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無恥敗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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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滌盪。

  不遠處孤山上,有座姻緣廟,姻緣廟裡種著姻緣樹,姻緣樹上掛著風鈴,隱隱傳來銀鈴脆響。

  君聞笙臉上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緩了好半晌。

  他才慢慢回神,不可置信道:「雖然我剛才,說你年紀大有些不禮貌。但是也不用罵人吧。」

  薛知棠凜眉。

  君聞笙補充:「我母親生完我之後就去世了,你不要揭我的傷疤。」

  君聞笙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氣,他舒出一口氣,才重新抬眼看向她:「看在你是我父親中意的人的份上,這次我可以原諒你。」

  薛知棠覺得這小孩被教導的挺有趣。

  「誰告訴你,你母親死了的?」

  君聞笙:「當然是我父親和奶奶告訴我的。」

  薛知棠惡劣的挑了下眉:「你父親和你奶奶是騙你的。」

  「你!」

  君聞笙皺起眉頭,嗓音略慍:「荒謬!我看你不僅心狠手辣,而且還極會搬弄是非,我父親眼光真差。」

  似乎是不欲多言,冷哼了聲,轉身要走。

  薛知棠倏然又啟唇說道:「你的大腿內側有一塊胎記。」

  君聞笙身形驀地一震。

  薛知棠語調漫不經心的接著說道:「其實那不是胎記,是你剛出生,我拿東西不小心燙到的。」

  君聞笙瞳孔驟縮。

  良久。

  他終於緩慢轉過了身,眼神震驚:「你……」

  薛知棠唇角微勾,「你還有一個妹妹,她和你長得很像,你們曾在神山的畫展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

  ……

  十分鐘後。

  君聞笙魂不守舍的回到車上。

  君慕風迫不及待地問他:「她跟你說了什麼?她真的看上你了?她為什麼打你,是不是你惹她不高興了?」

  君慕風一連三問。

  君聞笙卻處於愣怔,遲遲未回神。

  君慕風心想:壞了。

  兒子不會被她迷住了吧?

  那小婦人生的那樣貌美,性格又夠辣夠狠,這還不是個男人就能被她迷死?

  越想,便越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君慕風道:「聞笙,首先說清,不管是從父親角度,還是從我自己的私心角度。你如果想跟她在一起,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我……」

  「爸。」

  君聞笙抬眼,看向他:「她只能是你的。」

  君慕風彎起唇拍了下兒子的肩膀:「你有這個覺悟就行。」

  他又問:「她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君聞笙沒回他的話,朝著那邊看了眼。

  她已經上車,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

  君聞笙沉默了片刻。

  信口胡說:「她問我,如果她嫁給你,我媽會不會同意。」

  君慕風眼底又驚又喜:「她真這麼問的?」

  君聞笙點頭:「嗯。」

  「……你覺得我媽同意嗎?」他眼底目露試探。

  君慕風笑道:「你媽早死了,如果她不從棺材板裡面跳出來制止我,就說明她沒有反對意見。」

  「……」

  君聞笙又沉默了許久。

  最後。

  他道:「那你記得,下次在寧夫人面前,把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告訴她。」

  君慕風絲毫不知道兒子給自己挖了個坑。

  他胸有成竹的說:「放心吧,知道了!」

  ……

  君聞笙當晚就派人徹查了這件事。

  因為是身處S國,很多消息很容易打探。

  他的孿生妹妹,名叫寧蘅。

  他在她常去的醫院裡調出了她的血液樣本,讓人測了三遍。


  結果顯示。

  她們的確有血緣關係。

  他又拿著她的樣本,跟他父親的測了三遍。

  血緣屬實,沒有半點虛假。

  她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他撫平心底掀起的驚濤駭浪,又重新拿起之前讓人查的那些資料。

  他的妹妹,從小被拐賣。

  15歲回到寧家,認寧遠國為父。

  寧遠國對她諸多責怨,放任她受人欺凌,後與沈慕白成婚,婚姻當天,被沈慕白拋棄。

  然後。

  嫁與S國總統,傅瑾州。

  聯繫之前在A國白金漢宮後方聽到的鐘曼華對幾個僱傭兵的籌謀。

  他幾乎可以肯定。

  鍾曼華那天要殺的人,就是他的孿生妹妹。

  聞達問他打算怎麼做。

  君聞笙深思熟慮的一會兒,說:「鍾曼華心狠手辣,這麼多年來,對我妹妹和母親所做的惡事,肯定不止這一件。我暫時留在S國,鍾曼華的手伸不到這裡,讓那些人繼續往下查。」

  「等到此行回去,再找她算帳。」

  聞達:「明白。那……先生那邊?」

  君聞笙想到自己正戀愛腦上頭的父親:「暫時不告訴他。」

  「是。」

  ……

  君慕風整整忍了三天,沒去找她。

  寧家現在被整個帝都上流圈的無數雙眼睛盯著,那小婦人又是新寡,他要是明目張胆的進了,很不方便,很有可能對她名聲有損。

  但是。

  君聞笙卻明目張胆的進了。

  彼時。

  薛知棠正在寧家的客廳修剪花朵。

  修的又是那盆她愛不釋手的幽靈蘭花。

  寧家的別墅,如今就她一個主人,傭人也很稀少,君聞笙進門的時候,整個客廳就她一個人。

  君聞笙來了。

  她裝沒看見,甚至頭都沒抬。

  君聞笙在她對面坐下,一直等到她修剪完一朵根莖,薛知棠才懶懶的抬起眼,「怎麼這麼大剌剌的進來了,要是被人看見了……」

  「我是你親生的嗎?你竟然說這種話?」

  薛知棠輕嗅了下花瓣:「不是。」

  君聞笙:「……」

  他里里外外做了三遍親子鑑定,他親媽這麼虎的嗎?現在又不認他了?

  薛知棠:「找我什麼事?」

  君聞笙目光一寸寸的打量著她。

  她髮絲烏黑,眉眼白皙,拿著剪刀的手青蔥纖細,身上著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整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便是飄渺出塵,美人如玉。

  「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真是難以想像,你會是我母親。」

  薛知棠聞言,輕飄飄看他一眼:「不然你以為呢?」

  這話把君聞笙問住了。

  他身邊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鍾曼華。

  鍾曼華有個女兒,和他差不多大,她現在也四十歲左右,身形略顯臃腫,眼尾有皺紋,手背滄桑,刻下了歲月的痕跡,和上流圈的貴婦一般無二。

  雖然他理想中的母親必然不似鍾曼華那樣陰險刻薄。

  至少也是『貴婦』形象。

  可他面前的母親。

  說是少女,恐怕都有人信。

  君聞笙沉默了半晌,輕輕啟了唇:「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要苛待妹妹?

  為什麼要把他弄丟?

  為什麼父親現在不認識她?

  很多事。

  他想知道一個答案。

  薛知棠睨了他幾秒,紅唇微勾:「大人的事,小孩子還是不要好奇了。」

  君聞笙皺緊眉:「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去查,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薛知棠看他一眼。


  君聞笙竟從那雙眸底看到了輕蔑。

  嗯?

  他被親媽輕蔑了?

  君聞笙唇畔抿緊,似乎再也坐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其實在幾個月前,在那場招商會的初次見面,你就已經認出我了對不對?」

  那天她撫摸自己的臉,眼眶通紅。

  那時候,君聞笙只以為自己被無辜少女輕薄了。

  薛知棠頭也沒抬,沒有回話。

  君聞笙繼續追問:「那時隔這麼久,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告訴我?你心裡……」心底到底有沒有我?

  最後一句話,君聞笙沒有問出口。

  明知道他是她的兒子,卻這麼久了,才來認他,認了之後,就好像認了一顆小白菜一樣,平靜到一個擁抱都沒有。

  君聞笙有些煩躁。

  見她還是不說話,無波無瀾風輕雲淡的模樣,君聞笙有些挫敗。

  他轉身欲走。

  但是又覺得自己這一趟仿佛是燕過無痕,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非要留下點什麼,於是又轉過身,拿起薛知棠面前的茶杯。

  將裡面一碗茶一飲而盡,最後『啪』的一聲放回茶几:「我還會再來的。」

  說罷。

  他大步離去。

  君聞笙從小被教養的極好,向來從不會做出這種非常沒有禮貌的舉動,但或許心底壓抑了太多怒氣怨氣和不甘,又或許是面前之人是自己的母親,他短暫的選擇了放肆張揚,像一個沒有吃到糖的孩子,發泄著心中不滿。

  ……

  君聞笙去了醫院。

  手下查到的消息,妹妹目前因為受傷住院,情況在慢慢好轉。

  只是——

  剛到那一樓層。

  他便看到了……他老爹。

  他父親此時正和S國的總統閣下並肩站在長廊,兩人言談舉止溫和從容,像是在洽談著什麼事。

  君聞笙剛想避開。

  君慕風已經看到了他。

  「你怎麼在這兒?」

  君聞笙沒辦法,只能走到他們面前,信口胡諏:「腰疼,來看看。」

  說著不忘和傅瑾州頷首作禮。

  君慕風接著問:「那醫生怎麼說?」

  君聞笙:「……腰間盤突出。」

  君慕風:「……」

  傅瑾州:「……」

  君慕風笑了聲,看向傅瑾州:「讓先生見笑了,犬子平日懶散又不愛運動,這種小毛病說出去真是貽笑大方。」

  傅瑾州面容清雋:「無妨。」

  君慕風說完,又跟君聞笙解釋:「我最近一直想跟傅先生交談雙方貿易出口的事,但是傅先生一直沒有時間,知道他24小時都在醫院陪伴夫人,所以我趕過來,在這裡和傅先生商談。」

  君聞笙動唇:「夫人,難道是S國的夫人閣下?」

  君慕風輕笑:「那不然還能有兩個夫人?」

  君聞笙道:「爸,來都來了,我們也進去拜會一下夫人閣下吧?」

  君慕風點頭,覺得有理:「嗯,應該的。」

  君慕風看向傅瑾州。

  傅瑾州唇邊牽起淡笑,但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拜會久不用了,我夫人性情冷淡,不怎麼樂意見生人。」

  君慕風剛要說話。

  就聽見兒子在一邊道:「我和我父親,怎麼能說是『生人』呢?」

  君慕風眉眼中露出狐疑。

  傅瑾州輕輕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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