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原來,銀幣真的可以買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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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2章 原來,銀幣真的可以買來靈魂

  成大器看起來不太費力的就獲得了成功,因為有人為他負重前行。

  老李是一個,倒霉催的牢賈是一個,厄里斯也是一個。

  這些人本身各有各的缺點,但在成總的排列組合下,在他構建的利益網絡中都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說是關鍵作用。

  牢賈屬於那種隱晦的棋子,雖然在局內的人都清楚他的角色了,但哪怕是美利堅大統領貿然亂動,都會碰一鼻子灰。

  老李屬於明面上的棋子,屬於風險對沖的第一層。

  而厄里斯就特殊了,和牢賈、李海平不同,他加入成總的派系這件事,和格魯在本質上是一致的——都屬於帶資進組。

  作為前任的灰手套,實際的幫派大佬,厄里斯手下曾經有幾百個人。

  雖然,他的體量在成總的遊戲內顯得很可笑,但他本質上有著和其他棋子完全不同的特質。

  因此,坑殺喬爾的是他,幫成總布局政界的是他,參與LCE、BEC搭建的也有他。

  厄里斯身上背的罪一直都很多,不差這幾個。

  所以他做的很沒有心理壓力。

  成總的事業相當複雜,它不是一家商業公司,也不是一個特殊組織,而是一個新生的利益集團。

  老李是這個利益集團權力外溢的最外層,僅僅是最外層,已經把他送到了西海岸華人教父之位。

  但,假如出現有心人,去扒開老李這層皮,看到的一定是厄里斯。

  新的億萬富豪厄里斯,曾經的西海岸代理人厄里斯,一如既往的行走於法律邊緣的厄里斯。

  在成總的事業中,華人教父只是最一線的保險絲,而厄里斯,才是那個真正的抗雷戰神。

  現在,有心人出現了!——

  佛羅里達,棕櫚灘,海湖莊園不遠處的一棟豪華莊園內,成總和吉奧喬正坐在二樓沙灘椅上看遠處棒球場中進行著的比賽。

  女子棒球可比男子棒球有意思多了,只是吉奧喬沒什麼看的動力,他和沃爾夫類似,對女人不感興趣。

  這個免票的觀賽位不便宜,足足花了吉奧喬接近一億刀。

  「太遠了,看不清。」

  放下十倍變焦的手機,成總笑著說道。

  他不懂,老李都是拿望遠鏡看的,那樣看才夠爽。

  「Chan,珊迪不打算投你的項目,她告訴我,造車的投入太大,行業中的機會已經被老牌車企控制完了,收益率恐怕不理想。」

  吉奧喬嗦著吸管,嘟嘟囔囔的說道。

  成總心說,你要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為什麼還約見我?

  不過,他很快悚然的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

  難道

  「錢不是問題,吉奧,錢不是問題,我們都不是缺錢的人。

  這裡的關鍵在於,你有沒有陪我一起把這個事業做起來的決心,汽車行業的前景是無限的,但珊迪說的也沒錯,它是現代工業中競爭最充分、最激烈的行業。

  投資落地乃至於樣車生產甚至都算不上開始,一旦你決定加入,我們恐怕要共同前行很長一段時間,這一點我必須提前確認好。」

  資產到一定規模後,錢真的就不是問題了。

  沃爾夫有自己的保險公司,無限子彈。

  成總有BEC這種特殊的影子銀行,只要運作得當,十幾億乃至於幾十億刀也不算難。

  吉奧喬背後的家族也有自己的銀行、保險公司。

  全球經濟好了,他們載歌載舞,全球經濟哀嚎遍野了,他們照樣載歌載舞。

  放水先喝飽的是他們,抽水最後倒塌的也是他們。

  資本主義的秩序下,任風在高浪再急,成總和他的朋友們身為資本巨獸,是很難暴斃的——暴斃了還能金蟬脫殼。

  大家都是有著無限子彈的資本家,所以成總才會說錢不是問題。

  『共同前行』才是關鍵。

  利益不一定是最好的關係,但恐怕是最容易構建的關係。

  用利益買盟友,用產業布局提升自身的實力,這才是成總布局新能源汽車行業、被迫把私人監獄項目越搞越大的目的所在。


  「你和蜜兒,尤其是沃爾夫,都屬於自立門戶,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我不一樣啊,Chan。」

  可不嘛,吉奧喬屬於那種不受寵的嫡子,雖然不缺小錢,但對他來說,大筆投入還是有些壓力的。

  當然,也只是有些壓力而已。

  「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吉奧,你這話太離譜了,新時是非營利機構,裡面的錢我們不能亂動,哎。」

  成總這種扯淡吉奧喬一個字也不信。

  「哈哈哈,加州幫最近又和大統領對上了,前兩天的國會聽證你知道嘛,據說大統領和老妖婆當場撕了起來。」

  東拉西扯,就是不說正事,吉奧喬樂意扯淡,成總也樂意陪同。

  「歸根結底還是BEC的問題,不過你可以放心,OC在BEC中的投資絕對是穩賺的,當初你們支持我和蜜兒,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

  OC在接受融資後沒多久,就被吸收進了新時,集團公司又整體轉了非營利機構,對于吉奧喬、珊迪這批投資者來說,這種行為無異於背刺。

  只不過吧,大家都是懂規則的,非營利有非營利的玩法,該給這些人的分紅成總和蜜兒自然會給——就像成總給厄里斯撒錢一樣。

  「加州的事情我不懂,那些驢黨人拼了命的給LGBT提高政治地位,這一點很噁心。

  我們這類人本來只是有點小的個人傾向,但被那些陰謀家利用了,哎,這甚至影響了我父親對我的看法。」

  吉奧喬的話聽起來前後矛盾,不著邊際。

  你自認為不懂加州,為什麼還要點評驢党進步派的LGBT政策?

  謎題的答案就在謎面上——我父親對我的看法!

  想到這裡,成總終於聽懂了吉奧喬前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成大器微微側頭看了眼吉奧喬的神情,這位可愛的同性戀老男孩卻好巧不巧的幽幽的看著他。

  這不是貪戀的眼神,成總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了。

  說到底,哪怕內心再強大,賣屁股拉盟友的事情,成總做不出來。

  略作猶豫後,成總做出了決斷。

  「吉奧,LGBT問題太複雜了,那些民權進步派雖然政治野心很大,但也做了一定有益的工作——否則他們也得不到那麼多支持,所以我們不說這些。

  但我認為你不用太介意你父親的看法,是,你是個同性戀,身高也不夠高,長得也不太漂亮,可這些都是個人差異性的外在因素。」

  攻擊性拉滿,成總是懂怎麼戳人心窩子的。

  但這不是結束,只是剛剛開始。

  吉奧喬也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感覺。

  弱者害怕被羞辱,恐懼真相,吉奧喬不怕,他與生俱來的站在贏家的位置上。

  權力的傳承方式有很多,最主要的那些途徑中,有一個是血脈,亘古不變。

  吉奧喬的先輩曾經在賓夕法尼亞的爛泥地里打過南方紅脖子,他爺爺的爺爺,已經把他們家該吃的苦都吃過了。

  「在很多媒體、意見領袖口中,你們這類人和其他所有具有優勢的人一樣,都擁有獨立的靈魂,都屬於崇高的個體。

  他們需要從這種心理按摩中掙錢,所以會毫不猶豫的說這些,經年累月的討好你們這類可憐人。

  畢竟,這些話很好聽,最喜歡這麼做的就是政客——他們甚至可以把掃大街的稱作『民主的基石』、『國家偉大的源動力』。

  沒人不喜歡聽這些話,這個曹丹的世界已經夠噁心了,為什麼大家不可以做夢呢?」

  吉奧喬笑了笑,他知道,成總要說但是了。

  正題,終於要來了。

  溝通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聰明人之間的溝通。

  幸好蜜兒當初選的這些人都個頂個的聰明,成總才能在此時交流的毫不費力。

  「但是吉奧,你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或者說,你想成為什麼。」

  說到這裡,成總拿起果汁,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有來有回,才是交流。

  成總現在拋出了引子,就等吉奧喬的問價邀請了。

  「我一直有個問題,為什麼像我和沃爾夫這類人會喜歡男的,這困擾了我很多年,Chan。


  後來,我在某一天終於明白了。

  那時,我到一家我持有的公司考察,公司的一位已婚女副總想要搞定我,甚至不惜使盡渾身解數。

  因為對女人沒興趣,我硬不起來,但我不阻止她的行為,我就那麼默默地看著她,看著她努力討好我。

  哈,我終於意識到,我是真的變態。

  其實,我更支持驢黨一點,Chan,你知道嗎?」

  狗屁不通的故事,離譜的自我剖析,可笑的問題。

  成大器皺了皺眉,他不懂吉奧喬在說什麼。

  吉奧喬注意到了成總的不解,他笑著解釋道。

  「我想和你成為真正的朋友,Chan,我需要你的支持。」

  這一刻,對成大器的意義甚至比南希親自上門為大侄子撐腰還有衝擊力。

  他借蜜兒的力量共上青雲,著力點在於創造新利益與彼此的情感認同,這是不可複製的。

  沃爾夫的入局更是借勢的極致,從加州風波到家族權力疊代,借著局勢與沃爾夫的野心,成總和他形成了貌合神離的聯盟。

  阿基里斯送他和蜜兒一堆資產,本質上是花錢買他們不折騰不爭權,這也是不可複製的。

  南希和牛森與他的聯合,有一個算一個,都藏了很多手,完全沒有坦誠的可能性,只能說且走且看。

  而此刻,吉奧喬這位美利堅繼承者卻是真真切切的想入伙。

  對成總來說,這個邀請誘惑很大,大到他忘記了之前的溝通計劃,而是出格的直接開口問道。

  「你想要什麼?」

  那麼,吉奧喬,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哈哈哈,我們只是交個朋友,沒必要搞得這麼像陰謀家的結合,Chan,我只是認為如果投資華國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的話,牽扯的資金太多了。

  我怕你們坑我,是的,只是因為這個。」

  雙重否定表肯定,在社交語境中,雙重肯定有時候也可以表否定。

  至少此刻,成總不信吉奧喬的屁話。

  「吉奧,我很看好華國,如果你找的那些諮詢公司不是騙錢的,他們給你的數據應該也會讓你明白,華國的汽車產能註定會在未來顛覆全球汽車市場。

  珊迪說現在入局太晚,投資回報率不夠,但她屬於站在投資的角度分析。

  如果僅僅是投資,我們完全可以在二級市場上布局行業內的頭部企業,這很容易。

  但我想要的不是財務性的回報,而是在這個最重要的工業部門中擁有我們自己的事業與領地。

  只要你明白這裡面的區別在哪裡,也就不會質疑我和蜜兒對於你們的誠意了。」

  吉奧搖頭輕笑,他對於這些解釋沒什麼意見,只是有些感慨。

  「華國,華國,Chan,阿基里斯布局土耳其,我們家深度投資南非,你又選了華國,似乎我們都不看好美利堅。」

  美利堅的大資本在非華國外的地方大筆投資,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投華國,而是錢進去了真的就很難出來了。

  不能自由流動的錢還是錢嗎?

  而且吧,種群問題也是存在的——美利堅的資本家和某個群體高度重合。

  「我們都是現實中的保守派,只不過我們保守的東西是自己的資產,吉奧,而且……我不止不看好美利堅,我不看好這個時代。

  或許,動盪的年代馬上就會到來,就在不遠的未來。」

  重生者的信息優勢其實很多,但成總一般不會於人前展露,不過此刻,顯然是少有的關鍵time。

  拿下吉奧,他的利益集團就有機會能進一步擴大,從深度影響加州,擴張到可以參與美利堅整體議程的博弈。

  牛森和南希辦事再利索,也不是自己人,沃爾夫心裏面的小九九再多,歸根結底和成總還是一派人。

  他和吉奧看似什麼都沒聊,但已經真正的聊到了非常深入的地步了。

  家族權力、美利堅政治格局、未來願景,看似沒提,但已經全都提過了。

  如果能把吉奧變成真正的自己人,成大器都不敢想蜜兒表情——黑髮富婆估計會驚掉下吧。

  「動盪的年代?難道你也想買末日地堡?」


  兩人談到這裡,核心利益訴求差不多交流完了,已經完全步入閒聊的節奏了,吉奧喬神情一動,問道。

  說著,他又眉飛色舞的介紹了起來。

  「如果想買的話,我正好有一個想脫手,三千萬底價賣給你——就在德州。

  足足兩百多平的地下空間,裡面可以儲存足夠五個人生活兩年的物資,還有獨立的淨水系統,怎麼樣,有沒有心動?」

  成大器微微有些驚愕。

  好傢夥,哥們,你是多想把它脫手啊?

  這就推銷上了?

  難道這是利益交換的一部分讓我先出幾千萬看看誠意?

  成總屬實有點不懂。

  「不是,吉奧,你為什麼會買這種東西?」

  「那個推銷員長的很有性張力.」吉奧喬嘟囔道。

  成總無奈撫額,嘆道。

  「我其實更傾向於買座島,大一點的那種,如果你有這方面的資源,可以推薦給我。」

  「加勒比、東南亞,全球島嶼比較多的地方就這些。

  對了,你去希臘買啊,蜜兒肯定有資源!」

  愛琴海上島嶼遍布,確實是個好選擇。

  「哈哈,明天我問問她,我也推薦你買島,外面亂了往島上一躲,很多麻煩想找上門都沒有門可進。

  不過吧,我更希望買那種遠離大陸的,我的意向其實更傾向於在西太平洋。」

  馬上就要新冠大流行了,成總買島為的是躲災,自然是離人多的地方越遠越好。

  「西太?好吧,Chan,你的想法可真夠奇怪,那裡坐飛機都要半天,會很不方便。

  況且,土澳又大又空又無聊,嗯?」

  丹澤一臉焦急的在兩人身後的玻璃門,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聊天。

  「怎麼了?」成大器驚疑道。

  丹澤看了眼吉奧喬,輕輕附身,趴在成總耳邊說道。

  「厄里斯被佛伯樂抓捕,現場爆發了槍戰,德賽爾中槍,正在急救,厄里斯已經躲進了安全屋。

  消息是格魯警長通過衛星電話傳過來的,應該沒有被監控。」

  成總的臉色當即就繃緊了,不過很快,他又調整回了正常狀態。

  丹澤說完就輕輕躬身,退出了露台。

  成大器微微一笑,苦惱的對吉奧喬抱怨道。

  「吉奧,說實話,我其實很羨慕你現在的狀態,還有時間度假,我現在每天工作十小時以上,就這,還不時有緊急的事情需要我臨時救場。」

  吉奧喬明白成總這是要離開了,他笑著調侃。

  「這就屬於大人物的傲慢了,你哪裡是沒時間度假,你是權力太大。

  不像我,什麼都能管一下,但又什麼都管不了,Chan,我們先把造車項目落地吧,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

  成大器愣了一下,他意識到,吉奧這屬於還沒下定決心。

  「明白,造車的事情不用急,先期的投資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未來融資的時候,你可以再詳細的考察考察。

  對了,吉奧,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未來你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都可以到聖洛都來見我,我永遠歡迎你。」

  成大器離開了,吉奧喬慵懶的把杯子放在了肚皮上,靠著躺椅看向天空。

  佛羅里達的天空很美,他卻面無表情,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

  伯恩斯焦頭爛額的看著手下給自己整理的案情卷宗,心裡全是憤怒與茫然。

  在某些國家,一直以來,媒體和國家宣傳口徑下,執法機構代表正義似乎是種理所當然的標籤。

  但實際上,執法機構的本質是國家統治階級的強制力。

  強制力不等於正義,美利堅的警察機構更不代表正義。

  被稱為『警察國家』的國家中,警察怎麼可能代表正義呢?

  這裡的警察,動不動就清空彈夾,隔三差五就被驢黨的政客開噴。

  別說伯恩斯了,就算萊克、格魯來了,他們也沒法讓LAPD變得正義。


  格魯自己就有問題,萊克也有他的問題。

  可現在,伯恩斯悲哀的發現,自己似乎將會不得不去貫徹某種『正義』了。

  這不是什麼好事。

  查案,尤其是查大案,是要講政治的——在哪個國家都如此。

  只是這種案子,怎麼查都很難給出各方滿意的結果。

  查非法移民問題查的滿城風雨,則會被驢叫狠狠地攻擊。

  某些政客:那可是非法移民,是我們的親爹親媽,不——比我們的親爹親媽還重要,你們這些溝槽的美警,怎麼敢這麼對我們的祖宗!

  不好好查,又沒法給一個體面的交代——死了那麼多倒霉蛋,去了那麼多救護車,大家都看著呢!

  而且,LAPD內還有他的敵人在暗中盯著他,上次他帶頭衝鋒硬頂白道黑幫領袖賈克斯,是有代價的!

  大機構的內耗或者說內部鬥爭永不停歇,在外部壓力和內部壓力的雙重作用下,伯恩斯的辦案流程還必須合規。

  哪怕萊克保著他都沒用,萊克只是警長,又不是美利堅的皇帝,沒那麼大的權力。

  這些東西伯恩斯不敢細想,越想他心裡越慌。

  「叮~叮~」

  辦公室的電話響起,嚇了走神的伯恩斯一跳,見是警長辦公室來電,他連忙接通。

  「警長先生,您.」

  萊克不由分說的打斷了伯恩斯的話,這位警長也是滿心的焦灼。

  「我剛從加州警員協會回來,現在來見我,前天的行動我們要好好聊聊,伯恩斯。」

  「啪!」

  電話被掛斷了,伯恩斯無能狂怒的緊握著拳頭砸了砸辦公桌,而後又泄氣的坐了回去。

  一個BEC調查案,一個大量非法移民入境案,都很敏感,而且都和他有關。

  但凡萊克稍微沒點擔當,伯恩斯的未來就完蛋了!

  他現在有點後悔,後悔自己選邊站選的太盲目。

  明明可以站在中間,為什麼要選邊呢?

  哺乳動物是這樣的,有時候,他們蠢到會選擇性無視自己的貪婪。

  ——

  聖洛都的風風雨雨和威爾已經無關了,在牛森幾經踟躕,終於做出利益決斷後,他作為牛森的白手套,已然失去了參與後續博弈的空間。

  當矛盾清晰、利益分配談妥後,威爾只能成為權力的工具,到權力需要他的地方履行自己的職責。

  比如現在,他正坐在奈及利亞最大城市拉各斯的一家高檔酒店中,會見客人。

  拉各斯不是奈及利亞的首都,但卻是這個西非國家的經濟中心,類似於華國的滬城。

  大統領二女兒的男友背後家族的主要產業也位於拉各斯!

  格威爾今天見的客人身份特殊。

  為幫成總辦成事情,也為了展露誠意,更是為了那些可愛的、美麗的、自由的刀勒,牛森不可謂不賣力。

  他請來了很多知名媒體,只為讓威爾刺出關鍵的一劍。

  當然,威爾不會直接和媒體接觸——那太不體面了,顯得媒體好像只是資本與政客乃至於深層政府的工具一般,有些侮辱媒體人的獨立人格——雖然頭部媒體人自己也清楚自己沒有獨立人格。

  從這一點看,老羅那句話屬實金玉良言:『被包養了就不要談獨立人格』。

  「雅各布先生,謝謝您能來,西非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只能送您一點土特產了。」

  把表層有著啞黑色拋光的鐵盒推給坐在對面的客人,威爾笑著示意這位名叫雅各布的媒體人領袖打開。

  資本和政客無法直接控制媒體,但可以通過個別關鍵的節點釋放自己的影響力。

  這就是第四權的奧秘,這些關鍵的節點可能是『沙比的蠻橫的主編』『可靠的有公義心的前輩』『模範的值得效仿媒體人』,但總歸,都是幫威爾這類人實現目的的工具。

  威爾是牛森的工具,牛森是成總的工具,成總是被資本裹挾的失去個體理想的人,這場遊戲裡,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

  資本的侵蝕不在於其自身有侵蝕力,而在於其有化生力。

  只要還存在資本的法權、資本的秩序,就會催生一批又一批適合資本規則的人——哪怕你起初不想這樣,但想往前走,只能在這套絕望的規則里越陷越深。


  當然,和黑暗解讀對應的還有光明的、充滿希望的解讀。

  資本的永恆黃昏不是無解的,資本主義內生的根本矛盾必然會給其打造好覆滅的道路,只是這個過程可能就是很多代人的一生。

  至少,那些最開始看出資本根本矛盾的優秀哲人就一輩子都沒看到自己期待的那一幕。

  雅各布對威爾這類政客的白手套沒什麼特殊的意見,他是媒體人中的核心人物,和『威爾們』對接需求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只是,他比較奇怪,威爾為什麼會單獨送自己禮物,而且,還是一整盒銀幣。

  「來西非出差確實不太舒服,但格威爾先生,這還是太貴重了,我能問問您需要我幫您做什麼嗎?」

  大哥,你這玩意兒太貴重,我怕你的要求太高,我做不到啊!

  「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希望你們能把鏡頭對準一些殘忍的事情,讓全世界人民看到真相!」

  威爾正義凌然的說道。

  好像那個加州兒童慈善基金會的主席不是他,好像那個幫自己的哥哥變賣美利堅公權力的人不是他。

  這一刻,威爾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在發光——這趟工作可太有意思了。

  「您想要具體什麼樣的真相?」

  雅各布的瞳孔微微緊縮,有些緊張的問道。

  對於他這類資本、政客收買第四權的工具而言,真相往往是最難接受的部分,哪怕他的心已經夠無情了,但還是會緊張、會痛苦。

  哪有那麼多天生的惡魔、冷酷的撒旦呢?

  「大統領先生的二女兒有個未婚夫,他們家的產業就在奈及利亞,據我親自探訪發現,他們經營的賭場中存在未成年的雛妓!

  這是對人權的踐踏!

  這是對女性的壓迫!

  這是現代文明的悲歌!

  讓這樣的人做大統領,是美利堅的恥辱!!!」

  對於牛森來說,既然已經下注了,他就要在可控的範圍內向成總展露最多的誠意。

  把大統領二女兒的未婚夫干碎,在牛森眼裡,屬於性價比極高的選擇。

  威爾還記得自己這位好大哥吩咐自己做這件事時那運籌帷幄、經緯天下的氣魄。

  『威爾,你以為這是件小事?

  哈,太狹隘了,實在太狹隘了!

  這件事屬於極其隱晦但又非常有收益的關鍵存在!

  只要把這件事做好,我們的收益是極大的!

  上,可以展露我加州幫核心人物的風采——看,那個大統領被我搞得灰頭土臉的,我厲害吧?

  中,可以在沃爾夫接近大統領派系的過程中賣一個極大的人情,如果未來沃爾夫真的繼承了或者說部分繼承了MAGA派的政治影響力,那我們可就有牌可打了。

  下,可以滿足Chan的部分要求,算是給點誠意。』

  呵,成總可能很難想像,自己在牛森這裡居然成了下!

  州牧先生是懂精神勝利法的。

  牛森單以為自己的智計百出,聰明的簡直可以競選大統領。

  小小州牧,可笑可笑。

  他也不想想,成總為什麼要他幫自己做這件事!

  為什麼要在私人監獄項目提出後,在BEC被大統領調查後,向他提出這件事!

  所以啊,如果成總真知道了牛森對威爾的裝逼,他可能會像如來見悟空一樣,說一句『猴兒,休要撒潑~』

  威爾說完了,雅各布驚愕的問道。

  「您說的是真的嗎?」

  畢竟,他是正經的文科生出身,他的內心多少還是有點理想主義色彩的。

  假如大統領女婿的家族產業中真存在威爾所言的情況,那這將是大統領上任以來面對的最大危機之一。

  可能會比當前最大的『推特攻擊少數族裔議員小分隊』更具衝擊力!

  這種問題,威爾當然知道怎麼回答。

  「當然是真的,我們要好好查,這種事情一般藏的比較深,明白嗎?

  如果一時間查不出來,也不能當做不存在,我們要向公眾發出提醒。


  美利堅的民眾就像羊群,羊群是盲目的,會被心懷鬼胎、道德低下的壞人欺騙!

  所以,我們一定要告訴他們真相!」

  似乎說了什麼,似乎又沒說什麼,威爾似是而非的話雅各布聽懂了。

  他拿起手裡的啞黑色金屬盒子,掂量了一下分量,最後看向威爾,沉著的點了點頭。

  原來,銀幣真的可以買來靈魂。

  ——

  LAPD,警長辦公室,萊克把伯恩斯噴的差點生活不能自理了。

  「蠢豬!不!我見過的最蠢的蠢豬也沒有你這麼蠢!

  執行這種任務為什麼要在公路上,司機總要休息,車總要停下來!

  所有的大貨車都有定時休息的時間鎖,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等它停下來休息時再執行行動,還會有這麼多受傷的人嗎?」

  萊克說的對不對?

  對啊!

  但真的對嗎?

  假如運有毒品的貨車開出了聖洛都,到了其他地方才休息,LAPD當然可以行動,但是不是會有些麻煩?

  單獨行動顯得太獨,獨占功勞的嘴臉會被同行背後罵。

  不單獨行動,功勞到嘴邊的伯恩斯怎麼願意?

  好,哪怕伯恩斯是個慷慨的人,他願意,可他的手下就那麼願意?

  格魯雖然出生,但格魯總是不虧待手下,至少在分功勞、分錢的部分從不虧待!

  唐克斯為什麼嗝屁到死無全屍?

  格魯警長給出過回答,當時他嘆息的是,唐克斯但凡有成總三分慷慨,他就不至於走到現在這種境地。

  所以,萊克說的對,但對沒用!

  「警長先生,我們懷疑可能是那個線人收到了假消息,我們已經通過備用聯繫方式聯繫他了,只要等明天,就能得到他的回覆。

  如果是因為假消息讓我們陷入困境,那其實也不完全是件壞事。

  我們可以向議會說明,這是警方預算不足導致的線人危機,只有提高預算,才能讓線人的質量上升,讓消息更可靠,讓執法更容易成功!」

  是甩鍋,但不完全是甩鍋。

  伯恩斯是萊克的人,但他這次犯的錯太大了,大到他清楚甩鍋沒用。

  只會甩鍋,是很難長久的在職場中混下去的。

  正所謂偶爾甩鍋是策略,天天幻想甩鍋就能免去責任是沙比。

  伯恩斯這招屬於化被動為主動。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拿出建設性的態度,把問題全面的、深入的剖析並解決。

  這種態度有沒有用是一回事,但有沒有是另一回事。

  畢竟,伯恩斯已然把事情搞砸了,他總不能兩手一攤說什麼『我們當初可能是有機會做什麼緩解局勢,但現在一切都太晚了』——這屬於政治家的技能,他一個小小的警督,還不配!

  或許,世界在殘酷與現實之間還有一種獨特的荒誕。

  「預算?你把事情搞砸了,然後讓我告訴那些市議員,這不怪你,而是怪他們給的預算不夠?

  伯恩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似乎有點太**了!」

  萊克又不是什麼體面人,都在美利堅做警察了,還能是什麼體面人?

  「抱歉,萊克先生,我會盡力把事情查出個結果的,只是具體的尺度上,我想我們沒必要挖的太深,非法移民問題背後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他罵的很難聽,但伯恩斯只能忍。

  沒人可以獨善其身,畸形的系統摧殘著每一個可憐人。

  萊克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的、無力的問道。

  「我看電視台上,貨車翻倒後去了很多救護車,記者們說死了起碼幾十人,你能告訴我具體的數字嗎?」

  伯恩斯眼神閃爍,語氣平穩的,甚至帶著些完美的惶恐的說道。

  「死了兩個,重傷五個,萊克先生。」

  聞聽此言,萊克警長猛地抬頭,看向伯恩斯。

  「七個人?這個數字準確嗎?」

  準確不準確什麼的,還不是警方和醫院說的算?

  至於記者?

  哈,如果這群狗鼻子把事情捅開了,以後醫院怎麼從警方這裡一車又一車的拉客戶?

  面對上司的問題,伯恩斯篤定的點頭道。

  「準確,有一位死者還是在醫院全力搶救後去世的。」

  萊克警長沉默了幾秒鐘,緩緩開口。

  「繼續搶救,我們過幾天再公布具體信息,最好把那五位重傷者再治好兩位。」

  從幾十人減到七個,再從七個減到五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麼,你覺得五個人傷亡還小不合理?

  哈,那是你還不懂美利堅!

  五個人,還不夠校園槍擊案槍手一梭子呢!

  就是疊致命節奏,還要疊六層呢!

  五個——塞牙縫都不夠!

  「好的,警長先生,只是BEC的案子,我.」

  「叮~叮~」

  萊克的電話聲響起,是加塞蒂!

  他伸手示意伯恩斯先出去,伯恩斯只得躬身離開。

  當矛盾激化後。

  當事情發展到不同勢力貼身博弈後。

  複雜的博弈中,沒有人是主導者,每個人都被推著往前走!

  成大器最初只想通過建設私人監獄的方式把西洲的不良資產盤活,但他現在被推著要走向私有化美利堅最大監獄的地步。

  萊克從未想過自己已經被人預定成了一盤菜,他以為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但所有的事情都在不斷地發生意外。

  大統領起初只是想找BEC的麻煩,從而打擊為BEC項目ICO站台的加州幫核心人物牛森,但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也被定為了狩獵的目標!

  牛森、南希、厄里斯、加塞蒂

  所有人,所有人都無法獨善其身!——

  在安全屋,緊急從東海岸佛羅里達飛回聖洛都得成總,見到了驚魂未定的厄里斯。

  「Chan,又是佛伯樂,但我們現在被萊克盯著,不好參與了,厄里斯人雖然暫時安全了,但他牽扯的麻煩非常大,你知道的。」

  格魯雙手環臂,抱胸站在一旁提醒道。

  是的,厄里斯最隱蔽的安全屋就在格魯的宅邸,這裡安全到如果出問題,躲哪其實都已經無所謂的地步。

  對于格魯的提醒,成總只是默默地點頭。

  他為什麼這麼趕的斷然結束與吉奧喬的更進一步交流?

  因為厄里斯牽扯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與加州幫合作的身份生意、從LCE加密貨幣交易平台到BEC幣等的加密貨幣項目、沃爾夫那活死人狀態可以持續到一百歲的老爹、多場大案要案中直接雇凶的黑手套。

  厄里斯替成總做了很多事,替成總構建的利益集團做了很多事。

  雖然錢給足了,雖然他被成總視作緩衝墊,但,這不意味著成總可以無所顧忌把他扔出去當棄子——那樣包完蛋的。

  厄里斯目光呆滯的看著成大器,慘笑著問道。

  「我的兄弟死了,我也差點死了,現在還成了通緝犯。

  你折騰啊折騰,死的卻是我的兄弟!

  你還不夠有錢嗎?你還不夠舉足輕重嗎?

  Chan,你折騰來折騰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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