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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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

  知縣軟軟倒在地上,不敢慘叫,害怕歐信凶性大發,把他剁了。

  「哪個黃老爺!」

  歐信能氣到爆炸,直接用刀使勁劈他的腦殼:「草擬娘的,說話能不能說明白點!」

  「來人,把他的家人都給本官拉出來!」

  「本官豁出去這身官袍,今天也要弄死你!」

  知縣滿地打滾慘叫。

  打仗都沒這麼憋屈過,但在自己人身上,卻倍感憤怒。

  從縣衙後堂,竟然拉出來三四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難怪你不分對錯,隨便審案,原來你著急回去玩女人啊!」

  歐信厲喝:「拉出去,給兄弟們開開葷!」

  知縣面露驚恐:「不、不行的,這是黃老爺家的人!」

  「他娘的,黃老爺比陛下還大是不是?」

  歐信把知縣扶起來,後退兩步,狠狠一刀劈在他的腦殼上。

  知縣慘叫一聲,腦殼凹陷下去。

  「他家的婦人呢?也賞給伱們了!」歐信胸中的怒火沒辦法平復。

  用刀背,狠狠劈在知縣的脖子上。

  知縣被劈翻,慘叫個不停。

  「不許叫!」

  歐信目光森然地看向縣丞。

  縣丞磕頭:「大人,下官是朝廷命官,是欽封的官員!」

  咔嚓!

  歐信直接一刀背砍在他腦殼上。

  力道不大。

  但縣丞腦袋也嗡嗡直響,疼痛難忍。

  「帶本官去找那個黃老爺!」

  歐信懶得糾纏,讓人把府衙所有人都帶著。

  卻得知這個黃老爺,不在城內。

  而是在城外的莊子裡。

  「爾等把守縣城,不許進出!」

  歐信殺了主簿,畢竟主簿不入流,但若殺了縣尊和縣丞可就不一樣了,這兩者都是朝廷欽封的官員。

  騎馬一路趕到黃老爺家中。

  這個黃老爺,住在黃寮寨不遠。

  歐信剿滅土人時,還在這個村子留宿過。

  親軍衛包圍黃家村。

  歐信打馬闖進莊園,有家丁圍攏上來,他則把知縣丟在地上。

  「何方強人?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家丁頗有幾分豪氣。

  「廣東參將,歐信!」

  歐信抽出腰刀:「把黃老爺叫出來,快點!」

  「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啊!」

  那家丁話沒說完,歐信雙腿夾馬,順手一割,直接割開那家丁的喉嚨。

  「都殺了!」歐信下令。

  眨眼之間,二三十個持刀的家丁,全都殞命。

  縣丞、典史等幾乎被嚇暈過去。

  有的皂吏已經開始尿褲子了。

  「傳令,衝進去,把人都抓出來!本官要親審這個姓黃的!」歐信駐馬掃視。

  很快,黃老爺一家都被抓過來。

  黃老爺滿臉驚恐。

  「糧食呢?」歐信懶得廢話。

  「大人如何稱呼?」黃老爺想套套近乎。

  歐信動動手指。

  一個年輕人直接被割喉,腦袋被剁下來,丟在黃老爺的面前。

  黃老爺被嚇傻了。

  「回答!」歐信又揮揮手指。

  又一個年輕人被拖出來,一刀沒弄死,砍了兩刀,然後又把腦袋割下來。

  「哪來的糧食啊?你們是強盜,還是朝廷命官啊?」黃老爺慘呼。

  「駕!」

  歐信忽然馭馬,戰馬馳騁起來,對著黃老爺碾壓過來。

  「不要啊,我說!」黃老爺嚇尿了。

  歐信勒住韁繩,但這馬是駑馬,還是踩到了黃老爺,黃老爺胸口肉眼可見的凹陷下去。


  「糧食呢?」歐信也不廢話。

  黃老爺嘔出一口鮮血:「沒有糧食啊!」

  他是本地糧長。

  負責每年收繳賦稅的。

  歐信嗤笑兩聲,從馬上跳下來,用黃老爺的衣服擦了擦腰刀,腰刀歸鞘。

  黃老爺以為沒事了呢。

  誰也想不到,歐信薅著他的耳朵,直接拖過來。

  黃老爺慘叫個不停。

  耳朵,被生生揪掉了。

  歐信又揪另外一隻。

  「到信宜的只有三千石糧食!」黃老爺痛得不敢隱瞞。

  1石等於155斤(明斤)糧食。

  這個數字也不對。

  軍糧要多多準備,畢竟地方官府不知道歐信會停留多久。

  「送給本官的有多少?」歐信揪住他另一個耳朵,繼續拖拽。

  黃老爺慘叫:「一千石,一千石!」

  「一千石?」歐信訝異地看向在趴在地上的知縣,送到他手的,可沒這麼多啊。

  縣丞驚恐地跪在地上:「有400石換成了錢。」

  「到本官手就600石對嗎?」

  歐信嗤笑:「你們可真是人才啊,600石夠二十萬大軍吃的嗎?夠嗎!」

  「這是土人軍隊!」

  「吃不飽飯,會造反的!」

  「哦,對了,你們只負責貪,不負責埋。」

  「就算明知道造反,你們也敢貪!」

  「誰會管廣東死活呢?」

  「都是人才!」

  歐信已經不想罵了:「你手裡的兩千石呢?」

  「賣了……」

  「賣給誰了!」歐信一使勁,把他另一隻耳朵也揪掉了。

  然後捏住他的鼻子。

  使勁往上提!

  黃老爺的腦袋被硬生生提起來,然後歐信使勁一摜,把人狠狠砸在地面上!

  如此反覆。

  「糧商陳忠!」

  歐信使勁,把他的鼻子也撕下來!

  不顧黃老爺慘叫。

  「搜!」

  「一粒糧食都不許放過!」

  「全村充入軍中,女子充入營寄!」

  歐信猛地看向縣丞:「你拿走的400石糧食,去哪了?」

  「也是賣給了糧商陳忠!」縣丞戰戰兢兢回答。

  「站好了!」

  歐信一個俯衝,抽刀一劈,刀背嵌入腦殼裡。

  人還不死,但流血場面非常嚇人。

  「這個糧商運這麼多糧食,肯定走不遠,去找水路,追回來!」

  因為信宜在水邊上建城。

  水路方便。

  出了黃家村,歐信回營。

  把知縣等人都放了。

  「歐信啊歐信,這回你惹了大禍了!」和維非常清楚,文官心胸狹隘,一定會報仇的。

  而且,廣東根本就不歡迎他歐信。

  廣東土司,不是在明面上,而是在心裡。

  廣東上下,都十分抗拒這次清掃。

  「本官知道。」歐信十分平靜。

  方瑛肯定護不住他。

  之前的戰功,怕是也得不到封賞了,能用戰功抵過,都算好事呢。

  「知道你還如此發瘋?」和維表情苦澀。

  「再吃不飽飯,大軍就要造反了,和大軍造反比起來,本官受過,弄來糧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歐信不是偉大。

  而是怕死。

  這些土人可不懂黃袍加身,他們就知道餓了要吃飯,看見漂亮女人就想那啥,完全是禽獸。

  他們造反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歐信。


  和維語塞,終究化作一聲嘆息:「在朝中無人能幫你支應,這次你怕是難了。」

  「依著本官看,這是廣東不歡迎咱們,怕是另外有原因。」

  「你這般衝動,正好落下把柄。」

  「此事必然鬧到中樞去,方總督也鎮不住。」

  「唉,你歐信啊……」

  「是能打仗,但朝廷中能打仗的將軍比比皆是。」

  「就算陛下有心保你,怕是也難了。」

  「此事牽扯太大了,咱們這個層面的,根本看不透。」

  歐信站起來,脫下褪色的官袍。

  然後躬身一拜:「聽天由命吧。」

  說不後悔,那是假的。

  他先給方瑛寫信,然後向中樞主動請罪。

  而在京師。

  許感正在拜訪周能。

  周能是周夫人的父親。

  最近內城房價暴漲,他賣掉了內城的宅子,搬去了朝陽城。

  置辦個大宅子,還有餘錢。

  周能本來是指揮使,但因為朱祁鎮被降格為親王,他女兒周夫人算不上外戚了,他只能上書求朝堂革除指揮使之職。

  但朝堂一直沒有批覆。

  因為他的親外孫,朱見深還是太子。

  他還是太子的外公。

  地位更加尷尬。

  「大人,寒舍招待不周,請大人不要見怪。」

  許感在喝茶,周能全程站著伺候,無微不至。

  和他一起伺候的,還有周能兩個兒子,周壽和周彧。

  「怎麼會見怪呢?」

  許感放下茶碗,笑眯眯道:「咱家剛從漠北王府出來,周夫人托咱家給您帶句話,這不,就造訪貴府了。」

  周能臉色一變!

  他女兒是瘋了嗎?

  要禍害死整個周家人?

  漠北王只是親王,難道還有不該有的心思?

  噗通!

  周能跪在地上:「求大人放過卑職,卑職和漠北王府沒有任何干係,求大人放過卑職!」

  周壽和周彧也嚇得跪在地上請罪。

  「指揮使大人快起來,就是幾句家常話,沒什麼大不了的。」許感笑道。

  「卑職不敢聽,也不該聽!」周能謹小慎微。

  廢話。

  以前他還敢咋呼一下。

  現在的皇帝就是活脫脫的暴君,最喜歡用殘暴手段殺人。

  他家和漠北王牽扯太深,誰也不知道何時就落下滅頂之災?

  「大人過於自謙了,快快起來。」許感依舊在笑。

  周能打死也不敢起來。

  他也不敢賄賂許感。

  因為許感是皇帝的人,一旦賄賂,就被拿住把柄了,更難辦。

  「大人不必謹小慎微,皇爺誇獎過您。」

  許感笑道:「您身為外戚,卻閉門謝客,與勛臣等斷絕來往,可見其清白。」

  「皇爺說,您是太子的外公,血脈是斷不了的。」

  周能直接傻了。

  皇帝這話,是讓他自盡嗎?

  「咱家是做奴婢的,本來是不敢說天家的壞話。」

  許感笑道:「但周指揮使待人以誠,咱家就要嘮叨幾句,不知周指揮使願不願意聽呢?」

  「願、願意!」周能磕頭。

  「這漠北王,頻頻惹得皇爺生氣。」

  「咱家在宮裡面當差,可不好當啊。」

  許感站起來:「你是漠北王的岳丈,又是太子的外公,可要幫著規勸規勸漠北王啊。」

  「這血緣,是人心裡最重要的東西。」

  「周指揮使,你說,咱家說的對不對啊?」

  周能直接傻了。

  許感給他發布的任務是,規勸漠北王。


  可他根本進不了漠北王府啊。

  如何規勸?

  再說了,他女兒是妾,不是妻!

  他這個妾老子,算哪門子岳丈啊?

  「好了,咱家就來貴府喝杯茶,不必恭送了。」

  許感走了一段,慢慢回眸:「對了,有些差事呀,萬一做不好,惹得天家降怒,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周能身體一軟,又跪在地上。

  庭院都是硬石板鋪就的,這麼一跪,膝蓋都能跪碎。

  許感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你辦不成就去死吧。

  周能在兩個兒子攙扶下,追上許感:「請問大人,卑職可否造訪漠北王府?」

  許感看了他一眼,這是聰明的。

  「漠北王乃宗人令,管束整個宗室,公務繁忙,若有時間,自然會傳喚你的。」許感笑道。

  周能連連感謝:「卑職隨時恭候漠北王傳喚。」

  朱祁鎮女人多。

  許感一家一家造訪。

  時間悠悠而過。

  轉眼就過了九月,步入十月,京師天氣尚熱,但已經有了秋後的涼爽。

  河套報捷奏章,終於傳到京師。

  「范廣壯哉!寇深壯哉!」

  奉天殿上,朱祁鈺站起來:「這一仗打得漂亮!」

  朝堂上議論紛紛。

  群情振奮。

  「老太傅,您可知這禿巴思部和鮮卑有何關聯?」朱祁鈺問。

  「這禿巴思部,最早要追溯到柔然了……」

  胡濙娓娓道來。

  柔然被滅後,北遷至捕魚兒海,自稱檀檀(塔塔兒),又和蒙人通婚,最終被成吉思汗所趕走。

  殘餘的族人向西,遊牧至康國(撒馬爾罕),在康國短暫定居,又在附近遊牧。

  直到大元崩塌後,和成吉思汗十二世孫聯姻,方有禿巴思部。

  禿巴思部再次北移至謙河,在謙河流域放牧。

  未來這一支會成為圖瓦.共.和.國。

  「地圖呢?」

  朱祁鈺聽得一知半解。

  朝臣也對謙河沒有概念。

  謙河是從北冰洋自北向南流的河流,上游被稱之為劍河,分叉的下游叫謙河。

  現在統稱葉尼塞河。

  「陛下,我朝沒有謙河地圖,大元地圖裡面有。」胡濙苦笑。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取大元地圖,在奉天殿西牆,畫上我大明地圖,東牆畫上大元地圖!」

  很快。

  地圖被取來。

  但大元的地圖非常簡陋。

  還是胡濙等人幫著參謀著看。

  「根據拓跋惕供述,他們是被準噶爾部禍害,被迫南遷東遊。」

  朱祁鈺道:「就說明準噶爾部在謙河流域。」

  「今年應該不能襲擾大明了!」

  一聽皇帝不是為了打仗。

  朝臣全都鬆了口氣。

  「范廣是會打仗的!一戰打崩禿巴思部,俘虜十六萬人!」

  「大功!」

  「可封侯!」

  朱祁鈺笑道:「傳旨,晉升范廣寧武侯,賜一世世券,再賜銀符一枚。」

  「神英、房能、譚序、范昇、范炅、陶瑾、楊傑、李端,俱官升一級,賜銅符一枚。」

  「其中,神英、房能官升兩級,賜銀符一枚。」

  「寇深有大功,賜少保,加授文勛正治上卿。」

  朱祁鈺還是克制了。

  沒有直接給神英和房能封爵。

  也沒提徐賢,因為徐賢有過,在大功遮掩下,就不獎不罰。

  「婚也一併賜了,神英之妹賜孺人,嫁妝宮中出一份。」朱祁鈺心情正好。

  「寇深用俘虜填充甘肅是對的。」


  「甘肅地廣人稀,多多收容丁口是正確的。」

  「但是!」

  「俘虜終究是俘虜,令其在甘肅勞動三年,修繕城池,增修城池,三年後改為軍戶。」

  朱祁鈺剛說完。

  于謙出班:「陛下,微臣以為,甘肅外無強敵,在準備過冬的同時,應該先興修水利,後修城池。」

  「哦?」

  于謙笑道:「陛下,最晚後年,玉米三寶就要在西北推廣,而在此之前,咱們應該做好準備。」

  「微臣以為,修繕城池,增加城池,都是後話。」

  「西北乾旱,應該興修水利為先。」

  「一者,溝通內陸水系,方便運輸,也方便管制;」

  「二者,灌溉農作物,必然是需要水的,甘肅若能防患於未然,自然是好的。」

  葉盛出班:「微臣贊同邢國公此言,水利方是農作物第一要務。」

  朱祁鈺頷首:「沒錯,西北沒有強敵,修繕城池也是浪費資源,不如把這些俘虜,用在興修水利上。」

  「陛下!」

  姚夔出班,問道:「邢國公,西北本就缺水,再興修水利,也不能把南方的水,調去西北呀。」

  確實,西北沒水啊。

  真正困擾西北最大難題,就是水。

  若有水,西北不至於如此窮困。

  「陛下,諸位同僚。」

  「近幾日,微臣一直在藏書閣裡面找書。」

  「因為玉米三寶,微臣這幾天激動得,睡不好覺啊。」

  「微臣在想,西北缺水,但地下並不缺水呀。」

  「微臣記得年幼時讀過一本書,說康國用一種井,能引地下水灌溉地上農作物。」

  「所以微臣一直在翻閱大元的典籍。」

  「終於不負所願。」

  于謙把袖兜里的奏章呈上來:「請陛下閱覽,這是一種井,能將地下水引入地上,用來灌溉用。」

  「原書的大食語,微臣看不懂,請了火者幫忙翻譯,這才知道。」

  「這種井,在大食、康國、玉茲等國都在用。」

  這就是坎兒井。

  朱祁鈺看不懂修建過程:「工部,可有人懂得建造?」

  這才意識到。

  工部被他趕出京師了,工部各個職位都空懸,由禮部兼著呢。

  「陛下,微臣看過了,建造應該是不難的。」于謙笑道。

  看得出來,朝臣對玉米三寶,寄予厚望啊。

  「好,這井若能改善西北乾旱環境,就叫景泰井吧。」朱祁鈺善於往自己臉上貼金。

  「陛下聖明!」

  朝臣叩拜。

  于謙又道:「陛下,除此之外,微臣發現,藏書閣里很多書,都沒有翻譯過來。」

  「大元不慕文化,對書籍嗤之以鼻。」

  「但我大明以文化為先。」

  「翻譯過來,沒用的繼續館藏,有用的則用於正途。」

  朝臣全都贊同。

  「邢國公提議甚好,就交給四夷館通譯吧。」

  提起書籍,朱祁鈺笑道:「諸卿都知道,書籍保存不易,華夏衣冠尚未斷絕,主要就是還有這些藏書,證明我們還是漢人!」

  「朕想在澹臺,建立一座巨大的藏書閣!」

  「將天下書籍,藏於澹臺!」

  「而且,還對外開放,允許天下人謄抄,學習!」

  胡濙卻要制止。

  朝臣都覺得此舉不行。

  書籍何其珍貴,其實那些庸人可以閱覽的?

  「朕從不敝掃自珍,書籍是大明的瑰寶,也是全漢人的瑰寶!」

  「朕能看,天下人也能看!」

  「朕不希望,這些書籍永遠是孤本,倘若再歷經戰火,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就叫澹臺藏書閣!」


  「對天下人開放!」

  「允許抄錄!」

  「但不允許傳於國外,誰敢將書籍傳出國外者,誅十族!」

  朝臣激動起來。

  皇家藏書閣里的書籍,有非常多的孤本。

  若能看一遍,都死而無憾了。

  「諸卿,報紙辦得就非常好。」

  「爾等的才華不止在治政治國之上,在琴棋書畫上,也博覽眾長,首屈一指。」

  朱祁鈺笑道:「朕支持爾等著書立說,朕希望詩詞歌賦、戲曲、小說全都興盛起來!」

  「讓我大明成為煌煌盛唐,絕美詩篇傳於萬世!」

  傳揚文教,這是好事。

  古之聖人一直致力於此。

  「臣等謝陛下天恩!」朝臣躬身下拜。

  「朕再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

  「寫詩寫詞是高雅,但小說也是高雅的!」

  「等朕有了閒暇時間,也要寫幾本流芳百世的小說。」

  「詩詞言簡意賅,但故事性不如小說,朕還是喜歡聽故事看小說。」

  「爾等都辦了報,完全可以在報紙上發表小說。」

  「若朕看得好了,直接封你們的官。」

  「如何?」

  都說華夏文化之淵源。

  但仔細數一數古代小說,才有幾本名著啊。

  歸根結底,明朝人以寫小說為恥,韃清更是大搞文.字.獄,不允許寫小說。

  這就導致了,瑰寶是有,但真的很少。

  明朝進士,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之輩?

  那種流傳千古的小說,可以說是手到擒來,只要皇帝喜歡,小說會瞬間泛濫。

  華夏文明在不停斷層,遠遠不復漢唐之風。

  朱祁鈺想扶起大明的文化。

  「小說,戲曲,朕都喜歡。」

  「從宮中興起,傳於民間,甚於唐宋,可否?」

  朱祁鈺豪邁。

  又討論些瑣事。

  便下了朝。

  剛進養心殿,朱祁鈺就收到了覃禮出使朵思的奏章。

  還有就是歐信請罪奏章。

  「歐信糊塗啊!」

  朱祁鈺皺眉:「殺官是什麼罪?他不知道嗎?」

  「哪怕是不入流的官,那也是官!」

  「是你能殺的嗎?誰給你權力殺官了?」

  「做事不動腦子嗎?飄了?」

  「朕大力提拔武官,文官正在牟足了勁等著你們犯錯呢!」

  「這下可好,直接將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了。」

  「讓朕難辦!」

  朱祁鈺又翻開奏章來看:「廣東布政使是誰?」

  「回皇爺,是侯臣。」

  馮孝稟報:「侯臣本是布政司右參議,於景泰五年,提拔做左布政使。」

  「侯臣是哪年進士啊?」朱祁鈺印象中,此人好像不是進士出身。

  「回皇爺,侯臣不是進士,是金濂舉薦的。」

  金濂的人啊。

  自然就成為陳循的人了。

  陳循死了呢?現在是誰的人?

  為何要給方瑛上眼藥呢?

  「歐信寫奏章也含含糊糊的,那批糧食是否追回來了?」

  朱祁鈺站起來,來回踱步。

  沒有立刻下定論。

  侯臣狀告的奏章還沒送來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文臣和武官,終於碰撞到一起了。

  馮孝也在思考,若文官和武官鬥起來,宮中如何漁翁得利呢?

  「推平廣東後,歐信就能封伯了,可惜了。」

  朱祁鈺重新坐下。

  繼續處置奏章。


  終於在第二天,廣東左布政使侯臣的奏章,姍姍來遲。

  朝臣竟都默不作聲。

  竟是于謙開口:「歐信該罰!」

  朱祁鈺有點沒看明白。

  文官不應該藉機大肆打壓武官嗎?

  怎麼不說話了呢?

  打開侯臣奏章一看,這個侯臣竟然在請罪,承認故意剋扣軍餉,貽誤戰機。

  後面居然還幫著歐信說情。

  這是什麼操作?

  「老太傅,您怎麼看?」朱祁鈺不動聲色。

  「回陛下,老臣以為各打五十大板。」

  胡濙認真道:「主簿雖不入流,但終究是官,歐信是參將,文武分流,涇渭分明,乃是祖訓!」

  「歐信犯罪,必須要罰,否則不能服眾!」

  「侯臣嫉賢妒能,延誤軍餉,必須要罰!」

  明白了。

  這是兌子啊。

  用一個文官,兌掉一個武官。

  高明啊。

  廣東究竟藏著什麼秘密,不讓武將去查呢?

  海上吧,藏污納垢的海上啊。

  朱祁鈺有點看明白了。

  「就按照老太傅說的,全都褫奪官職,押解入京,再行發落。」朱祁鈺道。

  「陛下!」

  于謙出班,跪在地上:「歐信手中擁兵二十萬人,絕不能立刻解散,否則霍亂廣東!」

  「就算要罰,也要等著歐信推平廣東之後,再罰!」

  胡濙撐開眼眸,寒聲道:「邢國公此舉怕是有包庇之嫌。」

  「老太傅可有解決二十萬土人的辦法?」于謙反問。

  還真沒有。

  若是漢兵,那沒有問題。

  可都是土人。

  只有歐信鎮得住的土人。

  「就讓歐信繼續清理廉州府、雷州府吧。」胡濙看似退一步。

  其實暴露了真實想法。

  廣州不能動!

  因為廣州裡面藏著大秘密呢。

  朱祁鈺嘴角翹起:「段思娥正在清理廉州府和雷州府,不必動用歐信,歐信還是在廣東吧。」

  「傳旨,褫奪歐信一切官職,代任廣東參將,率領二十萬土人一路往東,清掃整個廣東!」

  這是罰嗎?

  胡濙跪在地上:「陛下此舉,怕是賞罰不明。」

  朱祁鈺頷首:「收回賜給歐信的銅符,並以功代過,收回一切封賞,貶為庶人。」

  「老太傅,如此重罰,可夠了?」

  胡濙嘴中苦澀。

  皇帝扶持武勛之意,不會動搖。

  可廣東,不能這樣清洗。

  「此事閣部再商議吧。」

  「至於信宜的知縣,細查,怎麼當的知縣?走誰的門路?」

  「本人先別弄死,朕派緹騎去查。」

  朱祁鈺拿出金忠的密奏:「都看看,這是金忠上的密奏,吉安府費家,家資三千萬兩啊!」

  嘶!

  朝堂上下,倒吸一口冷氣。

  「三千萬?」耿九疇驚呼。

  葉盛在扳手指頭算,最後吞了吞口水,太多了,數不過來啊。

  「這費氏,盤踞整個吉安府。」

  「要說姻親,遍布整個江西。」

  「勢力龐大,盤根錯節。」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三千萬兩白銀啊。」

  「諸卿,你們誰見過這麼多銀子?」

  「反正朕是沒見過,大明一年才收上來多少稅賦啊,都不如人家一個土財主的家資多!」

  「匪夷所思啊!」

  朝臣一聽是江西,全都垂下了頭。


  江西和大明關係太深。

  大明建立之初,至永樂朝、洪熙朝,乃至宣德朝,江西籍官員都比比皆是,掌控中樞。

  可以說,現在站在朝堂上的官員,也都和江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皇帝這招,可是砍到根子上了。

  朱祁鈺嘴角翹起:「可你們知道,這錢是從何而來的嗎?」

  還用問嗎?自然是海上!

  「爾等竭力不允許開的海上!」

  「沒想到吧?」

  「內帑得不到的錢,卻被江西士紳弄到手裡了。」

  朱祁鈺語氣幽幽:「甚至這個費鶴,揚言一年拿出一千萬兩,賄賂金忠。」

  「你們說說,誰家這麼闊氣?」

  「一千萬兩啊。」

  「耿九疇,你說說,去年戶部收上來多少稅收啊?」

  耿九疇被點名了,出班,行禮道:「回陛下,去年戶部共收入1200萬兩。」

  「嘖嘖嘖,都不如人家賄賂太監的錢多!」

  朱祁鈺冷笑:「這大明皇帝當的真沒意思,都不如一個民間土財主有錢。」

  「一千萬兩啊,要是一年給朕這麼多錢,朕能把疆域推到康國去!」

  朱祁鈺忽然爆吼:「賄賂太監,都敢用這麼多錢!」

  「他家究竟還有多少沒抄出來的錢呢?」

  朝臣默默吞了口唾沫。

  皇帝要捅海上的馬蜂窩了?

  「好,朕不說錢!」

  「除了這麼多錢外,金忠還挖出了些好東西。」

  「烏香,諸卿想必不陌生吧?」

  「他家有幾斤。」

  「你們說說,誰家用那麼多烏香啊,幹什麼啊?」

  朱祁鈺臉色慢慢陰沉下來:「你們猜猜,這個費家,用這麼多烏香乾什麼?」

  「用來控制官員!」

  「控制官員!」

  朱祁鈺又重複一遍,爆喝道:

  「金忠就中招了!」

  「現在還戒不掉!」

  「這個費氏要幹什麼?」

  「當吉安府的皇帝嗎?」

  朝臣嚇得跪在地上。

  信息量太大,要消化一會。

  三千萬兩銀子。

  幾斤烏香。

  江西費氏,簡直可怕。

  「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力,又有烏香此等邪惡之物。」

  「是不是在積蓄實力,圖謀造反呢?」

  朱祁鈺目光森然:「諸卿,爾等說說,朕該怎麼做?」

  「請陛下重罰!」胡濙道。

  朝臣知道,江西要地震了。

  就怕江西被挖出太多銀子,到時候皇帝都沒法收場。

  尤其是海上的銀子。

  拿著燙手啊。

  「傳旨!」

  「調廣西二十萬兵,入駐江西,歸楊信管轄。」

  「虎豹軍原地擴軍,兵額五萬人!」

  「整飭江西衛所,建立江西軍,兵額三萬!」

  「令虎豹軍徵召江西一切商船,江西所有水上,禁止通航,船舶不許行駛,違令者射殺!」

  「江西各條馳道,戒嚴,不許通行!通行者,誅九族!」

  「江西省各府各縣,關閉城門!擅開城門者,殺無赦!」

  「省內各地官吏,每日在衙門內當值,不許出衙,擅自出衙者,可殺!」

  「勒令江西境內村落,封村,不許出行,出入者,殺!」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朕看江西不整治,是不行了!」

  「天下各省,就從江西開始!」

  「殺個人頭滾滾!」

  「今年的進士,全部去江西,等著當各地主官!」


  「朕倒要看看,這個江西能挖出什麼個東西出來!」

  「朕也想看看,這江西究竟是不是朕的江西!」

  朱祁鈺眸光凶厲:「再傳旨!」

  「令錦衣衛在江西本地徵召擴招,按察司歸錦衣衛管轄;」

  「布政司歸江西督撫直轄;」

  「衛所歸虎豹軍管轄。」

  這是要徹底釘死江西。

  胡濙覺得事情大條了:「陛下,江西不能輕易動彈啊!」

  「為何?」朱祁鈺明知故問。

  「陛下,大明所有官員,都跟江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包括老臣,也跟江西有聯繫啊!」

  胡濙豁出去了。

  按照皇帝這個架勢,整個江西官場、士紳,要一網打盡啊。

  江西肯定完了。

  「那又如何?」朱祁鈺反問。

  「陛下,您要犁清江西,老臣是支持的,但烈火烹油,並非好事啊!」胡濙不敢說透。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您要顧及自己的性命啊。

  「烈火烹油?」

  「江西人占據半個朝堂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朕也不是要殺絕江西人。」

  「朕只是要查!」

  「要查出一個真相。」

  「難道不行嗎?」

  朱祁鈺覺得各省犁清太慢了,乾脆,來個雷霆行動,告誡天下各省,快點行動。

  朕派你們出去犁清地方,不是派你們公費旅遊的。

  「陛下!」

  胡濙咬牙道:「江西牽一髮而動全身,可以查,但不能如此徹查。」

  說白了,你要是這麼查。

  你必死無疑。

  朱祁鈺聽明白了。

  看看吧,皇帝算個什麼?

  大明皇帝說死就死,哪個有傑出作為的,就一定會死。

  看看韃清,放任貪污,放任士紳往口袋裡面摟錢,把士紳供起來,把百姓往死里剝削,皇帝個個都是明君,個個都被史書稱讚。

  韃清唯一一個好皇帝,雍正帝,卻被史書黑成了屎,然後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這才是真相!

  天下真是皇帝的嗎?

  「區區一個江西,就嚇破了老太傅的膽子?」朱祁鈺冷笑。

  看見皇帝執迷不悟。

  胡濙只能繼續往深了說:「陛下已經有了子嗣,天下欣欣向榮。」

  「只求陛下願意耐心等待,等待時機!」

  胡濙就差直接說透了。

  朝臣如跪針氈。

  仿佛都快明牌了,皇帝您就收收不該有的心思吧。

  大家坐一艘船上,睜一眼閉一眼,也就罷了。

  水至清則無魚啊。

  「等待時機?」

  「等著等著,朕就老了,人老了還會有雄心壯志嗎?」

  「朕也是人,終究會有疲勞的時候。」

  朱祁鈺緩緩道:「有時候朕也會怕,害怕有一天,變得懦弱了,變得隨波逐流了,變得不這麼尖銳了,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大明皇帝還在抗爭。

  所以大明皇帝全都早死。

  宣宗皇帝的抗爭,換來了三天就病死。

  漠北王在抗爭,換來了土木堡之敗。

  朕也在抗爭!

  「傳旨!」

  「調范廣、於康回京!」

  朱祁鈺目光堅定:「于謙,朕若死了,你會如何?」

  于謙臉色一變。

  按理說,這種事他從來不會攙和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成為了邢國公,被皇帝強按著頭,成為了勛貴,自然就成了皇帝的基本盤。

  皇帝死了,他還能有好嗎?


  會被凌遲處死,然後釘在歷史恥辱柱上。

  「微臣必追隨陛下而去!」于謙跪伏在地,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胡濙,你呢?」

  胡濙嘆了口氣,重重磕頭:「老臣寧願被釘在恥辱柱上,也永遠效忠於陛下!」

  「耿九疇、白圭、葉盛、王竑、王復、姚夔,你們呢?」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願與君絕!」

  閣部重臣匍匐在地。

  「諸卿,你們呢?」朱祁鈺高聲喝問。

  「臣等必不負皇恩!」朝臣全都跪地。

  「有卿等如此,朕怕什麼?」

  朱祁鈺厲聲道:「誰敢暗害朕,放馬過來!」

  「朕必讓你九族不得安生!」

  「傳旨,調范廣、於康回京!」

  「河套由原傑主政,神英、房能為左右副總兵,管河套事。」

  「顧榮、牛珍代替於康!」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

  朝臣趴伏在地,冷汗涔涔。

  范廣和於康都是宿將。

  調回京中,是為了拱衛中樞。

  可見皇帝整飭江西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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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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