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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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訂加更)

  朱祁鈺一驚。

  打開密奏,字跡十分凌亂,墨跡也不是同一人手筆,勾勾抹抹,但內容卻觸目驚心。

  大明驛遞系統,包含水馬驛站、急遞鋪和遞運所。

  水馬驛站,則是依河而建,有水路走水路,無水路走陸路,遍布全國各地。

  急遞鋪起源於宋,凡十里設一鋪,是用來傳遞消息的,鋪兵鳴鈴走遞。

  遞運所是官方運輸物資的體系,主要是軍事物資和朝廷徵收的錢糧賦稅。

  可以說十分細緻。

  「這上面的,是真的嗎?」朱祁鈺完全沒想到,驛遞竟爛成了這樣!

  舒良坐鎮山西大同,查宣鎮到京師路段的水馬驛站。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就說宣鎮附近的保安州,乃是宣鎮到京師經過的第一個驛站。

  急遞鋪的鋪兵和歸檔里記載的完全不是一撥人,據說是保安州山裡的土匪,把本地鋪兵殺光了,冒充鋪兵,劫掠遞運所的錢糧器械。

  而保安州衙門上下都知道,卻沒人向上面稟報。

  根據東廠的調查,有人說霸占急遞鋪的不是山匪,而是衛所的兵丁,小打小鬧的遮掩過去就完了,若被打劫得過多,則由保安州衙門去農家裡強征,貪墨一部分,補上一部分,再報上來損失一部分,就遮掩過去了。

  原來的鋪兵被打發下去,強征民戶的錢糧,有不聽話的,輕則打殘重則殺人滅口。

  呈報給皇帝奏章的,就是原保安州十里坡急遞鋪的鋪兵張小八。

  「都是真的!」

  「奴婢沿著保安州,查到鎮邊城所、沿河口所、到石景山,一路上全是這樣的!」

  「宣鎮正在重建,奴婢偷偷查了從京師轉運過去的物資,到了遞運所,數額全都不對!」

  「而在懷來,懷來衛正在下鄉強征。」

  「東廠的人去問,被人打了一頓,告訴他不許亂問。」

  「奴婢擔心打草驚蛇,就沒讓人深查。」

  朱祁鈺眸中寒芒閃爍:「龔永吉呢?」

  「奴婢沒見到他。」舒良小聲回稟。

  「曹泰也沒看到?」朱祁鈺皺眉,他們為何沒上報呢?是不知道,還是在瞞著朕呢?

  「趙輔原來是懷來總兵,卻也從未上報過。」

  「中樞對此一無所知。」

  「若非你查,恐怕朕這輩子都被蒙在鼓裡呢。」

  「這種事估計不是一天兩天了!」朱祁鈺胸口起伏。

  難怪宣鎮到京中的消息,路上就走漏了風聲。

  原來不是驛遞系統出了問題,而是徹底爛了!

  這裡面,肯定和各地官府都有關聯。

  舒良遞交上來的奏章,涵蓋了沿線四個驛站,都有人作證。

  「這條線爛了,說明全國的驛遞系統全都爛了!」

  朱祁鈺目光幽幽:「你為何被刺殺?」

  「回皇爺,奴婢懷疑是晉商乾的,奴婢挖出了晉商千年家底,晉商上下恨透了奴婢,所以想除奴婢而後快!」

  舒良不懷疑驛遞系統,因為都是小官,不敢刺殺他。

  「朕看了你的密奏,弄出來價值上千萬兩銀子的東西,伱確實辛苦了。」

  「你留五十萬兩銀子在山西,在山西把東廠給朕建立起來。」

  「向西發展,整個西北,朕都交給你。」

  「你的大功,不方便賞,但朕記在心裡,等你在西北做出功績來,朕一併賞賜下來。」

  「晉商的錢糧分別運去宣鎮和河套,一些不好出手的古董珠寶等,再運入京中,存入內帑。」

  「那些煤礦,暫時也由你掌管,出了多少錢,你密奏給朕即可,朕允你全部用來建立東廠。」

  舒良眼睛一亮,皇帝果然大方,沒有全都要求運入中樞。

  這價值一千萬兩銀子,終究是價值。

  多是古董、珠寶、煤炭、物料折價的,其實錢糧約莫價值三百萬兩上下。


  但絕對是一筆超級巨款,功勞極大。

  「老宅子不必動了,留給他們。」

  「朕在京中賜給他們一些生意,此事就到此為止。」

  「至於仇殺,你東廠就是幹這活的,找出來,統統抄家滅族!」

  「你是朕的人,他們刺殺你,就是刺殺朕!」

  「該殺!」

  朱祁鈺目光凌厲:「驛遞系統你沒在朝堂上報上來,做得很好,這裡面牽扯太大,你不必摻和進去,否則你無法安穩坐鎮山西的。」

  「奴婢謝皇爺關懷。」舒良也知道。

  不然不會冒著生死危險回京。

  驛遞系統的雷,太大了,牽扯不知道多少人,若是全國的話,恐怕地方官員都跑不了。

  「這次回京,你在京中休整些日子。」

  「朕打算派金忠坐鎮江西,整飭江西。」

  「你在京中幫朕盯著,朕昨晚一夜沒睡,閉不上眼睛,你們不在京中,朕更無法安枕了。」

  朱祁鈺眸光森然。

  舒良跪在地上:「皇爺,奴婢在京中伴駕吧,不如請王公公去山西……」

  「不用,京中重要,山西同樣重要。」

  「晉商被拔掉了爪牙。」

  「朕打算派人清理山西!」

  「等山西犁清,東廠遍地都是眼睛,給朕盯著山西,然後你就坐鎮西安,為朕經營西北。」

  「郭登、趙輔可信,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們,朕給你密旨,可調大同、宣鎮精兵,助你成事!」

  可該派誰去犁清山西呢?

  江西也需要人。

  「奴婢遵旨!」舒良恭恭敬敬磕頭。

  「去休整一番吧,給朕盯著京中,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放過。」

  朱祁鈺盯著他:「舒良,你在京中,朕才能安枕。」

  「奴婢遵旨!」

  舒良咬牙道:「奴婢為皇爺清理京中!」

  他恭恭敬敬行禮後才退出乾清宮。

  朱祁鈺想讓軒輗去,但軒輗去了宣鎮,等宣鎮建成,山西也該犁清完畢了。

  「調商輅回京!」

  「皇爺,遼東大戰在即,不應該調動人事,當以平穩為主。」馮孝小心進言。

  「商輅要資歷有資歷,要能力有能力,讓他坐鎮山西,犁清山西,是最好的人選。」

  朱祁鈺也只能放棄:「彭時的資歷也夠,但他是不是和朕一條心呢?罷了,就讓王偉去吧。」

  「孫原貞入京了嗎?」

  「回皇爺,孫尚書已到京中,估計晚間就會來乾清宮拜見。」馮孝說道。

  「到了便直接帶進來,不必問朕。」

  朱祁鈺嘆了口氣,若外部沒有戰事就好了,就能把商輅、林聰等人調到各地,犁清地方了。

  等把全國攥在手心裡,他就能捏起拳頭,對外出擊。

  朱祁鈺開始處置政務。

  「皇爺,陳將軍遞了奏疏,說五月初十,講武堂掛牌,請皇爺蒞臨。」馮孝說著,把奏疏放在書案上。

  「告訴陳友,朕會去的。」

  朱祁鈺暫時沒看,鄭有義進來通稟,談選侍來了。

  「讓她去寢殿歇息,朕忙完便過去。」朱祁鈺頭也不抬。

  馮孝鬆了口氣,皇爺恢復常態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是和仁宗皇帝有關嗎?

  他趕緊驅散了這個想法,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朱祁鈺皺眉,又是薛瑄上奏。

  他認為兩廣暗流涌動,請中樞派兵坐鎮兩廣。

  「宣方瑛過來。」

  朱祁鈺只能啟用方瑛了。

  「回來,把朱儀和朱永一起叫來。」

  成國公一脈在京中礙眼,倒可以踢出京去。

  天色擦黑。

  方瑛、朱儀、朱儀三人匆匆而來。

  方瑛面如縞素,沒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一身素衣,不敢過於招搖。


  他最近可成了勛臣中的笑話,他對僧道恨之入骨。

  進入乾清宮。

  三人叩頭行禮。

  「起來,賜座。」

  朱祁鈺沒提那茬,把薛瑄的奏章拿給方瑛三人看。

  朱儀眸露喜色,皇帝終於要啟用他了!

  英國公山頭倒塌後,那些勛臣沒有投靠成國公府,反而在觀望,皇帝本來想立方瑛為新山頭的。

  奈何方瑛自己不爭氣,失去了皇帝寵幸。

  如今皇帝大肆提拔土木堡殉難者一脈,有意提拔李瑾,但李瑾資歷太淺,祖上也不甚耀眼,一時半會成不了山頭。

  若這個時候,成國公府能得到皇帝寵幸,就能一飛沖天,成為勛臣中的最大山頭。

  「你們怎麼看?」

  「回稟陛下,薛督撫不會無的放矢,想來兩廣情況危及。」朱儀立刻道。

  「恩,薛瑄雖是個書呆子,但眼光是有的。」

  朱祁鈺頷首:「朕打算派你們三個之一,去坐鎮兩廣。」

  「朱儀、朱永,朕知道你二人的能力。」

  「過去的事,朕可以不追究,但你二人以後該知道誰是你們的主子。」

  噗通!

  朱儀和朱永嘭嘭磕頭:「陛下是我們唯一的主子,微臣等絕對不敢再有旁的心思了!」

  二人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這段日子被皇帝折騰的苦啊。

  方瑛卻如坐針氈,不想皇帝最信任的人,卻淪落到和朱儀、朱永這兩個二五仔,共處一室。

  「都說說,你們三個到了兩廣,會如何做?」朱祁鈺問。

  朱儀率先道:「若微臣坐鎮廣西,會主動出擊……」

  他意氣風發。

  朱永卻在深思,等朱儀說完,他才緩緩道:「微臣以為,當以懷柔為主,陛下三番五次強調,土人也是我大明子民。」

  「當以好處引誘土人,供出賊首,將一場叛亂消弭於無形。」

  「再真的拿出獎勵,換取土人的信任。」

  這番話說得朱祁鈺眼睛一亮。

  沒發現啊,朱永竟是個人才。

  難怪當初朱祁鎮叫門的時候,他主動叩拜朱祁鎮,事後得到朱祁鎮的好感,是個面面俱到的人。

  他看向方瑛。

  「啟稟陛下,微臣坐鎮兩廣,當以不變應萬變,日日操練大軍,穿行於城池之外,震懾賊首,令其不敢異動。」

  方瑛辦法也不錯。

  朱儀也可以。

  但都不如朱永。

  朱祁鈺微微頷首:「你們考慮過沒有,打仗的目的是什麼?」

  三人一愣,他們造反自然要平叛了。

  「打仗的目的是震懾土人。」

  「大明是去亮肌肉去了。」

  「告訴土人,造反是什麼下場。」

  「再施之以利,令其迅速歸化。」

  「所以,打仗不是目的,目的是同化土人,令其對大明產生歸屬感,下一代的時候就徹底變成了明人。」

  「你們去了地方,要記住朕的目的,才能打好這一仗。」

  「方瑛,朕任你為廣西總兵,朱永為副總兵,鎮守兩廣。」

  「朕招天下諸王的王府護衛入京,你們從中去蕪存菁,挑選精銳先用著,定額兩萬人。」

  「這兩萬人,賜號鎮國軍。」

  「到了廣西,整合廣西衛所,朕再賜下軍號廣西軍,實額三萬人,分散在廣西各衛所之中,合併時方為廣西軍,鎮守廣西。」

  「微臣領旨!」

  方瑛和朱永眸中異彩連連。

  方瑛清楚,鎮守廣西有功,皇帝不會再讓他坐冷板凳了,以後肯定謹言慎行,不再給皇帝惹麻煩了。

  朱永也知道,這是皇帝對他的考校。

  皇帝要用他了!

  唯獨朱儀,滿臉失望。


  「朱儀,你去廣東,朕給你五千人,鎮守廣州,協鎮廣西!」

  「微臣謝陛下天恩!」朱儀恭恭敬敬磕頭,但心裡是不滿意的。

  朱永做了副總兵,他卻只帶五千人,做偏師。

  「朱儀,你這五千人,除了打仗之外,主要負責鎮守市舶司,廣東可變,市舶司絕對不能出事!」

  朱祁鈺叮囑道:「朕令市舶司和番邦貿易,尋找農作物。」

  「你到了廣東,這項任務就交給你了。」

  「若你能找到能播種的作物,比你打幾場勝仗,都更有價值,就如那御米,你若呈上來類似的作物,朕許你一枚金符!」

  朱儀眼睛一亮。

  不用打仗,還用功勞。

  「你這支軍隊暫為市舶司駐軍,只有方瑛能調動,其他人,一概不聽調令,明白嗎?」

  「微臣知道!」

  朱祁鈺要啟用成國公一脈了。

  之所以重用朱永,閒置朱儀,就是讓成國公一脈分不清主次,令其內鬥。

  若換了別人,他會准許其練海軍,但朱儀就算了吧,讓他去市舶司尋找農作物,省著在京中礙他的眼。

  他也能藉機,培養出新的山頭來,取代英國公、成國公一脈。

  「方瑛、朱永,這場仗打得好,朕晉你們的爵位!」

  朱祁鈺又囑咐幾句,才允其離開。

  他沒留下方瑛單獨敘話,沒有必要,犯了錯就該受罰,沒必要搞區別對待。

  看了眼書案上堆積如山的政務,朱祁鈺嘆了口氣。

  「幾時了?」朱祁鈺看得頭暈腦脹。

  「回皇爺,一更天了。」

  一更天是晚上七點到九點。

  朱祁鈺打個哈欠,放下冗雜的政務。

  走出殿門,這回天氣涼爽了不少,他活動活動身體,一天不練身體發緊。

  他在院子裡走動。

  太監、宮女冗長的隊伍跟隨。

  「皇爺,孫尚書正在宮外求見。」懷恩小跑過來。

  「宣進來。」

  朱祁鈺指了指涼亭:「就在那裡詔見他。」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說話聲音洪亮的人由太監引著進了涼亭,三拜九叩行大禮。

  「起來!」

  朱祁鈺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孫原貞,坐!」

  「一別經年,你還是從前那般。」

  孫原貞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微臣受陛下天恩庇護,方能一路高升,是以才鶴髮童顏。」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你還是那般風趣。」

  「朕這次調你回來,是用你當兵部尚書的,於太保如今改任內閣首輔,為朕南征北戰,無暇管束兵部。」

  「朕左思右想,想到了你。」

  可皇帝話沒說完,孫原貞竟說:「微臣也能為陛下南征北戰。」

  孫原貞雖久不在京中,但和軒輗是好友,互相常有書信往來,他也經常給皇帝上密奏。

  對京中諸事了如指掌,何況,他是景泰年間得到重用的,算是皇帝的人。

  「你想帶兵打仗,也可以。」

  朱祁鈺摸著下巴:「薊州、遼東都有仗可打,你要是想去,朕調你過去。」

  「罷了,微臣不想和於太保爭功,也不想去當他的標下。」孫原貞十分坦蕩。

  這就是朱祁鈺讓他來當兵部尚書的原因。

  他不服于謙。

  資歷也比于謙老,讓他來當兵部尚書,能摘除于謙的印記。

  朱祁鈺笑了起來:「那就在中樞,幫朕一段時間,等以後有了戰事,朕就調你去。」

  「微臣謝陛下天恩!」孫原貞叩拜。

  朱祁鈺笑了起來:「朝堂上人才太少啊,你給朕舉薦幾個,最好是能打仗的,現在天下都在打仗,就缺能征善戰的人才。」

  孫原貞眼睛一亮。

  皇帝這是為他搭建班底呢。


  省著去了兵部,被于謙的人耍的團團轉。

  「微臣是有兩個人才舉薦給陛下。」

  「說!」

  孫原貞恭敬道:「微臣舉薦溫州都指揮使李信,此人用兵穩紮穩打,處州指揮使張楷,此人也是將才。」

  「李信朕記得。」

  「溫州餘賊,就是李信帶兵平定未果,調你討之,才平定了溫州餘賊。」

  「他確實夠穩的,抓不到敵酋,自己損失也不多,沒有功勞只有苦勞。」

  「那個張楷,是被陶得詐降誆騙的張楷?」

  朱祁鈺笑道。

  「陛下好記性,正是此二人。」

  孫原貞道:「所謂將才,只要聽命行事便可,不必有自己的想法,將帥方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行軍打仗,哪有百戰百勝的?勝敗乃兵家常事。」

  「李信、張楷,絕對是很好的執行者。」

  「所以微臣舉薦。」

  孫原貞說得對。

  是人就會犯錯,失敗乃成功之母。

  名將也是從一次次失敗總結出來的,沒有人天生是將軍,都是磨練出來的。

  「那便調入京中,暫且入京營當個千戶,歷練一番,讓朕看看他們的能力。」

  朱祁鈺笑道:「可還有別人?」

  「那微臣只能舉薦自己的好友,陳文了。」孫原貞道。

  「可是那個把雲南治理得井井有條的陳文?」朱祁鈺皺眉,對這個人印象不佳。

  「陛下果然博聞強記,就是他!」

  還真別說,確實是個人才。

  但是,他的舉主是高谷。

  之前朱祁鈺也想重用他,可想到高谷,他心裡就膈應。

  卻不想,陳文竟和孫原貞是朋友。

  「雲南被他治理得很好,朕確實看到了他的能力。」

  朱祁鈺斟酌沉吟。

  孫原貞在京中沒有根基,支撐不起來兵部。

  需要給他構建班底。

  只有孫原貞掌控了兵部,才能架空于謙,讓于謙成為無根之萍,最後他這根線,只能乖乖任由皇帝攥在手裡。

  「那就調入中樞吧,年富去了地方,他就去吏部做右侍郎吧。」朱祁鈺目光閃爍。

  「微臣謝陛下天恩!」

  孫原貞明白,皇帝討厭高谷,順帶著討厭陳文。

  之所以啟用陳文,是為了給他構建班底,讓他坐穩兵部尚書的官位。

  而去吏部,沒放在兵部。

  說明皇帝對他掌控兵部有信心,掌控局面之後,去吏部的陳文,能更好的幫到他。

  「孫原貞,你回去休整一番,明日便上任,中旨很快下達。」

  「微臣謝聖上隆恩!」孫原貞恭恭敬敬磕頭。

  又聊了幾句,才打發他走。

  朱祁鈺有溜達一會,才進入內宮,詔談允賢給他診脈。

  「陛下身體大好。」談允賢請脈之後,眉眼彎起。

  「當真?」朱祁鈺眼睛亮起。

  「陛下脈象潤而有力,可見身體康健。」

  「但時常肝火大動,怒火攻心,這可不是好事。」

  「臣妾會加幾樣藥材,放入吃食中,到時候陛下要連用幾日。」

  「味道可能不佳,卻能調養陛下的身體。」

  談允賢囑咐道。

  朱祁鈺連連點頭,心情更好。

  他示意馮孝等人退出去。

  「談氏,朕的脈象,是長壽之象嗎?」朱祁鈺忽然問。

  「啊?」

  談允賢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陛下,長壽和脈象沒有關係,長壽和心情、吃食、運動等方方面面都有關係,不能憑脈象就斷定一個人的壽元。」

  「那朕是早夭之象嗎?」

  談允賢嚇了一跳,趕緊跪在地上。


  朱祁鈺攔住她:「朕只是和你說說體己話,不必那麼大的規矩,你照實跟朕說。」

  談允賢鬆了口氣,報以苦笑:「陛下,您身體壯若蠻牛,怎麼可能會早夭呢?只要您按照臣妾的方子做,不說長壽幾何,也絕對不會早夭的。」

  一聽這話,朱祁鈺眉頭漸漸鬆開:「都說人過三十天過午,朕近來總有不好的預感,所以才胡思亂想的。」

  「陛下就是胡思亂想。」

  談允賢白了他一眼:「臣妾嫁給陛下,豈能不盼著自己的丈夫好?臣妾粗懂醫術,又在宮中侍奉,必然讓陛下無虞。」

  「當真?」

  朱祁鈺牽起她的手:「談氏,朕一定要和你多生幾個兒子,給他們大富貴。」

  談允賢俏臉微紅。

  「你說朕的身體大好,可否?」朱祁鈺食指大動。

  談允賢立刻掙開了他的手,跪在地上,鄭重道:「陛下萬萬不可,行百里而半九十,如今陛下身體雖然康健,卻是假象,一旦陛下行.房.事,必將前功盡棄,請陛下暫且忍耐。」

  「你說的對,忍耐、忍耐。」

  朱祁鈺笑了起來:「有你坐鎮宮中,朕才能睡得著,今晚你伺候朕安枕後,再回宮吧。」

  「臣妾遵旨。」談允賢行禮。

  翌日早晨,朱祁鈺神采奕奕起床,在院中練石鎖。

  馮孝鬆了口氣,皇爺終於恢復了。

  懷恩給他讀《詩經》。

  朱祁鈺聽得入神,步行進入奉天殿。

  「還是不下雨啊!」

  朱祁鈺正襟危坐:「老天爺不肯降下甘霖,徒呼奈何,唉。」

  「王偉。」

  「朕打算派你去犁清山西。」

  朱祁鈺直言:「你允文允武,又是內閣宰輔,為朕犁清山西,還山西上下一個朗朗乾坤。」

  王偉直接懵了,皇帝沒跟他打招呼啊。

  他是犯了什麼錯了嗎?被皇帝一腳踢出內閣?

  「你們知道,東廠從山西抄出多少東西嗎?」

  朱祁鈺壓根就不打算瞞著:「價值上千萬兩!」

  嘶!

  奉天殿朝臣個個瞪大眼睛,晉商竟然這麼富嗎?

  「陛下,貨真價實的錢糧共有多少?」白圭人間清醒。

  「糧食折算成銀子,錢糧共值三百萬兩!」

  嘶!

  奉天殿上下倒吸冷氣。

  朝堂拼死拼活的,八年了,也沒存下三百萬兩銀子啊!

  還有不計其數的珍寶、煤炭、物料等等。

  朝堂年年攢錢,都不如抄家一次賺得多。

  「山西人擅長經商,有這些錢並不奇怪。」

  「這些錢糧,主要供應給宣鎮和河套。」

  「煤炭暫且不運。」

  「其他東西都運回京師。」

  朱祁鈺簡單說了下處置辦法,話鋒一轉:「這次晉商對國朝貢獻很大啊。」

  「朕打算允晉商開一晉商票號,朕發給他們牌照,在京中賜一宅子給他們做票所。」

  「京中生意,優先讓晉商經營。」

  「畢竟晉商為國為民做了不少好事啊。」

  朝臣狂翻白眼。

  您把搶劫變成了貢獻,又給晉商補貼,不就是想用人家繼續賺錢嘛,等著下次割韭菜。

  「像這種為國朝做貢獻的商人。」

  「朝堂要予以高度重視。」

  「大力扶持他們發展起來。」

  朱祁鈺說得比唱得好聽,等再發展起來,割第二次韭菜。

  「臣等遵旨!」朝臣算服了。

  不過,這不又寬敞了嘛。

  難怪皇帝有錢犁清山西呢,晉商是好人啊,貢獻了這麼多錢財。

  「不如這樣,朕允晉商一個科舉名額,算是對他們的貢獻予以肯定了。」

  朱祁鈺夠壞的,晉商群體上萬人,卻只賜下一個名額。


  那不明擺著讓他們打翻天嘛!

  「陛下聖明!」群臣高呼。

  朱祁鈺大樂,百官也都蔫壞蔫壞的。

  估計心裡也嫉妒了,我們食物鏈頂端的人,竟沒有幾個商賈有錢,心裡肯定不平衡。

  「明日,金忠就要去江西了。」

  朱祁鈺問:「誰願意去為朕犁清江西?」

  江西可是個老大難題。

  大明有多少朝臣出自江西?

  解縉、黃子澄、楊士奇、練子寧、胡儼、陳誠、夏原吉、金幼孜、胡廣、李時勉、陳循、周忱、彭時……簡直不計其數。

  江西可是個火藥桶,誰動就容易炸死誰。

  朝野上下一片安靜。

  沒人想去捅這個馬蜂窩。

  「怎麼?沒人願意?」

  朱祁鈺嗤笑兩聲:「怕什麼?怕楊士奇從棺材裡面蹦出來,殺了你嗎?」

  「朕又不是派你們去殺江西官員!」

  「怕什麼?」

  「犁清江西,主要是拆分士族,遷移百姓,填充湖廣、兩廣。」

  「江西人多地峽,士紳土地兼併極為嚴重。」

  「若是不及時拆分,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你怎知那些士紳大族,不想被拆分呢?」

  「他們就不想獨享江西利益嗎?」

  「那些被嫡脈壓榨的士紳庶脈,就不想換個地方稱王稱霸?」

  皇帝是不怕。

  但官員害怕,天下輿論操縱在文人的手中。

  天下文人出江南,一旦誰去強拆江西,遷居士紳和百姓,必然遭到口誅筆伐,身後名肯定沒了,富貴能不能撈到都難說。

  所以,這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

  「江西籍的官員,帶頭拆分自己的家。」

  「主動把旁支別脈遷去湖廣,朕會妥善安置,將文風傳到湖廣去。」

  「再令南孔,拆分出兩支來,去湖南、湖北安置。」

  「這樣一來,江西也寬敞了,湖廣也帶去了文風,便能迅速繁榮起來。」

  朱祁鈺盯著朝臣。

  還是沒人願意站出來。

  奉天殿落針可聞。

  終於,有一個人慢慢出班,將笏板恭敬放在地上,磕頭道:「微臣願為陛下分憂!」

  馬瑾!

  「好!」

  朱祁鈺站起來:「朝野上下,只有你馬瑾不畏強權,肯為朕分憂!」

  「區區江西,有什麼可怕的?」

  「馬瑾,朕命你為江西督撫,軍政大權操於你手。」

  「朕再賜你王命符牌,可調動駐紮在龍虎山上的虎豹軍。」

  「朕賜你天子劍,任何人皆可斬,權宜之權!」

  朱祁鈺話音一緩:「朕知道,江西不好犁清。」

  「但你不必擔心,金忠坐鎮南昌,沒人敢有異動。」

  「再傳旨,令楊信為虎豹軍總兵官,暫任江西總兵,收攏江西各衛所,建江西軍,實額三萬人!」

  「馬瑾到了江西,萬不得已之時,可用王命符牌調江西兵丁,為你平叛!」

  「朕會交代金忠,他會時時配合你。」

  「再傳旨,令胡長寧出京,任湖南布政使。」

  朝臣登時明白了。

  皇帝和胡濙達成協議,用胡長寧為湖南布政使,壓制江西本地士紳。

  馬瑾愁眉苦臉的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本以為是地獄級難度,結果皇帝一頓操作之下,竟只是普通困難級。

  犁清江西,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微臣必不負陛下眾望!」馬瑾知道,憑藉此功,他完全可入閣部了。

  若做勛臣,皇帝肯定賜他侯爵,未來做個國公也不難。

  「馬瑾,江西乃鍾靈毓秀之地,又水網縱橫,交通便利。」


  「你到了江西,除了安置移民之外,也要利用好水網,讓當地百姓富裕起來。」

  「光有文脈不行,還要有錢。」

  「你多多建造船廠,利用水運優勢,勾連東西南北貨物,鼓勵百姓從商,多做些生意。」

  「有了錢,就要讀書。」

  「江西文脈亨通,正好你到了江西,鼓勵本地士紳多建書院,為國培養人才。」

  「告訴那些地主老財,若書院辦得好,朕額外給江西開個恩科,多多提拔江西人才。」

  馬瑾卻明白了,皇帝這是在多給他加籌碼呢。

  登時萬分感動。

  他允文允武,是個帥才,奈何他上面沒有靠山,曾經看重他的楊士奇、郭璡都已逝去,他在朝中勢單力孤,所以遲遲得不到重用。

  今年,他才被皇帝從地方詔回京師,加以重用。

  本以為士為知己者死,他豁出去了,冒著身背罵名去犁清江西,卻萬萬沒想到,皇帝竟處處為他著想。

  皇帝不是要讓江西板蕩不安,而是以柔克剛。

  這不是讓馬瑾去死,而是送政績給馬瑾。

  「王偉,你去山西也是一樣,朕賜你天子劍,賜你權宜之權。」

  「雖然無兵可派給你,但若有事,你可去大同找郭登,去宣鎮找趙輔。」

  「山西,朕同樣交給你了。」

  「衛所或裁或用,中樞不干涉,若裁撤掉衛所,你便建山西軍,編制不變,戰時合併為山西軍,非戰時仍駐守各衛所,定額三萬人,實額三萬人。」

  「朝野上下,你看上誰了,就帶誰去山西。」

  「朕同樣給你三年時間,犁清山西之後,讓山西老百姓富起來。」

  「山西人善於經商,你要鼓勵他們從商,若鈔關礙著你了,便可裁撤,一切都歸你說了算,朕不干涉。」

  「朕就要看到,三年後一個嶄新、富裕的山西。」

  朱祁鈺說完。

  王偉叩拜謝恩。

  「王偉、馬瑾,你們去了山西、江西,不必事無巨細地給朕報告,有困難的時候找朕即可。」

  「朕給你們三年時間,朕要看到一個全新的山西、全新的江西!」

  「準備準備,便出京吧,帶上醫者,注意水土不服。」

  朱祁鈺又交代幾句。

  二人哽咽拜別。

  他的皇權,正在極速膨脹之中。

  過了三五年之後,整個天下都會攥在他的手心裡。

  他還會忽然暴斃嗎?

  「無事退朝吧,閣部重臣留下。」

  待朝臣退去。

  朱祁鈺走下丹陛,將舒良呈上來的密奏,交給胡濙。

  「這?」

  胡濙大吃一驚。

  閣部重臣傳閱。

  張鳳喃喃自語:「難怪各個遞運所,每次運輸都有固定數量的損失,微臣一直以為,這是遞運所上下貪墨掉了,殊不知,這是用來還帳的,他們貪的比微臣想像中的多得多!」

  「觸目驚心啊。」耿九疇喃喃自語。

  本以為朝臣在京中貪污,又容易又多。

  卻不想,驛遞貪污是既粗暴又暴利。

  登時心裡不平衡了。

  「陛下要如何查?」胡濙問。

  朱祁鈺看向王偉:「所以朕派你去山西,到了山西,你要先抓衛所的軍權。」

  「那時候,就是朕動手的良機!」

  「諸卿,一條線爛成這樣,說明天下水馬驛站全都爛了,那就不能一條一條的查,乾脆來個一網打盡。」

  胡濙眼皮子一跳,皇帝又要殺人了。

  「等殺空了,朕會改革驛遞系統。」

  朱祁鈺其實想修大馳道,奈何朝堂沒錢,那就擴建驛遞系統。

  還得想個法子,讓驛遞系統盈利。

  驛遞是中樞連結天下的大動脈,絕對不能爛掉。

  「諸卿,等把喀喇沁部打退了,朕打算改遼東都司為遼寧省。」

  「改軍管為政府。」

  「一如內地十三省,設第十四省。」

  「再拆分陝西,為陝西和甘肅二省,河套劃歸陝西。」

  「以後就為兩京十五省。」

  「諸卿意下如何?」

  朱祁鈺走到奉天殿的地圖前,指著地圖劃分區域。

  「陛下,改遼東都司為遼寧可以,但拆分陝西、甘肅,完全沒有必要。」

  耿九疇斟酌道:「陛下有西進之心,微臣明白。」

  「但建兩個省,就要建立兩套行政班底,行政經費提高。」

  「而且,西北地廣人稀,又胡漢混雜,以陝西一省行政,有利於化胡為漢。」

  「若陛下拆分,就需要從內地省份移民填充,可這樣一來,糧食又不夠吃了。」

  「所以微臣請陛下慎重。」

  朱祁鈺微微頷首:「耿卿說的有道理,那就再等等,等西北糧食充足了,再拆分西北。」

  又聊了一會,朱祁鈺才返回乾清宮。

  金忠在殿門口等著拜見。

  「金忠,你做得很好。」

  朱祁鈺笑道:「舒良不在京中這段時日,多虧了你,坐。」

  「奴婢乃是皇爺的眼睛,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金忠磕個頭,才小心坐下。

  「此去江西,朕交代你三件事。」

  「其一是犁清江西,老生常談了,不必多提。」

  「其二,朕要查天下驛遞系統,你要給朕暗查秘訪,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做到心中有數即可。」

  「其三,等江西大體平定後,你就坐鎮廣州,為朕盯著市舶司,給朕尋找番邦的作物,任何農作物都要。」

  「這三件事,你做得好,朕賜你金符一枚,保你富貴。」

  「奴婢不敢受皇爺恩賞,皇爺交代的事,奴婢豁出性命也要為皇爺辦成。」金忠恭恭敬敬磕頭。

  「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舒良被刺殺七次,你身邊要帶足了人手。」

  「錦衣衛以南昌中心,輻射湖廣、兩廣、閩浙、甚至雲貴川,能搶多少地盤就看你的本事了。」

  「若有人暗殺你,一定要謀定而後動,把幕後主使找出來,殺掉報仇。」

  「你是朕派去的人,你代表的是朕,誰也不准刺殺你!」

  這話說得金忠大為感動。

  磕頭謝恩。

  「龍虎山的東西,道經等謄抄一份,原本運到京中館藏起來,謄抄本則交給正一道保存,運去賀蘭山。」

  「至於財貨,拿出一半來,用來犁清江西用。」

  「另一半交給你,發展錦衣衛,朕要讓江西,遍地都是朕的眼睛。」

  「明白了嗎?」

  朱祁鈺反覆交代。

  金忠磕頭,表示明白。

  「朕賜你王命符牌,不得已之時,可調江西衛所,及虎豹軍,為你所用。」

  「你去江西,要和楊信、馬瑾相互配合。」

  「路上,你去湖北都指揮司,傳朕的聖旨,調參將張善為江西副總兵,聽命於楊信。」

  金忠知道張善。

  張善和李震、馬瑾關係匪淺,正統十四年,馬瑾與張善破湖南淇溪諸寨。

  這個張善和馬瑾多次合作,數次提拔,都和馬瑾有關。

  「皇爺,張善只是參將,貿然提拔為副總兵,越過數級,奴婢擔心軍中不服。」金忠不看好這個張善。

  當時同為參將的李震,已經成為總兵了,他卻還是參將,可見其人。

  「馬瑾敢去江西,他的人朕就破格提拔,到時候不好用,你給朕上密奏,朕再酌情罷黜也可。」

  朱祁鈺鐵了心扶持馬瑾。

  金忠不敢說話了。

  「馮孝,給軍機處下旨,令李震屯兵於南直隸。」

  南直隸空虛。

  正好李震率領無當軍向南行軍,屯兵於南直隸,震懾宵小,正好。

  省著江南文人那些臭嘴,天天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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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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