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天降騎兵,畏威而不懷德!紅薯 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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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天降騎兵,畏威而不懷德!紅薯 土豆竟近在咫尺!

  「市舶司又買入半船的御米,朕打算交給諸卿,用心培植、繁育。」

  「朕打算在農業局下,設農業科研所,專門用來培育、繁殖、推廣新作物。」

  「諸卿意下如何?」

  朝臣對御米將信將疑。

  但皇帝說的那個奇怪的夢裡,御米是人民生活的主要糧食來源。

  「陛下,農業乃國之根本,設農業科研所倒也無妨。」

  葉盛出班,道:「但是,臣以為不應該僅限於發展新作物,也該培育舊作物,令作物高產,並請農業局編纂農書,令天下百姓按照書中的方法耕作。」

  「葉卿說得不錯,農業局要一邊研究,一邊編纂成書,傳播天下。」

  朱祁鈺頷首:「可農業局郎中尚且空懸,這農業科研所的郎中就先讓薛卿兼著吧,等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再調入中樞。」

  其實,他比較看好餘子俊。

  餘子俊是景泰二年的進士,如今在福建做戶部員外郎,清廉而有才幹。

  前段日子,朱祁鈺看了他的京察考核,全是上等。

  對此人報以厚望。

  他在餘子俊遞上來的奏章里,寫了對他的期許之情。

  有意調他入京,結果餘子俊卻拒絕了皇帝的美意,想在地方熬足了資歷,再進入中樞。

  他在奏章回覆中寫道:福建流匪眾多、毛賊如雨,陛下當派軍屯駐福州,震懾宵小,而據逃竄之民交代,澎湖巡檢司土壤肥沃,一年兩至三熟,他請求皇帝復設澎湖巡檢司,收復澎湖。

  信中寫了很多,言之有物,可見他在福建是真的紮根於民間。

  朱祁鈺也想收復澎湖巡檢司,奈何近海被海盜封鎖,就算是把人送上去,也是孤懸在外,這是不負責任。

  不如等大明海軍強大起來,再行收復澎湖,設澎湖為寶州。

  「諸卿,誰對農作物有研究、有興趣的,去宮裡領一株御米,回家養殖。」

  朱祁鈺站起來:「御米培育成功者,賜銀符一枚!」

  「不管有幾個人培育成功,朕一併賜下銀符!」

  有利益才能使人進步。

  別談感情,傷錢。

  下了朝。

  朱祁鈺返回乾清宮,路上馮孝遞上來于謙的奏章。

  「果然,韃靼就是想占便宜的!」

  朱祁鈺冷笑:「這滿都魯也敢獅子大開口,要在京峰口開馬市,每年要購入韃靼十萬匹良馬。」

  「馬市,不就是變相的歲幣嘛!」

  「一匹馬要一百兩銀子,還都是被.閹.割過的駑馬。」

  「大明馬場培育出來的良馬,價格在五十兩左右,經過上百年繁衍,大明早已不缺馬了。」

  「為什麼還要花雙倍的價錢,從塞外買馬呢?」

  「不就是給人家歲幣嘛。」

  「宣德朝因為用馬市控制漠北貿易,結果瓦剌人掀桌子了,派兵攻打大明,才有了土木堡之敗。」

  「現在韃靼剛統一,立刻就來敲詐大明。」

  「不就是把大明當成軟柿子嘛!」

  「朕的大明就這麼弱嗎?」

  朱祁鈺下了御輦,氣哼哼地進了乾清宮:「馮孝、懷恩,你們怎麼看?」

  懷恩看了馮孝一眼,沒敢先說話。

  「皇爺,奴婢以為應該直接答應。」

  馮孝笑道:「皇爺,當務之急是令韃靼退兵,只要韃靼退兵,於太保就能兵進遼東,擊退喀喇沁部,是板上釘釘的事。」

  「到時候,咱們乾脆不認帳。」

  「看看韃靼還敢不敢打過來!」

  「沒有喀喇沁部牽制遼東鎮,他韃靼就算十幾萬精兵,大明也不怕他!」

  「若大明將軍力堆積在薊州鎮,他們敢來,咱們就能留下韃靼,讓韃靼再次分崩離析!」

  馮孝說得霸氣。

  但這是事實。

  大明精銳分散在各地,導致不能攥成一個拳頭,果斷出擊。

  只要擊垮了喀喇沁部,遼東鎮、薊州鎮連成一體,又有于謙的京營坐鎮、統率,韃靼根本不是對手。

  朱祁鈺看向懷恩。

  懷恩尷尬了,他想說的,都被馮孝搶先了。

  但這是乾清宮的排序,馮孝永遠排在任何人的前面。

  「回皇爺,奴婢以為韃靼未必好騙,不如從韃靼手中購入大批馬匹、牛羊。」

  「用武器和韃靼換。」

  「先支付一批武器,剩下的慢慢籌措。」

  「等到擊退喀喇沁部,剩下的武器就不再供應,牛馬羊也就成了大明的囊中之物。」

  「韃靼南下劫掠,什麼都沒弄到,還被大明坑了一波。」

  「滿都魯的汗位必然震盪。」

  「韃靼再次分崩離析,指日可待。」

  懷恩壞笑著說。

  朱祁鈺眼睛一亮,這種事還真有可操作餘地。

  韃靼肯定對大明生產的武器垂涎三尺。

  若是給他點甜頭,答應用牛馬羊交易武器,交易幾次之後建立信譽後,要求韃靼先付牛馬羊。

  對大明來說牛馬羊是戰略物資,對漠北諸族來說,那就是口糧,人家手裡的草,我們手裡的寶。

  只要餅畫得好,韃靼一定會上鉤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大明在市場上樹立了良好的口碑,漠北諸族都信任大明。

  反正大明也跑不了,他敢耍賴,就率兵攻打他,打到他把東西雙倍三倍的吐出來。

  「你倆說得都不錯。」

  朱祁鈺思忖著,朝中哪個是辯才,如張儀、王玄策似的外交家。

  「皇爺,奴婢願意毛遂自薦,出使韃靼!」懷恩跪在地上。

  他天賦很高,在內書堂幾年,便熟讀經義,伺候皇爺小半年,皇爺讀的書,他都讀過,受益匪淺。

  那些書可是經過講讀學士注釋過的,等於說古書被掰開了揉碎了,餵到皇帝嘴裡。

  皇帝學習,他也跟著學習。

  他的學識跟著突飛猛進。

  而且,他在乾清宮裡地位很尷尬,雖得皇帝重用,卻始終沒和皇帝共患難過,終究隔了一層。

  能力再強,也永遠只是馮孝的影子。

  皇爺最信任的太監,終究是馮孝,在乾清宮裡伺候多久,都得把馮孝熬死了,才能上位。

  這就是覃昌、董賜等人,寧願在外面做出一番功業來,也不願意回宮伺候的原因。

  馮孝在,他們就沒有出頭之日。

  好在當今皇帝,雄才偉略,同時做很多事,否則就憑這些得寵的太監們,為了權柄,就得先撕起來。

  這人吶,只要閒下來,沒了向上的動力就會內鬥,內鬥起了苗頭,就滅不掉了,永遠內鬥的死循環。

  所以,懷恩知道在宮中沒有出頭之日,那就曲線救國,去宮外做實事,照樣得到皇爺倚重,照樣能權傾朝野。

  這就是皇帝雄才偉略的好處,機會多,出頭的概率大,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最重要的是皇帝權力夠大,為人陰狠,手段夠絕,沒人敢內鬥。

  所以,內鬥才會暫時畫上休止符。

  等有一天皇帝雄心不再,就是內鬥的時候了。

  朱祁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懷恩,勇氣可嘉!」

  「在乾清宮伺候的!」

  「你們在朕面前是奴婢,但在天下人眼中,卻掌握著無與倫比的資源。」

  「宰相門房七品官。」

  「伱們的品佚都不低呢!」

  「但是,朕希望你們都能成為幹練之才,能為大明添磚加瓦,做個為世人稱道的太監,也不枉費與朕主僕一場。」

  「朕向來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爾等有才華的,想出去做事的,和朕說,朕給你們機會;」

  「有新奇點子的,能為朕出謀劃策的,直接說出來,朕都聽著。」

  「朕希望你們向懷恩學習,毛遂自薦、主動請纓,為天下做點事!」


  「讓朕,以你們為榮!」

  「屆時,你們想要的賞賜,朕都允你們!」

  朱祁鈺讚揚一番:「懷恩,你去鴻臚寺挑人,儘快上路,能敲到多少竹槓,看你的本事。」

  「奴婢謝皇爺垂恩。」懷恩眼睛亮晶晶的。

  皇帝公開讚揚他,只要這差事辦得漂亮,他便能一步登天,他雖非皇帝元從,卻能憑藉能力,扶搖而上。

  「朕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朱祁鈺很希望懷恩能做出一番功業出來,他這個主人,也面上有光。

  打發走懷恩。

  朱祁鈺開始處置奏章,忽然想到了什麼:「馮孝,誰在京中負責接收諸王府護衛?」

  「回皇爺,您欽定南和伯。」馮孝回稟。

  「挑好的兵丁,先分給朱儀和朱永,令他們先出發,廣西怕是要動亂了。」

  因為薛瑄連續上了四道奏章,非常急促。

  「傳旨方瑛,要加快速度,未到的兵丁可以不等,優先從九門提督府里遴選一批壯士,先入廣西。」

  「奴婢遵旨!」馮孝去傳旨。

  朱祁鈺繼續處置奏章。

  「皇爺,那兩個夷人尚且在宮外跪著,何時詔見?」馮孝趁著添茶的間隙問。

  「等朕看完奏章。」

  看了一會,朱祁鈺忽然眉頭皺起:「寇深這奏章是什麼意思?甘肅鎮外有大股騎兵蹤跡?是準噶爾部?」

  他站起來,看著地圖:「準噶爾的目標會是哪呢?」

  再反覆看寇深的奏章,寇深形容騎兵形如鬼魅,馬瘦人疲,像是逃難的,從嘉峪關匆匆而過。

  但因為當時是黑夜,他也沒看清楚,也不敢開關城去查看,只是派了探馬,遠遠的墜著,這支騎兵仿佛沒有攻打嘉峪關的意思。

  不對勁。

  準噶爾部雖在哈密往西遊牧,奔襲至嘉峪關的話,應該個個精神抖擻才對呀,怎麼會人困馬疲呢?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

  「把這奏章送去講武堂,令老將軍們看看,關外的敵人究竟是誰?」朱祁鈺也想不出頭緒。

  「給西北邊關傳旨,謹守關防,無詔不許外出狩獵。」

  所謂狩獵,就是出關打秋風。

  這是皇帝准許的,西番和小部落可倒了霉了,誰說明軍無漢子?

  利益驅使之下,個個勇猛如虎,打得邊關無戰事。

  大明「軟柿子」的口碑,正在牧民心裡崩塌,本以為自己就是強盜呢,結果老實人搶起來比強盜還狠。

  「奴婢遵旨!」

  馮孝跪下,雙手捧著朱祁鈺手裡的奏章,小跑著出殿,打發人去送奏章,再派人去傳旨。

  然後折返回來:「皇爺,您說這寇大人看到的騎兵,有沒有可能是向東行軍的騎兵?從西方而來的?」

  「怎麼講?」朱祁鈺皺眉。

  他也覺得十分蹊蹺。

  寇深應該還會有第二封奏章送來,他會繼續探查的。

  這支騎兵行軍速度不快,中間應該有老人、婦人和兒童,所以行軍緩慢,來得及探查。

  「皇爺,奴婢聽宮裡人說過一件舊事,在永樂年間,有一個西方大國,叫帖木兒國。」

  「根據陳誠大人的記載,他曾數次出使過該國,其國君主早些年臣服於大明,向大明朝貢多年。」

  「後來竟對大明極為不恭敬,甚至揚言發兵討伐。」

  「奴婢聽宮人說,在永樂朝,太宗皇帝派人去帖木兒催繳多年的貢賦,帖木兒大汗竟辱罵太宗皇帝為『豬可汗』,拒不繳納。」

  「帖木兒於當年率大軍東征大明,結果,這帖木兒卻意外病逝於路上,導致這場東征無疾而終,我朝是很多年後才知道帖木兒東征的。」

  「想來就算他敢來,太宗皇帝只會雀躍,用一場震鑠古今的大勝,告訴帖木兒大明的強盛。」

  馮孝這般說,語氣中充滿自豪。

  朱祁鈺皺眉:「朕也知道此事,跟這股騎兵有什麼關係?」

  「奴婢以為,盛極必衰。」


  「蒙人能征善戰,但也極善內鬥。」

  「奴婢想著這帖木兒君主死在東征路上,其國必然因繼承人鬥爭,而分崩離析。」

  「如今近五十年過去了,想來帖木兒汗國已經因為內戰而疲乏不堪。」

  馮孝見懷恩被誇贊,他也想展示一番:「所以奴婢猜測,這股騎兵,很有可能是從西方跑到漠北,試圖依附漠北的帖木兒國的分支。」

  聽到馮孝的猜測。

  再結合寇深的奏章,反而清晰了。

  人困馬乏,行軍速度緩慢,有婦孺的原因,也有對道路不熟悉的原因。

  反而解釋得通了。

  「朕也記起來了,這帖木兒汗國曾經依附於大明,多次朝覲大明。」

  「後來被個野心勃勃的君主統一,就是這帖木兒大汗。」

  「陳誠的西域記里記載過,這個帖木兒的繁榮強大,他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帖木兒的繁榮。」

  「永樂朝歸檔記載,帖木兒野心勃勃,率領七十萬人的東征大明,試圖恢復大元榮光,卻因為國君帖木兒意外病逝,無疾而終。」

  「你的猜測有些道理,這股騎兵還真可能是帖木兒汗國的騎兵!」

  「人困馬乏,形如鬼魅,確實有幾分像了!」

  朱祁鈺眼睛亮起:「馮孝,派人傳旨給寇深,不,給西北沿線所有總督,立刻派人去和這股騎兵接洽!」

  「令寇深搞清楚這股騎兵的運作方向,令范廣隨時準備兵出河套,和這支騎兵接觸!」

  「倘若真是帖木兒汗國的分支,因為逃避內戰而東遊,那麼他們歸附瓦剌,和歸附大明,都是一樣的!」

  「按照寇深奏章里寫的,這股騎兵估計有幾萬人,算上婦孺起碼有十萬人左右。」

  「派人去接觸,若能歸化大明,便是大功一件!」

  朱祁鈺激動地來回踱步:「快去,把閣部重臣宣來,看看該如何令其歸附大明。」

  他真的眼饞,饞這支騎兵的戰鬥力。

  如今的大明,不缺錢糧,缺兵丁,主要問題是兵力分散,導致不能攥成一個拳頭。

  若忽然多出來幾萬騎兵,完全可以撐起西北防線。

  到時候就能往遼東調兵了。

  他越想越激動。

  這時,閣部重臣匆匆而來,進殿行禮。

  朱祁鈺簡單描述一番,把寇深的奏章謄抄本給閣部重臣看。

  「陛下的意思是,這是一股無主的騎兵?」

  胡濙反覆斟酌寇深的詞彙,寇深語焉不詳,他也只能靠猜。

  「陛下想占便宜?」胡濙直言不諱。

  「天降騎兵,不收豈不浪費了上天的美意?」朱祁鈺笑著承認,他就想占便宜。

  什麼天朝上國的榮光,他不在乎,他就要實惠。

  「陛下令人去打探是對的。」

  「若真是帖木兒汗國的騎兵,倒是可以歸化。」

  「但陛下想沒想過,一支異族騎兵,會徹底變成明人嗎?」

  胡濙語速很慢,一邊說一邊思考。

  「很難,遠的有朵顏三衛,近的有瓦剌、韃靼,都是狼子野心之輩!」

  「畏威而不懷德。」

  「大明強盛時,他們如小貓小狗一樣老實,一旦大明衰弱,他們就會露出狼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朱祁鈺並不信任他們。

  大明吃的虧太多了。

  「那麼陛下在接收這股戰力後,該怎麼處置呢?」胡濙是站在政治層面考慮。

  之前朱祁鈺是站在軍事層面考慮。

  「用其人,消耗瓦剌兵,最後冰雪相融,煙消雲散。」朱祁鈺說得委婉。

  其實就是讓他們狗咬狗,流干最後一滴血。

  「陛下,令其狗咬狗,那是馴養熟了的狗。」

  「這帖木兒汗國早就對大明有不敬之心。」

  「雖是逃難的分支,心向蒙人。」


  「怎麼可能被我們誆騙,去和他們的同類,狗咬狗呢?」

  胡濙很沒信心:「陛下想養狗十年,再用狗嗎?」

  「當然不想!朕的錢糧養自己的百姓還不夠吃呢,怎麼可能養一群異族?」

  朱祁鈺對這個什麼帖木兒汗國沒一點好印象。

  敢罵豬可汗?

  朕早晚踏平你的國,亡了你的種!

  「兩股軍力,在一座城池中,心裡卻互相防備,如何能勠力同心,一致對外?」胡濙反問。

  他的意思是,如朵顏三衛能被太宗皇帝所用,那是太祖皇帝開始養的狗,養熟了,才為太宗皇帝所用。

  但最終不還是狗咬主人了嘛。

  他認為這股騎兵,是即戰力,但彼此之間互相防備,戰鬥力反而發揮不出來。

  朱祁鈺登時萎靡:「老太傅,朕眼饞這騎兵啊。」

  「咱們也有,但兵力分散,不能攥成一個拳頭。」

  「現在被區區喀喇沁部欺負到家門口,朕心有不甘!」

  「經老太傅這麼一說,朕反而沒法安置他們了。」

  說著說著,氣泄了一半,坐在椅子上,頗有幾分頹廢。

  胡濙卻笑了:「陛下非要這股騎兵不可?」

  「老太傅有辦法?」

  朱祁鈺眼睛亮起:「當然想要了!」

  「大明現在缺的就是即戰力。」

  「若能從西北抽調出兵丁來,韃靼算什麼?」

  「朕能一口氣把喀喇沁部吞下去!」

  朱祁鈺意氣風發。

  「請問陛下,是想要一隻看門狗,還是要一隻噬人的狼呢?」胡濙問。

  朱祁鈺一頭霧水:「何為狗?何為狼?」

  「看門狗,實力不強,只能依託於大明生存,久而久之就馴服成了聽話的狗。」

  「您看看朝中有多少歸化的蒙人,不照樣為國朝效力嗎?」

  「噬人狼,實力強盛,和大明分庭抗禮,有獨立的牧區,可和大明合作,也可和漠北合作。」

  「曾經的朵顏三衛,就是那噬人的狼。」

  「陛下,您想要哪個呢?」

  胡濙笑眯眯問。

  這還用問?

  當然要狗了!

  狗的雖然實力小,卻會忠於大明,朵顏三衛確實是強援,結果卻給大明腹心一刀,差點捅死大明。

  「請陛下派宣鎮、大同鎮、山西鎮、延綏鎮、寧夏鎮、甘肅鎮開關。」

  「攻伐這支兵困馬乏的騎兵!」

  「狠狠地殺!」

  「把他們殺怕了,這支騎兵自然就成了大明恭順的看門狗!」

  胡濙霸氣側漏。

  朱祁鈺算見識到了。

  誰說明臣都軟弱!

  那是皇帝軟弱,所以朝臣軟弱。

  看看胡濙這番話說得,霸氣十足。

  朕強悍,那麼就滿朝悍臣!

  「老太傅,這見了血,就已經和大明結成死仇了,還會甘心為大明效力嗎?」白圭有些擔心。

  站在一旁的石璞撫須大笑:「白尚書恰恰說錯了,如今大明歸化的蒙人,哪個不是被大明殺怕了的?」

  「甚至,有的父母都被大明殺乾淨了,他們現在不還是乖乖為大明效力嗎?」

  「你去問問他們,是願意做這大明的勛臣,還是去漠北吃沙子呀?」

  石璞拍手叫好:「老太傅老成謀國,就該殺,殺怕了他們!他們自然就乖乖當狗了!」

  「胡人向來畏威而不懷德,就得殺,殺到他們對大明充滿恐懼才行!」

  噗通!

  孫原貞卻跪在地上:「求陛下賜老臣王命符牌,老臣願意出京,統率六鎮,為陛下馴服這隻看門狗!」

  朱祁鈺眼睛一亮。

  孫原貞是文人,卻是個地道的猛將胚子,年輕時候曾經親自上陣殺敵。


  而且,孫原貞官位夠高,乃兵部尚書。

  足以壓制六鎮。

  為人妥帖,再把王誠派去當監軍,他也可放心。

  「好!」

  「孫卿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朕就賜下王命符牌,請孫原貞掌征北將軍印,充宣鎮、大同鎮、山西鎮、延綏鎮、寧夏鎮、甘肅鎮六鎮總兵官!」

  朱祁鈺令軍機處擬旨加印。

  「孫原貞,瓦剌事,朕盡付於你手中。」

  「那支騎兵可打、可招降,也可放歸,一切俱在爾手,朕一概不問!」

  朱祁鈺將聖旨放在他的手裡:「六鎮盡付於爾手,大明西北全指望你了!」

  「孫原貞,這一仗,要打得漂亮,打得準噶爾聞風而逃!」

  「河套新安置的牧民,尚未見過我大明精兵,雄赳赳氣昂昂之雄姿,今日便讓他們看一看!」

  「歸附大明,是何其正確的選擇!」

  這番話說得孫原貞熱血上涌。

  「陛下放心,且看老臣如何收服這支騎兵!」孫原貞極有自信。

  他一直不服氣于謙,認為當時他未在京中,如果在京中,就不是于謙一個人出風頭了。

  他孫原貞也能救大明於水火。

  「好!」

  「戶部,轉運一干軍資,不得耽擱行軍。」

  「戶部錢糧不夠,朕的內帑出!」

  朱祁鈺目光灼灼。

  「微臣遵旨!」耿九疇叩拜。

  孫原貞叩拜謝恩。

  他令孫原貞快些出宮,簡單準備就星夜離京,用最快速度趕往邊鎮,儘快截住這支騎兵。

  「老太傅,您看該安置在哪呢?」朱祁鈺又問。

  胡濙樂了,皇帝做事太心急。

  做事宜緩不宜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偏偏皇帝就要吃熱豆腐。

  「甘肅往西過於荒涼、貧瘠,怕是人家也不樂意安置在此。」

  胡濙慢慢走到地圖前,斟酌著說:「就算願意,夾在西番和大明中間,怕是也會反覆,不宜安置。」

  「蒙人和帖木兒同根同源,這些丁口就算被大明殺怕了,安置在塞外,老臣擔心其叛逃。」

  他目光上移:「陛下不是想擴大遼東嘛。」

  「正好,遼東是一本五國志,互相牽制,互相制衡,若是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

  「和他們有血緣關係的韃靼,這次被大明教訓後,一時半會不敢再襲擾邊關了,自然不敢勾結他們。」

  「兀良哈、女真和朝鮮,對帖木兒汗國的人來說,過於陌生,還不如大明親近呢。」

  「陛下不在犯愁,在四平城如何戍衛十萬大軍嘛?」

  「這不是天送大軍而來嘛,就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四平城。」

  不愧是老怪物。

  胡濙想得面面俱到。

  一箭數雕。

  朱祁鈺想收兀良哈人,收回奴兒干都司。

  苦於沒有足夠的實力。

  胡濙直接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如一隻鲶魚般進入魚群,優勢正在朝大明的方向傾斜。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太傅真是國朝的定海神針啊,朕一日都缺不得老太傅啊。」

  朱祁鈺由衷讚嘆。

  「陛下謬讚了。」胡濙撫須而笑。

  論壞,還得看讀書人。

  又聊了幾句,便打發他們走人了。

  朱祁鈺繼續處置奏章。

  各地都有災情。

  就如現在的京師,外面仍下著細雨,天有陰霾。

  「馮孝,今天幾號了?」朱祁鈺忽然抬頭問。

  「回皇爺,今兒五月二十七了。」

  「馬上就要春闈了,諸王府中的將軍可有到京師的?」朱祁鈺問。

  馮孝讓人去拿歸檔,得出結論,一個沒到。


  「哼!」

  朱祁鈺冷笑兩聲:「都跟朕耍心眼呢,等六月初一,準備一桌酒宴,鄭王的舞蹈練得如何了?催他儘快練習,宴會上正好為朕舞蹈。」

  「奴婢遵旨!」馮孝心中惴惴,皇帝又要打人了。

  到了一更天,奏章才處置完畢。

  朱祁鈺站起來溜達,在庭院裡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件事來:「那兩個夷人,還在宮外跪著?」

  「回皇爺,您沒詔見他們,自然是跪著的。」馮孝滿臉理所當然。

  但他不知道,夷人膝蓋不會彎曲。

  可愛的小夷人,會不會因為跪了一天,學會了奇怪的蹲著上廁所呢?

  「宣進來。」

  「皇爺,宮門已經落鑰了,無重大事件,還請莫要開門。」

  馮孝心裡不以為然,夷人能睹見天顏,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別說跪一天,就讓他們跪到死,那都是應該的。

  「朕都說了要見見了。」

  馮孝卻搖搖頭:「皇爺,為了那等骯髒的夷人,豈能隨意開宮門?他們不配!」

  「罷了,就讓他們跪著吧,朕明日下了早朝,再詔見他們。」

  朱祁鈺一想也是,大明才是真真正正的天朝上國,番邦被大明人打死,都是白打死。

  「皇爺聖明。」馮孝磕頭。

  朱祁鈺開始鍛鍊,練了半個時辰,一身臭汗的去沐浴,沐浴後才安枕。

  翌日下了早朝。

  回乾清宮的路上:「皇爺,那兩個夷人暈過去了。」

  「怎麼這般不經折騰呢?才跪了一個晚上,潑醒吧,宣進來,朕先見他們,再批閱奏章。」

  朱祁鈺下御輦的時候,小雨也停了。

  他在院子裡轉悠會,才進入殿內,殿內很潮,衣袍黏糊糊的,談允賢給他調了祛濕的藥茶。

  這時,兩個走路姿態很詭異,表情幽怨,臉上還有水漬的夷人走了進來。

  這就是大明皇帝的待客之道嗎?

  「叩拜!」小太監叮囑他倆。

  他倆入宮前被教過禮儀了,但僅懂一點點漢語,所以叩拜的姿勢一點都不標準。

  直到禮成,朱祁鈺才緩緩開口:「爾等是哪個國家的?」

  壓根就沒讓他們平身。

  「回陛下,我們是佛郎機人。」他說的漢語很蹩腳,需要一個翻譯。

  四夷館有世界各國的翻譯,甚至太祖時期,國子監還要學泰西語,大明進士都是全才。

  「入京可有進獻什麼寶物啊?」

  兩個夷人都懵了,您連我們的名字都沒問,就先要東西,您是商人口中傻乎乎的大明皇帝嗎?

  您不應該直接賞賜我們寶物嗎?

  「回稟皇帝陛下,我們有佛經進獻。」一個夷人捧著一個匣子,打開後,裡面是一本真經。

  就是聖經的翻譯本。

  唐時景教盛行,確實有翻譯過來的聖經,奈何都毀於戰火了,到現在只是在典籍中提及隻言片語。

  「朕不信佛。」

  朱祁鈺讓人收下:「既然你們信佛,朕就賜你們金剛經一套。」

  兩個夷人直接哭了。

  您是傻乎乎的大明皇帝嗎?

  我們進獻真經,您應該滿臉震驚,奉為神物,對著神物叩拜呀,然後為了讚揚神的使者,應該賜給我們很多很多黃金……

  結果,回禮是一本印刷很爛的金剛經。

  這紙翻動之餘,都掉渣子,這玩意能看?

  兩個夷人有點心疼了,那聖經是花巨資翻譯過來的,雖然只有《四福音書》,那也花了巨資的,拿來進京哄騙皇帝。

  不過,他們是精明的商人,立刻就知道大明皇帝不好糊弄。

  這大明規矩特別多,讓他們一直跪著,膝蓋都跪廢了,也不許起來,大明皇帝一點都不慈祥,眼神如鷹凖,聲音陰鷙,讓人驚恐。

  「朕聽說你們上岸做貿易?誰允許的呀?」朱祁鈺緩緩問。

  「是、是……」


  兩個夷人也懵了,大明禁海,也不許夷人上岸。

  他們是怎麼上岸的呢?

  「未經允許便上岸大明,拖出去,抽二十鞭子!」朱祁鈺就要給他們個下馬威。

  這些商人,個個鬼精鬼精的,跟他們耍心眼,他這個皇帝可不是對手。

  那就先立威,抽到他們怕。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兩個夷人哭喊著,被拖下去抽鞭子。

  二十鞭子抽完,兩個人奄奄一息,真沒想到,被劉玉太監邀請入大明朝覲天子,誰能想到,差點被抽死。

  大明皇帝有毒!

  他們腦海里不斷迴蕩著這句話。

  「朕再問你們,你們是哪國的人啊?」看著他們的慘樣,朱祁鈺緩緩開口。

  「佛郎機,佛郎機……」

  看來是沒撒謊。

  「分別叫什麼名字?」朱祁鈺又問。

  一個叫里多德,一個叫亞瑪士。

  「這名字,呵,朕的狗都不會叫這名字。」

  朱祁鈺笑了一聲:「你們上岸有什麼目的啊?」

  「做生意呀,想賺錢。」兩個夷人真的哭了,這大明太可怕了,再也不來了。

  「做什麼生意?」

  「賣些東西,什麼賺錢就賣什麼。」兩個夷人哆哆嗦嗦回答。

  「那你們手上的老繭,是怎麼回事?」

  朱祁鈺讓人把兩個夷人的手拽出來,太監一摸就知道,這是拿刀的手。

  「我是退役的船員,想自己做點買賣,就和兄弟買了艘船,跟隨船隊來了大明……」亞瑪士把什麼都撂了。

  佛郎機人,其實是大明對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合稱。

  若是船員的話,他們應該去過美洲!

  朱祁鈺不動聲色問:「你們當兵時,都去哪啊?」

  「就在海上漂著,轉運些貨物,賺點辛苦錢……」亞瑪士顯然在忽悠朱祁鈺。

  拿生活用品去跟美洲土著換白銀,叫辛苦錢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比這更白漂的生意了。

  「在海上生活不容易啊,來,把他的手剁下來。」朱祁鈺雲淡風輕道。

  「啊!」

  亞瑪士拼命往回縮,不停搖頭:「皇帝陛下饒命啊,饒命啊!」

  這活兒乾清宮太監都熟。

  馮孝讓鴻臚寺的人翻譯給他聽:「告訴他,乖乖的,不疼的。」

  「不要啊!」亞瑪士看見太監拿刀進來,他被四個太監按著,手被踩著,眼看就要離開手腕了。

  「還敢騙朕?」

  朱祁鈺語氣一寒:「砍!」

  「沒有騙皇帝陛下啊!」亞瑪士拼命往回縮,但太監的刀已經落下了。

  一根手指頭離開了手掌。

  亞瑪士痛暈過去。

  里多德差點被嚇死了,心裡無比慶幸,不是自己啊。

  「再說!」朱祁鈺認為,他們一定在美洲挖銀子呢。

  其實,他們真要是在美洲挖銀子呢,怎麼可能跑到大明做生意呢?

  這個時代的西班牙只是發現了新大陸,還沒發現大銀礦,更沒有開採銀子。

  「我們進行奴隸貿易!販賣人口!」亞瑪士崩潰大哭。

  「賺的是銀子?」朱祁鈺問。

  亞瑪士不停點頭,其實還是在西班牙境內賣自己人,就是大明的牙行。

  「我只是個船員,收的只是銀子……」亞瑪士把倒賣人口的生意說了一遍。

  朱祁鈺竟覺得啼笑皆非,亞瑪士覺得乾的是大事,販賣人口,聽著霸氣,其實都不如大明京師一家牙行賣得人多。

  銀子,也是西班牙內的銀子,不是挖出來的銀礦。

  那不對呀,西班牙人還沒發現美洲銀礦呢?

  「你們在海上,都去過什麼地方?」朱祁鈺問。

  「早年是在海上漂,後來漂到了一個野蠻人的地方,船長建立了航線,往返此地進行貿易。」


  「他們缺生活用品,我們把生活用品賣給他們,換取當地的土特產。」

  「劉公公進獻給您的御米,就是從那裡貿易來的。」

  亞瑪士全都招了。

  就是說,西班牙人也沒發現美洲銀礦呢?

  既然是新大陸,那就應該屬於大明的呀,反正沒發現銀礦,泰西諸國也不知道,乾脆大明先占下來,偷著發財。

  「還有什麼植物?」朱祁鈺問。

  「這……」他不想說,因為他親眼看到劉玉花了一船絲綢,買一株向日葵。

  所以他們也想賣個好價錢。

  「剁!」

  血光一閃。

  亞瑪士想死的心都有了。

  「還有紅呼呼,吃著很甜的東西;」

  「還有一種長相如球,吃著也很甜的農作物;」

  「還有一種紅色的,長在樹上的,吃著特別辣……」

  里多德全都招了。

  他害怕被剁手啊。

  紅薯,土豆,辣椒!

  就是這些!

  朱祁鈺立刻站起來:「你們手裡有這些作物嗎?」

  里多德搖了搖頭,卻看到了皇帝眸中的殺意,他趕緊道:「有有,我們的船上就有,但在我們的船長手上,我們只是船員,說了不算的。」

  「船長?」

  朱祁鈺皺眉:「把劉玉宣來,快!」

  「朱儀出京了嗎?」朱祁鈺問馮孝。

  「回皇爺,已經出京了。」

  「傳去聖旨,令他帶兵去抓這個船長,快!」

  「不惜一切代價,把他船上的東西都給朕原方不動的拿回來!」

  朱祁鈺眸光熾熱:「若沒帶回來作物,或者作物死了,他朱儀就自殺謝罪吧!」

  「去傳旨!快!」

  真沒想到,紅薯、土豆、辣椒竟然近在咫尺!

  昨天晚上就該詔見這兩個夷人的!

  那樣的話,就能早一天得到紅薯、土豆、辣椒。

  有了這三種利器,統一漠北,機會已經來了!

  「怎麼還沒去傳旨?」朱祁鈺怒視馮孝。

  馮孝趕緊磕頭:「皇爺,那船長叫什麼呀?長什麼樣呀?奴婢一無所知呀!」

  朱祁鈺一拍腦袋,指著里多德:「他老實,把他帶去,抓住那個船長。」

  「告訴朱儀,買也可以,什麼代價朕都願意付出!」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把那一船東西弄到手,不惜一切代價!」

  「你,里多德對吧。」

  「若是能促成這筆生意,朕賞你一百兩黃金!」

  里多德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但那是偽裝給皇帝看的。

  只要他出了大明,這輩子都不來了,什麼黃金不黃金的,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但他的心思,怎麼可能瞞住朱祁鈺呢?

  「馮孝,把人交給許感調教。」

  「派都知監的人立刻出京,去廣州市舶司!」

  「不惜一切代價弄到那一船的東西!」

  「快去!」

  朱祁鈺懶得戳破他的小心思。

  反正都要交代的。

  至於答應的一百兩黃金,人都死了,要錢有什麼用?

  既然只是船員,肯定不知道去美洲的方向,再說了,西班牙是從大西洋去的美洲,橫渡太平洋,想都別想。

  朱祁鈺慢悠悠地看向亞瑪士。

  「皇帝陛下呀,我什麼都招了,放過我吧!」亞瑪士不停磕頭請罪。

  「再剁!」朱祁鈺覺得,他還在隱瞞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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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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