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三請臥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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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相國府籠罩在太平公主的怒火下時,范信背著手從院子裡走進來。

  看到他一副精神煥發的模樣,太平公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心想要發作,礙於下人在場又忍了下來。

  這時管家范安一路小跑進來喘著粗氣道。

  「老爺,鄉親們拎著東西來看望小郡主了,其中兩位老先生是從皇城來的,說是有要緊事想要見您。」

  「皇城來的?」

  范信眉頭一皺,淡淡道:和往年一樣把鄉親們請到家裡吃殺豬菜,臨走時每人送上五斤豬肉,十斤大米。

  「至於那兩位老先生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本國公太忙沒時間見他們。」

  范安離開後,范信將此事拋在腦後,帶上手套去後院給太上皇刻墓碑。

  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察覺到了大限到來,武則天最近整天叨咕陵墓的事。

  一會要求和高宗葬在乾陵,一會要求墓碑上不許刻字,總之整日都惦記著這點事。

  為了讓她安心,范信決定親自給其雕刻墓碑,也不枉二人君臣一場。

  「燕國公好閒情的雅興,還有時間在這雕刻墓碑,就是不知那些戰場殉國的將士知道了作何感想。」

  正忙著幹活的時候,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在身後想起,范信不用看都知道是姚崇那個老傢伙。

  不知這傢伙怎麼想的,兩人在朝堂上可以說政見不合,水火不容,居然還有臉來到相國府。

  「姚相此言差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天下戰事與本國公何干?那是你們朝堂大臣的事情。」

  說到這范信略有些傷感的摸了摸石碑。

  「相比朝廷,本官更在乎這塊石碑,真希望永遠也用不到它,這樣有些人就會一直活在身邊了。」

  望著真情流露的范信,姚崇神色極為複雜,來相國府之前他以為前者只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權臣。

  直到從百姓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才知道太上皇為什麼那麼重用他了。

  因為沒有人比范信更重情重義!

  為了這份情義,這傢伙寧可放棄手中重權,拒絕部下的黃袍加身,帶著全家老小陪伴武則天度過晚年。

  試問普天之下有誰能做到這些?至少姚崇自己做不到。

  心思轉變之後,姚崇再看向范信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敬佩中帶著一絲愧疚。

  也許這傢伙不太會做官,但在情義和做人方面,縱觀歷史八百年,恐怕也只有衛青,霍去病,李靖之流所能比擬。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太上皇能有您這樣重情義的臣子,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姚崇難得語氣緩和了許多。

  「也許吧。」撂下鑿子,范信給姚崇搬了一個小馬扎,兩人坐在石碑前品著茶水。

  「說吧,來到相國府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李清源的大軍出問題了?」

  「燕國公果然機智神斷,沒錯,李清源這廝貪功冒進中了土藩人的計謀,十幾萬大軍只剩下不到六萬。」

  「眼下我大周只剩下鄯州一座孤城還在手裡,若是繼續惡化下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聽到十幾萬大軍陣亡不到六萬,范信心中好似壓著巨石一般難受,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沒了。

  姚崇一直在觀察范信的表情,發現他目露哀傷之色,趁機開口道。

  「國公爺,目前的戰爭局勢已經到了危及江山的地步,一旦傳遍天下,必然人心慌亂,進而危及到朝廷的權威。」

  「屆時整個大周都會陷入四分五裂當中,所以.」

  「所以你希望本國公掛帥出征土藩?」范信冷笑一聲,好不留情譏諷道。

  「當初你們怕本官擁兵自重,先是奪了我的官職,然後又卸了我的兵權,現在想起本官了?」

  面對范信的嘲諷,姚崇一臉坦然的點點頭。

  「說的沒錯,不要說是你,就是老夫的兒子坐在你的位置上,老夫依然會建議陛下廢掉他。」

  「嘖嘖,手握幾十萬大軍,遍地門生故吏,甚至就連皇族都站在你這邊。」

  「試問,你敢讓這樣一位前朝大臣留在朝堂里嗎?」


  范信沒想到老傢伙如此坦白,連這等誅心之言都說出來,似笑非笑道。

  「相國府是本國公的地盤,你不怕走不出去麼?」

  「呵呵,你范信若是連這點胸襟都沒有,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陛下說了,只要你能打贏這一仗,頃刻間就能官復原職。」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份金黃色的聖旨,上面繡著一條五爪金龍。

  可惜范信連看都沒看一眼,沉默少許開口說道:姚相,你可能不知道,我又多了一個孩子,需要陪在他們的身邊。

  所以掛帥出征的事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范信沒有再給姚崇說話的機會,在後者驚訝的眼神中讓管家把其送了出去。

  回到臥房太平公主端著米飯和小菜走進來,見范信望著窗外臉色憂愁,從後面靜靜攬住他的腰。

  「夫君,本宮看見你和姚相在後院,是不是朝廷要請你去前線打仗了?」

  「是啊,李清源那個傢伙貪功冒進,以至於損失了數萬大軍,令人痛心呀。」

  范信輕嘆一聲,將太平公主摟在懷裡,夫妻二人一起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小雨。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您也不必過於傷懷,讓朝廷再派一位能征善戰的大將軍就是了。」

  「咱們都被罷官了,還是待在家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不能什麼危險事都讓您去干。」

  顯然太平公主還在為朝廷先前的事耿耿於懷。

  范信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說道:「你放心,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家大業大,還要守著你們母女,不可能再去前線拼命了。」

  「把燉好的魚湯裝上,我給陛下送去,這麼久看不著我,估計又要鬧絕食了。」

  從太平公主手中接過魚湯,范信撐開油紙扇走入雨幕中,向洛水行轅的方向走去。

  望著他逐漸模糊的背影,太平公主幽嘆了一聲.

  洛水行轅。

  「燕國公,陛下正在裡面等您呢。」把守行轅大門的將軍見范信來了,恭敬的抱抱拳。

  「辛苦兄弟們了,這些酒菜是公主殿下做的,一會嘗嘗。」

  在千牛衛感激的眼神中,范信拎著食盒推開房門,將油紙扇立在牆根,沖武則天晃了晃食盒。

  「陛下,您猜今天咱們吃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武則天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頓時露出一絲笑意。

  「行了,快坐下吧,朕都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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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對而坐後,耿總管將食盒裡面的魚湯端出來,清徹的湯汁上面漂著一層翠綠的蔥花。

  「嗯,這個魚湯可比你燉的強多了,是太平那丫頭親手做的吧。」作為老牌食客,武則天一口便嘗出了裡面的獨特之處。

  范信笑著點點頭。

  「陛下猜的不錯,是太平親手做的魚湯,聽說您不願意吃肉,特意讓微臣釣了一條鮮魚。」

  「這丫頭有心了。」武則天想了想,從手腕上褪下一副刻有龍鳳圖案的玉鐲子。

  「這是當年高宗送給朕的百寶如意鐲,給太平留個念想吧。」

  「陛下,萬萬不可,臣怎麼敢要你的東西呢。」

  范信一驚,連忙起身推辭,開玩笑之前已經送了金龍寶劍了,再來一個鐲子,豈不是整個朝廷都該震動了。

  武則天哈哈一笑,示意范信坐下。

  「朕都快成為一個入土的人了,幾個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收下吧。」

  一旁的耿總管也跟著勸道。

  「燕國公,這是陛下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別人想要還撈不著呢。」

  在兩人的勸說下,范信恭恭敬敬的朝武則天施了一禮,把玉手鐲收進懷中。

  喝過魚湯,按照慣例君臣兩人開始對弈起來。

  「朕聽說姚崇來找你了。」

  范信沒有瞞著武則天,將黑子放到棋盤上承認道:「說是李清源貪功冒進中了土藩人的計謀,自己被俘,數萬將士陣亡。」

  「他希望臣能掛帥出征替朝廷打贏這一仗,作為報答可以給臣官復原職。」


  聽聞朝廷丟了河源重鎮,武則天忍不住閉上鳳目長嘆一聲。

  她才退位幾個月,兒子就打了這麼大一個敗仗,這要是傳出去,還有何面目坐在皇位上?

  「以朕對你的了解,想必一定是拒絕了姚崇吧?」

  「回陛下,臣從來都沒有把心思放在官場上,若非怕您為難,臣連爵位都不會接受。」

  「現在好了,臣可以留在家裡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順便守著您和即幾個孩兒,不想再出去操勞了。」

  武則天苦笑著搖搖頭。

  「你這個傢伙重情重義,空有一身治世謀國之才,卻唯獨性子憊懶,朕真不知說什麼好。」

  「可惜朝堂里那幫人目光短淺,只看到了你危及皇權的一面,沒有看到背後的治國興邦。」

  「罷了,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由他們去吧。」

  范信對著武則天的背影躬身施了一禮,推開門走入雨幕之中.

  「耿忠,把朕床下那口箱子打開,好好補補裡面的衣服。」將視線收回來,武則天吩咐道。

  耿總管一怔,有些不解:「陛下,箱子裡面是燕國公當官時穿的官服。您的意思是?」

  武則天微微一笑,自信滿滿道。

  「沒有人比朕更了解范信,他骨子裡就是一個憂國憂民的主,沒看到他說起陣亡將士時,眼中流露出的那絲哀傷麼?」

  「只有真正的心懷天下蒼生者才會擁有這般情懷,去吧,把他的盔甲擦得乾淨一些。」

  「讓天下人看看,曾經的上柱國龍虎大將軍又回來了!」

  夜雨瀟瀟,寒風瑟瑟。

  范信從行轅回到臥龍山莊,直接來到銀珠公主的房中,看著睡得香甜的妻子,悄悄將腦袋放在她的小腹處,淚水順著眼眶無聲的滑落。

  此刻他的心裡充滿了對妻子和孩子的愧疚。

  武則天說的沒錯,當其聽到昔日的部下大部分戰死在大非川時,他的心都疼了。

  將近十萬大唐兒郎啊,大部分人才十八九歲,就這麼躺在了冰冷的土地上,讓他們的家人怎麼活?

  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做出了去一趟的決定,不為別的,就為把那些客死異鄉的屍骨帶回家。

  「對不起孩子,父親不能守著你長大了,希望你不要怨恨父親。」

  擦掉眼中淚水,范信最後看了一眼妻子和虎頭虎腦的孩子,毅然的走出門去。

  等門關上,原本閉著眼睛的銀珠公主忽然睜開眼睛,淚流滿面道。

  「夫君,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和孩子等著你.」

  門外。

  數百位身穿盔甲的千牛衛筆直的立在雨幕中,一言不發。

  「大將軍,六十六位統兵大將,三百位前鋒將軍以及數千位將校全部集結在城外,隨時可以率軍出發!」

  姜吉身披斗篷抱拳道。

  范信點點頭,目光在面前的將士身上掃過,突然拔出金龍寶劍指向西方。

  「出發!」

  下一刻,數百位千牛衛如同利劍一般插入夜色之中,向著洛陽城外奔襲而去。

  沿途所過之處,走上大街的洛陽百姓紛紛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祈求上蒼保佑他們的燕國公平安歸來。

  塔樓上,武則天身穿黑色五爪金龍服,眼眶微紅,嘴唇顫抖不止。

  她最信任的大臣,再一次為了大唐江山去了最危險的地方。

  「范愛卿,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朕等你!」

  相國府。

  太平公主抱著女兒從府中追出來,只是茫茫夜色中哪裡還有范信的身影。

  「駙馬!」

  一聲悽厲的呼喊響徹在整個夜空。

  吁!

  勒住黑風馬,范信停下身子往身後的洛陽看了一眼,無聲的揮揮手向家人告別。

  末了一抖韁繩向著鄯州而去。

  「大將軍,您不該答應朝廷的要求,土藩和突厥餘孽兵力是我們的數倍,這次戰爭顯然凶多吉少。」

  策馬狂奔中,姜吉開口說道。

  「是啊大將軍,這擺明了是朝廷為了削弱您採取的計謀,沒想到您真上當了。」

  曹衛撓撓頭不滿的說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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