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狩獵場,韃靼人做獵物!給朕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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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狩獵場,韃靼人做獵物!給朕射殺!伴君如伴虎!

  宴會上,輕歌曼舞。

  朱祁鈺滴酒不沾,他舉起杯中水,跟延答說:「朕可允你所請,但是,朕有一個條件,韃靼先敬獻十萬匹駿馬。」

  「朕不跟你要種馬,就要健壯的馬匹即可。」

  「然後,朕就在邊關開邊貿,與你韃靼貿易。」

  「伱們所求的貿易,朕都允了。」

  「甚至朕可直接賣給爾等兵器,你們想要的,直接列出個條陳來,直接和鴻臚寺商談,既然韃靼恭順,朕什麼都允准!」

  朱祁鈺也是拼了。

  延答滿臉貪婪,大明肯賣兵器了?

  那肯定買火器啊,大元之後,草原也不缺鐵匠了,而鐵可通過走私來買,讓草原眼饞的,是大明的火器!

  「尊敬的天可汗,牧民會滿足您的一切要求,但籌集戰馬需要時間,請偉大的天可汗先開展邊貿,臣下使團中帶來二百匹駿馬,請偉大的天可汗收下!」

  延答帶來駿馬和黃金,是用來賄賂大明官員的,直接送給皇帝也好。

  「還算有孝心,朕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朱祁鈺頷首:「坐,滿飲此杯!」

  延答一飲而下。

  「大內的酒,乃天下一絕。」朱祁鈺抿了口水,一臉陶醉。

  延答卻想吐出來,這酒太辣了,這肯定是頭鍋酒,聞著很香,並不嗆鼻子,卻直接能悶倒驢。

  「哈哈哈,朕的僕人好酒量!」

  朱祁鈺給蕭維禎使個眼色,讓鴻臚寺官員使勁灌他們。

  但不得不說,搞外交的都有好酒量。

  延答喝了幾杯,臉色發紅而已,沒有醉倒,這可是皇宮大內珍藏的高度白酒。

  「朕的僕人。」

  「臣下在!」延答能屈能伸。

  「朝貢給大明的十萬匹戰馬,何時能押解到大明?」朱祁鈺問。

  「臣下不敢誆騙偉大的天可汗,籌集戰馬確實需要時間,請偉大的天可汗耐心等待,您忠心的僕人一定會將戰馬送到大明的!」延答要親吻朱祁鈺的鞋子。

  朱祁鈺嫌他髒:「具體時間!」

  「一個月內!」

  朱祁鈺微微皺眉,看來十萬匹馬,要少了?韃靼人這麼富了?

  不對,就算朕要一百萬匹,他們也會答應的!

  韃靼政變,很有可能是在一個月內完成,無論太師,還是滿都魯掌權,都不會承認這十萬匹戰馬了!

  耍朕玩呢!

  「不,朕不想等那麼久,十天,朕要看到戰馬!」

  延答滿臉苦澀:「偉大的天可汗,除非您給您忠心的僕人插上翅膀,否則您忠心的僕人也沒有辦法。」

  「是戰馬太多,無法籌集?還是路程問題?」朱祁鈺不動聲色問。

  「偉大的天可汗,兩個因素都有……」

  「無妨,朕可派人去草原接手,馬匹不夠,用牛羊抵帳也可,朕會派人驅趕回來的。」朱祁鈺道。

  延答臉色一僵,這天朝皇帝怎麼不好忽悠了呢?

  「偉大的天可汗……」

  「好了,你立刻返回,朕派使團跟隨!」

  朱祁鈺停頓,扭頭問方瑛:「京師有多少可動之兵?」

  方瑛正在組建團營。

  今晚設宴款待,朱祁鈺便請他過來,有些事要細談。

  「啟稟陛下,京師可動五萬之數!」

  方瑛算上了駐守在居庸關的范廣手中的五萬人。

  瓦剌被擊敗了,居庸關沒必要屯守這麼多人。

  范廣率領的京營自然需要回京,還有宣鎮的京營,都會陸續回京。

  「朕便派五萬大軍,再加上遼東鎮兵馬,去草原上接收十萬駿馬!」

  朱祁鈺對延答說:「朕的僕人,你星夜出發,帶著朕的手諭,去遼東調兵。」

  延答直接傻眼。

  您這也太著急了吧?一頓飯都不讓使團吃完,便驅趕著回去?


  胡濙等人抿嘴想笑,皇帝不是著急,而是摳。

  這頓酒宴,不知道多肉疼呢。

  「動身吧。」

  朱祁鈺看到韃靼使團還在吃:「別吃了,把酒宴撤下去。」

  您是真摳啊!

  胡濙等人翻白眼。

  延答也傻眼了:「偉大的天可汗……」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便回去吧。」

  朱祁鈺站起來,指著方瑛說:「此人為南和伯,是朕的兒女親家,朕派他和你去韃靼。」

  「方瑛,你快去整軍,率領精銳五萬人。一個時辰後,便出發韃靼,一刻都不許耽擱,知道了嗎?」

  方瑛不知道皇帝葫蘆里賣什麼藥。

  他正在徵兵,才征了三萬餘人,哪有五萬人啊,而且都是新兵蛋子,連兵器都不會用呢,怎麼上戰場?

  可皇帝說了,他便高聲應諾,英姿颯爽地退下,氣勢十足。

  「給朕的僕人準備一盆涼水,讓他清醒清醒,連夜回漠北,為草原最偉大的天可汗,籌集十萬匹駿馬。」朱祁鈺站起來,神情振奮。

  王偉、儀銘忍俊不禁,強憋住不笑。

  噗通!

  延答跪在地上,實在裝不下去了:「偉大的天可汗,您的僕人欺騙了您!」

  「嗯?」

  朱祁鈺臉上的振奮表情僵硬,聲音陰沉下來:「你再說一遍!」

  「偉大的天可汗,韃靼窮困,湊不出十萬匹駿馬來!」延答戰戰兢兢回答。

  「罷了,看在歸順侯如此恭順的份上,便減少一萬,九萬匹吧。」

  延答小心翼翼道:「九萬匹也湊不出來。」

  「八萬!」

  延答不敢說話了,停頓半晌,咬牙道:「八萬也沒有!」

  「五萬匹,不能再少了!」朱祁鈺神情冰冷,怒火隨時都能爆發出來一般。

  大殿內靜悄悄一片,歌舞將歇,群臣驚恐地跪在地上請罪。

  無形之間,給了延答巨大壓力。

  「偉大的天可汗,您的僕人欺騙了您,這個冬天太寒冷了,牧民都遭了殃,本來就不富裕的韃靼,變得更加窮困了,根本湊不出五萬匹駿馬啊!」

  「五萬匹牛呢?」朱祁鈺目光陰沉。

  延答哭泣道:「牛都凍死了,實在不夠啊!」

  「那你說,能給天可汗進貢多少?」朱祁鈺目光如刀。

  延答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匹?雖然少了些,但草原最偉大的天可汗,也能寬恕他的僕人,罷了,就一萬匹吧!」

  朱祁鈺嘆了口氣,其實心裡樂開了花,其實給個兩三千匹馬,他就知足了。

  「尊敬的天可汗,您理解錯了您僕人的意思,您的僕人只能湊出來一千匹駿馬……」

  延答話沒說完,朱祁鈺先炸了,指著那盆涼水:「潑他頭上,讓他清醒清醒!」

  嘩啦!

  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延答真涼快了。

  「你在戲弄天可汗嗎?」朱祁鈺陡厲。

  「不、不敢!」延答頭上都是水,還不敢甩掉。

  「從十萬匹,降到一千匹,你在跟朕開玩笑嗎?」

  朱祁鈺怒道:「來人,再給他準備一盆涼水,灌進嘴裡,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延答一驚,萬沒想到,天朝皇帝竟比也先還暴戾!

  很快,銅盆端著水進來。

  「掰開嘴,灌!」

  朱祁鈺猛地看向使團所有人:「任何人不准求情,求情者,殺!」

  近百人的使團,戰戰兢兢。

  咕嚕!咕嚕!

  一盆涼水被灌進延答的肚子裡,延答肚子漲得圓滾滾。

  「朕再給你個機會,說,韃靼進貢給朕多少?」朱祁鈺寒聲問。

  延答痛哭流涕:「您卑微的僕人不敢欺騙偉大的天可汗,您如雄鷹一般偉岸,請原諒弱小的羔羊!」


  「就算臣下答應,韃靼也湊不出這麼多馬匹來。」

  「韃靼恐懼,偉大的天可汗率領天兵兵臨草原,您的子民瑟瑟發抖!」

  外交官說話就是好聽。

  仿佛大明真的統治草原一樣。

  「再灌!」

  朱祁鈺指了指銅盆:「什麼時候說實話,什麼時候停下!」

  延答一驚,中原皇帝轉性了?

  前些年韃靼上表內附稱臣,便能得到無數獎賞。

  中原地大物博,好東西層出不窮,中原皇帝只要拔下一根腿毛,就夠漠北部族活個幾年了。

  韃靼只要窮的時候,就會薅大明的羊毛,薅一次活幾年,都習慣了。

  可這景泰皇帝,什麼時候變得跟狐狸一樣奸猾?

  「別、別灌了……」

  咕嚕嚕!

  延答的肚子肉眼可見的被撐大,水還在狂灌。

  使團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朱祁鈺饒有興致地看戲,自始至終,面前的吃食,他一口沒動。

  胡濙輕咳一聲,提醒皇帝別玩死了。

  「說、說了,別灌了……」延答聲音奄奄一息,灌涼水,也是酷刑。

  但他說話聲音太低,負責灌的侍衛沒聽到,接著灌。

  「說、說了!」

  延答一邊被灌,一邊往外吐,兩股水堵在嗓子眼裡,幾乎窒息,而灌進去的涼水順著鼻腔流進去,整個肺腔都要被撐爆了一般。

  「咳咳咳!」

  當不再灌水時,延答劇烈咳嗽。

  他就是一個小使者,就算被大明皇帝殺了,韃靼也不會因為他而攻打大明的!

  尤其瓦剌兵敗之後,韃靼絕對不敢招惹大明。

  延答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大明皇帝。

  「尊敬的天可汗,您的奴僕知道錯了!」

  作為外交官,延答爬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

  哪怕肚皮都快漲破了,還在堅持行禮:「您的僕人向您吐露真相,請請您幫助您的僕人,求您了偉大的天可汗!」

  「請您給您的僕人單獨的空間!」

  「朕要聽真話,明白嗎?」朱祁鈺冷冷地盯著他。

  「您卑微的僕人不敢欺騙英明的天可汗!」延答就是嘴巴甜。

  朱祁鈺揮手,讓使團滾出大殿。

  大明百官,則留在殿中。

  讓侍衛關閉殿門。

  「這……」

  感情就我們是外人唄?

  「殿中皆是大明中流砥柱,皆是朕的心腹,沒什麼不能知道的!」朱祁鈺淡淡道。

  這話讓殿中群臣心裡暖洋洋的。

  延答磕了個頭:「臣下是太師癿加思蘭派來的……」

  他先說出大汗與太師的矛盾,汗庭內做主的是太師,但滿都魯和少師腦顏寶力德聯合,又與其部下脫羅干聯姻,將女兒嫁給脫羅干之子火篩。

  這些人名,聽得大明朝臣也頭大。

  因為多年沒有戰事,大明對韃靼也不熟悉,連情報都沒有。

  簡單說,滿都魯和癿加思蘭展開了權力之爭,互相之間開始了攻伐,太師癿加已經處於下風。

  癿加可沒有也先的本事,想讓各個部族給他賣命,就得花錢收買。

  癿加手裡沒錢,就打了大明的主意,想從明廷騙點賞賜出來,收買韃靼部族,好為其征戰。

  甚至,還想從大明借兵。

  所以才有了內附進貢之議。

  朱祁鈺笑了。

  但在延答眼裡,仿佛如惡魔的笑容一般。

  「尊敬的天可汗,請您一定要聽您的僕人說完!」

  「太師真心愿意內附大明!」

  「只要太師掌權,願意送質子來大明,不,臣下已經將太師次子帶來了,這是太師的誠意!」

  「而且,向您進貢的十萬匹駿馬,太師也能做到!」


  延答戰戰兢兢。

  「怎麼做到?等癿加勝了,才兌現承諾?」朱祁鈺問,他對癿加的兒子不感興趣,鬼知道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的,有什麼用?能換錢嗎?

  「偉大的天可汗您的智慧是無窮的……」

  朱祁鈺打斷延答的吹捧。

  延答老老實實道:「只有等太師勝利,才能給您足夠的駿馬!但尊敬的天可汗,太師可立下文書……」

  朱祁鈺打斷他的話:「空手套白狼,套到朕的頭上來了!」

  「看來韃靼並不恭順啊!」

  「這些使團也沒必要留著,統統殺了吧!」

  「都散了吧!」

  朱祁鈺站起來就走。

  「偉大的天可汗……」

  見朱祁鈺真走了,延答疾呼,卻被侍衛按住,往外面直接拖,有個太監出來傳口諭。

  大明侍衛抽刀出鞘,對著使團進行砍殺!

  「啊!」延答親眼看到使團被殺。

  大明皇帝沒有開玩笑!

  不是嚇唬他的,而是真的要殺光他們!

  「不要殺、不要殺,我有話對天可汗說,有話要說……那個不能殺,那個是太師的兒子!」

  但沒人聽他的話,太師的兒子,倒在血泊之中,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是都說,漢人是最講道理的嗎?

  怎麼這個皇帝,一點都不講道理呢?

  等延答再次被拖入殿裡,整個人都傻了。

  來之前,他信心滿滿,以為說幾句漂亮話,就能騙得大明皇帝團團轉,畢竟明人在草原民族眼裡,都是肥羊,好騙的肥羊。

  他們學的儒家,更是可笑,想把人變成聖人,建立什麼大同盛世。

  作為漢語精通的延答,都覺得可笑。

  草原民族,永遠信奉實力為王,有實力就有野心,要麼殺死敵人,要麼玩死自己。

  可是,殿外的一幕,把延答嚇到了。

  三百人的使團,被殺了超過一百人!

  勇猛的草原勇士,卻如羔羊一般被宰殺,他連想都不敢再想。

  「傳朕口諭,隔一息殺一個!朕要聽到慘叫聲!」

  朱祁鈺不許開殿門,春寒刺骨,他怕冷。

  侍衛只能拖拽著韃靼人,在殿門口殺。

  「偉大的天可汗,求求您不要殺害您忠誠的牧民……」

  「閉嘴!」

  朱祁鈺陡然爆喝:「你哪裡忠誠?不要侮辱忠誠兩個字!和天可汗玩心眼?以為自己很聰明?你就要付出代價!」

  延答卑微地磕了個頭:「臨行之前,太師準備了一千匹馬,兩千頭羊,放在敖漢部落里,請您派人去接收!」

  「怎麼不直接帶來大明呢?」朱祁鈺問。

  「因為目標太大,臣下不敢貿然帶來。」

  「朕看你是想私吞!」

  朱祁鈺臉色陰沉:「面對草原上的神明,卻一點都不誠懇,朕便賜你天罰!」

  「接著灌水!」

  「啊?」延答揉了揉肚子,再灌的話,肚皮真破了。

  「灌!」

  朱祁鈺對一千匹馬一點都滿意,而且敖漢離遼東鎮也遠,派兵深入草原,為了這點馬和羊,著實不值得。

  本來他以為能敲個竹槓呢,結果人家空手套白狼,反敲他朱祁鈺的竹槓!

  「別灌死了,明天朕要去狩獵,獵物就用韃靼人,全都八光了,丟進獵場裡,朕親自狩獵!」朱祁鈺義憤難平。

  延答還在求饒,朱祁鈺懶得聽了,殺了痛快。

  「今晚不許給他們吃的!」

  朱祁鈺回勤政殿了,懶得廢話。

  群臣也不敢勸啊,皇帝正在氣頭上呢。

  韃靼人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沒什麼用,韃靼也不敢攻打大明!

  翌日中午。

  下了早朝,朱祁鈺一身戎裝,梁珤、方瑛、宋偉、李瑾、陳韶等陪同,啟程去南苑。


  南苑也是上林苑,可追溯到遼金時期,便是皇家狩獵場。

  太宗、宣宗、太上皇,都對南苑情有獨鍾,南苑狩獵講武也成為規矩,沿襲至今。

  但今天狩獵的獵物不太一樣,全是人。

  都是韃靼人。

  「天可汗,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啊!」延答奄奄一息,也是今日獵物之一。

  為了讓他們失去攻擊力,都八光了。

  王文擔心這些身強力壯的草原漢子會傷到皇帝,所以在腳腕、手腕上劃一刀,讓其無法用力。

  由隸夫驅趕著他們,進入山林里藏起來。

  啪!

  朱祁鈺揚鞭抽在延答的身上:「兩國?韃靼是歸順侯,是朕的仆民!朕殺幾個仆民,算個什麼事?就算朕把歸順侯全家驅趕著來殺,爾等敢拒絕偉大的天可汗?」

  「哈哈哈,把他驅趕到一邊,最後朕親自射殺他!」

  朱祁鈺拍馬開跑。

  養馬軍、侍衛軍貼身扈從,外有九門軍,新練的團營,上萬人扈從皇帝。

  咻!

  朱祁鈺挽弓射箭,就聽到一聲慘叫。

  「中了!陛下!」李瑾高呼。

  「哈哈哈,射死沒?」朱祁鈺雖然不擅長狩獵,騎馬開弓很不穩。

  但架不住有人吹捧呀。

  李瑾親自將驅口拖過來,偷偷將箭往驅口身上扎,把人扎死。

  「陛下神射,一擊必中!」李瑾讚揚。

  「好!」

  朱祁鈺有些飄飄然:「諸君皆可狩獵,朕出彩頭,於少傅會押解戰馬回京,朕拿出一千戰馬來,今日狩獵最多者,可獲得這一千戰馬,如何?」

  李瑾、梁珤等人眼神熾烈。

  「只算這些驅口,不算狩獵到的牲畜,獵多者勝,不限制手段!」

  「今日,他們不是羔羊,而是爾等的戰利品!」

  朱祁鈺粗獷大笑:「兒郎們,開殺吧!」

  用韃靼人給這些新兵蛋子見血,朱祁鈺也是用心良苦。

  他倒是也想策馬奔騰,問題是大腿里子疼啊,他一個人根本殺不完。

  咻!

  朱祁鈺又設了一箭,那個韃靼漢子說著讓人聽不懂的鳥語,顯然是在咒罵皇帝。

  「都別動,朕再來一箭!」

  韃靼漢子趴在地上,手腳不管用了,任由設殺。

  咻!

  一箭設偏了,扎在他後背上,咒罵聲不斷。

  接連設了七八箭,才射殺了他。

  朱祁鈺看出門道來了,這些韃靼人都被廢了,不能跑不能跳,登時有些意興闌珊。

  因為他騎行很慢,是隸夫將人送到他面前,讓他來射殺的。

  等於說,所有人在配合他演戲。

  他意興闌珊。

  返回營地。

  延答被綁在樹上,面容悲慘。

  「把朕的御弓抬上來!」

  朱祁鈺站起來,搭弓射箭,瞄準延答。

  「天可汗陛下……啊!」延答嚇得閉上了眼睛。

  那一箭,設在他腳下。

  再往上看,皇帝是衝著他那裡去的!

  幸好,準頭差,不然就被設穿了。

  這哪裡是天朝皇帝啊,明明是草原暴君啊!惡趣味到了這種地步!天朝的讀書人就不管管嗎?

  咻!

  又來一箭,又偏了!

  延答見朱祁鈺鐵了心要射殺他,登時暴怒:「大明皇帝,老子與你不共戴天!」

  他裝不下去了,狗屁的天可汗啊,你就是弱明的狗皇帝!

  老子叫你天可汗,那是給你戴高帽呢!

  你不識抬舉也就罷了,要殺要剮,草原漢子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可你往哪設呢!

  「都別動!朕今天不把他設穿,誓不罷休!」


  朱祁鈺也火了。

  非要設穿你的擔!

  咻!

  箭矢扎在他的大腿上!

  「啊!」延答慘叫,皇帝的弓是特質的,力量不大,刺得不深。

  他低頭一看,渾身發抖,好近啊!

  就差一點點,就中了!

  再看皇帝,他又挽起弓弩。

  咻!

  一箭飛過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另一條腿,中招了!

  他現在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還不如一箭設中了呢,早死早超生。

  「不要!不要了!」

  延答看見皇帝再次挽弓,直接就瘋了!

  「偉大的天可汗,求您給您的僕人一點……啊!」延答低頭一看,腿上又中箭了!

  第幾箭了?

  皇帝能不能准一點,早死早超生啊!

  「天可汗,臣下對您有用!有用啊!」延答驚恐大喊大叫。

  朱祁鈺瞄準:「什麼用啊?」

  「臣下了解韃靼,韃靼各部落臣下都知道……啊!」延答又中招了!

  酸爽!

  「朕對韃靼沒興趣,那等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麼值得朕惦記的?別動啊,這次朕一定能中!」

  咻!

  箭矢飛馳而去。

  延答都不想慘叫了,大腿都快扎爛了,好疼啊。

  朱祁鈺活動活動肩膀,讓人把弩呈上來,拉弓太累了,因為臂力不夠,所以準頭很差。

  換做弓弩就好多了。

  「別動啊,朕這次一定能中!」朱祁鈺用弓弩瞄準。

  「臣下有用!」

  延答驚恐大叫:「臣下有草原地圖獻給天可汗!」

  「地圖?真有?」朱祁鈺收了弓弩,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有有有!」

  延答連連點頭,說在他腦袋裡,有草原地圖。

  咻!

  延答陡然慘叫一聲!

  設穿了!

  扎著一根箭!

  正中靶心!絕了!

  延答剛開始是痛,後來是驚恐,最後變成了絕望,那可就不能修復了!

  「看你還有用的份上,打發浣衣局去,入宮伺候吧。」

  「反正地圖在你腦子裡,慢慢畫出來。」

  「朕相信你,讓你貼身侍奉天可汗,是你的榮幸!」

  「不是嗎?朕的僕人?」

  朱祁鈺放下弓弩,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延答都傻了,都這樣了,還要謝恩?你想屁吃呢?

  「偉大的天可汗,求您收下您忠誠的僕人!」延答也不想謝恩啊,關鍵皇帝又舉起了弓弩!

  要是再來一箭,疼啊……

  「哈哈哈!」

  「看見了沒有?韃靼人就是賤!」

  「跟他們好說好商量,反而沒用!」

  「就這東西有用!哈哈哈!」

  「把這東西留在這啊,以後有外國使團來,先帶著他們來觀賞!」朱祁鈺讓人手了弓弩,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

  按照皇帝的口諭,直接切了。

  延答慘叫個不停。

  隸夫嫌棄延答慘叫聲太悽厲,讓人把他嘴巴捂上,拖下去治傷。

  然後,把林聰、李賢等人宣來。

  胡濙今日身體不適,就沒讓他隨駕。

  「爾等怎麼看?」朱祁鈺問。

  「啟稟陛下,老臣以為,以不變應萬變。」

  王直率先開口:「瓦剌被我軍打殘,韃靼內亂,正好給大明休養生息的寶貴時間,我們應該關起門來,發展自身。」

  李賢卻有不同意見:「啟稟陛下,老臣以為,應該派使團出使瓦剌與韃靼。」


  「說下去!」朱祁鈺來了興趣。

  「瓦剌戰敗,我大明是戰勝方,應該逼迫瓦剌稱臣納貢;」

  「而韃靼,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正該藉此機會,雷霆出手,犁其汗庭,分解韃靼,徹底消除北方憂患。」

  「老臣以為,我大明應該雙管齊下,同時對瓦剌、韃靼施以辣手,一勞永逸!」

  李賢急聲道。

  沒看出來啊,李賢還是個主戰派!

  等等,不對勁!

  李賢是想將朕的眼睛,從國內轉移到國外,用瓦剌和韃靼當釘子,讓朕去碰。

  等到朕碰到釘子了,知道痛了,再想回國整飭國內,面臨的阻力就是現在的千倍萬倍!

  好手段啊李賢!

  最奸猾的是,李賢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先讓王直說,再反對王直。

  把自己摘得乾淨。

  聰明人啊。

  「陛下,雖然打了勝仗,但也是運氣成分居多,當前還是以穩定為主,山東、湖廣尚且不安穩,而且寧藩躍躍欲試,老臣以為,還是當穩定為主。」

  王文瞪著李賢,你不能為了轉移陛下的視線,就把大明往火坑裡推啊!

  漠北是個無底洞!

  草原人不是多厲害,而是他們會跑啊,跑到誰也找不到,等大明退走,他們又回來了。

  太宗數次北征,都是空耗錢糧,找不到敵人。

  除非大明能夠在草原上紮根,否則就是追著打,打著打著,人丟了,找不到了,等大明軍撤走,人家又回來了。

  「王大人,此時是橫掃漠北的最佳良機!」李賢認真道。

  「錢糧呢?從何而出?」王文問。

  李賢看了眼皇帝。

  朝中百官將貪污錢返還內帑,皇帝的內帑估計超過了七百萬兩銀子。

  要是算上不動產,肯定超過八百萬兩了!

  皇帝從來都沒這麼富過。

  九門提督府、養馬軍、侍衛軍、團營,全都在擴軍,都是有生力量,估計有五萬人了。

  有兵有糧,拿出去消耗掉,多好。

  王文瞪了眼李賢,就你心眼多!

  朱祁鈺還真在思考,錢沒了可以再賺,反正天下肥羊多,若真能藉機橫掃漠北,才是真的大賺。

  可打下來,如何紮根草原呢?

  他可不想和太宗一樣無用功,打一仗換取二十年和平,這樣的仗打得毫無意義。

  「王偉,你怎麼看?」朱祁鈺問。

  「陛下,臣以為可打,也可不打!」

  王偉認真道:「不打的原因,瓦剌雖然沒了一部,卻還有兩部,實力尚未受到折損,而且,往西之地,還有瓦剌諸部,如哈密等國,皆是瓦剌藩屬國,真要徵兵的,完全可以。」

  「韃靼雖然有政變之亂,但微臣擔心,一旦大明軍隊深入漠北,韃靼會迅速平息政亂,變得鐵板一塊,我軍反而促成了韃靼統一,得不償失。」

  「而且,還要算上兀良哈,倘若我軍攻破了瓦剌或者韃靼,得利最大的就是兀良哈,兀良哈很有可能吸收吞併之後,成為新的瓦剌、韃靼,又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王偉說得條理清晰。

  漠北是三國志,要打就要同時削弱。

  不然就得想個辦法,紮根草原,把草原變成漢地才行。

  「微臣說打,也可。」

  「因為我軍挾大勝之威,出關再打一場勝仗,綽綽有餘。」

  「但,也僅僅是打幾場無關痛癢的勝仗罷了,決定不了漠北局勢。」

  王偉是拐著彎勸皇帝別打。

  他們之所以說話大膽,是因為拿回皇權的朱祁鈺,反而變得很好說話,只要他問,臣下說的言之有物,即便觸怒他,他也不會生氣。

  皇帝鼓勵暢所欲言。

  朱祁鈺微微頷首:「王卿大才啊!」

  李賢有點不爽,王偉壞了他的好事。

  「王卿,你說說,明人如何紮根草原?或者說,朕要如何統治草原?」朱祁鈺問。


  李賢翻個白眼,您真當自己是天可汗了?

  陛下呀,天可汗當得有什麼意思啊?看看大唐,煌煌大唐,最後卻毀於異族之手,何其令人惋惜啊!

  歸根結底,就是盛唐不分胡漢,以胡制胡,給胡人兵權,才有了安史之亂。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微臣以為,一手錢糧,一手刀斧,便可讓陛下成為草原上的王!」

  王偉認真道:「但是,等天朝丟了錢糧,草原便會脫離天朝;若天朝丟了刀斧,胡人便會入主中原,做中原的皇帝!此乃亘古不變的道理!」

  「就沒有一勞永逸之策嗎?」朱祁鈺想不通,韃清是怎麼治理草原的?

  「有!同化!」

  王偉道:「在統治的年份里,令其迅速漢化,放棄原傳統,毀其文字、歷史,讓新生的孩子變成明人!」

  「臣估算,以漠北之大,想徹底同化,起碼需要二百年!」

  朱祁鈺翻個白眼,你還不如直接說,放棄算了!

  同化蒙古,明清都在做,用了五百多年,只同化到漠南。

  可漠北脫離韃清之後,為何被北極熊迅速同化了呢?是時代不同了?還是其他原因?

  火器!

  對,王偉是回溯歷史,得出的結論,所以有局限性。

  歷史是冷兵器時代,但隨著火器的發展,完全不同了,統治草原,用火器、銀錢和糧食,一定能成!

  「哈哈哈!」

  朱祁鈺忽然大笑:「王卿此言甚是,徹底同化需要二百年,但朕等得,明承元制,瓦剌、韃靼、兀良哈人皆為華夏苗裔,朕可等他們慢慢同化!」

  李賢瞟了眼狩獵場,你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百姓」的?

  您這張嘴呀,真能糊弄鬼。

  「兩京十三省,實在太小了!」

  「明承元制,土地卻僅僅有漢家疆土這麼少!」

  「安南也丟了……」

  「罷了,不提這些悲傷的話題,都說說,朕打算趁機收復河套,以河套為門戶,防備漠北、西番。」

  「爾等怎麼看?」

  朱祁鈺問。

  李賢直接搖頭:「陛下,河套殘破,養不了多少人。」

  「若走漕運的話,又有冰封期,進入冬天,如何運輸糧食?」

  「安置不了百姓,便養不了大軍。」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收復天下之雄心,奈何河西、河套已經不是隋唐時期的了,過於殘破,承載不了太多人口了。」

  李賢苦笑:「陛下可令山陝多種樹木,保護水土,慢慢滋養,多年之後,山陝還可能再現盛唐榮光,屆時便是我大明返回河西之日!」

  王文、林聰等人頷首,同意李賢的話。

  「白圭,你怎麼看?」朱祁鈺問。

  「微臣同意李閣老之言,收復失地不難,難得是治理,就算朝堂如今寬裕些,能支撐些年,過些年終究還是要放棄的。」白圭直言不諱。

  糧食!

  限制大明發展的,是糧食問題!

  「如果朕能解決糧食問題呢?」朱祁鈺環顧眾臣。

  「倘若糧食不成問題的話,陛下莫說漠北,就算是全復大元領土,也無所謂!」

  李賢笑道。

  「陛下,糧食是重中之重,大元之所以統治如此廣袤的疆土,是因為人少,蒙人不善治理,喜好殺戮,每到一地便大肆屠城,經常殺的萬里無人煙,所以才統治如此龐大的疆土。」

  白圭認真道:「但我煌煌大明不是,我大明善治理,每到一處,便行懷柔之策,繁齒人丁,用不了多少年便興盛繁榮起來,而人口多了,吃食便不夠了。」

  「是以中原王朝富庶,胡族貧瘠。」

  「白侍郎之言有理,陛下,大明僅靠兩京十三省,卻成為天下最富庶的盛世大國,全因明人勤懇,精耕細作。」

  呂原發言:「而胡人粗忽,以為馬上打江山,便要在馬上治江山,最後一塌糊塗,灰溜溜退出中原。」

  呂原言下之意,是說,若漢人家有餘糧,就會瘋狂生孩子,過些年孩子太多,吃的還是不夠吃。


  所以,他在勸諫皇帝,天下間其他土地貧瘠,讓皇帝專注於兩京十三省,就足夠了。

  中原王朝國祚二百年,原因就在這,人口太多,養不起了。

  「諸卿說的都有道理。」

  朱祁鈺緩緩道:「傳旨各地,搜尋可種植的植物,全部運送入京,朕親自來培育!」

  「若大明沒有者,可與西番貿易,只要他們有作物,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也給朕弄來!」

  「內閣,下中旨!」

  「天下各地官員,都給朕找,找不到的就降職,納入下一次京察,知道了嗎?」

  朱祁鈺寒著臉道:「找到的,此作物能吃能廣泛種植,可賜金符!」

  「陛下聖明!」

  百官叩拜。

  尋找新的作物,推廣種植,才是聖天子該做的事情。

  當然了,若真有能吃的作物,早就有人進獻了。

  皇帝願意折騰,就隨他折騰吧。

  朱祁鈺其實想找玉米,但不知道玉米有沒有傳入大明,反正弗朗機人一定有。

  「再給商人下旨,進獻作物者,准其一子入科舉!」朱祁鈺這招夠狠的。

  和西番交易頻繁的,都是走私商人,若給他們一個官身做做,指不定能激發其積極性。

  「陛下,商人去哪弄來的作物?」傻乎乎的俞山開口了。

  說完就後悔了。

  見其他官員都低頭不語,顯然這是個馬蜂窩,心照不宣的。

  估計就騙皇帝呢!

  殊不知,皇帝心中有數。

  這就有點尷尬了,更尷尬的是,被某個傻瓜戳破了尷尬。

  「等他們弄來,你就知道了,千萬別小瞧商人的力量,若有三倍的利潤,商人就會發瘋的。」

  朱祁鈺話音方落。

  李瑾和梁珤激動地來報功。

  二人獵殺一樣的人數,並列第一。

  「好!你二人各賞五百匹戰馬!」

  朱祁鈺心情不錯,讓群臣退下,把方瑛、梁珤、宋傑、宋偉、李瑾召集起來問話。

  「方瑛,你先說說,徵兵情況。」

  方瑛呈上來一本奏章,上面刪刪減減,顯然是經年累月寫的,有點像是日記。

  朱祁鈺皺眉:「怎麼才征了三萬多人?」

  方瑛看了眼梁珤和宋傑。

  「啟稟陛下,這段時間,大概超過二十五萬流民匯聚京畿,微臣優中選優,再加上,徵兵處非臣這裡一處,所以才徵募這麼多兵卒。」

  朱祁鈺明白,方瑛內涵梁珤、宋傑、李瑾呢。

  九門提督府、侍衛軍、養馬軍,也要優勝劣汰,淘汰一批老弱,再從流民中招募一些。

  尤其是九門提督府,朱祁鈺答應梁珤隨便徵兵。

  當時朱祁鈺認為,京營會全都死在宣鎮。

  所以敞開了徵兵。

  結果于謙送給他一份大驚喜,京營損失不多。

  「你征了多少?」朱祁鈺問梁珤。

  「啟稟陛下,微臣徵募了一萬四千人,九門提督府實額兩萬五千人!」

  梁珤用個詞,實額。

  朱祁鈺滿意地點點頭,又問宋傑和李瑾。

  侍衛軍和養馬軍,以淘汰老弱為主。

  都各自招募了一些,並不多。

  實額均有一萬人!

  朱祁鈺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忽然,話鋒一轉!

  「在朕這裡,不能把朕的軍隊給搞爛了,喝兵血什麼的,朕勸爾等趁早收手,沒有的引以為戒,有的趁早收手,朕不過問也不追究。」

  「從今天開始算!」

  「以後若是被朕知道了,多摸摸自己的腦袋,省得到時候就摸不著了。」

  「臣等絕對不敢!」方瑛等人跪在地上,額頭冷汗涔涔。

  皇帝是敲打他們,別內鬥。

  朕剛有羽翼,若誰內鬥,傷到了朕的羽翼,就別怪朕無情了。

  尤其方瑛,他先挑起矛盾,含沙射影。

  此刻瑟瑟發抖。

  真是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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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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