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景泰九年第一場朝會,布局東南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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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章 景泰九年第一場朝會,布局東南諸國!

  「皇兒,從你強征百官之女入宮,便會面對這樣的結果。」

  吳太后苦笑:「你在位時,後宮爭鬥尚能壓制,一旦皇兒你百年之後,這後宮嬪妃可就都成了大氣候了。」

  「呂竇之患可就要重演了。」

  「所以漢武帝,去母留子?」朱祁鈺目光陰鷙。

  漢武帝晚年時候,想剷除外戚,結果因為老而無力,只能去母留子,結果便宜了霍光。

  他的初心是用百官之女,挾制文臣,令其畏手畏腳。再攪亂後宮,讓孫太后徹底喪權,他則將皇權完全握在手裡。

  如今看來,當時確實欠考慮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

  「皇兒,母后不認字,孫氏雖得寵,但也不懂朝政。」

  吳太后苦笑:「從太宗皇帝始,大明就從民間遴選秀女,就是提防後戚亂政,重蹈竇(竇太后)武(武則天)之患呀。」

  哪怕是張太皇太后,能掌控天下,最後還是乖乖將大權還給了朱祁鎮,而沒有廢立朱祁鎮,選擇襄王承嗣大統。

  這是制度優勢。

  「是呀。」

  「大明沒有外戚之患,就是因為皇帝從民間選妃,斷絕外戚成長之路。」

  「但朕一手扶持外戚,用外戚掌兵,日後怕是後患無窮呀。」

  人總想著兩全之美。

  當時的情況,朱祁鈺能拉攏一個人算一個人,哪管日後洪水滔天呢。

  如今大權在握,就要消弭禍患了。

  「皇兒也莫要擔心,伱正值壯年,等皇嗣健康長大,自然會承繼大統,不會有任何波瀾的。」

  吳太后安撫皇帝:「至於後宮亂政,也是從主少國疑開始,主少國疑,方能牝雞司晨。」

  「哀家還活著,就不許後宮干涉朝政!」

  朱祁鈺翻個白眼,就您這水平,估計連唐貴妃都玩不過。

  「罷了,朕也是杞人憂天。」

  「那固安的事……」吳太后眼巴巴地看著他。

  「太后,讓她鍛鍊鍛鍊也好,若能成才,日後朕擇一地,令其登基稱女皇,也未嘗不可。」

  「皇兒,你要先亂朝政?」

  吳太后急了:「女人如何登基?那豈不是武則天了?」

  「太后稍安勿躁,朕也是想看看她的能力。」

  朱祁鈺其實在想,天下海島那麼多,封他的公主去做女帝,未嘗不可。

  只是天高皇帝遠,他這個當爹的,能不能照顧得到,就說不好了。

  還有一點,若天下出現女帝,後宮的女人,會不會學那武則天呢?

  當皇帝的總要想在別人的前面。

  「自古至今,便沒有女皇,也絕不可牝雞司晨!」

  「女人就是女人,如何能踩在男人之上?」

  「那豈不亂了綱常?」

  吳太后也是女人,卻難為天下女人。

  「朕知道了,太后稍安勿躁,固安出去歷練一番,也是為她好。」

  吳太后卻道:「去外面太危險了,她一個女兒家,日後如何嫁人呀?不如去浣衣局,去針工局,歷練一年,也就成了。」

  她退讓一步。

  「朕再考慮考慮。」朱祁鈺沒說死。

  下午,幾個妃嬪都遞了話過來,幫固安說情。

  朱祁鈺在養心殿,把年前送來的奏章,又拿起來看。

  除了處置奏章外,他竟找不到什麼興趣。

  晚上還要賜宴諸王。

  而董賜匆匆入宮,除夕夜,他被賜了海鮮酸菜鍋,與有榮焉。

  進了養心殿,看見皇帝竟還在看政務,稱讚道:「陛下真乃堯舜聖君,大年初一仍為天下擔憂。」

  「好聽話都讓你說了,來此何事呀?」朱祁鈺笑道。

  「皇爺,奴婢向您獻寶來了!」

  董賜令人拿出一件羽絨服,用的一件常服做的外襯。


  這件常服是用金絲編織而成的,圖案是用孔雀羽毛織成,是針工局給皇帝的新年賀禮。

  被董賜請恩借走,又請了京師最好的織工來,內襯了一件明黃瑟的羽絨。

  「皇爺,鴨子太髒,奴婢採用的是鵝絨,漂洗一百多遍,又經過高溫烘烤,完全去除了羽毛中的臭味。」

  「才用來製造這件羽絨內襯,然後請京師最厲害的織工,將其藏入您的常服里。」

  董賜一邊說,一邊展示:「此內襯藏於其中,外面看不出任何異樣,沒有一個針腳,露在外面。」

  「您翻過來,從內往外看,也看不到任何一個針腳。」

  「內襯用的是銀絲,藏於衣服內側,又好看又吉利。」

  「請皇爺更衣!」

  朱祁鈺聽著熱鬧,讓馮孝等人伺候著脫掉常服,再由董賜伺候著穿上新衣服。

  今日初一,宮中都是宮娥伺候,太監休息了。

  他先聞了聞,確定沒有鵝絨的味道。

  「可會鑽毛?」

  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現代也無法徹底根治。

  「皇爺,為了不使其鑽毛,織工用了銀絲,將每一根羽毛,都緊緊嵌住,無一例外。」

  董賜小心地將皇帝的頭髮,拿出來,平放在肩膀上。

  「真是暖和。」

  這身常服,說來話長。

  是景泰六年末下旨製作的,完全用金絲製作,耗時近兩年時間,造價十萬兩開外。

  「但造價不低吧?」朱祁鈺問。

  「這是奴婢進獻給皇爺的一點心意,提錢就俗了。」董賜是懂做人的。

  朱祁鈺笑了起來:「你賺幾個錢也不容易,這份心意朕領了,回頭跟馮孝報帳。」

  「倘若推廣到民間,造價幾何?」

  開拓北方,一要糧食,二要穿暖,三要燃料。

  糧食問題暫時有解決之策,燒煤取暖也能解決。

  衣服問題,是個大問題。

  「回皇爺,怕是很難呀。」

  董賜苦笑:「最難解決的就是鑽毛問題。」

  「紡織廠里用遍了辦法,也請教了民間很多織工,都表示如今國朝生產的布匹,都沒法解決鑽毛問題。」

  「奴婢令人試驗過了,比如用棉布,大概一個月左右,鵝毛就沒了。」

  「根本無解。」

  沒錯。

  羽絨服最大的難題,就是鑽毛。

  原因是布的質量,若能提高布的質量……咦,說不定能藉此倒退布匹革命呢?

  用布匹革命,倒退工業革命?

  朱祁鈺靈光一閃,那就得提高羽絨服的地位,把羽絨服當成奢侈品來炒作。

  「若按照朕這身,賜給文武百官,造價幾何?」朱祁鈺又問。

  「回皇爺,造價在五百兩銀子左右,倘若不用銀絲,也需要三百五十兩上下。」

  董賜補充一句:「奴婢說的,算上了織工的工錢、紡織費用等等。」

  「應該算上的。」

  這個價格非常高昂。

  因為需要織工,一針一針,將鵝絨鎖在布上,極費工夫的。

  「可有降低的辦法?」

  就穿了一會,朱祁鈺滿頭是汗:「伺候朕換了,太熱了。」

  「皇爺,這麼熱嗎?」馮孝訝然,這身常服是秋冬服飾,又加了一層不薄不厚的鵝絨。

  「你摸一摸。」

  馮孝解開紐扣的時候,伸手一摸,嚇了一跳:「皇爺,燙手呀?」

  董賜也滿臉懵。

  皇帝的衣服,誰敢試?

  所以他也不知道,能熱到什麼地步。

  「這大鵝能憑一身羽翼過冬,能不熱嗎?」

  朱祁鈺換上衣服:「這身衣服,走去遼寧,都不帶凍著的,留著吧,上朝時穿。」

  董賜知道搞砸了。

  他也不知道這鵝絨這麼熱呀,就用了八兩絨。


  朱祁鈺能打死他,三兩絨就夠做一件到腳的羽絨服了,還得大冬天穿,你用八兩絨,想悶死朕呀?

  「皇爺,奴婢拿回去改改。」董賜跪在地上。

  「少用點鵝絨即可,剩下的給老太傅和邢國公各做一套,用最好的銀線做,算朕帳上。」

  朱祁鈺又問:「說說,如何降低價格?」

  「皇爺,這去臭味的工序並不繁瑣,造價也不高。」

  「高的地方是需要織工一針一針的繡。」

  「普通織工是做不到的,針腳全都露出來了,這件衣服也就毀了。」

  朱祁鈺打斷董賜的話:「不要管針腳的問題,穿在裡面的東西,誰能看到呀?」

  董賜略微思忖下:「皇爺,若用一般的織工,造價就低了,若還不用銀絲,造價在二百兩上下。」

  「還是貴,再想想辦法,控制在一百兩左右。」

  董賜張了張嘴,只能磕頭:「奴婢遵旨!」

  「這羽絨服製造出來,你是該重賞的!」

  朱祁鈺道:「去,去取一枚銅符來,賜給董賜!」

  董賜一驚,這點小事,也值得一件銅符?

  說明羽絨服在皇帝心中極為重要。

  轉瞬就明白了,皇帝想開拓北方,迫切需要羽絨服。

  「你先去專利司,把羽絨服註冊專利,暫不公開專利。」

  「先開個羽絨服廠,不許對外出售羽絨服。」

  「你立刻趕工做出幾件出來,要最好的,朕要賞給朝臣。」

  董賜訝異:「皇爺,您是打算將羽絨服設為官用?不許民用?」

  「不,要先造勢。」

  「說了你也不懂,趁著還是冬天,抓緊製作出幾百件來。」

  「錢算朕的帳上。」

  「要多做,根據天氣,做出薄厚不同季節的款式來。」

  朱祁鈺道:「說回羽絨服的問題。」

  「當務之急,是提高織布水平,現在的布太容易破了,紡織水平要提升。」

  「過了正月,你去松江府,徵召一批高精尖織工入京。」

  「家屬遷入京中,分房分地,還給差事。」

  「景泰九年,就給朕提高布匹的紡織水平。」

  「朕希望景泰十年的時候,大明已經能生產出來不鑽毛的羽絨服了!」

  這個要求著實非常難。

  皇帝強制推行布匹革命。

  「對了,可否在棉花中間,夾一層鴨絨、鵝絨呢?」朱祁鈺靈光一現。

  董賜一愣:「皇爺,穿棉衣已經很暖和了。」

  「京師暖和,在捕魚兒海還暖和嗎?」朱祁鈺瞪了他一眼。

  「奴婢回去就進行試驗。」

  董賜咬牙道:「奴婢這就派人出京,徵召松江府織工入京,再去四川徵召絲綢織工入京……」

  「去四川幹什麼?」

  「用棉布即可,用什麼絲綢,是保暖呀,還是為了涼快呀?」

  「分清主次,別總想著迎合市場,你要想著,讓市場去適應你的產品。」

  朱祁鈺訓斥他。

  馮孝卻聽得入神,讓市場適應產品?

  豈不就是說,讓朝臣適應皇帝嘛?

  董賜赧然:「皇爺教訓的是。」

  「織造羽絨服的織工,全都大賞,不要吝惜賞賜,等趕製完畢,就允許她們自己辦廠。」

  打發走董賜。

  朱祁鈺也要準備晚宴了。

  時辰到,諸王入宮朝拜。

  景泰九年的第一天,朝拜、吃飯,這頓飯吃得還算彼此相得。

  但諸王都會偷偷打量皇帝的臉色,真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女兒造老爹的反,有趣呀有趣。

  一頓飯吃完。

  朱祁鈺早早就躺下休息。

  翌日。


  景泰九年,第一場早朝,朱祁鈺早早起來準備。

  坐在奉天殿上。

  「諸卿,火鍋吃得如何呀?」

  朝臣訝異,宮中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城外都滿城風雨了。

  本以為皇帝諱莫如深。

  卻沒想到,皇帝直接問出來。

  「回稟陛下,那辣椒著實爽口開胃。」

  「微臣吃不了幾碗飯的人,卻把御賜的席面全都吃光了!」

  于謙率先道:「只是陛下,席面上吃的多開心,晚上跑茅房就幾次。」

  撲哧!

  朝臣都忍俊不禁,以手遮面,難以啟齒。

  「怎麼會呢?莫非是食材不乾淨?」朱祁鈺微微一怔,他沒有呀。

  「陛下,是冷飲的問題,酸梅湯是涼的,一涼一熱碰上了,必然在肚子裡翻江倒海。」

  胡濙苦笑:「但火鍋好吃,酸梅湯爽口,十分搭配。」

  就是一邊吃一邊放屁,有傷大雅。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原來是噴射套餐啊。

  「陛下,那辣椒宮中可留下種子?」薛希璉問。

  他沒資格被賜辣鍋,是以問了很多朝臣,都說味道不錯,但具體是什麼味道,還說不上來。

  因為辣椒數量少,配合上花椒、胡椒等等,把辣椒味道中和下去了。

  再加上繁複的蘸料,自然吃不出來辣味了。

  「種子留下了,過了年就要栽種下去。」

  「過幾年,諸卿就能辣椒自由了。」

  「過個十年,民間百姓也都能吃到辣椒了。」

  「這辣椒好處多多,日後諸卿自然有所體會。」

  朱祁鈺話鋒一轉:「但這除夕宴,朕吃得不痛快呀。」

  「固安不孝,忤逆於朕。」

  「但她畢竟才九歲呀,養不教父之過,是朕這個當父皇的沒教好。」

  朝臣不知是該跪下幫固安公主求情,還是跪下請罪。

  「是朕的過錯呀。」

  「所以,朕打算將她送去宮外,歷練一年。」

  「讓她知道民間疾苦,省著如此不懂事。」

  一聽這話,王竑出班,跪在地上:「陛下,公主金枝玉葉,如何能去民間受苦?」

  「自古便沒有公主流落民間之事呀?」

  「再說了,公主今年已經九歲了,又有婚約在身。」

  「萬一、萬一……」

  萬一春心萌動,看上個小白臉。

  讓方家怎麼辦?

  天家的顏面怎麼辦?

  而且,公主出宮在民間受苦,會遭人非議的,她這輩子就毀了。

  「那就去浣衣局吧,干一年苦活,長長記性。」

  看來固安公主真的把皇帝氣壞了。

  「不說她了。」

  朱祁鈺道:「新年新氣象,景泰九年,全新的一年,看看都要做什麼,都說說。」

  「回陛下,老臣以為,第一是修繕京中,京中三座外城正在興建,應該在景泰九年入冬之前竣工。」

  「其二是熱河建城,必須在景泰九年,把熱河主要城池建設起來,構成防線,謹防漠北反撲。」

  「其三,要給西北籌建大批建築物料,重建西寧大城,在河套上建城完畢,人口遷徙完畢,西北景泰井修築完畢,並儘量多多種樹。」

  「其四,廣西的安置,今年要做完,用漢人填充進廣西,廣西土人遷移出來,妥善安置,並讓兩廣進入休養生息階段。」

  「其五,兵出吉林,掃蕩女真和兀良哈……」

  胡濙羅列十幾條,綜合戰爭、吏治、科舉、移民、京察等等大事。

  「老太傅所說很全面,微臣還有幾點補充。」

  耿九疇得了玉雕,整個人精氣神豁然一新。

  竟敢接胡濙的話:「其一,玉米、土豆、地瓜和辣椒的種子培植,適應土壤情況等種植問題,是景泰九年的重中之重。」


  「其二,老生常談,是糧食問題,春種是最重要的問題,陛下去年就提出種樹,今年中樞最好能撥一筆錢,全面種樹於天下,讓天下土地恢復綠色。」

  「其三,是根治黃河和教育問題,應該先定下來,把框架定下來,年後就要進入考察階段,爭取在景泰九年,做完前期工作。」

  「其四,煤的問題,今年微臣家裡燃用了黑煤,效果是很好的,當大力推廣,並把煤炭的價格打下來,讓尋常百姓家用得起。」

  「其五,是犁平天下後的安置問題……」

  耿九疇補充了十幾點。

  白圭不甘示弱,查缺補漏:「陛下,開春後,第一件事,就是紓解京中人口臃腫的問題,必須快速移民。」

  如今京中煤炭燃燒量過重,山西那邊天寒地凍的採煤,已經有礦丁死亡,中樞只能令礦主賠償。

  但死亡案例,屢見不鮮。

  主要是煤炭需求量太大,礦主剛剛拍到煤礦,沒有前期準備,就大量投入人力,導致死亡數激增。

  其次就是京中糧食壓力太大了,必須要分擔出去。

  王竑、王復、岳正、姚夔等都說出幾條。

  朱祁鈺頷首:「諸卿說的都對,爭取景泰九年最後一天時,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雲貴川兩廣,樹木過多。」

  「必須大量砍伐,將其運入西北、熱河、遼寧充當建築材料,勢在必行。」

  「今年皇家商行,會提高木料的價格,去西南收購木料,爭取把西南給朕砍平了,也把木料送到該用的地方。」

  伐木開山,才是真正統治西南的最好辦法。

  「今年兩廣要徹底平定,從大亂到大治。」

  「熱河、甘肅、寧夏,大城必須建城完畢。」

  「小城慢慢建,三年內建完即可,每建一城,就修建馳道,道道通,路路通。」

  「還有河運問題,今年要開始勾連各條河流,讓河流流向更合理,一省一省的改,挑重要的先做,爭取在三十年內,做完!」

  朱祁鈺站起來:「最重要的還是糧食問題!」

  「糧食種子太少了!」

  「幾年才能推廣去全國呀?」

  「朕會傳旨市舶司,去跟外藩買,實在買不到,就去攻打他們!」

  「逯杲給朕上密奏,說國外的商人,都在暹國和大明做交易。」

  「過了正月,朕就派使臣出使暹國。」

  「朕要暹羅王幫朕購買種子,多少錢都可以,朕出了!」

  朱祁鈺心心念念的就是讓百姓吃飽飯。

  但于謙卻站出來:「陛下萬萬不可!」

  「為何?」

  「豈有將利刃,拱手讓人的道理?」

  于謙躬身道:「玉米三寶,對大明至關重要,絕不能外泄於敵。」

  「但微臣想來,暹羅王是不知其物的。」

  「若陛下興師動眾,以國事下旨命令暹羅王。」

  「那麼暹羅王也會知道三寶妙用,到時候非但不會賣給大明,反而會壯大其暹羅實力。」

  朝臣全都點頭說對。

  「那朕如何得到更多的種子呢?」

  朱祁鈺現在沒法開海。

  等時機成熟,他必須去南直隸親自坐鎮,殺個人頭滾滾,才能強勢開海。

  他等不了那麼久。

  「陛下,暹羅和國朝並不接壤。」

  「但和安南國卻彼此相鄰。」

  「而兩國俱是我大明附屬國。」

  「何不挑唆安南,攻伐寮國、暹羅。」

  「國朝再派使臣出使,以調和內戰為由,和外商交易,再將種子走陸路運送回國呢?」

  于謙這個辦法夠陰損的呀。

  讓東南亞打內戰,彼此消耗國力,大明再去摘桃子。

  但于謙不知道安南國和暹羅也不接壤。

  「邢國公,安南王好吟樂,無心國政,如何能出兵打仗呢?」耿九疇納悶。


  于謙撫須而笑:「那就需要一位辯才,效仿惠子,合縱連橫,為我大明所用!」

  惠子就是惠施,赫赫有名的縱橫家,是六國合縱抗秦的最主要的組織人和支持者。

  「國朝還有如此大才?朕為何不知啊?」朱祁鈺來了興趣。

  顯然是于謙發現了人才,要舉薦給皇帝。

  「陛下,微臣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于謙賣了個關子。

  「快說!」

  朱祁鈺以為陳誠之後,再無縱橫士。

  「景泰三年,占城國遣使占城王崩逝,陛下派遣潘本愚和邊永去安南,封其弟摩訶貴由為王。」于謙說起這件舊事。

  朱祁鈺恍然:「邢國公想舉薦潘本愚和邊永?」

  「陛下,潘本愚為人清廉、本分,為刑科給事中,次次上書,言之有物。」

  「而邊永為戶部貴州司員外郎,其人善於教學,將其子侄帶在身邊調教,戶部中人看之生嘆,說邊永之子侄必有大出息。」

  「邊永其人,對安南、占城事物極為熟知。」

  「去年臘月時,微臣故意難為他,當時微臣拿著卷宗考校他,他卻對答如流,無一錯漏。」

  能入于謙眼界的,可不簡單。

  「都宣進來,朕看看。」

  很快,潘本愚和邊永入殿,磕頭行禮。

  朱祁鈺考校一番,發現此二人,確實很有才能。

  潘本愚是景泰二年進士,邊永則是正統十年進士,尤其是邊永的子侄,都是進士之才。

  「陛下,安南和暹羅並不接壤!」

  邊永認真道:「但安南和寮國有世仇,彼此攻伐不斷,只要國朝以利誘之,安南和寮國必然翻臉,彼此成仇。」

  朱祁鈺對東南亞局勢,也是一頭霧水。

  「邊永,寮國如今是什麼局勢?」朱祁鈺問。

  「回稟陛下!」

  「寮國宣慰司,乃是太宗皇帝所立。」

  「寮國古不通國朝,永樂朝始,向中原朝貢。」

  「但其人粗獷,臉上紋繡圖案,如野人也。」

  「因為音譯失誤,國朝管其叫寮國,寮國實際統治者,建立的是瀾滄王朝,定都琅勃拉邦。」

  「但據微臣所知,其國猶如三國里的東吳。」

  邊永不愧是于謙舉薦的人才,對東南亞局勢娓娓道來。

  「怎麼是東吳呢?」耿九疇問。

  「回大人,因為寮國遍地是蠻人,掌握政權的只是一小撮人而已。」

  「就如東吳,建立在山越里一般,若無陸抗、諸葛恪平定山越,山越怕是至今猶存。」

  「寮國也是同理,屬於內憂外患。」

  「外有安南、暹羅、阿瓦(緬.甸)三個強國,內有蠻人作亂,寮國風雨飄搖,只能靠四處求饒,才能勉強存活。」

  邊永說得很詳細。

  當初寮國求貢於大明,未嘗不是想借著大明的威勢,求得一個和平。

  結果宣宗皇帝不給力,放棄了交趾,也放棄了東南亞。

  朱祁鈺也是第一次對東南亞有清晰的認識。

  朝臣也是第一次知道。

  「邊永,你是如何知道三宣六慰局勢的?」朱祁鈺問。

  「回陛下,微臣出使占城時,就暗中收集情報,又精習其國語言,讀其書籍,方有所得。」

  邊永不卑不亢回答。

  朱祁鈺頷首:「傳旨,調邊永入鴻臚寺,擔任鴻臚寺寺卿,潘本愚為鴻臚寺左少卿。」

  「原鴻臚寺寺卿齊政,調入軍紀司,擔任右司正。」

  邊永沒想到,自己在戶部熬了十餘年,沒有升官。

  卻因為一番奏對,升官了!

  他對東南亞十分感興趣,就是希望大明能重回東南亞,但等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心已經冷了。

  卻不想,皇帝忽然詔他奏對。

  問東南亞事,然後就升了他的官。

  「邊永。」


  「朕不瞞你,朕欲派你去安南國。」

  「效仿惠子合縱六國,唆使安南國和寮國打仗,最好讓戰火遍及三宣六慰,尤其是暹羅。」

  朱祁鈺沉聲道:「此事,關乎著大明國運。」

  邊永一愣,攪亂東南亞,跟大明國運有何干係?

  「玉米、土豆、地瓜,你該知道吧?」于謙問他。

  「下官是知道的。」

  「此物干繫著大明能否統治漠北,奈何朝中種子不夠,統治漠北遙遙無期。」

  于謙道:「而暹羅,又常年和西夷做貿易,這些種子就是西夷帶來的。」

  「陛下的意思是,你攪亂安南、占城、寮國、暹羅。」

  「趁亂之時,在暹羅和西夷做貿易,再將種子運送回國。」

  邊永明白了。

  攪亂東南亞,是第一道任務。

  帶回種子,是第二道任務。

  「邊永,朕命你去,你敢不敢去?」朱祁鈺站起來,雙手伏案,俯視著邊永。

  邊永重重磕頭:「微臣所學,皆為此刻,為大明而死,微臣死得其所!微臣願意!」

  「好!」

  朱祁鈺讚許道:「朕派你去,自然要派重兵跟隨!安全無須擔心!」

  「朕再派給你一善戰之將,必要時,可揮師攻打城池,然後派人送信回大明,朕會派兵去救你們!」

  邊永和潘本愚磕頭。

  「敢問陛下,可有朝一日,收回交趾?」

  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啊。

  邊永的心,都在東南亞上,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對東南亞了如指掌。

  朱祁鈺輕笑:「邊永,你的心太小了。」

  「朕不止要收復交趾,還要實控三宣六慰!令其成為中原內地!」

  「你此去,一是霍亂東南諸國;」

  「二是帶回種子,越多越好,什麼種子朕都要,多少錢朕都願意花,你可隨意決斷;」

  「第三,你帶著人去熟悉東南諸國的氣候、地形。」

  「為朕日後征伐東南諸國,做好準備。」

  邊永納悶,朝臣竟無人反對。

  以前是東南亞沒有油水。

  有了玉米三寶就不一樣了,有地就能種出糧食來,為什麼不擴張土地?

  皇帝有雄心,朝臣誰不想名垂千史呢?

  「微臣願肝腦塗地!」邊永重重磕頭。

  「好!」

  「朕命你為大明使臣,率兵五千,出使安南!」

  朱祁鈺話沒說完,于謙立刻打斷:「陛下,兵貴精不貴多,而且假道滅虢的道理,安南也懂,怕是會防備甚重,得不償失。」

  「你覺得多少合適?」朱祁鈺覺得派五千人都少。

  其實派五千人過去,補給是個大問題,難不成去安南打下一個城池來做補給嗎?

  「派一善戰之將,一千人足夠了。」于謙斟酌著。

  「太少了!」

  朱祁鈺一錘定音:「三千人,不能再少了,朕給安南國下旨,讓其乖乖提供補給。」

  「陛下!」

  于謙苦勸:「三千人太多,一千五百人,再加入些廠衛番子,湊足兩千人,足夠用了。」

  朱祁鈺還是覺得人少,看向邊永:「你覺得兩千人夠用嗎?」

  「陛下,這得看您要幹什麼?」

  邊永淡淡道:「若您只想運送種子回國,兩千人足夠了;」

  「若您想以微臣做攻打安南的前站,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朱祁鈺擺擺手:「為時尚早,等廣西大治之後,才是對安南動手的時機,必須要以廣西、雲南做大後方才行。」

  「那兩千人足夠!」邊永磕頭。

  朝臣對皇帝的態度是滿意的,若是只為一時之功,貪戀安南之土,怕又是重蹈覆轍。

  皇帝能忍,才能做大事。

  于謙攤攤手:「陛下,兵貴精而不貴多。」


  「安南等國氣候炎熱,當從雲南、兩廣、福建中挑選兵士。」

  「再選一戰將,微臣覺得歐信合適。」

  于謙倒是會挑。

  「歐信有傷在身,不宜奔波了。」

  朱祁鈺第一人選是歐信,第二人選是陶成。

  「陛下,年前陶成也病了,怕是用不上了。」岳正回稟。

  「諒安南、占城不敢攻打大明,就派楊嶼去足矣。」朱祁鈺定下人選。

  于謙沉吟道:「還當從廠衛中挑選些機靈的,擅長收集情報的人。」

  廠衛都有要職。

  「派逯杲去吧,讓他將功補過。」

  朱祁鈺對緹騎有了新規劃,負責外事,培訓間諜。

  若再不濟事,就處死吧。

  「陛下,宮中還需出個太監,以示正式。」

  于謙有兩層深意,一是皇帝放心;二是去傳旨,當然得有太監去。

  「運送糧食種子,極為重要,得派個激靈點的,懷恩,你去!」

  懷恩從台階旁走出來,跪在地上:「謝皇爺恩典。」

  這是立功的機會。

  皇帝都說了,未來會實控整個東南亞,看看邊永就知道,從一介郎中,變成了堂堂寺卿。

  東南亞就是立功的好地方。

  他懷恩在軍中歷練一番,也懂掌軍,又是皇爺的貼心人,必然能在東南亞建功立業。

  「順便再催促安南王,將糧食運送廣西。」

  朱祁鈺道:「夏塤常駐廣西,有事你們可找夏塤,可找方瑛,可找劉震海,可找薛遠、薛瑄,都能幫到你們。」

  「此次以邊永為正使,潘本愚、逯杲為副使,懷恩為鎮守太監,楊嶼為指揮使。」

  「從京營中調二百南方兵,再從雲南調二百兵,從兩廣調一千一百兵,其餘人從緹騎中補全。」

  「大年初六,你們就出發!」

  邊永跪在地上:「臣等遵旨!」

  「邊永,萬一安南王因暗恨朕殺了安南使臣,而難為你。」

  「朕允你隨機應變,也允你殺人!」

  「安南區區小國,還敢質問上國使者?你告訴他,方瑛的百萬雄師,隨時都能過朱雀關,滅他安南國!」

  「朕遠在京師,不能幫你什麼。」

  「但朕告訴你,你在外面受了委屈,朕給你出頭!」

  朱祁鈺給邊永仗膽呢。

  也就皇帝這麼霸道,像邊永出使,講求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

  多多帶著厚禮,打點關係才是正解。

  「微臣謝陛下關懷。」邊永磕頭。

  一應行程,以及帶著的禮物,都需要閣部仔細商討。

  「邊永,爾等到了暹羅,和外商交易時,一定告訴他們,咱們願意和他們長期貿易。」

  胡濙忽然道:「從陸路運送種子並不安全,讓他們走水路,更快更安全。」

  「有其他好東西,咱們也願意花大價錢買的。」

  邊永躬身行禮:「下官遵命。」

  胡濙又交代幾句,告訴他下朝後去內閣詳談。

  「陛下,這批種子到了兩廣,可在兩廣率先栽種,然後再送給江西、兩湖一些。」

  朱祁鈺皺眉,表示不解。

  「陛下,種子也是需要適應氣候的,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胡濙笑道。

  「老太傅老成謀國,就按照老太傅說的辦。」

  朱祁鈺慢慢坐下:「說完糧食,就是春闈了。」

  「今年春闈,按照往年的日子開考,由禮部負責。」

  「獲得特許的舉人,可參與此次恩科。」

  科舉可是大事。

  去年因為科舉拖延,耽擱了不少大事。

  「微臣遵旨!」白圭磕頭,去年丟了顏面,今年必須得找回來。

  「今年京察也是大事。」

  朱祁鈺道:「從年初就要著手準備。」


  「京中百姓負擔過重,儘量廢除夫役,徵召也要付錢,少也得給,國庫沒有,內帑給擔著。」

  「都察院、監察司,要下去巡視各地,針對災情嚴重地區,減免賦稅。」

  「等安南糧食解運到廣西,酌情減少今年的賦稅吧。」

  朝臣跪在地上:「陛下愛民如子,臣等為聖天子賀!」

  「還有就是煤炭的問題。」

  「燒煤的煤灰,要注意回收,保持街道乾淨衛生。」

  「朕在想著,如何降低煤的價格,讓百姓燒得起,也就不許再伐木了。」

  見胡濙有話說:「此事不急,入秋時候解決即可。」

  「吏治問題,也是大事。」

  「明日早朝議一議,如何劃分部門、劃分權力,不許公器私用,哪怕是朕,也不許善用公器。」

  這話可說進朝臣心坎兒里了。

  濫用公器的就是您!

  「再就是各地犁清後,安置問題,都是大問題,中樞一定要重視。」

  「今年很多很多事。」

  「就拜託給諸位了。」

  「都需要朕和諸位,勠力同心,攜手向前。」

  朱祁鈺站起來:「再創大明盛世!」

  「臣等願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朝臣叩拜。

  早朝也就結束了,畢竟各地都在過年,奏報也都停了,沒有什麼新事。

  外面的風言風語,也傳不到皇帝的耳朵里來。

  他去後宮,在承乾宮用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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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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