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皇帝的深意,軍糧調包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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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章 皇帝的深意,軍糧調包案!

  後設各衛所,創製屯田,以都司統攝。

  每軍種田五十畝為一分,又或百畝,或七十畝,或三十畝、二十畝不等。

  軍士三分守城,七分屯種。

  從項文曜督撫貴州以來,在原驛道的基礎上大加修築,並按六十里為一驛,十里或二十里設一遞鋪,形成了以貴陽為中心的驛道網絡,即由兩湖至貴州的鄂湘黔驛道。

  由貴州至雲南的滇黔驛道;

  由四川敘永經貴州畢節、烏撒到雲南的川黔滇驛道;

  由重慶至貴陽的川黔驛道;

  由貴陽經都勻到廣西的黔桂驛道。

  僅僅兩年時間,在山巒起伏的貴州,修通了一條條通往各鎮的驛道幹線,在原有驛道上擴展,並添補修繕,每個縣、衛,接通馳道。

  朝廷砸在貴州七十萬兩銀子,用來修繕驛道。

  而修路的主力軍,就是貴州衛所共十四萬衛所兵,加以招募貴州本地百姓,皆付役錢。

  貴州地疲人窮,六個男丁一日共賺一個銅板,土人對錢財要求不大,反而想得到中原的布、糧等等,中樞趁機賺取差價,人力成本更低。

  所以,貴州修路是最難,但花的錢卻是最少的。

  巔峰時期,項文曜徵召二百萬人(包括外省人),在山路中勞作,開山斷石,修通一條條主幹線。

  因為貴州窮困,所以中樞特批,貴州兵的軍田繳納十分之一,充入平糴倉,充作軍糧,算作稅賦

  又因貴州軍田少、丁口多,在景泰九年皇帝下詔,貴州軍皆可在平糴倉每月支取三斗米,作為軍事補貼。

  此事,還被項文曜大書特書,算作他在貴州的主要功績,他在奏章里寫著,貴州軍皆能飽腹云云。

  所以陶成不信。

  鎮遠衛地處鎮遠府中心,鎮守左右兩翼土司的核心,怎麼可能沒有糧食呢?

  陶成抽出腰刀,架在程飛脖子上:「程飛,當本將不敢殺你不成?」

  「大人饒命,指揮使是好人!」那個面黃肌瘦的兵卒跪在地上。

  「好人個屁,你們連肚子都吃不飽,肯定是他貪墨了你們的糧餉,伱們不必怕,本將給你們做主!」

  陶成怒斥:「來人,把程飛給本將拿下,本將要當著全軍的面,將他凌遲處死!」

  而鎮遠衛兵卒全都跪下,向陶成乞恩。

  正說著,一群衛所兵東倒西晃、氣喘吁吁走進校場。

  陶成目光凌厲:「操練時間,這些人為何遲到?來人,將所有人抓起來,斬!」

  旋即,目光森冷地看著程飛:「你身為鎮遠衛指揮使,朝廷將重任擔負在你身上,你貪墨糧餉、放縱士兵不點卯、不訓練,你是如何報效皇恩的?」

  那些東倒西晃的衛所兵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陶成能聽懂點貴州方言,但聽不太明白,大步走過去,直接一腳踹在一個兵卒身上:「到時辰不訓練,還跟本將喊冤?朝廷養著你們,是讓你們偷奸耍滑的嗎?」

  「大人冤枉啊!不是我們不訓練,而是不讓我們訓練啊!」

  一聽這話,陶成更來氣,直接抽刀要劈了他:「你還有理了!」

  「大人,是有人讓我們當役夫的……」

  陶成聽錯了,叱罵道:「你是軍卒,不為朝廷效忠,竟出去接私活?活膩味了!」

  「大人,其中怕是有隱情。」歐慶攔著陶成。

  陶成甩開他,環視一周跪著的兵卒,喘著粗氣道:「本將上點將台,爾等若有冤屈,便說出來,若沒有,統統處斬!」

  這要是幾年前,衛所兵不訓練是常事,連京營都不訓練,何況地方兵?

  但現在不一樣了,皇帝嚴旨,各地督撫主抓軍紀,優勝劣汰,並酌情放開衛所兵戶籍,打算把衛所兵放出去。

  以前說朝堂不給餉,地方兵不訓練,可以理解。

  現在朝堂餉給足,還對軍田處處免徵稅賦,去年中樞還給天下軍卒發了一套棉衣,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地方兵還不訓練嗎?

  「大人,此事太大,還請您不要為吾等出頭。」程飛小聲道。


  「閉嘴!」

  陶成厲喝:「窩窩囊囊的,像個什麼軍人?本將上面有督撫大人,中樞有陛下撐腰,有什麼可怕的?」

  「照實說來!」

  程飛蠕了蠕唇,你陶成非要死,可怪不得我了。

  索性,他跪在地上,使勁磕頭:「鎮遠知府王貴,私吞糧餉,驅使兵卒為私役,請參將大人為鎮遠衛上下做主!」

  什麼?

  陶成傻住了,竟有點發懵:「你說誰?」

  「鎮遠知府王貴!」程飛厲吼。

  所有鎮遠衛軍將磕頭!

  一個個面龐上,帶著憤恨。

  陶成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王貴是項文曜的妾丈人!

  王貴和項文曜是同榜進士,但混得遠不如項文曜,項文曜跪舔于謙,得以在中樞立足。

  剛滿四十歲的項文曜,就擔任一省督撫,位高權重。

  而他王貴,卻到最窮的貴州擔任知府。

  所以,王貴為了攀附項文曜,將自己的女兒,獻給項文曜當妾,王貴就搖身一變,變成了項文曜的妾丈人,頓時官運亨通。

  「求大人給鎮遠衛做主!」

  王貴剛來貴州時,和鎮遠衛交往還算融洽,但項文曜來了之後,直接變了,大肆剋扣軍餉,吞沒田產,用兵卒給他干私活,一心撈錢。

  陶成被架火上烤了,項文曜是他頂頭上司,只要會當官的,就知道縣官不如現管,千萬別得罪頂頭上司。

  結果,他自己撞槍口上了。

  「好,若爾等供述為實,本將為爾等做主!」

  台下軍將都看著呢,若他陶成現在縮了,以後如何統兵?

  鎮遠衛上下歡呼,七嘴八舌說出王貴的罪狀。

  邛水司的蟲蝦卻看得分明,陶成碰到釘子了。

  貴州山巒起伏,驛道交通往來,大都得靠驛夫肩挑背馱,而驛夫就由衛軍充當。

  貴州為了打仗,中樞從各地運送大批大批的軍備物資,囤積在貴州各衛。

  而且,貴州通商,貴州本地的桐油,都是肩挑背馱,一點點運出去的。

  軍資是役,兵部不給錢,但並不給批了一筆錢糧補貼,每月加三斗糧食。

  商旅的運輸,則是由衛所承包,然後由衛所自分,兵部不取分毫。

  中樞已有廢除衛所之意,所以先讓衛所兵自謀生路,到時候再行裁撤。

  但是。

  在鎮遠衛。

  衛所的軍糧補貼,兵卒一粒都收不到。由衛所呈報的商旅運輸,也是兵卒幹活,錢則歸王貴。

  而且,鎮遠衛的軍屯,糧賦按照原稅繳納。

  朝堂囤積在鎮遠衛的物資,也都被王貴高價賣給山里土人了,導致陶成到鎮遠衛補給,得不到補給。

  陶成聽得頭大,這王貴該殺啊!

  可是,他是武將,是勳爵,如何去殺一個文官啊,難道自己的爵位不要了?

  正吵嚷的時候,鎮遠府通判來邀請陶成赴宴。

  王貴準備了席面,請陶成賞臉。

  陶成讓通判先等著,交代本部人馬、及鎮遠衛軍將一番,便帶著歐慶等親衛,施施然赴宴。

  「頭,你說這湯州伯,能為咱們做主嗎?」鎮遠衛兵卒小聲嘀咕。

  「但願吧。」程飛嘆息一聲,不太抱有多大希望。

  「皇帝爺爺的聖旨都宣讀了,憑什麼咱們這還交那麼多糧?」

  「閉嘴!」

  程飛厲喝一聲:「忘了喬小五的下場了?他要入京告御狀,結果咱們在哪發現的屍體?」

  「有人給咱們出頭即可,咱們可不能犯傻,再當出頭鳥。」

  鎮遠衛不是沒反抗過。

  而是反抗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家人也跟著受牽連。

  都怕了。

  陶成一行,並未去府衙,而是去鎮遠最大的青.樓。

  大白天的,府衙空懸。

  王貴竟然在青.樓里作樂,把席面設在青.樓里。


  「此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歐慶吐槽。

  陶成由通判引著上樓。

  鎮遠府上下,全都作陪,王貴給足了陶成面子。

  王貴年過五旬,面白無須,身量很高,體態勻稱,健碩有力,真是敗絮其中。

  「湯州伯,可是聽了鎮遠衛些許狂言?」

  王貴說話時,不怒自威:「貴州甚是窮困,陛下雖有嚴旨,但每一個有一個地方的風情,這鎮遠沒法減免稅賦,減了稅賦府衙這些公人吃什麼?鎮遠衛上下吃什麼?」

  「這些錢糧,都用來給養兵了呀,為朝廷做事了呀。」

  「他們肯定誣告老夫募私役,湯州伯,您是東面來的,這段山路您走了幾天?」

  「您說說,如果不使衛所兵為役,誰願意走這難行的山路?若沒有鎮遠衛八千人走這條路,軍資如何運到鎮遠來?」

  王貴訴苦:「他們肯定還說了,老夫把糧餉都貪墨了。」

  「湯州伯,你去老夫家中看看,能找到一粒米,一錢銀子,老夫隨你隨便處置!」

  陶成看了眼豪華的飯菜,您的錢是砸在這了吧?

  「這頓伙食,是吾等幾人集資,給湯州伯的接風宴,這裡雖是青.樓,卻是鎮遠上下最好的飯館。」

  「再說了,老夫知道湯州伯是軍人,此等民間的腌臢事,哪能污了湯州伯慧眼呢?」

  「老夫保證,這鎮遠衛就是你湯州伯的後路,土人動不了城池分毫。」

  王貴夾槍帶棒,言下之意,你得罪了我,後路可就說不準了。

  陶成想到王貴和項文曜的關係,若王貴犯罪,項文曜肯定會包庇的,到時候戰敗之罪,反而落到他的頭上,得不償失。

  「倉里無糧,是怎麼回事?」陶成無奈問。

  「您怎麼能信他們的話呢?」

  王貴生氣道:「告訴他們有糧,他們豈不衝進去搶?這是中樞撥付下來打仗的軍糧,誰敢動分毫?老夫和他拼命!」

  「不信您立刻去糧倉,糧食堆積如山,一粒都不少!」

  有糧?

  那似乎跟我沒關係了?

  王貴是何其人精,立刻就看穿了陶成的軟弱,笑著道:「湯州伯,那程飛非漢人,而是歸化的土人。」

  「去年隨江寧伯(李震)征戰,榮封指揮使,其實還是個土人。」

  王貴指了指這一桌上的人:「咱們才都是漢人,是一家人。」

  這話的言下之意,是陶成識相,就和我們變成一類人,否則你變成土人,可就不能和我們一桌吃飯了。

  項文曜也是進士,是我王貴的同年,得罪了我,你可沒好處。

  陶成陪著笑,喝了杯酒。

  「馬上就是項督撫壽誕了,湯州伯,可不能忘記了呀。」王貴又敲打陶成。

  老夫確實貪了,但貪的是該貪的錢,而且這錢大頭是要給項文曜的,你最好別礙著項文曜的道。

  這頓飯陶成吃得窩囊。

  飯後,他沒敢去鎮遠衛軍校場,而是跑到驛館裡,本以為征伐土人,只打仗就好了,不用考慮這複雜的人事關係,可偏偏這些人情世故還是找到了他。

  鎮遠衛上下都等著他呢,足足等到了後半夜,沒看見陶成人影,終究化作一聲嘆息。

  陶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四十多歲的陶成,在戰場上如軍神般指揮若定,昨晚竟蒙著被大哭一場。

  清早。

  「父親大人在上,兒子陶魯叩見父親!」陶成第一次賴床,門口卻傳來兒子陶魯的聲音。

  猛地,陶成一骨碌坐起來,然後又頹然躺下,他不想讓兒子看見他軟弱的一面。

  重新梳洗打扮,才打開房門。

  陶魯跪在地上,對著父親行三拜九叩大禮。

  「可是陛下有聖旨傳來?」陶成端著父親架子。

  「回稟父親,是陛下派兒子輔佐父親征戰。」

  陶成不爽道:「老子打仗,還需要你個小娃娃幹什麼?抓緊回去,在京中學習,侍奉你祖母、母親便是。」

  陶魯興沖沖而來,卻被老爹一頓臭罵。


  「父親大人,這是聖命。」陶魯無奈道。

  「別拿聖上壓你爹,是不是你哀求聖上,允准聖上放你出京胡鬧啊?」陶成可不想讓兒子看見他虛弱的一面。

  陶魯:我能說,講武堂師父說我學成了嗎?

  「是兒子哀求陛下,得到的恩賞。」陶魯能說什麼?給老爹一個台階下唄。

  「胡鬧,豈能仗著聖上恩寵,便如此不知收斂?」

  陶成舒服了,肯定是皇帝看在他的功勞份上,允准這小子出京。

  陶魯想說,是陛下更看重我的才能吧?爹?

  唉,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兒子啊!

  到時候肯定天天拾掇他,也品嘗品嘗當老子的滋味。

  「罷了,既然是聖命,那你便在為父身邊,好好學為父用兵。」

  陶成心中陰霾散去。

  反正打完這仗,他就離開鎮遠府了,再也不來了。

  鎮遠府的破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可是,歐慶進來稟報:「大人,鎮遠衛指揮使求見。」

  陶成臉色瞬間僵硬:「就說本將有事在忙。」

  歐慶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漢人看不起土人,土人照樣瞧不起漢人唯唯諾諾的樣子,不服就干,大丈夫怕什麼死?

  「大人,程指揮使說會一直等您。」

  陶成面現慍色:「他這是訛上本將了不成?讓他快點滾!他不滾,就亂棒打出去!」

  歐慶也不敢說話。

  陶魯小聲問:「父親大人,可是遇到了難事?」

  「你懂個屁,抓緊滾出去!」陶成怒吼,當爹的這點醜事,被你知道了,豈不笑掉大牙?

  陶魯吃了個釘子。

  歐慶嘴快:「小公子,此事是……」

  陶成快氣死了,你歐慶是跟老子作對的是吧?老子這當爹的,就這點顏面,都被你抖落沒了!

  「父親大人,此事之錯,必在鎮遠知府!」陶魯斷定。

  「你懂什麼?」

  陶成怒吼,指了指歐慶:「把門關上,你們都滾出去!」

  然後壓低聲音道:「你爹在項督撫手下為將,若得罪了項督撫,以後的仗要怎麼打?如何建功立業?要為全局考慮呀,自強!」

  「父親大人可曾想過,項督撫未必知道呢?」陶魯道。

  「呵,官官相護,哪有不知道的?」

  「王貴親口說了,要給項督撫準備壽禮呢,這裡的錢,項督撫肯定收了一份的。」

  陶成冷笑:「倘若我揭開了這層窗戶紙,斷了他的財路,項督撫會如何看我?」

  「我是軍人,天生就是打仗的,我不懂政治,也不想參與政治。」

  「就想安安穩穩蕩平鎮遠府土司,便完成陛下交給我的任務,僅此而已。」

  「父親可曾想過,您這般為王知府遮掩,想過陛下的感受嗎?」陶魯反問。

  頓時,陶成滿肚子藉口,堵在嗓子眼裡。

  卻撞上兒子質問的眼神,頓時惱怒道:「陛下命我蕩平土司,我陶成仗仗打勝,哪裡對不起陛下了?」

  「可你對地方知情不報,也是大罪。」陶魯的話,像根針一樣刺痛了陶成。

  「老子不想管嗎?可管得了嗎?」

  陶成暴怒:「這天下,哪裡有什麼公平可言?」

  「以前我身懷絕技,不也照樣蹉跎在衛所中間嗎?」

  「若非被方總督提拔,如何才有今日顯貴?」

  「難道我看見不公平的事情就要管一管嗎?我的仕途不要了?我的爵位不要了?」

  這是要跟頂頭上司作對呀,他陶成哪裡敢啊。

  陶魯侃侃而談:「父親大人,您以為盡忠職守就是對陛下盡忠嗎?」

  「陛下是喜歡恪盡職守的臣子?還是為陛下分憂解難的臣子?」

  「方總督提拔您於衛所之間,您怎知程飛就不是另一個您呢?您為何不能為陛下挖掘軍中人才呢?」

  「老子還用你個小娃娃教育?」陶成揚起手,就想抽陶魯一個耳光。


  可陶魯不敢躲,也不會躲。

  他認為自己有理。

  反而目光澄澈地看著父親。

  「你!」

  陶成憤憤放下手,他的長子非常優秀,未來光宗耀祖,就看他了。

  「你不懂政治,胡亂說什麼啊!」

  陶成轉過頭去,面對牆壁。

  牆壁側有一面鏡子。

  他不敢照鏡子,他也害怕看見此時的自己。

  「爹,您榮封湯州伯,是位高權重的伯爵,您不管衛所事。」

  「那天下人,誰會管這衛所事呢?」

  「陛下在中樞,如耳聾眼瞎,對下面一概不知,只聽到歌功頌德。」

  「屆時陛下自認為功德圓滿,便利令智昏,放任天下糜爛下去。」

  「那麼,我們現在的努力,又在做什麼呢?」

  陶魯認真道:「如今君明臣清,正是你我臣子建功立業之時!」

  「而這天下來之不易,您身為伯爵,當維護天下清明,而非阻塞聖聽,讓大好形勢,葬送於微末之間!」

  「你瘋了!什麼話都說!」

  陶成嚇壞了,趕緊捂住兒子的嘴。

  你敢說皇帝利令智昏?還耳聾眼瞎?老子看你不是活膩了,是我們整個陶家活膩了!

  「父親,這是兒子出京時,陛下親口直言。」

  陶魯跪在地上:「陛下不想當晚年的唐太宗,而大明的形勢,遠非盛唐可比。」

  「陛下說不敢懈怠一日,更不想被阻塞視聽,叮囑兒子,將一路上見聞,全部記錄下來,交給陛下,供聖上閱覽。」

  「是以兒子規勸父親,切莫毀掉親手建立的一切。」

  「您一次不管,就會有第二次不管。」

  「若天下人都不管,他不管您不管,伯爵不管,方伯不管,這天下公理何在?」

  陶成看著一年半沒見的兒子,真的不認識了。

  不是天下人都是陶魯的。

  陶魯敢這樣說,那是因為他能隨時見到皇帝,有皇帝給他撐腰,所以他不怕項文曜,甚至項文曜見著他,也得巴結他陶魯。

  而陶成,才是天下臣子的真實寫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帝的心就那麼大,能掛在心上的才有幾人?誰願意為了一點小事,就鬧到中樞去,讓陛下不痛快?

  皇帝心在廣袤的天地,而非這些細枝末節,這點小事饒得皇帝不快,何其不智?

  關鍵這是別人的事,他做得再好也是幫忙,得不到什麼實際好處的。

  「自強,為父願為你這番話,衝冠一怒!」

  從榮封伯爵後,陶成變得謹小慎微。

  以前沒什麼的時候,人都能破罐子破摔;一旦變成有產階級,就會瞻前顧後了。

  陶成忽然覺得自己找回了初心,那個看見歐信立下大功後,他滿心熱忱,建功立業的初心。

  「父親,此事還需斟酌。」

  陶魯卻道:「不如這樣,兒子先去見見王知府,和王知府談判,只要王知府願意吐出來貪墨之資,此事就到此為止。」

  「自強,你太天真了。」

  陶成卻深諳官場這套:「一旦你去談,他暫時吐出來,咱們走了,他會變本加厲。」

  「而且,王貴是土皇帝做慣了,非但不會吐出來,還可能殺掉你。」

  「此事交給為父!」

  陶成目光凌厲:「為父寫一封信,你親自送到項督撫手中。」

  「父親……」陶魯清楚,這是他爹支走他,擔心他有危險。

  「聽為父的,為父非莽撞人,做事自然有理有據。」陶成沒打算火併。

  歐信火併文官的下場,大功被抹殺。

  陶成沒這麼蠢。

  他在驛館中憋屈兩天,仿佛決定要離開鎮遠衛一樣,忽然下令:「歐慶,召集軍隊,隨本將去取糧!」

  王貴不是準備好了軍糧嘛?

  陶成率軍而來,王貴卻等在糧倉門口,看見陶成來了,臉上露出笑容。


  看來陶成還算懂事,不敢管那些泥腿子的破事。

  到了糧倉門口,陶成下令,讓兵卒進去搬。

  「湯州伯,此事不符合規矩,每一袋糧,都必須核驗後才能出庫,袋袋有記錄。」王貴堅持按規矩辦事。

  「可以,你先搬,搬出來我們要查驗。」

  王貴覺得陶成來者不善,但還是讓倉儲放糧。

  陶成讓人打開一袋,發現都是今年的新糧,這就有意思了,軍資是從前年開始囤積,倉儲里的糧食,應該是陳糧,而不是新糧。

  看著堆積如山的軍糧,就更有意思了。

  貴州的糧食,多是從南直隸運來的,要走很遠的山路,運了一年,也沒囤積多少。

  可這倉儲里的糧食,實在太多了。

  很快,軍糧滿了。

  項文曜給的條子要收回,並由倉儲大使記錄在案,一共要記成三份,一份是要送入京師戶部審查的。

  王貴讓人關門,衝著陶成拱手:「請湯州伯自便。」

  「王知府,還不夠吧?」

  「不夠?差哪了?」王貴看向倉儲大使。

  大使連說,按照條子發的,沒錯的。

  陶成冷笑:「本將說的是屬於鎮遠衛的糧食,按照兩年的虧空,連本帶息還給鎮遠衛。」

  王貴看著陶成,嗤地笑了:「湯州伯此話何解啊?」

  陶成卻拿出一本帳本:「這是欠鎮遠衛的虧空,請王知府一併補上。」

  「補不了!」王貴真沒想到,你小小一個伯爵,竟如此放肆?想斷了本府財路?想都別想!

  「哦,忘了告訴王知府了,本將欲徵用鎮遠衛。」

  「而鎮遠衛上下不願為朝廷征戰。」

  「蓋因朝廷欠餉,欠兩年糧餉。」

  「他們跟本將討個公道,本將若不給他們個公道,此戰便沒辦法打了!」

  王貴臉色一變:「湯州伯,若衛所兵不願征戰,當殺!」

  「若鎮遠譁變,如何西征?」

  陶成態度強硬:「你若耽擱西征大事,莫怪本將翻臉不認人!」

  王貴盯著陶成,最後使勁點頭:「好,此事還請稟報督撫大人,由督撫大人決斷。」

  「本將後日即刻出征,無暇等待,本將命令你,開倉放糧!」陶成厲喝。

  「丁是丁卯是卯。」

  「鎮遠衛欠餉一事,不歸你湯州伯管轄。」

  「而你湯州伯是客軍,我王貴乃陛下欽命的鎮遠知府,你沒有權力命令本知府!」

  王貴也跟他槓上了,他是進士出身,他女兒嫁給了項文曜為妾,還怕一個狗屁伯爵?

  歘!

  陶成抽出腰刀:「西征乃是陛下之命,你敢耽擱西征腳步,本將將你格殺在此,鬧到中樞去,陛下也不會為你開恩!」

  「王知府,本將命令你,立刻開倉放糧!」

  「耽擱西征大事,本將饒不了你!」

  王貴目光森然:「西征西征,湯州伯拿雞毛當令箭,本府這就開倉給你糧食。」

  「但是,此事本府必要上書中樞,求陛下給個公道!」

  「放糧!」

  蕩平土司,是貴州上下第一要務,皇帝盯著呢。

  王貴小貪小占,皇帝不會殺他,但他若耽擱了西征腳步,陶成參他一本,皇帝一定會下旨誅殺他。

  甚至鬧到項文曜那去,他也吃不到好果子。

  「進去,取糧!」

  陶成嫌棄倉儲慢,讓兵卒進去搬。

  「這不合規矩……」王貴不允許。

  「哪來的規矩?」

  「一切都要為蕩平土司讓道,貴州第一要務,就是蕩平土司。」

  「你若影響本將西征,本將必讓你好看!」

  陶成耍橫的了。

  這樣一來,他肯定被冠以跋扈的惡名。

  甚至,和文官良好的關係,也就此終結,畫上句號。


  陶成麾下廣西狼兵衝進糧倉。

  「大人,倉儲里沒有糧食!」

  一個兵卒拖著麻袋出來,用刀一捅,裡面全是土。

  堆積在倉儲地下的糧袋,沒有一粒糧食,都是土!

  不止陶成等人懵了,連王貴也傻了。

  「糧食呢?」

  陶成衝進去看,竟喜形於色。

  倉使下意識要逃,陶成張弓搭箭,一箭射在他後背,正中後心:「還敢跑?做賊心虛嗎?」

  然後把弓箭丟給親衛,走到王貴面前,瞪著王貴:「軍糧呢?朝堂囤積在鎮遠府的軍糧呢?回答本將!」

  王貴比陶成還高呢,看著威風凜凜,此刻卻瑟瑟發抖,慢慢的屈腿,神情驚恐:「本府、本府也不知道啊,糧食呢?」

  啪!

  陶成一個耳光甩在他的臉上:「本將還問你呢!」

  王貴也懵了,他從本地財主家借來充足的糧食啊,怎麼會是土呢?

  「王貴,聾了?本將問你,糧食呢?」

  陶成真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穫!

  「湯州伯,此事還需商量……」王貴都不知道,自己這是被誰坑了。

  啪!

  陶成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商量個屁,糧食怎麼變成土了呢?你王貴必須給本將一個說法!」

  王貴被扇了兩個耳光,臉頰火辣辣劇痛:「湯州伯,此中定有誤會,請湯州伯看在項督撫的份上,給本府幾天時間,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看在項督撫的份上?項督撫和你王貴是什麼關係啊?」陶成明知故問。

  王貴卻也是聰明人,立刻醒悟過來:「是你陶成?」

  「閉嘴!本將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嗎?」

  陶成厲喝:「來人,把他抓起來,嚴加審訊!務必審問出來糧食所在!這鎮遠縣城,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糧食給本將找出來!」

  王貴還要說話,但被歐慶捂住嘴,使勁拖下去了。

  是你,陶成!

  「傳令,立刻接管鎮遠城,任何人不許出入!」陶成下令,實行軍管。

  正常來說,陶成沒有這個權力。

  但這是戰時,鎮遠城是前線,項文曜就給了他特權,方便陶成運籌帷幄。

  卻沒想到,陶成忽然掀桌子,算計他妾丈人。

  王貴借來的糧食,絕對是真的,本地財主不敢騙他。

  結果糧食丟了。

  陶成消失兩天,肯定是這兩天做了手腳。

  那個被陶成親手射死的倉儲大使,肯定是被陶成收買了,所以陶成才痛下殺手。

  「他陶成要幹什麼啊?」

  王貴渾身血淋淋的,被陶成的兵用了刑,主要是嘴說不出話來了,被灌了開水。

  「為了幾個泥腿子,他就陷害朝廷命官,他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這樣的人,能是真的忠心嗎?」

  「陛下呀,看看您重用的武將吧,為禍地方,早晚必成禍害。」

  「那陶成劍指項督撫,這是要奪權啊。」

  可是,王貴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陶魯南下,此刻正在古州司里,為項文曜出謀劃策。

  古州司被項文曜蕩平,黎平府的大土司,只剩下曹滴洞司和西山陽洞司兩個大土司了。

  黎平府西面、北面完全蕩平。

  項文曜已經寫了捷報,送入中樞。

  卻沒想到,收到了王貴調包軍糧的消息,項文曜整個人都傻了。

  陶成這是要奪權啊!

  項文曜一眼看到底,王貴貪那點東西,不過小錢而已,陶成卻污衊王貴調包軍糧,這是把王貴往死里整。

  他對付的不是王貴,而是我呀!

  項文曜想到了在他軍帳中侃侃而談的陶魯,目光一陰:「這對父子,想憑戰功,而奪走貴州軍權嗎?」

  「他想獨吞貴州戰功啊,想把本官踢出去。」


  項文曜想得更深。

  他是于謙的人,陶魯是方瑛預定的女婿,約等於是方瑛的人。

  而皇帝有意扶持方瑛,和于謙打擂台,平衡于謙的勢力。

  這是不是皇帝的意思呢?

  皇帝很喜歡親自下場拉偏架的,而且皇帝出巡在即,于謙是一定要留在京中的。

  京中需要于謙鎮撫,同時,京師也是于謙的套子,把于謙死死套在京中。

  最近皇帝又啟用一批致仕的老臣,雖未登朝堂,卻時常入宮,和陛下密談。

  這些人,就是給于謙預備的套子。

  那麼,從京師看到貴州。

  皇帝是不是擔心,項文曜在貴州立下大功,而于謙一系,得以勢力暴漲。

  所以,剛從京師來的陶魯,點撥其父,借其父之手,削弱項文曜的勢力,進而達到奪權的目的。

  項文曜把陶魯招來,試探陶魯一番。

  「自強可有老師?願否拜入老夫門庭?」

  陶魯對自己有著清晰認知。

  皇帝想讓他做勛貴,那就要斬斷和文官的關係,皇帝才能放心,才會重用他。

  他躬身一禮:「謝督撫大人厚愛,學生已經拜臨漳侯和沙州伯為師。」

  「可惜了。」

  項文曜開始試探陶魯,而陶魯滿嘴家國大義,為陛下靖忠而已。

  難道我會錯意了?

  項文曜覺得不是,陶成做得太絕了,調包軍糧,一旦被查實,陶成的爵位肯定丟了!

  可是,陶成偏偏做了。

  不就是皇帝授意的嗎?

  王貴肯定不能保了,還得想個辦法,遂了皇帝的心思。

  這封請罪書得好好寫,必須把貴州督撫的名頭讓出來,給皇帝的人建功立業。

  他項文曜當初跪舔于謙而上位,但如今皇帝勢大,他更願意傾向於皇帝,成為名副其實的帝黨,討得陛下歡心。

  另一邊,程飛等鎮遠衛上下,對陶成感激涕零。

  陶成將軍糧的一部分,分給鎮遠衛,讓鎮遠衛得到些許補貼,日後等新糧入貴,一定優先補給他們。

  而八月末的宮中,十分忙碌,皇帝即將南行,隨侍的人員還未完全定下來。

  朱祁鈺先收到貴州軍糧調包案。

  「項文曜倒是為老不尊,納了同年的女兒為妾。」

  「還次次上書講述王貴之功。」

  「朕看他是老眼昏花!」

  朱祁鈺呵斥:「傳旨,清查貴州上下軍糧,所有軍戶的糧餉,分毫不許差!」

  朝臣卻覺得此案蹊蹺。

  紛紛想到了于謙。

  皇帝要南巡了,最放心不下的兩個人,一個是朱祁鎮,一個是于謙。

  所以,作為于謙的人,項文曜在貴州軍政大權,皇帝是擔心的,所以需要換掉項文曜。

  而項文曜也聰明,看穿皇帝的深意,主動請罪,請辭督撫之位。

  「陛下,此時正是戰時,貿然清查軍糧,會引起地方動盪,不利於地方安穩。」

  姚夔建議:「不如等戰後,挾大勝之威,清查貴州各府庫錢糧。」

  朝臣皆認為,不該貿然清查軍糧。

  其實,這個是幌子。

  朱祁鈺有點不爽,問他們:「那王貴,該怎麼處置啊?」

  「請陛下按照律法處置!」王復開口。

  這算是重罰了。

  朱祁鈺卻道:「那可是便宜他了,查清楚他貪了多少,折算成價,讓他在貴州擔任役夫,一分一毫地給朕賺回來,讓他家世代給朕賺,直到還清為止!」

  果然!

  皇帝沒處死王貴,說明陶成是他授意的。

  王貴確實有罪,但天下官員,哪個不貪?就說那陶成,替換出來的軍糧,不就進了他的口袋嗎?

  貪,不是罪。

  站錯隊,才是大罪。

  「至於項文曜,作為督撫,到了貴州第一件事,竟是納妾,就這麼瑟急嗎?」


  「他多大歲數了,納個大閨女,還能行了嗎?那大閨女不早晚紅杏出牆啊?」

  「朕看他是老不正經!驕奢淫逸,色不自矜!」

  「到了貴州,功績沒多少,納妾第一名,督撫什麼貴州,督撫納妾去吧!」

  朱祁鈺借題發揮:「好在他算是懸崖勒馬。」

  「知道大義滅親,心中還有朝廷。」

  「這樣吧,就從了他的心思,讓他退下來,貴州換個督撫。」

  朱祁鈺沉思人選:「岳正,你出京,繼任貴州督撫。」

  被點名的岳正渾身一抖,沒想到餡餅砸自己頭上了!

  看來上次大戰,于謙遺忘了他岳正,導致他寸功未立。

  所以,在皇帝心裡,岳正心中怨懟于謙,所以把岳正扶持到于謙對立面去。

  「謝陛下隆恩!」

  岳正心知肚明,貴州大勢已成,他去就是撿功勞。

  「項文曜雖有罪,但未耽誤戰事,其人也算立下大功,暫時擔任副督撫,軍政大權暫歸岳正。」

  朝臣看透了,皇帝這是在安撫項文曜。

  但軍政大權,絕不能歸項文曜,萬一于謙造反,第一個響應于謙的,一定是項文曜。

  所以,皇帝在出京之前,務必拿掉項文曜的軍政大權。

  用和于謙不對付的岳正代替項文曜。

  「貴州只有陶成一路,未免太慢了,調趙輔南下,暫任貴州參將,蕩平貴州。」

  這是擔心岳正軍事實力不夠,無法抗衡項文曜。

  所以用趙輔來制衡項文曜的軍事實力。

  同時,拆分項文曜的軍事勢力,攙和進去趙輔這顆第三方勢力,讓在貴州的于謙勢力和方瑛勢力,都無法徹底做大。

  皇帝的治政水平,明顯高了一籌。

  在朝鮮事上,也是看出皇帝的高明來。

  如今在貴州事上,更是提前做準備,步步為營,到了棋局最後,殺了條大龍,事半功倍。

  「陛下聖明!」

  朝臣畢竟是朱家臣子,在限制于謙的問題上,沒有異議。

  總不能皇帝剛去南京,後腳于謙在紫禁城登基了吧?

  「還有,再有督撫,和本地官員產生關聯者,一概詔回中樞!十年不予高官厚祿!」

  朱祁鈺冷冷道:「各地官員寂寞,從家中帶個侍妾過去。」

  「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注意注意身體,別死在床上,讓人笑話!」

  朝臣赧然,皇帝的嘴真夠損的。

  不就是朝臣想讓皇帝帶著皇后出宮嗎,也想讓朱祁鎮留在京中,所以皇帝發邪火。

  帶皇后出宮,說明帝後相得益彰,等著朱見淇移居東宮後,名正言順,這是為您考慮呀。

  而倭郡王,更是不能出現一點意外,絕不能丟了!

  「朕管著兩京二十二省,還得管著你們的私生活,想累死朕嗎?」

  「臣等有罪!」朝臣等跪在地上。

  「無事退朝吧。」

  朱祁鈺說完,直接走下御座,往殿外走去。

  「陛下……」姚夔還想說話。

  皇帝已經走下丹墀了,剛巧掠過他,朱祁鈺猛地停下腳步:「還有事?」

  「陛下,老臣認為倭郡王不宜出京。」姚夔壯著膽子說。

  朱祁鈺慢慢蹲下來,看著姚夔:「姚卿,你幫著朕看著他嗎?」

  姚夔渾身一抖。

  朝臣全都趴伏在地,不敢動彈。

  「老、老臣願為陛下看著!」姚夔幾次都建議皇帝,不要帶走倭郡王。

  路上風險高,難以控制風險。

  萬一倭郡王丟了,那才是大事呢。

  而在京中,有京營、有各衛駐守京師,還有留守官員,在中樞處事,不會出現錯漏的。

  「若……」

  朱祁鈺話沒說完,姚夔打斷:「若倭郡王失蹤,老臣願用全家性命,報效陛下!」


  這是表明心志呢。

  「臣等願用一家老小的性命保證!」朝臣齊聲高呼。

  朱祁鈺一腔怒火,竟莫名其妙地散去了。

  「明日再定吧,朕再斟酌斟酌。」

  朱祁鈺站起來,走出大殿。

  不帶走朱祁鎮,他不放心啊。

  不止朱祁鎮,連帶著宗室諸王,統統帶出京。

  「馮孝,晚間備下宴席,宣宗室諸王覲見。」

  「奴婢遵旨。」馮孝跪在地上。

  作者是不是犯什麼說道啊?

  前幾天,作者不是說了,報個事業編嗎?明天考試,今天起來後就趕稿子,心思寫完了就走,票都訂了,訂四點半去縣城的票,晚上放鬆放鬆。

  結果,三點半,快寫完的時候,忽然發現,發燒了啊!我又發燒了!毫無徵兆的忽然發燒了!39度!

  我也沒出去啊,什麼都沒幹啊,早晨起來的時候還挺好的呢,要走的時候,忽然就發燒了!

  其實硬拖著去也行,問題是東北正降溫呢,我家這邊零下15度了,又是流感高發期,我估計回來還得大病一場。

  現在最怕生病了,生病就得耽擱碼字啊,對我來說碼字是責任,我不寫那些等著追更的朋友會失望的。

  作者真是寸啊,只要考試,一定有各種意外,導致不能去考,今年第三次了。

  以前考公的時候就別說了,次次都有波折,每一次順的。

  我同學說我有考試綜合徵,我說可拉倒吧,我考試也不失眠,也不怯場,次次超常發揮,也沒有生活壓力,我一個單身狗,不打算結婚不打算生孩子,不抽菸不喝酒,還不會開車,我這些年賺了點錢,按照我每個月兩三千塊錢花銷,夠我活到死了,我有啥輸不起的啊?

  甚至,考編對我來說就是個執念,因為學了很多年,特別想證明自己,我可以考上再辭了,就是不能考不上!

  唉,早晚能證明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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