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年夜飯殺器,麻辣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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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年夜飯殺器,麻辣火鍋!

  「白圭,可知你這道菜為何是眾望所歸呀?」朱祁鈺笑著問。

  「回陛下,微臣不知。」

  朱祁鈺笑著說:「你繼任老太傅之位,做這禮部尚書,就是眾望所歸!」

  那尊玉雕,他偏袒了耿九疇。

  自然也要消弭白圭心中的怨氣。

  「龜乃長壽的象徵,朕希望諸卿能長命百歲,輔佐朕,帶著大明共創輝煌!」

  朱祁鈺舉杯,一飲而盡。

  白圭偷偷抹了把眼淚,氣氛也頂到了高潮。

  岳正指著自己面前的盤子說:「微臣這盤叫美食美器。」

  「微臣這盤菜叫脫穎而出。」

  「微臣這道叫鶴鳴九皋。」

  「……」

  每一道菜,都是懷恩督促,尚食局精心準備的。

  菜的謎面和謎底,和官員本身還要契合,用足了心思。

  不止用足心思,準備的飯菜還得好吃。

  用的酒,也都是御酒房的珍藏。

  按照官員的習慣,準備了高度蒸餾烈酒,和低度黃酒,還有果酒、葡萄酒、茶酒和藥酒等等。

  比如胡濙面前的酒,就是藥酒,叫茵蔯酒。

  以黏籽紅高粱釀造的優質大麴酒為酒基,加入茵蔯、佛手、陳皮、紅花等十多種藥物配製而成的。

  酒湯呈杏黃色,芬香醇和、甘甜柔爽、具有健脾胃,治風疾,舒筋活血強身的作用。

  還有茶酒,酒湯里散發著茶葉的芬芳。

  這頓除夕飯,尚食局用盡了心思。

  朱祁鈺臉上掛笑,和群臣說說笑笑,吟詩作對。

  歡聚一堂,極盡歡樂。

  「諸卿,都猜對了一盤菜,猜中了謎底,朕自然是要賞的!」

  朱祁鈺心情好:「諸卿,爾等的官位,朕不賞,要憑你們爭取。」

  「錢財,伱們也不缺,朕賞了就譁眾取寵了。」

  「名利,朕不需要賞你們,憑你們的本事,唾手可得。」

  「朕要賞的,是你們家中的女兒!」

  朱祁鈺指向那些在案几旁邊伺候的宮娥。

  都是在座官員的女兒、孫女。

  朝臣訝然。

  「陛下,您就別賣關子了。」白圭苦笑。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朕先不告訴你們,等三年後,她們出宮時,你們再看看,自家女兒,何其優秀!」

  「朕不止讓她們高嫁,還讓她們在婆家待得好,待得舒服!」

  「誰說女子不如男?」

  「朕讓你們看看,在宮中調教出來的女兒,未來何其璀璨!」

  而在案前伺候的宮娥們,眼淚都流出來了。

  都是大家小姐,在宮中實在是委屈呀。

  皇帝這句話,竟覺得心裡沒那麼多委屈了。

  她們的父祖,也不禁沾了沾眼淚。

  當初被皇帝強行征入宮中,他們也是不願意的。

  「皇爺,永和宮來報喜了!」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進來,跪在大殿中間,高聲道:「毛選侍懷有身孕,皇爺,雙喜臨門!」

  殿中十分鬧騰,諸卿互相聊天。

  小太監的聲音被壓著。

  他說了三遍,朱祁鈺才聽清,擺擺手:「毛選侍有喜了?賞!大賞!」

  「今天宮中的賞銀,統統加一兩,六六大順,賞六兩銀子!」

  宮中過年,皇帝要包一個紅包。

  放點銀子進去,賞給奴婢們。

  正常賞個二兩六,已經不少了。

  今年朱祁鈺難得大方,一人賞了五兩銀子,再加一兩,就是六兩,吉利數。

  六兩銀子,可是巨款呀。

  足夠一家五六口人,一年的生活費。


  「臣等賀喜陛下!」

  這是今年第五個懷孕的嬪妃。

  朱祁鈺心情更好,多喝了兩口藥酒,有點醉醺醺的。

  吃喝到了酉時。

  用餐時間到了,鐘鼓司太監敲鐘。

  「諸卿。」

  朱祁鈺被扶著站起來:「朕剛才賣個關子,說要把你們的賞賜,給女兒們。」

  「唉,你們家中女兒、孫女在宮中伺候,受過什麼苦,朕看得一清二楚。」

  「朕也是做父親的,知道相思之苦。」

  那些伺候大臣吃飯的宮娥,跪在地上,眼淚漣漣。

  被皇帝反覆提及,竟覺得一點都不苦,反而有些隱隱的興奮。

  這就是鼓勵的作用。

  「都去偏殿,說兩句體己話,再離宮吧。」

  朱祁鈺嘆氣道:「孩子們有什麼想需要的,你們儘量滿足,滿足不了的,跟朕說,都去吧。」

  「臣等謝陛下體諒!」朝臣跪在地上,眼中淚花閃爍。

  今年皇帝主打的就是一個溫情。

  收買人心。

  朱祁鈺被扶著走下台階,去後殿歇息了:「馮孝,讓尚食局準備些好的飯菜,賜給宮娥們。」

  「都是大家閨秀,父祖在前朝效力,女兒在宮中伺候,不得怠慢。」

  「今晚不用她們伺候了。」

  「再允准她們寫信給家人,告訴她們,待其家人入京,便允其見面。」

  朱祁鈺必須得對宮人們好:「除夕讓太監們伺候,初一讓太監們休息,讓宮娥伺候便是。」

  「初一給太監們賜宴,都辛苦一年,都吃點好的。」

  「注意,二者要分開。」

  「記著,別讓那些太監搞出見不得人的事。」

  「現在的宮娥可不是以前那些,若惹出了禍患,他們狗命不保不說,朕也得跟著丟人。」

  對食這種事,是絕對不行的。

  這些宮娥在宮中伺候三年,就要嫁出去,嫁的也是高門顯貴,不能丟了丑。

  重點是,這些人會成為朱祁鈺的種子,播撒出去,灌輸著他朱祁鈺思想的人,也會播撒到了民間。

  「明年貴妃等誕下龍嗣,身子骨養好了。」

  「在宮中開一女學社,讓宮娥進裡面學習。」

  「朕親自擔任祭酒,就叫紫禁女學。」

  「過了年,你就派人去物色女先生,全國都找,如李清照般的女先生,不問出身,都可入宮做教習。」

  朱祁鈺徵召天下官員之女入宮。

  還有一層深意。

  控制她們的思想。

  一個孩子,受母親影響永遠是最大的。

  所以,控制住女人,就控制住了她們未來的孩子,教導好其母,她們就會將朱祁鈺的思想,灌輸給她們的孩子。

  三年出宮一批,年齡夠了的出宮嫁人。

  如此良性運轉二十年後,就是開花結果的時候。

  朱祁鈺在潛移默化改變大明。

  「皇爺,您快歇歇吧,今兒是年三十,晚上還要除夕宴呢,您先睡一覺。」

  馮孝和幾個太監一起,伺候皇帝安枕。

  朱祁鈺半眯著眼睛:「叮囑尚食局,晚上的賜菜,一定不能出現錯漏,不在京中的,一定要賜到,一家不能缺,一碟菜都不能少。」

  「宮中的賞錢要準備好,用紅紙包好了……」

  皇帝就是像個管家婆。

  「奴婢都知道,您快睡吧。」馮孝苦笑,皇爺累呀。

  今晚的賜宴非常重要。

  一個是吃個新鮮,一個是收買人心。

  政治意義重大。

  朱祁鈺喝了十幾杯藥酒,喝得身上燥熱,想開窗子涼快涼快。

  「皇爺,這是藥效,您可不能著了風呀。」馮孝讓人去找扇子,用扇子扇扇。

  「罷了,萬一大過年的弄出病來,豈不晦氣?」


  朱祁鈺擺擺手:「朕忍著點便是。」

  「對了,國子監要賜書,天下學社都要賜書,不要忘了。」

  監生都罵您呢,您還在為他們考慮。

  馮孝全都退出大殿,讓皇帝安枕。

  睡到戌時。

  朱祁鈺才坐起來,今天太累了,早晨拜祭,下午賜宴,又喝了酒,足足睡了一個半時辰。

  聽見裡面有了聲音,馮孝推門進來:「皇爺,是不是外面的炮仗聲吵到了您?」

  「誰放炮仗呢?」

  宮人端著洗漱用品進來,朱祁鈺洗了洗,人也精神了。

  「陽武侯(薛廈)正在殿外鬧騰呢,奴婢打發他幾次,但他還是往這邊跑。」馮孝也不敢深說。

  畢竟皇帝和常德公主如膠似漆的。

  「大過年的,一個孩子放炮仗,別計較了。」

  朱祁鈺活動活動身子:「今晚特殊,不詔見倭郡王了,明日和宗室一道賜宴。」

  本來,按照往年的習俗,乾清宮前要燃放煙花,從除夕到正月十七,一直燃放。

  但今年被皇帝改了。

  每天燃放一盞茶的功夫,燃放到初六。

  一來是火藥昂貴,軍器局用得都很緊張。

  二來,朱祁鈺對煙花不感興趣,他將多餘的煙花,賜給了百官,讓他們回家去放吧。

  都熱鬧熱鬧,別只宮中自己熱鬧。

  往年一天的量,夠今年整個正月用的了。

  「皇爺,幾時燃煙花?」馮孝問。

  按照往年的禮節,是天黑了就開始燃放,一直到後半夜,不停地燃放。

  「夜宴之前,讓宮人都過來看看,看個熱鬧再回去。」

  「還有各宮嬪妃,都要進乾清宮院裡看。」

  「注意保暖,龍嗣是最重要的。」

  既然放了,皇帝一個人看太奢侈。

  其實這些都不用皇帝操心。

  有專門的太監和女官管著的。

  「皇爺,時辰到了,尚食局要傳宴了。」賀知恩小跑進來。

  「傳吧。」

  朱祁鈺百無聊賴,不處置公務,他反而無所適從。

  不知道該幹什麼。

  「毛氏身子如何了?」

  朱祁鈺想去看看,但他若去後宮,怕是又要雞飛狗跳,一會夜宴時就見到了,再問吧。

  「回皇爺,太醫說胎相安穩,沒有大礙。」

  「傳旨,封毛氏為……馮孝,你說宋氏是否也該封妃呢?」

  宋淑清歲數大,怕是無法受孕了。

  但他兩個哥哥,都為朝堂效力,其侄兒也是能幹的,若不封她為妃,怕是宋家會有別的念頭。

  「皇爺,您一向是誕下子嗣者封妃,宋選侍家中顯赫,但怕是……」馮孝也認為宋淑清無法懷孕了。

  「罷了,晉封毛氏為惠妃,住鍾粹宮;晉封宋氏為德嬪,住啟祥宮。」

  看在她兄長的份上,晉一步也是應該的。

  就算沒孩子,也要封妃的。

  「奴婢遵旨!」

  「對了,這幾天宮中都要用新菜,剩的菜肯定沒人吃了。」

  朱祁鈺道:「不要浪費,明日拿出宮去,賜給百姓吃,都不許扔掉,更不許誰貪了,餵豬餵狗更是不允許。」

  「皇爺,這些飯菜不如賞給浣衣局的奴婢吃?」馮孝道。

  「今年浣衣局也賜錢賜衣,也做一頓新的,賜給他們,過年了,別吃剩的了。」

  朱祁鈺是難得大方。

  而尚食局的馬車,從角門出宮,由侍衛護送著,三十多輛馬車,各奔東西。

  于謙在家中尚在讀書。

  於康在旁伺候筆墨。

  大侯爺在家裡,也得孝順父母,新娶的媳婦,在後院伺候長輩,好在於家沒什麼長輩,她負責打點家務即可。

  于冕不在家中,只有他一個人盡孝。


  管家小跑進來:「老爺,宮中賜宴的馬車到了。」

  「快迎!」

  于謙放下了書。

  他也好奇,皇帝如此保密的賜宴,吊足了人的胃口,究竟賜的是什麼?

  尚食局的廚役下車,磕頭行禮。

  只見一個廚役捧著口銅鍋,三十多個廚役捧著食盒,魚貫而入。

  「火鍋呀?」於康有點失望。

  皇帝故弄玄虛,原來賜的是火鍋呀?

  夏朝,就吃火鍋了。

  于謙家中雖不是大富之家,但也常吃這東西。

  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吃,就是水涮肉,吃著腥膻又柴,一點都不好吃。

  銅鍋放在圓桌中間,取出幾塊火炭,放在銅鍋里。

  然後倒水。

  「咦?這鍋好像不一樣咦?」於康的新婚妻子范氏面露訝異。

  范氏已經嫁為人妻,是要管理家務的,做大娘子,自然是可以見外人的。

  她是范廣的小女兒,范廣長女二嫁給了平江伯陳豫的兒子陳銳。

  都是皇帝賜婚。

  她這一說。

  于謙和於康也發現了,這銅鍋改了,做成了鴛鴦鍋。

  加水後,互相不通。

  廚役打開一個食盒,食盒裡一個盤子,裡面裝的是螃蟹、海蝦等海鮮,還有酸菜。

  一起倒進去。

  頓時,一股融合著酸菜味道的海鮮味傳了出來,吃的就是一個鮮。

  而銅鍋另一面,廚役拿出一塊炒好的底料,放進去。

  一股辣香味傳出來。

  「敢問這位先生,這是什麼東西?」

  范氏被辣味嗆到了鼻子,但細聞卻覺得胃口大開,想吃一口。

  「回懷安侯夫人。」

  「奴婢可不敢擔您一句先生,奴婢只是尚食局廚役而已。」

  他磕個頭:「此物乃皇爺發明的,叫辣椒底料,用辣椒、花生、紅油輔以各種藥材,炒制而成的底料。」

  「皇爺說了,這邊是麻辣鍋底,這邊是海鮮酸菜鍋底。」

  「邢國公,懷安侯,懷安侯夫人。」

  「請看,這一桌上,共有八種肉類,厚切羊腿肉、肥瘦肉片、羊脊骨,厚切牛肉、肥瘦牛肉片和牛棒骨,這是豬肉片、雞肉片。」

  「還有四種海鮮,大蝦、螃蟹、蛤蜊和扇貝。」

  「四種下水,羊雜、牛雜、豬雜和雞雜。」

  「四種丸子,羊肉丸、牛肉丸、雞肉丸和魚肉丸。」

  「還有八種青菜,大白菜、胡蘿蔔、凍豆腐、菌菇、冬菇、木耳、山藥和芋頭。」

  「一共二十八道菜!」

  「還有主食,三樣餡兒的餃子,牛肉蘿蔔餡,羊肉芹菜餡和豬肉大蔥餡,以及長壽麵和年糕。」

  「皇爺說了,吃完火鍋,用餃子、麵條、年糕蓋個帽,才美哉呢。」

  于謙一家人看得眼花繚亂。

  鴛鴦鍋里傳出來的香味,已經讓人口舌生津了。

  「您們吃火鍋,得蘸料碟,皇爺都給您們已經備好了。」

  廚役揮揮手,打開最後一道食盒,食盒裡裝著各種小料,一大碗芝麻醬,一碗帶汁豆腐乳,一碗韭菜花,一碗花椒油,一碟胡椒粉,還有一碗蔥花,一碗蒜末。

  于謙等人開了眼了。

  這一碟料碟,竟需要這麼多調料。

  花椒和胡椒都是非常珍貴的,皇帝給這麼一大碗,真是捨得了。

  冬季的海鮮,在京中並不新鮮,達官顯貴的也是常吃的。

  天氣寒冷後,北方能夠保存海鮮,年年都有貢物送入京師。

  酸菜、大白菜,都吃了幾千年了。

  山貨、牛羊肉什麼的也不稀奇。

  只是這麼吃,可就稀奇了。

  還有兩壺飲品,酸梅湯和一壺溫酒。

  而銅鍋里,已經沸騰了。


  廚役將羊骨和牛骨下進去,煮出香味,煮出骨髓。

  再撇去浮沫,處理乾淨。

  銅鍋里漂著幾塊辣椒段,登時訝異:「這是什麼東西?」

  「邢國公,這是辣椒呀!」

  廚役道:「皇爺說此物極為珍貴,但爽口開胃,就把辣椒籽留下了,明年栽種,辣椒殼則晾曬後,用來做年三十這頓火鍋宴呢!」

  「皇爺說了,這邊的酸菜鍋,可以先喝湯,喝完湯後再用。」

  「這主食是餃子和麵條,都可以下在火鍋裡面吃的。」

  「小的就不打攪邢國公用除夕宴了,小的告退!」

  于謙對著紫禁城謝恩,給了賞錢。

  一家人圍坐在火鍋前。

  廚役臨走時,告訴于謙等人如何調製蘸料,如何涮火鍋。

  因為牛羊肉切得十分薄,薄如蟬翼,不能像以前那樣,放在鍋裡面煮,就毀了肉了。

  最佳入口時間是涮三秒,但不能超過十秒,十秒後肉就老了。

  拿出來後,用肉片上的餘溫,將裡面燙熟,裹上蘸料,就是滿意的一口。

  「好吃!」

  於康吃一塊肉不過癮,一筷子夾了一團羊肉放進鍋里。

  范氏瞪了他一眼,究竟我家是武將不懂風雅,還是你家不懂呀,這麼這麼沒規矩呢?

  她輕輕夾了一片羊肉,放在鍋里涮了一圈,就夾出來,放在空氣中,看著熱氣騰騰上竄,氤氳好看。

  她輕輕沾了沾料碟,然後放進嘴裡。

  嘶!

  微微的辣味,裹著重重的麻醬香味,充斥口腔,而肉肥瘦相間,嚼著又有嚼勁。

  「父親,真的好吃!」范氏迫不及待想多夾,但小心看了眼于謙。

  按照禮節,她是不能上桌的。

  今天過年,于謙破例讓她上桌用餐。

  也說明于謙對她這個兒媳婦是極為滿意的,家中大小事務,都交給她來處理。

  於康禿嚕一口,把一大口肉放進嘴裡面咀嚼,實在太香了。

  看見媳婦流口水,他趕緊夾了一片,涮了下就放進媳婦碗裡,范氏眼睛彎起。

  「為父嘗嘗。」

  于謙吃了片牛肉。

  牛肉是他俘獲的,本來被養在牧場裡,慢慢馴化,並用來下崽,繁衍生息的。

  過年了,皇帝特許,運入京中五十頭牛,賜給群臣。

  「美味,美味!」于謙讚不絕口。

  如此美味佳肴,當吟詩一首。

  結果,等他再夾的時候,他那個傻兒子,已經把兩盤子薄肉片,都給吃了。

  詩興頓時沒了,簡直是與野狗搶食,我于謙怎麼有這樣的兒子呀?

  「父親,把丸子先下進去煮。」

  於康把丸子分兩撥,放在兩個鍋裡面煮。

  于謙剛要呵斥,發現兒媳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他也就忍下了,夾起一塊厚牛肉,放在麻辣鍋裡面煮。

  「味道美味呀。」

  于謙連連點頭:「陛下剛得辣椒樹時,就說此物是至寶,如今才知,陛下此言不虛。」

  輕輕喝了口冰鎮酸梅湯,格外開胃爽口。

  禿嚕,禿嚕!

  於康壓根就不理他,兩盤厚切肉也進了肚子。

  然後大口大口地喝酸梅湯,火鍋配酸梅湯,真的絕了。

  倒是溫酒,沒人喜歡。

  因為于謙不喝酒,也不准於康喝。

  「康兒。」于謙輕咳一聲。

  正吃得美的范氏,像松鼠似的瞪圓了眼睛,趕緊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酸梅湯。

  正襟危坐,眼睛卻往鍋里盯著瞅。

  她拿起公筷,給公爹夾了個丸子,放進公爹的碗裡。

  「爹。」於康放下牛骨。

  碗裡的蘸料都吃光了,他準備再調一點。

  「兒媳用吧。」


  于謙對范氏是很滿意的,對於康說:「淨淨手,像個什麼樣子。」

  伺候的僕人立刻遞過來毛巾,給他擦手擦嘴。

  「爹,此鍋甚是好吃,兒子對羊肉和豬肉並不愛吃,這頓卻吃得格外舒坦。」

  於康又來了口清爽的酸梅湯:「原來火鍋配這酸梅湯,竟這般好滋味。」

  這年頭的羊沒經過反覆改良,肉非常膻腥。

  而豬,雖然已經在劁豬了,但還劁豬水平還一般,導致有的豬肉好吃,有的豬肉非常腥膻,難以下咽。

  就知道吃!

  于謙無奈搖頭:「陛下賜恩於下,康兒要知道感恩於陛下呀。」

  「兒子知道。」

  於康的心思壓根就不在說話上。

  他歪頭看了眼媳婦,范氏正在掰開羊脊骨啃,很沒有形象。

  「給你相公留點。」於康壓低聲音。

  范氏把羊脊骨啪嚓一聲,放在於康碗裡,然後淨了淨手,很淑女地開始扒蝦。

  剝開的第一個蝦仁,放到于謙的碗裡。

  于謙點點頭,裹著蘸料放進嘴裡:「為父向來不愛吃海味,但這麼吃,味道還是不錯的。」

  可沒人接茬呀。

  這兩口子,胡吃海塞。

  于謙心累呀。

  各府都差不多,宮中按照府中的人數,送的料和菜。

  因為辣椒稀少,只有三十幾家賜宴得到了辣椒鍋,如于謙、胡濙、范廣、王文、張鳳、葉盛、李賢、林聰、王竑、王復、耿九疇、白圭、項文曜、朱英、韓雍、年富、寇深、項忠、李秉、原傑、王越、方瑛、梁珤、宋傑、宋偉、李瑾、楊信、陳韶、陳友、任禮、毛勝等。

  其餘人賜宴,沒有辣椒的底料,也是鴛鴦鍋。

  還有幾個人也被賜了辣椒鍋,王誠、張永、馮孝、許感和曹吉祥。

  舒良和金忠不在京中,所以沒有額外賜下。

  而宮中,留了一點,晚上也有這道菜的。

  馮孝本該留在乾清宮伺候的。

  但他被賜了火鍋,要提前吃。

  他也是二十八道菜,但他只有一個人用,都是少量的。

  重點是她是南方人,賜了年糕,餃子就幾個,各樣肉餡的。

  一口一個肉疙瘩,香的流油。

  今天他是第一次,比皇爺早用飯,用的還是連皇爺都沒吃過的火鍋,這頓飯吃得眼淚汪汪。

  但不得不說,這辣椒味道是真好呀。

  「好吃,真的好吃!」

  馮孝在自己房間裡面吃,不少太監宮娥聞著香味,在門口看著流口水。

  張永在司禮監吃,梁芳捶腿伺候著。

  「皇爺是惦記咱家的,這般美味,皇爺自己都捨不得吃,卻賜給咱家吃,說明了什麼?」

  張永一邊吃一邊吹噓。

  他沒得到金牌玉佩,本來心裡是不舒坦的。

  但這一頓火鍋,把他心中的怨懟衝散了不少。

  他比外面的官員多了一碟香菜。

  明朝不叫香菜,叫芫荽,是張騫出使西域帶回來的,香菜在室內也能栽種。

  這些是皇宮內培植的,因為數量少,價值很高,只賜了幾個太監。

  「乾爹,皇爺是最寵信您的。」梁芳嘴裡不停流口水。

  張永吃得香呀。

  滿嘴是油。

  就是干吃牛肉,那都是香的。

  何況用辣鍋煮過的,再輔以那麼多調料,味道能差了嗎?

  「哈哈哈,賞你和本督一起用!」

  梁芳不敢夾牛羊肉片,因為張永吃得正香,反而是海鮮沒動,他就放了幾隻蝦進去。

  扒開蝦仁,裹著蘸料一吃。

  他恨不得把舌頭吞進去:「乾爹,這東西也太好吃了吧?」

  「那是,皇爺賜的,能有不好的?」

  王誠也在值房裡用火鍋,他吃得渾身是汗,喝口溫酒,這個舒坦,最後下餃子、麵條和年糕。


  亥時快過了,接近子時的時候。

  朱祁鈺站在乾清宮外。

  乾清宮燃起了煙火。

  天花無數月中開,五色祥雲繞絳台。

  大明的煙火有很多種類,火藥的發展,推動了煙火的發展。

  乾清宮外,用的是架子煙火,在丈二高的雲梯上放置各種煙火,噼啪聲,流星飄飛,明彈迸射,電掣雷轟,天花爛漫。

  宮人們擁簇在乾清宮門外,看著煙火秀,一個個看得迷醉。

  朱祁鈺在殿外露個臉,就進殿了。

  唐貴妃等人坐著鳳攆,看著美麗燦爛的煙火,雙手合十,在許願呢。

  而宮內也在忙碌,因為馮孝去吃火鍋了,由懷恩和賀知恩忙碌。

  子時剛過。

  兩宮太后進殿,後宮嬪妃入殿,常德、固安入殿,薛廈和薛嫻也跟在常德身後。

  如今後宮有了六個嬪妃,五個懷有身孕。

  他們彼此之間,也是自懷孕以來,第一次見面。

  「今日是去舊迎新的家宴,都是一家人,全都免禮,都入座吧。」朱祁鈺坐在主位上。

  孫太后也是鬧僵之後,第一次露面。

  在仁壽宮抱病很久了,今日除夕,第一次見客。

  吳太后臉色輕狂,想坐在左邊第一個位子上,那是孫太后的位子,被皇帝看了一眼,才老實去自己的位子上。

  今天沒有分食。

  而是將六張御桌拼湊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方桌,大家圍坐一起。

  「陛下,倭郡王府可賜宴了?」孫太后第一句話就帶著刺兒。

  「皇太后安心,已經賜下了。」

  朱祁鎮是沒有辣鍋的,海鮮鍋火鍋。

  「明日白天朝臣入宮謝恩,晚間便宴請宗室,倭郡王也入宮聚一聚吧。」

  孫太后輕輕點頭。

  「今日是除舊迎新的除夕宴,不提朝政,也不提其他,只敘親情。」

  朱祁鈺看向毛氏:「身子反應可還厲害?」

  「回陛下……」

  毛氏剛要站起來。

  朱祁鈺擺擺手:「就在桌上說,今日不行禮。」

  「回陛下,倒是有些反應,但不大。」毛氏笑盈盈道。

  「嗯,朕給你安置在鍾粹宮,初七就搬,一應用度都是最好的,你安心養胎便是。」

  朱祁鈺笑著看向宋淑清:「朕把你安置在啟祥宮,離太后近些,也方便你日日去請安,省得來回奔波。」

  「謝陛下關心。」宋淑清心裡不是滋味。

  六個嬪妃,都懷有身孕。

  只有她一個不會下蛋。

  偏偏五個懷孕的,都住在東六宮,她則住在西六宮,難道皇帝擔心她會害她們嗎?

  「西六宮一直無人居住,朕拿它當倉庫用。」

  「你入住了,也添些人氣,不要多想。」

  「之所以安置在啟祥宮,是永壽宮皇太后住過,你便不方便居住了,這啟祥宮就成為了西六宮之主。」

  朱祁鈺的意思是,讓宋淑清去壓著西六宮。

  宋淑清聽到這話,心花怒放,立刻謝恩。

  朱祁鈺目光看向唐貴妃:「這段日子你們被困在宮中,多少有些憋悶,今兒好好溜達溜達。」

  「謝陛下關心。」唐貴妃、談允賢等人說道。

  桌子上的火鍋,咕嚕咕嚕不停冒泡。

  「陛下,這是火鍋?」林鈺指著火鍋,嘴裡口水泛濫。

  「對,這是辣火鍋,用辣椒制的。」

  朱祁鈺笑道:「海鮮寒涼,你們懷有身孕,不能亂吃,但太醫說過,可以少量吃點辣味的。」

  林鈺嘴裡想,但眸光卻略顯黯然:「陛下,臣妾不喜歡吃辣,喜歡吃酸。」

  酸兒辣女。

  喜歡吃酸的,肚子裡懷的就一定是兒子。

  「皇子、皇女朕都喜歡。」


  朱祁鈺看向固安:「固安,來,父皇給你調料碟,你先嘗嘗。」

  本來應該先給兩宮太后調的,畢竟這是孝道。

  但朱祁鈺和孫太后慪氣,自然不能給吳太后單獨調,也就都不調了。

  「謝父皇!」

  「陛下,臣妾可就先吃了。」常德坐在尾席,卻一點都不拘束。

  只有吳太后看她眼神厭惡。

  「吃吧。」

  朱祁鈺給固安調料碟,妃嬪也有樣學樣,學著他如何調:「這豆腐乳汁呀,放得多少,取決於自己的口味。」

  「還有這韭菜花,可放可不放,朕不喜歡這個味兒。」

  「所以不放,爾等誰喜歡就放。」

  「這些調料都沒有固定比例,看喜歡吃什麼味道的,就多加點。」

  調好後,讓太監拿給固安。

  「呀,這味道?」

  常德嘴快,先吃了一片羊肉片,驚呼道:「陛下,羊肉片一點都沒有膻腥味,滿滿的麻醬香味,還有這微微的辣味,恰到好處。」

  「常德是懂美食的。」

  朱祁鈺輕輕涮一片,放在麻醬里,裹滿了麻醬才香呢。

  只是辣度很低。

  等辣椒多了的,來個重辣火鍋。

  「父皇,真好吃。」固安還瞪了常德一眼。

  「各樣菜餚都嘗嘗,味道都不錯。」

  朱祁鈺笑著給賀知恩使個眼色:「給兩宮太后盛點湯,嘗嘗鮮。」

  孫太后和吳太后,都不願意自己動手調料。

  讓太監給調。

  兩隻湯碗,放在眼前,太監用公筷夾了點香菜末,放進湯碗裡。

  孫太后喝了一口,眸光亮起。

  「皇太后,這肉吃多了不好克化,但這酸菜湯,卻開胃解膩,不會引起不適。」

  朱祁鈺看見後宮嬪妃,都吃了一塊,都很想吃,但肚子裡懷有身孕,是戒食腥辣的。

  「端上來。」

  一個小太監,捧著一個新火鍋,湯底是紅彤彤的,散發著一股酸味。

  「陛下,這是什麼?」唐貴妃聞到酸味,饞蟲大動。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喜歡吃酸的。

  還是故意吃酸的,導致現在就想吃酸的。

  「這是柿子火鍋,也可叫番茄鍋。」

  「為你們特意準備的,都嘗嘗。」

  那株柿子樹結了第二次果實,把籽兒取出留著明年栽種,皮則放在冰上動起來,製成了番茄湯底。

  劉震海第二次雲送來的作物里,有幾株柿子樹,所以才做成這麼一鍋番茄火鍋。

  他沒捨得賜給宮外,就給妃嬪留著呢。

  「拿個湯匙,嘗嘗湯的味道。」

  唐貴妃輕輕啜了一口,臉上露出歡顏:「臣妾還是喜歡吃酸的。」

  「臣妾也喜歡吃酸的。」林鈺毫不示弱。

  倒是胡貴菊,不爭不搶,先涮了一片肉,裹著蘸料吃了一口,發現味道真的不錯。

  常德讓太監給他涮幾片嘗嘗。

  幾個女人不甘示弱,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幸好,不許她們彼此見面,否則早就自相殘殺了,估計一個孩子都沒了。

  「肉食不好克化,吃點蔬菜。」

  朱祁鈺夾了一綹香菜,放在鍋里。

  這個時候應該用公筷的。

  但吃火鍋誰能顧得上這些呀。

  又放了些菌蘑、大白菜和凍豆腐。

  「陛下這火鍋倒是新鮮。」

  孫太后也吃了辣鍋,吃完了辣鍋,酸菜鍋頓時不香了:「這樣調蘸料,哀家倒是第一次聽說。」

  「皇太后喜歡便好。」

  「等明年辣椒多了,朕再給皇太后,製作更好吃的辣鍋。」

  朱祁鈺剛說完,吳太后就不樂意了。

  哀家才是你親娘!


  孫太后瞥了她一眼,將一塊凍豆腐,放進嘴裡,凍豆腐浸滿了湯汁,味道格外好吃。

  朱祁鈺笑著舉起杯子:「舉杯,這酸梅湯配火鍋,絕配,小孩子也能喝。」

  嬪妃紛紛放下筷子,舉起溫熱的酸梅湯。

  其他人的酸梅湯是冰鎮的,她們懷有身孕,不能喝涼的。

  孫太后喝了一口,覺得酸梅湯的開胃,恰到好處,和這麻辣的火鍋,彼此融合,相輔相成。

  還有三樣餡兒的餃子、麵條和年糕。

  都是煮的餃子,也有生餃子,可以放在火鍋裡面煮的,裡面還包了錢。

  但大家都在吃肉,對餃子反而淡了。

  「大晚上的肉吃多了,不好克化。」

  「吃點餃子吧。」

  朱祁鈺看出來了,煮好的餃子都不願意吃,就讓太監把生餃子、麵條和年糕都下進去。

  「這些也能下嗎?」唐貴妃訝異。

  「什麼都能涮,什麼都能蘸,怎麼吃都好吃。」

  朱祁鈺笑道:「今兒是大年三十,過了子時,就是景泰九年了,朕與你們攜手,進入新的一年了。」

  「賀知恩,把各宮的賞錢都發下去!」

  「各宮的餃子、麵條、年糕都賜下去!」

  「吃著銅錢的人,賞一兩銀子!」

  「在座的也是,吃著寶兒的,朕都有賞!」

  這頓飯吃得很彆扭。

  明明熱鬧的年夜飯,卻吃得十分彆扭。

  「陛下,這餃子蘸什麼吃?」談允賢小聲問。

  「喜歡吃蘸料的,就吃蘸料,喜歡吃醬油醋的,就蘸醬油醋,想吃蒜就吃蒜。」

  宮裡是不許吃蒜的,因為蔥蒜有味道。

  衝著別人,是很無禮的行為。

  朱祁鈺笑道:「今兒過年,都放開些,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別太拘束。」

  「謝陛下!」

  而這時,馮孝推門進來伺候。

  「朕不是讓你歇著嗎,別過來了。」

  馮孝卻跪在地上:「皇爺,奴婢不在您跟前,就渾身不得勁,還是讓奴婢伺候著吧。」

  「行,起來吧。」

  「馬上過點了,把餃子給宮人都分分。」

  「過年了,在朕跟前伺候著,連口餃子都沒吃上。」

  「那像什麼話?」

  餃子煮熟了,朱祁鈺夾出一個餃子,裹上蘸料放進嘴裡。

  味道正好。

  馮孝把煮好的餃子給大家分分,先吃一口對付對付,等撤桌子的時候,自然是他們吃飯的時候。

  賜給他的辣鍋,他可保存著呢,明天再吃一頓,味道是真好啊。

  「各軍可都送去了餃子?」

  這可是大事。

  京中兵卒過年不能回家,朝堂雖然發了賞錢,但過年孤孤單單一個人,心中難免不會怨懟。

  所以年夜飯,是要大賞的。

  過年幾天,頓頓有肉,給兵卒都吃飽了。

  「符淵在管,皇爺您就放心吧。」馮孝道。

  朱祁鈺回身過來:「都吃餃子吧,熟了,吃著寶兒的朕都有賞,都多吃幾個。」

  他心思卻在軍營里。

  入了冬,軍營里訓練減少,都湊在一起打牌賭博,這等風氣肆虐,戰鬥力是直線下降。

  該如何整頓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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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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