑娘垂著眼,糾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

  「小雲警官,花添錦的屍檢結果出來了嗎?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我想知道,她在落水溺亡前還遭受了什麼?」

  在偵查階段,辦案警察是不允許泄露案情的,連證人和受害者都沒有義務完全告知。

  但考慮到祁妙的情況特殊,短短几天接連經歷了這麼多,劉隊已經把她當成了半個自己人。

  幾位領導專門針對她的能力向上面寫了詳細的報告,具體是什麼樣的討論結果,雲艷輝無從得知。

  但有了領導們的默許態度,她也就斟酌了一下,告訴了祁妙部分信息:

  「我們隊裡的沈法醫說,花添錦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10點到12點……」

  專業法醫的屍表檢查,也證明了談靳楚的推測基本正確。

  除了頸部有出血點外,花添錦屍體的眼結膜上也有針尖狀的出血點。

  ——這是人體頸部或者胸腔受到外力壓迫,處於極度缺氧的狀態時,眼結膜下的毛細血管滲血形成的。

  在湖邊時,談靳楚身邊的條件不允許,僅憑肉眼觀察,並沒能發現屍體上有明顯的開放性損傷。

  解剖室里,掀開衣服,他師姐沈芝蘭在死者的胸部發現了表皮剝落、皮下出血的狀況,還有一些條狀的擦傷挫傷。

  背部、臀部也有此類傷痕,方向並不一樣,死者穿的衣服上也能看出相應的磨損。

  應該是落水前,被人拖拽時,她跟人進行了激烈的反抗。

  至於其他部位,則沒有看出任何可疑的工具性的損傷痕跡。

  除了……

  雙臀的下部的勒痕。

  更像是褲子被人褪去了一半,入水後來不及提起而出現的。

  至於為何在岸邊的時候,看起來褲子穿得好好的,談靳楚猜測,可能是那個撈出屍體的中年婦女順手幫她提上的。

  祁妙聽得又一怔,隨即咬緊了牙。

  「小雲警官,你的意思是……她在落水前還遭到了性.侵?」

  雲艷輝搖了搖頭,「沈法醫說並不是,死者私密處既沒有出血,也沒有擦傷,更沒有留下的精.斑,這也就意味著,嫌疑人沒有進行常規意義上的性.侵。」

  但祁妙依舊緊皺著眉頭, 「那也有可能是猥.褻,對不對?」小雲警官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對。」病房裡陷入沉默,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同為女性,她們在這種時候,心中往往會更加憤怒。況且,花添錦還是一名高考生。

  是個和祁妙同一天、同一所學校參加考試的高考生。手機的震動聲,最終打破了這一沉默。

  局裡來電話了。

  雲艷輝起身接通,一邊聽著,一邊連說了三個「好」,神情卻越來越嚴肅。

  掛了電話,她才對床上的小姑娘道:「妙妙,我得回去一趟,有什麼需要的話就找護士和醫生幫忙,也可以跟我聯繫……」

  祁妙問: 「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不用緊張。」雲艷輝出聲安慰。

  「是花添錦的阿姨……來我們局裡投案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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