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革命之路,強勢開海,永不禁海(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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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革命之路,強勢開海,永不禁海(聖誕快樂!)

  紫禁城外,很多人捧著寶物,等著入宮獻寶呢。🌷🐙  ♪♟

  卻聞聽今日皇帝不予詔見,都悻悻回去。

  這些都是出類拔萃的,獻的寶物都是皇帝感興趣的,比如化學、物理、數學、機械方面的。

  文學方面的皇帝也喜歡,但只是嘉獎,卻不詔見。

  皇帝在南京,沒什麼大事,就天天詔見這些江南人,看看他們發明的新玩意。

  江南百姓為了不移民,挖空心思討好皇帝。

  就說挖石油用的卓筒井,北宋時便用,傳到大明還是北宋用的,技術毫無革新。

  江南人鮑志堅,革新卓筒井,從木製改成鐵製,加大動力,提高採油效率。

  被皇帝點撥後,他又一次革新,開發出衝擊式頓鑽鑿井技術。

  他家不止不用被移走,本人還要入工部當官,帶著研發團隊,繼續革新這項技術。

  江南人薛抒,革新宋代手壓井,革新活塞技術,又建言獻策,希望手壓井推廣全國。

  江南人苟運,做出大明第一副眼鏡,玳瑁老花鏡。

  江南人曲雲松,編寫匠書,將古代所有技術,編纂成書。

  江南人文通,發現江寧鐵礦(馬鞍山)。

  江南人石如忠,發現安徽定遠石鹽礦。

  江南人鄭元贄進獻醫書,並主持彙編印度醫書、柬埔寨醫書、安南醫書、暹羅醫書。

  江南人呂禮,根據西夷數學書,編纂出幾何原本。

  江南人苑杲,提出火器革新之說。

  一千多萬有學問的人,為了留在家鄉,爆發出恐怖的創造能力,發明創造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獎賞有功之士,皇帝總共賜下銅符510萬枚,銀符高達120萬枚,把銅符、銀符搞得不值錢了。

  恰恰因為這些保命符,他們才不會被移走。

  有很多人還因此走入仕途。

  各行各業,都在飛快革新。

  朱祁鈺閒來無事,就會詔來幾人,挨個問詢。

  皇帝感興趣的,自然天下人效仿,獻寶的人從地方跑到南京,綿延不絕。

  還引起中樞的不滿,擔心民間玩物喪志。

  朱祁鈺下了聖旨,各行各業專精一門就是本事,做到極致,才能來京師獻寶。

  顯然,直通朝堂的,不再只有科舉一條路,工匠也能靠一技之長,直達天聽。

  皇帝是生生用刀,劈出一條工業革命之路。

  大明第一座鐘樓,於景泰十二年四月建成,每一個小時敲鐘一次,百姓聞鍾知時,更夫失業了。

  進入五月,共建六座鐘樓,覆蓋整個南京城。

  大明進入鐘錶時代。

  各地都在修建鐘樓,鐘樓在民間火爆起來。

  欽天監的景泰歷,也正式編纂完成,明年開始,就要推行景泰歷。

  報紙上湧現出化學論、物理論、曆法論、醫道論、手術論等等,各派學說在江南萌生,彼此爭鋒,百家爭鳴的時代又要來了。

  民間思想不停碰撞,報紙上天天都是激烈的爭吵,各國的文字,比如安南、真臘、暹羅、阿瓦、孟加拉、印度、大食、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義大利、新羅馬、古埃及等國的文字,書籍在大明泛濫。

  新思想產生萌芽,皇帝大肆推波助瀾,鼓勵民間爭吵,還親自下場說理不辨不明,真理源於實踐。

  都歸功於皇帝的刀子。

  一手刀子,一手移民,把江南士人逼瘋了,管什麼仁義禮智信呢,只要不被移走,讓他們鑽研什麼都成。

  各種新的工業品,各種新思想,各種新文字,在江南激烈碰撞。

  好在,移民潮在景泰十二年四月徹底結束,江南移民宣告結束。

  但戰爭已經挑起來了,民間的爭論愈演愈烈。

  有的東西付諸實踐,產生了實際效用,有的則沒有。

  比如說,今年欽天監預測有旱災,中樞就下令全國打井,防備旱災。


  鞍山鐵廠趕製手壓井,賣到民間去。

  正常的井,效率低、要求高,力氣小的打不上來水,而手壓井,婦人也能輕鬆壓水出來。

  手壓井得到權貴的喜歡,鞍山鐵廠是半賣半送,在民間迅速普及。

  大明風雲變幻。

  各樣東西,目不暇接。

  並沒有隨著移民潮結束,這股風氣就結束。

  皇帝鼓勵他們發展下去,也讓他們繼續斗下去。

  第一個斗,就是分家鬥爭。

  讓他們內部鬥爭,自己斗自己。

  朱祁鈺沒直接下旨,強行分家,而是以重新分配土地為名,各家名下的土地,中樞不予收回,允許大族各房均分、財產均分。

  打敗魔法的只有魔法。

  若皇帝收回土地,剩下的江南人紛紛造反;若皇帝來主持分地,中樞啥都得不到,還惹一身埋怨。

  乾脆,下旨讓各家自己分,族內合理分配財產,以後該咋過還是咋過。

  分完財產,還能過一起去?

  都打破狗腦子了,還過個屁啊。

  祥和的大家族,瞬間分崩離析,官府也不管,只要各家商量好,土地、商鋪、莊子等物,直接給註冊,頒發契書。

  別看皇帝罰得狠,江南士紳幾百年的家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底豐厚得恐怖,照樣過著好日子。

  而百越的奴隸運進大明,買的最多的就是江南人。

  佃戶被分走了,難不成讓地主老爺親自去種地嗎?

  他們雖丟了財產,卻得到了皇帝詔見,發明創造註冊了專利,以後就是下蛋的寶雞,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第二個斗,就是在報紙上鬥法。

  學說鬥法,機械鬥法,派系鬥法。

  大明進入極端的言論自由階段,什麼言論都可以發表,甚至已經萌生了推翻孔聖思想的邪說。

  新政引發的新思想,和舊思想在斗。

  經濟派和守舊派在斗。

  格物派和心學派在斗。

  不止報紙上斗,學宮日日都在激烈的辯論,民間的社學也在辯論,堪稱群魔亂舞。

  皇帝不但不阻止,還在江南開了一千個學宮,請本地大儒授課,並允許各派學說來挑戰。

  第三個斗,擴大鬥爭的面。

  從江南開始斗,斗到朝鮮去,斗到黑龍江去,斗到甘肅去,斗到新益州去,斗到天下每一個角落,這是地域上的鬥爭。

  這場鬥爭,沒有裁判,沒有輸贏。

  不止是學術斗,武術也斗,運動也斗,廚子也斗,醫者也斗,文學在斗,軍隊在斗,各行各業都開始斗,這是行業上的鬥爭。

  遍地都在鬥爭,比誰更強。

  這是一個思想大爆發的時代,這是一個全球各文化碰撞出火花的時代,是皇帝親手推出來的一個時代。

  就連皇帝自己,都不知道未來在哪。

  他只是希望,用這種極致寬鬆的社會、言論環境,逆轉大明根深蒂固的小農思想,爆發資本主義萌芽,進行工業革命。

  這場戰爭,他都不是裁判,他也只是選手。

  胡濙入宮時,看見一群垂頭喪氣的士人。

  看見他們帶來的寶物,不由得一嘆,大明這般重視工匠,未來會走到什麼地步呢?

  他在江南,對江南爆發的新思想,竟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感覺,這種思想大潮著實浩浩蕩蕩,他這種老人,接受不了的。

  報紙上滿天飛,各種著作滿天飛,一個愛書的人都應接不暇。👣🍭 6❾ᔕ𝐇𝓾𝔁.ᑕσΜ 👻⛵

  在感到恐懼的時候,也感到恐怖的活力。

  這是皇帝注入天下的活力,他完全放開管制,甚至民間辱罵皇帝都是家常便飯,皇帝都不管。

  思想能不爆發嗎?

  進入乾清宮,就看見皇帝生悶氣呢。

  心裡咯噔一下,誰又得罪他了?

  馮孝趕緊將捷報送到皇帝手中。

  胡濙立刻明白皇帝生氣在哪了。


  「陛下,蕩平播州不易,縱然小節有失,也在情理之中。」胡濙勸皇帝不必管。

  朱祁鈺哼了一聲,懶得解釋:「四川太大了,一個督撫都管不過來。」

  胡濙凝眉:「陛下,四川確實大,但您看四川占據的地方,都是險要地勢,一旦雲貴臓有變,能立刻出兵。」

  「若現在拆分四川,老臣擔心烏斯贜和雲南有變。」

  大明的四川,有一部分烏斯贜,大部分雲南,小部分貴州和湖北,地方特別大。

  「朕不是想拆分成兩個省,為時尚早。」

  朱祁鈺道:「之前把播州劃入貴州了,貴州版圖還小,朕想把鎮雄府和烏撒府、烏蒙府三府之地,劃入貴州。」

  胡濙立刻反對:「陛下,您看這地勢,鎮雄三府,是雲貴交界之地,劃在四川里,就是用四川挾持此兩地。」

  「這是張掖之地,不能划走。」

  他伸開手臂,動彈咯吱窩,就是這個地方。

  「老臣覺得,不如再從雪山里劃下來一部分,再從朵思劃入一部分,成立一個省。」

  胡濙夠壞的,這是麓川聯絡烏斯贜的懲罰。

  烏斯贜太廣闊了,又都是山地,漢人不願意上去生存,雖逃不出大明的手掌心,卻沒有流官管理,著實讓人不爽。

  朵思都司就別說了,如今已經聽調不聽宣了,就連大明在北方節節勝利,他們也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搭理大明。

  胡濙在成都府上一划,成都府以西,劃入新省,以東則是四川。

  「把雪山低海拔的地方,劃入新省,治所還在成都,用成都挾制烏斯贜,烏斯贜就永遠也亂不起來了。」

  「再把朵思的崇山峻岭,也劃入成都,日後朵思也翻不起風浪來。」

  胡濙這招夠絕。

  把四川拆分兩個省,把好東西放在盆地里,烏斯贜、朵思的精華地帶,全都劃入四川了,逼著外藩內附。

  「就一個成都府怎麼夠的,把松潘衛、龍安府、潼川州、嘉定州、眉州、邛州、雅州、天全六州招討司、黎州安撫司、四川行都司、東川府、馬湖州、烏蒙府,烏撒府劈成三瓣,雲南、四川、新省各占一角,建立四川省。」

  「以西之地,保寧府、夔州府、順慶府、重慶府、敘州府、鎮雄府,再把永寧宣慰司放入瀘州里,成立瀘州府,就成立重慶省。」

  其實,是把現代四川的版圖,變成重慶省。

  烏撒府劈開後,四川、重慶、貴州、雲南四個省就都有共同的交界之地了。

  烏撒府就能成為囤積重兵之地,協管四省重地。

  胡濙撫須而笑,還是皇帝壞,四川省版圖西移,這是要把烏斯贜和朵思的精華之地,一口吞進去啊。

  然後趁勢,上烏斯贜派設流官,管理烏斯贜。

  「那四川的簡稱還是蜀,重慶簡稱是巴呢,還是渝呢。」朱祁鈺壞笑。

  「還是叫渝吧,巴地太久遠了,其實四川再稱蜀已經不恰當了,倒是可以用益,而益已經被用了,還是叫蜀吧。」

  那就定下來,原四川拆分成兩個省,四川和重慶,簡稱是蜀、渝。

  「陛下,暫時還不急,等著四川徹底犁平之後,再行拆分,咱們還沒做好吞併朵思都司的準備呢。」

  胡濙笑道:「等拆分後,立刻派流官去管理烏斯贜,這樣烏斯贜只是鍋里的肉,跑不了了。」

  朱祁鈺道:「老太傅,既然已經拆分了,乾脆把北直隸也拆分出來,拆分成北直隸和河北。」

  「陛下,您可知為何北直隸需要這麼大的地方?」

  胡濙娓娓道來:「這麼大的地方,就是達官顯貴需要百姓為其服務,若只保留巴掌大點的地方,您不貪圖享受,可京師里的權貴未必,沒有直隸百姓驅使,他們如何享受啊?」

  「後世之君,難免有貪圖享受的,您現在划走,未來也會劃回來。」

  胡濙直言不諱。

  朱祁鈺沉吟:「權貴家都有錢,出些錢罷了,拆分,簡稱用燕,北直隸用京。」

  冀就可以放在北面去了。

  這樣一來,大明又增加很多省份了。

  黑龍江、吉林、遼寧、熱河、北直隸、河北、山西、陝西、寧夏、甘肅、四川、重慶、烏斯贜、貴州、雲南、廣西、廣東、湖南、湖北、河南、山東、江蘇、安徽、南直隸、浙江、江西、福建、交趾、劍南。


  兩京二十七省。

  這還沒算都司呢。

  「朕覺得漢州這個名字不好聽,還有征伐兀良哈後,在東北還要再建兩個省,老太傅您覺得該改什麼名字?」

  要不咋民間傳聞,皇帝不愛美人愛地圖呢。

  皇帝天天看地圖。

  住的每一個殿,都在牆壁上畫地圖。

  他對土地垂涎,百官自然得垂涎土地了,百官家裡的牆壁上也畫著地圖,大家都經常看。

  現在民間的書籍,刊印必須印上地圖。

  經廠還印製地圖出來售賣,還有繡娘把地圖繡在衣服上,反正皇帝愛地圖,天下人都愛地圖。

  「要不還是叫蒙古都司吧。」

  大明強大了,也不怕名字上有問題。

  朱祁鈺沉吟:「那以後改蒙古省?簡稱元?萬一喚起他們的記憶,會不會反了朕呢?」

  「陛下,大明以勢壓人,以強軍迫人,如今強制漢化,二十年見分曉。」

  「老臣說句大不敬的話。」

  「不管叫什麼名字,塞外之地就是塞外之地,只要大明衰落,他們就會露出爪牙。」

  胡濙認真道:「是以陛下您重建武學,老臣非常支持,只要大明強盛百年,那麼這些外地,就會變成內地了。」

  說來說去,都是需要時間的。

  「那就改成蒙古都司。」

  現在的朱祁鈺,眼界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以正氣凌人。

  蒙古都司非常大,捕魚兒海都司更大,以後捕魚兒海簡稱就是冀了。

  胡濙繼續道:「至於東北要再建兩省,內閣已經派人去看了,那地方特別冷,很難住人。」

  「乾脆以興安嶺來劃分,興安嶺以南是吉林和黑龍江,興安嶺以北,就叫興安嶺省。」

  「大明只要把旗子插過去,再流放一些罪犯,懷柔當地的部落,也就算立住了。」

  「倒是吉林和黑龍江,徐珵送到內閣的奏疏,老臣看了,他說吉林是寶地,可以栽種玉米、大豆等作物,但稻米不行,他正在帶著人改良稻種。」

  「老臣覺得,咱們若用三十年建設東北,以東北的遼闊,就能供養京師用糧,也就不用指望江南的賦稅了。」

  胡濙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您怎麼拆分江南士紳,只要北方指著江南賦稅,江南終究還會做大的。

  如果清理出來幾個大糧倉,江南的地位反而會下降。

  朱祁鈺沉吟,清理出兩湖糧倉來,以後再加個東北糧倉,再把交益桂閩等地打造成油料中心,未來還有暹羅這個大糧倉,那麼江南的地位自然就下降了。

  「老太傅之言如洪鐘大呂,朕受益良多。」

  朱祁鈺也不生氣了,又閒聊一會,打發胡濙出宮。

  聖旨飛到貴州。

  正慶功的岳正四人,竟被太監當眾吊起來,抽了十鞭子。

  好在皇帝給他們臉面,沒剝光了抽,否則他們哪還有臉活著。💜😲 69Ŝђ𝐔乂.cᵒ爪 🍧😎

  那些剛剛歸順的土人寨主,一個個都看傻。

  那岳正說話說半截、很有官架子,項文曜眼高於頂,李匡鼻孔朝天,陶成更是動則叱罵他們,這樣跋扈的四個人,竟被一個太監,抽十鞭子,還跪地謝恩。

  那大皇帝,怎的權勢這麼可怕呢?

  宋綎、奢志傑等人看呆了,在他們眼裡,陶成已經是他們高不可攀的人物了,可這樣一個人物,被聖旨叱罵,然後當眾抽鞭,然後跪地請罪。

  這就是皇帝的威力嘛!

  這可是戰時啊,岳正四人手中擁兵十幾萬,還有十幾萬俘虜呢,如果岳正憤而造反,直接就能擁兵三十萬。

  可皇帝卻直接抽他們。

  這說明什麼?

  皇帝的權柄大得可怕,那飛揚跋扈的四人,只能乖乖請罪,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宋綎和奢志傑只是磕頭,交出一切歸降大明,被嚇到了。

  當天晚上,岳正痛得眼冒金星,被人抬著,去了項文曜的新府邸,兩人對視,倍感苦澀。

  「真冤枉啊,我們也沒伸手啊。」項文曜乾嚎。


  岳正讓人把門關上,不許人靠近。

  「行了,別裝了。」

  岳正苦笑:「陛下是真狠的,一點都不給咱們留。」

  項文曜見左右沒人,也急了:「明明我就說了,別留這麼多,別留這麼多,金忠從江西挖出來那麼多銀子,播州楊氏壟斷千年了,才七百萬家資?陛下能不生氣嗎?」

  「抱怨那些有什麼用?金忠沒貪嗎?看看金忠的京師建的宅子,比王府還氣派。」

  岳正懶得廢話:「現在難的是,把這筆錢繳納上去,下面如何安撫!」

  不是他們貪的多,而是土人要的多。

  讓土人賣命,不用錢啊?

  收買軍心,不用錢啊?

  這些不能寫在軍報里的,只能貪掉一些,然後私下賞賜給下面,這樣下面的人才會賣命。

  結果栽了,皇帝是抄家老手了,這裡面道道太清楚了。

  從景泰八年開始,缺錢就籌錢,一家能出多少銀子,他門清兒。

  「部分錢都發下去了,怎麼往回要啊!」

  項文曜道:「而珍玩古董,皇帝不愛,這些東西進入宮中,折算不了多少銀子的。」

  固定產皇帝也不要,就要金銀。

  「只能不發了,把銀子湊上去。」岳正有些後悔,他本來簡在帝心,這回落個貪官的惡名,怕是皇帝從心眼裡厭惡他了。

  今年京察,他怕是要落個差評,悔不當初啊。

  其實,他到手也就一百多萬兩銀子。

  翻山越嶺,費勁巴力的打仗,賺一百萬兩真不多。

  關鍵貴州沒油水,他以後在貴州的日子,就緊巴巴的,甚至還得拿出來打點一些關係,剩不了多少的。

  他們總共抄出來才2400萬兩,其中有很多文玩。

  皇帝出價出的多准啊,要兩千萬,給他們留四百萬。

  還有固定產呢,這些東西都能賣掉的,但一些特別險峻的地方,必須燒掉,謹防有人再割據於此。

  極為險峻的關城,都要盡最大可能破壞掉,多打通幾條道路,讓貴州不能成為割據之地。

  「言而無信,如何帶兵?」

  項文曜不滿:「別忘了,這才是一個土司,還有安寧、水東、水西、酉陽幾個大土司,一旦軍中有變,大好局面也就崩潰了。」

  岳正嘆了口氣,皇帝給他們出一個大難題啊。

  只要他們敢敗,皇帝會立刻換將,押解回京。

  別想著造反,軍械命脈捏在大明手裡的,縱然那些土人會跟隨他們造反,等著明軍打上來,在大炮的轟擊土人,這些人分分鐘叛亂,死的還是岳正他們。

  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造反,一來是他們都是大明頂尖權貴;二來是真反不了,大明為什麼要用文人統兵,就是文人反不了啊。

  雖然聖旨嚴厲,但皇帝只要這個數,還給他們留一百萬當辛苦錢,已經夠意思了。

  換了太祖皇帝,這些錢足夠把他們九族剝皮揎草了。

  這一仗沒賞賜,等著貴州徹底蕩平,該給的賞賜還會給的,皇帝的大方,天下人都知道。

  責罰了他們,軍中的賞賜不也照發嘛,該升官的升官,該給錢的給錢,撫恤金一分錢不少。

  這是皇帝的信譽。

  陶魯正在給父親上藥。

  陶成沒臉見人,他這是第一次大貪,卻被皇帝捉住了。

  「父親,您怎麼敢貪那麼多呀!」陶魯都沒想到,父親竟墮落這麼快。

  「兄弟們跟著老子辛辛苦苦打仗,難道就拿點賞錢啊?」

  陶成生氣道:「沒聽說嗎,歐信在柬埔寨搞屠殺,每個兵卒都發家了,咱們在貴州,不能屠殺,戰功就這麼點,靠賞錢活著,老子不貪點,軍中能願意效命嗎?」

  別忘了,陶成手裡的也有很多是廣西人。

  老鄉在交益戰場上賺了多少錢,他們都是有風聞的,在貴州打仗更辛苦,卻拿不到他們的錢,軍中自然動搖。

  陶成得靠著這些漢人,挾制土人呢。

  所以軍中有反對情緒,他就想著多拿一點,私下賞下去,讓弟兄們吃燉肉。


  別忘了,皇帝不滿貴州的進度,連軍糧供給都是限額,何況是肉了,這次出徵才發了肉票,兩年了第一次吃肉。

  兩年前,他們可是頓頓吃肉的。

  軍將能滿意就怪了。

  又不許搞屠殺,掠奪財物,軍中自然不服管教了,陶成只能允諾,打贏後多賞銀錢。

  朝廷肯定不會批的,皇帝現在都不想看貴州的軍報。

  只能他們自己想辦法。

  拿下海龍囤後,被楊家七百年的積累嚇到了,就鋌而走險,動了這筆錢。

  結果,換來十鞭子,也不虧。

  陶成也沒想過造反,別看他現在是湯州伯,在軍中頗有威信,真造反的話,那些漢兵都不會聽的。

  皇帝沒差過人家賞賜啊,軍餉照發、賞賜不少,這次打了勝仗,賞賜、撫恤都發,按照首級升官,公平公正。

  他們家人都不在貴州,一旦造反,家人遭殃,他們傻了才跟陶成一個沒錢沒糧沒槍的窮將軍造反呢,誰也不是傻子。

  陶成也沒這想法,他一個勛貴貪污,太正常了,誰會笑話他呀,他不貪才會被笑話呢。

  陶魯知道軍中的難處,但這錢是不能動的,別看軍中漢人少,卻沒人知道誰是廠衛番子。

  再說了,這筆錢還要被監察司和軍吏司核實呢,差的少查不出來,這麼多怎麼可能查不出來呢。

  「陛下沒褫奪了我的爵位,已經是好的了。」

  「戰功沒了。」

  陶成痛得齜牙咧嘴:「去,把宋綎叫來,你老子跟他談談。」

  陶魯立刻想到,父親要養寇封爵,逼宋氏造反,然後誅滅宋氏,藉此功封爵。

  「就你聰明?」

  陶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爹我這麼傻嗎?」

  「那您是?」

  「老子心情不好,把他叫來,抽他一頓!」陶成氣哼哼道。

  陶魯翻個白眼。

  讓人去把宋綎進來。

  宋綎也倒霉,聞聽岳正四人被抽打後,他好心好意去探望,被岳正、項文曜轟出來。

  那李匡最不是東西,竟讓人抽他十鞭子,才放他離開。

  然後被人帶到陶成這裡。

  看見氣哼哼的陶成,宋綎直接跪在地上:「求大人饒命啊!」

  「滾蛋,老子疼著呢!」

  陶成生氣道:「陶魯,伱動手,抽他!」

  宋綎嚎啕大哭,你們打仗我助戰,我想歸降你們不讓,現在你們生氣拿我當出氣筒,為什麼這麼欺負我啊。

  堂堂水東宋氏的家主,哭得那叫一個悽慘。

  奢志傑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沒來探望,被岳正扣個帽子,吊樹上吊一夜。

  第二天早晨,這對難兄難弟抱頭痛哭。

  岳正還疼呢,誰管他們死活啊,要是造反就更好了,戰功不就來了嘛。

  播州宣慰司改為播州府,貴州版圖正式形成。

  就剩下水西安氏最後一個大土司了。

  而安氏不停給中樞上疏,請求歸附,卻沒人理他,孤冢枯骨而已。

  何文淵運氣不錯,沒被皇帝抽,看見四人被抽,蠕了蠕唇,皇帝還是那個皇帝,一點沒變。

  他是四川四年,官聲很好。

  但他卻知道,自己這個四川督撫,要當到頭了,皇帝讓他來當督撫,看的不是官聲,而是能力。

  他在四川四年,沒有徹底盪清土司,已讓皇帝不滿了。

  估計等韓雍任期到期,就會調韓雍入四川。

  他則安安穩穩回中樞吧,。

  何文淵接受奢家投誠,將永寧宣慰司併入瀘州,瀘州從州升格為府。

  奢家掏了一千五百萬給皇帝,並交出兵權,家族遷出永寧,去京師任世襲武勛,賞賜個伯爵,卻沒世券,得自己掙。

  而在中樞。

  「貴州平定,只是時間問題了。」

  五月十五,大朝會日,李賢在內閣主持會議:「水東宋氏,願意繳納一千五百萬,舉家遷出貴州,一應山寨願意出丁三萬,徹底歸降大明。」


  「水西安氏,也想出錢,但岳正不鬆口。」

  言下之意,就是岳正想要戰功。

  李賢環視一周道:「陛下想讓楊氏的俘虜去修路,我覺得大材小用了,乾脆編入軍中,送去新益州。」

  「水西安氏,也繳納錢財,舉家遷出貴州就行,再出丁十萬,貴州不能再拖了。」

  「宋氏和安氏,該封爵封爵,但不賜世券,世券自己去掙,掙不到就一世伯爵而已。」

  「交趾傳來的消息,新益州的情況很不好。」

  「東南聯軍號稱二百萬,冒著雨季攻打新益州,雖能守城,卻被壓著打,已經有軍隊穿入新益州了。」

  「邢國公尚且在廣西練兵,新益州僅靠郭登三人十五萬大軍撐著。」

  「這場仗事關大明的顏面,百越之地的百年安定!」

  「這是國戰,必須要勝!」

  李賢一錘定音:「所以,國內,能安定則安定,貴州不能打了。籌集軍糧送去廣西,隨時支援新益州。」

  「首輔大人說的沒錯,貴州土司被大明養了百年,又靠近內地,已經算養熟了。」

  王復附和道:「關鍵此地沒有油水,如今種植上玉米,人口少還能餬口,若人口多了,自給自足都難。」

  「就不要再發動戰爭了。」

  「水西安氏、水東宋氏、永寧奢氏願意繳納足夠的銀子,全家離開貴州,就可以了。」

  「當務之急,一個是北征兀良哈,一個是南面打國戰。」

  「好在朱英警覺,沒有往新益州和暹羅交界處移民,否則問題就大條了。」

  「只要能守住過了雨季,一切都好說。」

  王復道:「今年年景確實不好,五月了,沒下幾場雨,怕是真有旱情。」

  「有也無妨,已經讓各地挖井了,有了井水灌溉,不至於太慘。」耿九疇道。

  幸好皇帝推廣手壓井,還令鐵廠多多打造,半賣半送,讓民間普及。

  到時候百姓用地下水自己灌溉,總能有點收成。

  「內閣應該下旨,讓百姓不要賣糧,防備旱災。」白圭道。

  他其實想說,讓百姓不要賣糧。

  百姓又不傻,家裡剛有點存糧,怎麼可能賣掉呢。

  「絕對不行,若把旱災傳揚出去,三人成虎,指不定會什麼樣呢?旱情沒咋樣,百姓就先亂了。」

  李賢搖頭:「只能打壓糧商,不許糧商收糧。」

  「那能管住幾個人?」白圭覺得是無用功。

  「管住一個是一個,中樞再放出風去,收購一批糧食。」

  民間之事,中樞真的管不了。

  李賢話鋒一轉:「陛下說的捕撈海魚,用魚乾救災,再普及橄欖樹,熬製橄欖油,還要開墾吉林的耕地,雜交水稻,讓稻種適應吉林的寒冷。」

  「熬過這幾年苦日子,後面就好過了。」

  「開海的詔書已經擬定好了,欽天監挑出個良辰吉日,就頒布全國。」

  雖然沿海百姓已經出海了,但正式詔書並沒有頒布。

  如今正式頒布,上面特意寫了,開海後永不禁海。

  詔書擬定了很多份,還要張貼皇榜,昭告天下。

  這件事當然沒意見了。

  「昨日,湖北督撫年富上疏,說施州土司徹底蕩平,整個湖北,再無土司半寸之地。」

  「得兵11萬,金銀140萬兩。」

  「本首輔的意思是,這些土兵送去廣西,交給邢國公集訓。」

  「施州衛改為施州府,原永順宣慰司,改為永順州。」

  「諸位意下如何?」

  永順宣慰司是去年蕩平的,今年年富又蕩平了施州衛,整個湖北,再無土司之地。

  「不如併入施州府,何必單獨設一州呢?」王復道。

  卻被李賢否決了:「設兩地更好,謹防互相串聯造反。」

  「而湖南,估計也快犁平了,保靖州宣慰司上疏求饒,此時正在被韓雍圍攻,今年肯定能徹底蕩平。」


  「如此一來,兩湖之地,就徹底成為內地,只需要一點時間,就能完全富裕起來。」

  「陛下想建成兩湖大糧倉,如今已經播種了占城稻,長勢喜人,十年後,就是魚米之鄉。」

  年富和韓雍是有大功的,這兩個人回京,是一定要入內閣了。

  「陛下要拆分四川,變成兩省,用來挾制烏斯贜和朵思。」

  李賢又議下一件事:「我認為可行,四川太大了,又是盆地,雖然富裕,卻礙於地形,無法騰飛。」

  「拆分之後,兩省就能拋掉包袱,成為大明西南最富裕的兩個省份,未來能持續給中樞輸血。」

  這話說得在理。

  關鍵是拆分之後,又會多出一些官員,這是好事。

  只是財政負擔又增加了。

  李賢看向李秉。

  李秉擔任財部尚書後,一直話很少,存在感很低。

  「下官認為中樞能承擔得起費用。」李秉道。

  「拆分之後,蜀渝就更加重要了。」

  「而貴州平定後,就必須要快速平定雲南土司,麓川正在攛掇雲南的土司造反,已經有人聽了。」

  「黔國公傳來的消息,認為雲南不穩。」

  「陛下想派年富、韓雍去擔任兩地督撫,年富任重慶省督撫,韓雍任四川省督撫。」

  「何文淵則回歸中樞。」

  這裡面就有意思了。

  皇帝擺明了瞧不起何文淵的水平,想用更厲害的年富和韓雍,去震懾兩省。

  尤其是韓雍,督撫最難之地,卻幾乎和年富一起,把湖南蕩平,可見其軍事能力。

  所以,派他去新四川,就是要上雪山打仗,也要去朵思打仗,畢竟要擴充地盤嘛,韓雍能勝任,年富也厲害,兩個人絕對是珠聯璧合。

  此事也定下來。

  韓雍和年富,本該入閣的,卻又要督撫三到四年。

  「今年年底,要撤掉廣西、廣東、福建和浙江的督撫,安徽和江蘇督撫也不遠了。」

  「陛下的意思是,入內閣。」

  大家心知肚明,皇帝要用督撫入閣,一是讓閣臣更了解地方;二是皇帝需要實幹型人才,不需要高屋建瓴的人。

  這就是姚夔爭不過李賢的原因。

  武學也在有條不紊的鋪設,建房子、招軍官任教,于謙雖在廣西,卻也在做這件事。

  「陛下何時迴鑾?」一直不說話的姚夔忽然問。

  皇帝離京快兩年了,江南也快徹底平定了,也該回來了。

  「冰河上凍之前,就會迴鑾,內監已經在準備了。」李賢也清楚,沒法定時間。

  姚夔目光閃爍。

  又討論一些瑣事,便散去,回衙門處事。

  在京師掌管九門提督府的趙輔,實在悲催,他剛走,貴州就打仗了,大好的功勞沒了。

  又聞聽皇帝因責備貪腐,免去了岳正四人的功勞,他竟嘿嘿樂了起來。

  該!

  北軍已經回到京師。

  正在籌備北征,戶部和財部、太僕寺都很忙,軍器局、兵仗局也繁忙。

  軍器局和兵仗局的工廠挪去了通州。

  趙輔也開始整頓軍備,遴選兵卒。

  北征軍共有三路,趙輔、楊信、毛忠三路,各統領騎兵兩萬,步兵兩萬,合計十二萬大軍。

  楊信護送太子朱見深回京。

  周氏沒等到殉葬,就病倒了,孫太后法外開恩,饒她一命,如今命懸一線,皇帝恩准太子回京照料。

  很顯然,皇帝釋放出政治信號,就是要換太子了。

  楊信率虎豹軍護送回京。

  除了三路主力之外,還有遼寧軍為輔,顧榮、牛珍、鄭古塔各率一萬人,隨時馳援。

  五月十八,朱見深抵達京師。

  看見這座熟悉的城池,鼻子有些發酸,他被引領著進入崇智殿。

  崇智殿在紫禁城外,太液池東岸,毗鄰紫禁城,對面是蕉園。


  朱祁鎮的妃嬪子嗣,暫時安置在此。

  畢竟南宮停靈用呢。

  朱見深看見母親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臉上已經全部潰爛了,人形如厲鬼。

  雖然和母親沒多少感情,卻還是眼淚簌簌而落。

  「太子,你、你怎麼回來了?是陛下的鑾駕回京了?」周氏強撐著坐起來。

  宮中卻沒什麼人伺候,那些宮娥哪裡肯伺候得了花柳病的王妃,都偷懶去了。

  周氏也使喚不動她們,只能在這裡等死。

  她病情惡化的嚴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閉眼了。

  朱見深也不想去扶她,擔心傳染。

  「回王妃,陛下尚在南京,聞聽王妃病重,叫我回來侍疾。」朱見深低眉順眼。

  轟的一聲,周氏腦袋一片空白。

  皇帝什麼意思,她還不明白嗎?

  「陛下怎麼如此狠心啊?」周氏痛哭。

  朱見深也不說話,他已經看開了,只當一個閒散王爺就好了,最好能分封出去。

  否則,等陛下駕崩之時,就是他殞命之時。

  周氏又眼巴巴地看著他:「那、那陛下可曾許諾你,封你外藩?」

  「此等大事,陛下豈能明說?」朱見深覺得母親真蠢。

  她命懸一線,想不了太多了,只覺得命運多舛。

  哭了一會,眼淚順著潰爛的臉頰流下來,充滿臭味,朱見深莫名後退一下,眼中閃過嫌棄之色。

  「太子,我命不久矣了。」

  「但崇王還小,你能不能替我照顧他呀?」

  周氏眼巴巴地看著大兒子:「你、你雖過繼給陛下,卻依舊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

  「你和崇王,一母同胞。」

  「能不能,幫他謀劃一番?」

  周氏不是傻子,能在景泰帝手裡苟活十二年的大兒子,絕對不是一般人。

  她死了,最擔心的就是小兒子。

  至於長女重慶公主她倒是不擔心,一來是重男輕女,二來重慶威脅不到皇位,景泰帝不會難為她的。

  朱見深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龐,他的親生母親。

  記憶中,已經模糊了的人影。

  倏地一笑,又垂下頭:「我會盡力而為。」

  周氏不解,這長子的眼神里,十分複雜,她看不懂。

  她時日無多,無暇多想了。

  「陛下對周氏心有忌憚,等你就藩時,最好能帶著周氏一族,去外藩之地,也能幫襯你一二。」

  周氏喃喃自語:「還有你重慶姐姐,她到了婚嫁的年紀,你要幫她留心,物色個好夫婿。」

  「等我死後,能否請陛下開恩,把我和倭靈王合葬?」

  她聲音越來越低。

  朱見深卻不應答,過了良久,她一點氣息都沒有了。

  慢慢的,朱見深抬起臉龐,臉上沒一絲淚水,只是怔怔地看著她:「您就一點都不惦記我嗎?」

  「我生在皇宮裡,自幼長在陛下膝下,冷冰冰的。」

  「可知我在宮中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今這太子之位也沒了,陛下又反覆無常,性格多疑,若他不外藩於我,我怕是很快就要追隨您而去了。」

  「母親,我也是人啊。」

  「我也希望有人疼愛,而不是從小就生活在刀光劍影里,我不是生來堅強,而是不得不堅強。」

  「您臨終之時,讓我照顧這個,關心那個。」

  「卻為何沒問問,誰來疼愛我呢?」

  「我也是個孩子啊!我才十四歲啊!」

  朱見深面無表情,慢慢站起來,走出了這間偏殿,看著陰沉的天空,幽幽地吐了口氣:「這世上最關心我的,只有她,若我為帝,定讓她擁有這天下的一切。」

  「若我外藩,必請陛下允我,封她為後。」

  「只有她對我才是真心的。」

  朱見深生出後悔之意,不回來該多好,在南京,起碼還有她陪著,回到這裡,就只有冰冷的宮殿,和一群他討厭的人。


  他心煩意亂的離開崇智殿。

  返回東宮居住。

  他不用回南京了,也不求太子之位,只求能保全一命。

  心裡也琢磨著,外藩之事,皇帝會不會反悔,他在前朝沒有羽翼,內宮也沒有臂助。

  不過,這是好事。

  朱祁鎮、周氏一死,他變得孑然一身,皇帝反而不會再疑他。

  他翻開一本精緻的書籍,扉頁上印著大明地圖,看著如此龐大的版圖,心中生出一絲希冀。

  轉瞬又擔心起來,皇帝兒子那麼多,會有他的份嗎?

  若能得聖母寵愛,說不定還有機會……

  不行!

  絕對不行!

  聖母和皇帝討價還價,必沒有好下場,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倒向聖母,要繼續裝傻,並不斷上疏,請求廢除太子之位,並請皇帝下恩旨,娶萬氏為妃。

  他越聽話,得到外藩的機會越大。

  也不能去試探皇帝的口風,皇帝心思詭譎,誰也不知他下一刻會想什麼。

  看看侍奉皇帝的于謙、胡濙,個個老狐狸,都心驚膽戰,可見皇帝心性如何。

  朱見深是極聰明的。

  又兩千,還完了,聖誕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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