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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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鏡頭裡。69ᔕᕼᑌ᙭.ᑕOᗰ

  財經網記者僵硬地問:「請問江總對顧雪儀女士有什麼看法?」

  江越挑眉:「哦, 我最欣賞的女性就是顧雪儀女士。從我們第一次合作開始, 我就很欣賞她了。當然, 現在應該稱呼顧總了。顧總的投資手腕從來不輸給男人……」

  緊跟著就是一大段的彩虹屁。

  【草wtmxs, 財經網記者:我承受了太多】

  【明明不是娛樂記者, 卻要被迫承擔起娛樂記者的責任, 從來沒感覺到一段採訪如此難熬過2333】

  【江總其實是顧女士的迷弟吧?彩虹屁比我還會!吹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來吧, 一起加入我們顧女士的個站吧!】

  【?LS為什麼不覺得是愛情?】

  【……可能是因為江總氣質比較憨厚?】

  【憨、憨厚?_(:з」∠)_姐妹這不是真實的江總】

  【回去後,記者會要求工傷賠償吧hhh】

  ……

  他們口中提到的顧女士,這會兒卻沒有再去關心網絡上的採訪。

  顧雪儀聽見門鈴聲, 就起身去打開了門。

  盛煦和宴文姝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門外。

  很顯然,兩個小的是來蹭飯的,只不過不太湊巧, 撞一塊兒了。

  「都進來吧。」

  這要是宴家其他人站在這兒, 盛煦一早把人撂外頭了,別說進門了, 他要能讓人上樓, 他盛煦兩個字倒著寫!

  但這會兒……

  盛煦看了看宴文姝。

  算了。

  他總不能把人小姑娘扔了吧?

  於是盛煦老老實實地進了門。

  宴文姝倒是沖他翻了個大白眼。

  和他們搶大嫂。

  真是混蛋!

  宴朝坐在宴氏大樓里, 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江越那段採訪。

  這時候, 手邊的座機突然響了。

  宴朝拿起聽筒:「餵。」

  「宋成德死了。」

  宴朝淡淡一應聲:「嗯。」

  宋成德死得太快了。

  宴朝掛下聽筒,取了西裝外套起身往外走。

  陳於瑾和他撞了個正著, 連忙出聲問:「您這是要?」

  「去見顧雪儀。」宴朝的口吻卻沒了往日的輕快。

  陳於瑾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宴朝, 卻見男人眉尾壓低, 眸光冰冷陰沉。不過一轉眼,宴朝就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仿佛剛才那一幕, 只是旁人的錯覺。

  「宴總再見。」陳於瑾低聲說。

  宴朝大步走入了電梯。

  因為宋成德突然身亡,宋氏股價動盪,宋景忙了個焦頭爛額。

  而盛煦坐下來沒能吃兩口飯,也匆匆被叫走了。

  宴文姝也接了個電話,連聲對那頭安撫著:「你別哭,哎呀,你別哭啊……」「大嫂,我、我先走了。」宴文姝尷尬道。

  顧雪儀倒是無所謂,反正做飯的不是她。

  她輕點了一下頭:「去吧。」

  宴文姝匆匆趕到了卿卿畫廊。

  她在國內的幾個朋友,連同卿卿畫廊的老闆,正圍住了宋圓低聲安慰。

  宴文姝這才想起來,宋圓和宋家也有點關係,只不過關係比較疏遠罷了。

  宴文姝走過去坐下,這才看清宋圓哭得眼睛都腫了,滿臉都掛著淚水,看著特別可憐。她連忙遞了張紙過去。但她偏偏又沒有勸人經驗,只能說了一句:「你別哭了,其實也不會影響到你呀……」

  「怎麼不會?」畫廊老闆皺眉說:「宋家如果垮了,她還怎麼繼續到國外深造?那筆錢她都出不起了。」

  宴文姝說:「我可以贊助一點的。」

  「能贊助得了一輩子嗎?」畫廊老闆搖頭,輕嘆道:「不行的。文姝,你怎麼這麼天真?」


  「是啊,至少得花三百萬吧。」旁邊一個女孩子說。

  三百萬,宴文姝是有的。

  如果是顧雪儀需要,她肯定想也不想就給了,還可以再貼兩百萬。★🎁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但是宋圓……雖然她和宋圓的關係不錯,卻也沒有親密到那樣的地步。

  宴文姝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宋家本來好好的……」宋圓喃喃道。

  畫廊老闆跟著出聲道:「要是當時你接手了國內的分社,現在就能幫上宋圓了吧。」

  宴文姝有點生氣:「我本來就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啊,我還得讀書呢,我要考京大……」

  畫廊老闆嘴角抽了抽:……

  其他人也懵了下:「你……還要考?」

  「嗯。」

  宋圓低弱帶著哭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宋家垮了,所有人自顧不暇……我怎麼辦?」

  宴文姝嘆了口氣:「你需要什麼?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

  宋圓突然死死地盯住了她:「我需要你啊。」

  宴文姝疑惑地看了看她,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按住了手臂,針尖扎入了進去。

  宴文姝眼珠艱難地動了動,然後慢慢脫了力,閉上了眼。

  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宴文姝聽見宋圓冷冷抱怨了一聲:「如果不是顧雪儀對紅杏下了手,宋家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宴文姝氣急。

  關我大嫂屁事!

  是宋家自己做多了虧心事!垃圾!

  宴文姝想破口大罵,但卻罵不出聲了。

  宴文姝是帶了保鏢的,保鏢卻留在了畫廊樓下。因為宴文姝常常到這裡來見朋友,她遲遲沒有下樓,也沒有人起疑。

  顧雪儀這頭倒是又接到了宴文柏的電話。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我準備要動身去另一個地方了。」宴文柏沉聲說完,又頓了好幾秒,然後才吭哧吭哧地憋出來一句話:「……你之後記得看新聞。」

  「嗯?」顧雪儀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點頭應了聲:「好。」

  等宴文柏掛完電話,宴朝就登門了。

  宴朝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絕口不提江越的採訪。提了那才叫給情敵增加曝光呢。

  宴朝只淡淡道:「宋成德死了。」

  顧雪儀驚訝道:「這麼快?這才扛過幾天?」

  宴朝自然不會說,興許是他去探望了一趟,導致宋成德死得更快了。

  他淡淡道:「死了不是正好?盛煦可以下手了。」

  顧雪儀狐疑地看了看他,總覺得宴朝的口氣有那麼一點點的奇怪。像是有一點酸?

  顧雪儀按下心底的猜測,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宋成德死了,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吧?」

  「嗯。」宴朝點了下頭:「或許會做一些狗急跳牆的事。宋景還算有點底線,其他人卻是沒有的。所以……」

  宴朝抬眸盯住了顧雪儀:「我特地來給你做保鏢。」

  顧雪儀忍不住笑了,但笑容沒能維持到半分鐘,就立刻消失了。就如同當初裴家垮掉的時候一樣,他們在對她下手不成後,會立刻選擇從其他宴家人身上下手……

  「你知道宴文姝身邊有一個朋友,也是宋家人嗎?」也許是她想多了,但顧雪儀從來都寧願想得多一些,而不是想得少一些。

  宴朝挑了下眉。

  他對宴家人的關心從來都很少,自然並不了解宴文姝的交友情況。

  「我立刻讓人去查。」宴朝頓了下:「如果是宋家血緣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宴文姝應該不會笨到仍舊和對方相交吧?」

  顧雪儀想了想宴文姝,別人說什麼她信什麼,傻傻小可愛的性子。

  「還真說不準。」

  顧雪儀立刻撥了個電話給卿卿畫廊的老闆。

  之前因為在那裡買過畫,畫廊老闆特地留了名片給她。

  那頭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

  「……餵。」


  「我是顧雪儀。」

  「……哦,原來是您。您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想和你談一下畫廊的事。我想買下你的畫廊……」

  那頭傳來了什麼被打翻的聲音,背景安靜得過了分。

  對方吸了一口氣,像是強忍著什麼,笑了下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打算出售畫廊呢。」

  「我會找人和你談的。」顧雪儀冷淡地說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打完電話,宴朝那邊也拿到資料了。

  「是這個宋圓嗎?」

  「嗯。」

  「她媽媽是宋成德長子的情婦,不過因為生的是一個女兒,宋成德這個兒子也遠不如宋成德對待情人大方。宋圓就一直被養在外面。」宴朝頓了下,問:「人帶走了?」

  顧雪儀點了下頭:「多半是了。宴總再打個電話……」

  宴朝會意,立刻聯繫了宴文姝身邊的保鏢。

  「你們現在直接上樓找。」宴朝冷聲道:「人應該已經跑了。」

  保鏢臉色大變,趕緊上了樓。

  前後搜尋了幾分鐘:「……人跑了。」

  顧雪儀打電話給了盛煦,然後飛快地進了臥室換衣服。等換了一身更好活動的黑色長袖長褲,才跟宴朝一塊兒往樓下走。

  宴文姝被綁架。

  其實對於過去的宴朝來說,也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婚生子和私生子哪裡談得上有感情呢?

  但是……宴朝短暫地回憶了一下,除夕那天,所有人齊聚在茶几前,春節聯歡晚會做背景音的時候……他還欠宴文姝一個紅。

  宴朝和顧雪儀一塊兒進入了電梯,面色微沉。

  就算是宴家的私生子,也輪不到別人來搓圓捏扁。

  盛煦接完電話之後也驚了。

  「草,宋家瘋了?這時候還敢綁人?」

  「總有人狗急跳牆。」顧雪儀淡淡道。

  宋景現在一心都在女主角身上,之前宋成德在的時候,他是宋成德的重點培養對象。現在宋成德沒了,難保其他人不生出爭權的心思。要爭權就得先保宋家,力抗宴家和江家。其中宴家對宋家的打壓最大……他們自然會最先選擇從宴家入手來分化、阻擋。

  盛煦一把拉開了車門:「行,走,我親自帶人去追。」

  「你知道往哪兒跑了嗎?」

  宴朝淡淡道:「我知道。」

  顧雪儀疑惑地看向他。

  「宴文姝手機里應該有定位。」宴朝說。

  顧雪儀目光一動,立刻便明白了。

  宴朝的心卻往下沉了沉。

  他並不想被顧雪儀看見他殘忍又冷酷無情的一面。

  「我來開。」宴朝說。

  盛煦皺眉:「你行嗎?」

  宴朝淡淡道:「比你厲害。」

  「……」盛煦都快懷疑,宴朝是不是受刺激過大了。現在一開口,都帶味兒了。

  「行,那您開,我和我大嫂坐後……」盛煦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雪儀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

  草。

  盛煦再想回主駕駛位,已經來不及了。

  宴朝面容依舊溫雅。

  他扶住方向盤,一腳轟下了油門。

  「交通管制申請了嗎?」

  「草,申請了。」盛煦差點一頭撞車框上。

  宴朝把一輛越野開出了洶洶氣勢。

  顧雪儀則單手托著宴朝的備用手機,上面打開著APP,能清晰看見宴文姝的移動方位。

  不過很快信號就停滯不動了。

  「手機被扔了。」顧雪儀說。

  宴朝:「你切換2號。」

  顧雪儀:?

  顧雪儀試了試,就又有了信號。

  顧雪儀抿了下唇:「宴總的後手倒是齊全的。」

  反正已經被顧雪儀知道了,宴朝倒也顧不上形象了,他淡淡道:「我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裡。……不管他們與我的關係如何,在外界人的眼中看來,他們都是宴家人。」


  宴朝嘴上平靜,手卻是悄然抓緊了方向盤。

  如果沒有現在的顧雪儀突然出現在宴家。

  宴家幾個人……還是會牢牢被他握在掌中……畢竟他不喜歡有任何意外。

  如果沒有現在的顧雪儀……他也許會比宋家還要有野心,撲克牌之流的操作,在他這裡,都只會成為基礎操作。

  顧雪儀習慣性地用利益交換去思考每一件事,而他過去,卻比這還要變本加厲。

  這些日子以來,他慣於在顧雪儀面前留出最好的模樣,她做什麼,他也就去契合她做什麼,讓她以為他仿佛也是個揣著熱血,會同她一起在心中納入家國的人。

  現在好了,倒是被這麼一個意外撕破了……

  宴朝將方向盤抓得更緊,沒有再去看顧雪儀的臉色。他知道,在她心中,宴家幾個小的,是比他更重要的。

  車很快就一路開上了高速,開到了城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盛煦敏銳地感覺到車廂內的氣氛越來越冷凝,氣壓也越來越低,仿佛有什麼重重壓在了他身上。

  盛煦忍不住暗自嘀咕。

  倒也不必吧。

  不就是我這個前夫的弟弟坐在這裡嗎?你宴總倒也不必如此受刺激吧?

  「這是什麼地方?」顧雪儀突然出聲問。

  宴朝這才分了一點目光過去:「……看地圖像是個村子。」

  「啊。」顧雪儀辨認地圖的能力還不算特別好,因為華國的各市縣實在太多了……

  宴朝拐下了高速,往著村子的方向行進。

  窗戶被拍得噼啪作響。

  天上下起了雨夾雪。

  另一頭。

  宋圓問:「我們現在就打電話嗎?」

  畫廊老闆冷聲道:「那麼急幹什麼?」

  「等失蹤上一天一夜,他們才會著急。宴文姝對宴朝的作用其實不大,宴朝未必會為宴文姝讓步。畢竟是宴家的私生女麼。」旁邊有人插聲道。

  「但顧雪儀會管的,宴文姝對她那麼親近,她們關係應該不錯吧。最近宴朝又在重新追求顧雪儀……這不正好嗎?一個套,兩個人都會鑽進來。」

  宋圓聞言,卻是臉色白了一下。

  她當初也是真心拿宴文姝當朋友的,畢竟都是私生女啊,身世一致啊,她們正應該抱在一塊兒取暖。

  但後來宋圓就發現,宴文姝這個私生女卻過著和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宴朝雖然待她冷漠,但是從不會剋扣宴文姝的錢。宴文姝很有錢,更因為頂著宴家的名頭,隨著宴朝手握的權勢財富越壯大,宴文姝在國外就越受歡迎,還成了名媛圈裡爭相追捧的對象。

  這也就算了。

  宴文姝回國後,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開始聽她大嫂的話了,她開始親近婚生子那一方了……

  宋圓想到這裡,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怒氣。

  宴文姝卑躬屈膝,就能換來宴家的好生活,做名正言順的宴家三小姐。

  她呢?

  她的家卻被顧雪儀和宴家摧毀了!

  宴文姝還不痛不癢地說什麼,我贊助你一些錢啊……

  宋圓的臉色慢慢恢復了紅潤。

  她笑著說:「嗯,還是晚一點打電話吧,下面我們可以做很多事嘛。」

  他們的車開進了村子。

  村口早就有人等著接應了,直接帶著他們就進去了。

  而這邊前腳剛到。

  後腳宴朝的車也到了。

  盛煦一推車門,就扶著一棵大樹哇哇吐了起來。

  他懷疑宴朝是報復他。

  顧雪儀倒是面色不改,只是面頰雪白得過了頭。

  宴朝用力抿了下唇,還是朝顧雪儀看了過去,問:「冷嗎?」

  「還好。」

  城市天氣逐漸回暖,但是偏遠一些的鄉村卻溫度極低。

  這會兒顧雪儀是有一點不太適應。

  宴朝盯著她的面容仔仔細細看了會兒,最後還是脫下了外套,罩在了顧雪儀的身上。


  顧雪儀愣了下,回頭去看宴朝。

  宴朝面上溫和之色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他面上再不帶一點笑容,連眸子都是深沉的。

  這是顧雪儀從來沒見過的宴朝。

  不,倒也不是沒見過。

  宴朝在切了龍珍的時候,有一瞬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隨即他就又浮現了淡淡笑容,仿佛那位紳士的宴先生。

  顧雪儀倒並不怕宴朝的模樣。

  她拉了下身上的外套,裹得緊了點。

  身上的確一下溫暖了許多,顧雪儀這才沒有再提還回去的話。

  那邊盛煦已經吐完了。

  他慢吞吞地站直了身體,說:「咱們走吧。」

  「急什麼?」顧雪儀淡淡道。

  盛煦:「嗯?不急嗎?」

  「你連他們為什麼進村子都不知道,就往裡闖,兵法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盛煦舔了下唇:「不是為了更好地藏匿嗎?」

  宴朝淡淡接口道:「那你知道,整個村子是否和他們一夥的嗎?」

  盛煦:……

  盛煦:「沒可能吧。」

  盛煦:「還真有這種可能?」

  顧雪儀淡淡道:「昔日我父親帶兵,行過一處村落。那村子便是全民皆兵……若是一著不慎,恐怕就著了道。」

  宴朝也道:「國內有些偏遠的村子,也都是以村為單位進行製毒販毒,拐賣人口……」

  盛煦:「……草。」

  他還是太年輕了。

  「國外這樣的也不少見。甚至有一些國家,大部分村落都是全民武裝。……國內禁槍,他們不至於裝備武器。但如果掉以輕心,也可能被制住,從主動變為被動。」

  盛煦有點氣悶。

  大嫂懂就算了,宴朝也懂。

  就他不懂。

  「那我們怎麼辦?」

  「等天黑。」顧雪儀和宴朝幾乎同時開了口。

  然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宴朝卻先一步挪開了目光。

  顧雪儀怔了下。

  宴朝突然變得怪怪的。

  盛煦望著這一幕,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氣。

  他恨不得現在打電話去租一個大哥來冒充盛老大,把宴朝氣死得了。

  「回車上,開遠一點。」顧雪儀發話。

  盛煦連忙說:「這次我來開,這次我來!」

  不然宴朝開車,能把他搞死。

  宴朝這次倒是沒再說什麼。

  等上了車,顧雪儀猶豫一下,還是問:「你擔心宴文姝?」

  宴朝愣了下。

  他自然不是擔心宴文姝。

  但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顧雪儀:「宴氏的保鏢應該也快趕到了。」

  如果不是宴朝車開得太快,後面也不至於甩開得太狠。

  盛煦也回頭說:「一會兒警車也要到了。」

  宴朝淡淡應了聲:「嗯。」

  顧雪儀眨了下眼,突然想到了點什麼。

  她歪過頭,壓低了聲音和宴朝淡淡道:「我們那時嫡子與庶子也是有分別的。我雖然待他們好,但也不會要求宴總也與他們親近。婚生子與私生子,從身份層面上,本就是尷尬對立的。宴總過去那樣謹慎,並算不得是小人之心。反而是省卻了許多麻煩事……若是放縱他們任為,於家族,於他們自身,於宴總自己,才正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顧雪儀在寬慰他。

  宴朝猛地攥緊了手指,哪裡還有什麼冷意。

  顧雪儀以為在他在情緒低落?

  宴朝心底砰砰砰炸開了一朵朵煙花。

  但臉上卻是分毫不顯。

  他轉頭看向顧雪儀,啞聲道:「當真嗎?」

  顧雪儀迎上宴朝的目光。

  他眸光微微顫動,面容分明是冷的,但目光卻又像是撤去了刺的穿山甲,透出了一點柔軟。

  前頭的盛煦看了一眼地圖:「舞草!這裡,這裡叫小元村?」

  盛煦猛地一拍方向盤:「哎呀我大哥就在小元村附近的山上修行啊!」

  宴朝的表演就這麼被打斷了。

  他扭頭盯住了盛煦,再不掩飾目光森森。心底綻放的煙火也都一朵朵熄滅了。

  一個在山上帶髮修行,奉行佛法的和尚。

  他會生氣嗎?

  宴朝捏緊了指骨。

  啊,他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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