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至暗來臨:對朱見深的歉意(七)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如果朱祁鎮為了奪權,害死了張太皇太后,反而說明,朱祁鎮本人的政治水平,高人一等。

  朱見漭沒見過政治黑暗時刻,他被他爹保護的太好了。

  「不過,張太皇太后也該死!」

  「她可以掌權,但不能把皇權丟掉!」

  「她終究沒把自己當成朱家人,她把自己當成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正統帝奪回了屬於他的一切。」

  「但他粗暴地推翻了張太皇太后的一切。」

  「三楊私心甚重,但得承認,他們的能力是有的,給國家制定的政策,是向好的。」

  「不能因為他們的私心,就毀掉他們的政治成果。」

  「張太皇太后是胳膊肘往外拐,但她主政那七年,大明是欣欣向榮的。」

  「起碼對民間來說,他們都是有功的。」

  「可正統帝推翻了他們的政治成果,用自己淺薄的政治思想,架構新的政治理念,他當時才多大呀,懂什麼治國啊!」

  「用王振治國嗎?」

  「朕說他勤奮,但他往錯誤的方向勤奮,又有什麼用?」

  「他若聰明一點,就不該意氣用事的推翻了三楊辛辛苦苦營造的政治環境。「

  「他不能因為皇權被竊取,就將怒火撒在朝政上面。」

  「他終究是個被慣壞的孩子,朕能理解他。」

  「好在他還算理智,及時將錯誤的政治軌道拉回來,所以朕說他是個合格的皇帝。」

  「他為了掩飾歷史真相,他對張太皇太后的族人還算優容。」

  「最終還是朕,殺了他們。」

  「也幫他徹底掩蓋了這段歷史。」

  「至今史學界上,沒有人,認為正統帝害死了張太皇太后。」

  「因為朕需要維護皇家顏面。」

  「在天下人面前,皇家應該是和和睦睦的,而不該全是陰謀算計,得為後世開一個好頭。」

  「朕善待兒子,也希望你能善待兒子,太孫善待兒子。」

  「皇家始終沿襲嫡長子繼承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皇帝繼承者必須先有嫡子後有長,嫡長子大婚後三年若無子嗣,夫妻皆要檢查身體,不可將責任歸咎在女人身上。」

  「有病治病,無病才可臨幸其他女子。」

  「若五年尚無嫡子,才可廢后。」

  「入宮女子,必須接受太醫檢查,確定生里無缺陷,方可成婚,而生里無缺陷者,則基本都可受孕。」

  「若太子或太孫有疾,則可越過他,選下一個。」

  「老四,記住,這是國策,任何人都不許亂了繼承順序,不能因為皇帝個人喜好而亂了傳承。」

  「嫡長子無繼承權,只有以下幾種情況:有疾病、殘疾、五年內無子嗣、謀反,只有這四種情況,才可廢嫡長子,越過嫡長子,進行順位繼承。」

  「非此四種情況,任何情況,不許換太子。」

  「且,皇帝登基後,要立刻立太子,並確立太孫,嫡長子的嫡長子,就是太孫,必須早立。」

  「這是祖制,後世之君,任何人不許更改,任何理由都不許更改,更改者,不許為帝!」

  朱見漭趕緊應下來。

  老皇帝會傳聖旨的,還需要各個衙門蓋印的,並頒布天下。

  「兄友弟恭。」

  「作為嫡長子,要友愛自己的弟弟們,從朕之後,大明將無土地分封給藩王了。」

  「太孫的兒子們,將不再分封外藩。」

  「且不許出京做藩王,必須在京內,不奉詔不可出京半步,且不再分封封地,京師的百王府夠住了。」

  「宗藩制度,從朕開始,重新制定。」

  「朕早就確定,無功者不可授親王爵位,皇子生下來只是郡王,皇孫生下來則是鎮國將軍,皇重孫的兒子,生下來則是輔國將軍,再往下,則沒有封號。」

  「允許郡王參政,四級之下可正常從軍從政從商,不做任何限制。」

  朱見漭要說話,朱祁鈺擺擺手:「大明終究不可能永遠強盛,皇帝不可能永遠是明君,必然會有昏聵之主。」


  「而此時,若宗室有賢明宗王輔佐,也是好事。」

  「且藩王不掌軍權,如何黃袍加身?」

  「真若黃袍加身,也無妨。畢竟那樣的昏聵之主,在未來世界大局勢中,也是個廢物,如何帶領我大明前進?」

  「還不如換一個卓爾有為的人上來。」

  朱祁鈺緩緩道:「有功勞的郡王,才能榮封親王。」

  「且,宗室郡王,只有恩封三子三女,其餘兒女則需要自己去科舉場上,博取功名。」

  「宗室里要的是賢才,是干臣,不要廢物,不要養豬!」

  「世界大局不一樣了,皇帝制的存在與否,在於皇族能不能維持住皇族該有的體面。」

  「還要降爵!實行推恩令!」

  「一代之後,就要開始降爵!」

  「想保留爵位,就要努力,博取功名,在官場、戰場上為國效力,就能保全爵位。」

  「且,宗室可以經商,但要限制經商規模,後世之君要注意從宗室里選拔出賢才來,為國效力,為朝效力。」

  「以後大明藩王,不再養豬。」

  「而是讓皇子和王子一起競爭,在一條賽道上奔跑,掉隊的那個就要餓死!倒下的人就要被踩死!」

  「皇族,想要強大,就要養蠱!」

  「活下來的那個,必須是最強者,才能帶領朕的大明往前走。」

  「想要維持皇族的體面,就要比別人更努力,比世人更強,讓世人認可你的能力,你才能維持住體面!」

  「永遠記住,體面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別人施捨來的!」

  「這是家訓!」

  「做不到的,就非我朱祁鈺子孫!」

  「老四,朕知伱也有一腔想法,想規劃未來的大明。」

  「其他的事,朕都能讓你規劃,但這件事不行,聽朕的,皇族不強大,早晚有一天會有強大的敵人,踩在皇族頭上,屠殺宗室。」

  「與其被外人屠殺,不如朕來養蠱!」

  「朱家沒有怕死的人,大丈夫死則死矣,生死都要轟轟烈烈。」

  「這是朕為大明重塑的脊樑!」

  「朱家人,要做好大明的表率!維持皇家的體面!」

  「絕不能再出一個朱祁鎮了!」

  「朕丟不起這個人!」

  「朕的兒孫,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沒有敵人,就製造敵人,皇族自己卷,卷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他就是輔佐皇帝的賢才!」

  「若皇帝無能,他則代替皇帝!」

  「大明,要有骨氣!」

  「骨氣從何而來,是朱家注入進來的!」

  「皇族不養蠱,哪來的至強者,哪來的皇族體面!又如何維持大明的骨氣!」

  「人人都會死,與其雪落無聲,不如轟轟烈烈!」

  朱祁鈺面露冷厲之色:「朕這一生,最討厭幾個皇帝,唐肅宗、宋高祖、宋高宗!」

  「我朱祁鈺的血脈,沒有弱者,沒有蛀蟲,沒有廢物。」

  「若是廢物,就讓他的同族兄弟殺死他,他不配享受這陽光下的土地,更不配享受朕賜給他的富貴!」

  「朕的子孫,都要是英雄!」

  「讓他們卷,讓他們殺!」

  「殺出一個鐵骨錚錚的大明!」

  「宗室的培養,是重中之重,不要防備宗室,只要嫡長子繼承制不亂,宗室越強大,越是皇帝的臂助!」

  「後世之君若敢亂了嫡長子繼承制,那麼他就活該被人取代!」

  「只要嫡長子繼承制在,宗室就是皇帝的基本盤,他的叔伯兄弟,就會輔佐他,坐穩皇位。」

  「若一個皇帝,連宗室一幫叔伯兄弟都擺平不了,那就是皇帝教育的失敗,乾脆就別坐這皇位了,回家奶孩子去吧!」

  「朕塑造的大明,是鐵骨錚錚的大明!」

  「後世兒孫,任何人不許墮了皇明氣概!」

  「兒子知道。」朱見漭無奈,他爹這般堅持的一件事,他是拒絕不了的。


  他其實想繼續養豬的策略。

  可他無法預演後世,並不知道,明末之際,宗室連一個有才能的宗王都沒有,所以才讓滿清得了江山。

  如果後世兒孫,又出一個劉秀,也就沒有滿清什麼事了。

  「你要給宗室開一個好頭。」

  「皇位從出生就定下來了,息了奪嫡的心思,重點扶持宗室,培養宗室。」

  「藩王的教育,也要和皇子一樣,除了不學帝王心術之外,其他的都要學。」

  「百姓家的孩子,一天學八個小時,宗室的孩子要學十二個,甚至十六個小時!」

  「和朕教育你們那樣,朝中公卿都要當宗室孩子的老師,讓他們隨便打隨便罵,打死拉倒,打死了你就親自下旨送一面錦旗,再送一枚獎章!」

  「生在宗室,就要比百姓家的孩子更努力,未來才能比別人強,才有資格做這個王!」

  「降爵的權力,要抓在宗人府手裡。」

  「哪個孩子不好好學習,就降他的爵位,奪了他的爵位,貶為庶人。」

  「誰家大人敢護著,就連帶著他兒子一起趕出宗室,朕的宗室里,不養廢人!」

  「記牢了,這是祖訓。」

  「誰敢壞了,朕就讓天下人反了他!」

  朱見漭哭笑不得,哪有皇帝唆使老百姓造反的呀。

  「宗室教育,兒子也覺得非常重要,兒子兄弟四十一個,能全部成材,主要依賴於教育,兒子省得。」朱見漭這點是比較贊成的。

  朱祁鈺緩緩道:「教育,天下人的教育,皇族的教育,是重中之重。」

  「等太孫繼位時,估計宗室人丁繁茂了,注重宗王教育,培養宗室人才,像唐朝那樣,讓宗室人才進入軍政領域,起碼等大明滅亡的時候,有人反抗一下。」

  「還有公主、郡主,外戚也可酌情利用。」

  「此事就交給你來完善了,朕不管了。」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呼,兄友弟恭,放在朕的身上,多少有些諷刺啊。」

  「朕都沒做到。」

  「哥哥對朕友愛,朕對哥哥恭敬。」

  「他對朕不錯,但對大明有罪,朕的子孫不會學他吧?」

  朱見漭打了個哆嗦:「爹呀,現在也沒有瓦剌強敵了呀。」

  「沒有瓦剌,還有魏國,還有周國,有商國、元國、夏國,哪個比瓦剌弱?難道朕的兒孫也要去異國他鄉留學?」

  「絕對不能!」朱見漭保證。

  「但願吧,未來的事誰說得准。」

  朱祁鈺懶得再說:「說回來吧,這些事朕不說,後人就無法知道了。」

  「奪門之後。」

  「局勢看似在朕手裡,其實只是朝臣避其鋒芒罷了。」

  「陳循一黨,不希望朕奪回皇權。」

  「朱祁鎮,虎視眈眈,他的黨羽再次隱入地下。」

  「孫太后,開始對朕萬分防備。」

  「于謙,也再次隱身,選擇默默觀察朕。」

  「滿朝公卿,多數選擇觀望,其實是支持陳循。」

  「朕說了,陳循不是正統帝的黨羽,是朕為了剪滅他,才往他頭上扣屎盆子。」

  「同時,重新清理南宮,將南宮侍奉的宮人,統統嚴刑拷打。」

  「嚴控南宮。」

  「朕沒有人手看管南宮,就將南宮宮人拷打至死,然後不許人進出即可,再派太監不停去噁心他,僅此而已。」

  「朕做的有些小家子氣了。」

  「可卻是朕唯一能做的。」

  「朕殺不了他。」「他一死,暫時的穩定朝局就會崩潰,他的那些黨羽就永遠無法浮出水面了。」

  「他一死,孫太后就會瘋狂,朕的身份也會遭到質疑。」

  「他一死,陳循就會拿此來進攻朕,朕本就沒有皇權,到時候會進入萬般無援手的餘地。」

  「朕殺不死他,就噁心他!」

  「陳循可給朕出了很多難題啊,山東大水,瓦剌叩邊宣鎮,朕被搞得焦頭爛額,王越的腿,就在山東斷的,還有一個叫張鵬的御史,是朕很看重的進士,死在了山東。」


  「瓦剌叩邊,當時朝中如驚弓之鳥,皆認為宣鎮無法抵擋。」

  「朕請于謙掛帥出征。」

  「徐賢的父親徐亨,帶病出戰,戰死沙場,壯哉大明。」

  「蔣琬、趙輔,皆在宣鎮戰場上一戰成名。」

  「那場戰爭,也是于謙最抱憾終身的一仗,他用宣鎮百姓的命,換取了戰爭勝利,也是那一仗,成為了他的心結。」

  「戰爭勝利,並不意味著朕贏了。」

  朱祁鈺嘆氣道:「軍事,只是政治的延伸罷了。」

  「陳循在朝中咄咄逼人。」

  「就在勤政殿,原來叫西暖閣,朕親手殺了很多人,這才逼退陳循。」

  「陳循,他把朕視為假想敵。」

  「可朕一直都沒將他視為對手,朕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朱祁鎮。」

  「朕在等待對付陳循的時機。」

  「也在等待,對付朱祁鎮的時機。」

  「一個當過十四年皇帝的人,又發動奪門之變的人,朕怎麼防備他都不為過。」

  「除了孫太后手裡攥著朕的把柄外,朕還有一個巨大的弱點,就是沒有子嗣。」

  「朱見濟死後,朕只剩下兩個女兒了,而小女兒壽康又因為得病而死,就剩下固安了。」

  「一個皇帝,竟只有一個獨女,當時朕三十歲了呀。」

  「人過三十天過午,朕都可以自稱老夫了,卻連個兒子都沒有,朕縱然擋住了奪門之變,卻擋不住三人成虎!」

  「人言可畏,一個沒有兒子的皇帝,他能坐好皇位嗎?」

  「這是陳循攻擊朕最大的武器。」

  「也是孫太后拿捏朕的最大把柄。」

  「更是朱祁鎮,能在南宮飽受折磨,尚且能安之若素的原因。」

  「朕沒有兒子,太子還是朱見深,朕死了,皇位要傳給朱見深的,也就回到了朱祁鎮一脈,朕的身後名可就徹底沒了。」

  「朕之前就說過,朕雖坐在皇位上,但距離皇位,還有三個人的距離,襄王、朱見深、朱祁鎮!」

  「襄王被朕烹了。」

  「朱見深卻毫無過錯,且朱見深為人甚是聰明,他知道藏拙,還會自爆弱點。」

  「萬氏你還記得吧?你小時候她還抱過你呢?」

  朱見漭點頭:「大嫂待兒子甚是友善,兒子幼時出宮玩,就去大哥家。」

  他也知道,朱見深做過很多年的太子。

  也知道朱見深是朱祁鎮的兒子。

  可在他記憶里,老爺子對朱見深極好,視如己出,在封地上也區別於其他兒子,給朱見深的最多。

  以前他以為,是老爺子欠朱見深的,畢竟奪走了他的太子之位,現在看,其中還有隱情。

  「朱見深是個聰明孩子。」

  「奪門之變時,他只有十歲呀。」

  「朕御極時,他才兩歲,可以說是朕養大的。」

  「可朕對他並不好。」

  「朕的心思都在朱見濟身上。」

  「朕對不起朱見深,等朕醒悟後,就不斷補償朱見深,他的幾個兒女,朕都當親孫養著,像現在的元王(朱佑樘),他從未感覺到,朕不是他的親祖父,朕對他的愛,總要多一些的。」

  「萬氏,是他的貼身宮女。」

  「萬氏比他大,卻一路護佑著他長大,守護著他。」

  「在那漆黑的東宮中,萬氏是他的明燈,照亮他的未來。」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卻在關鍵時刻,作為弱點故意暴露給朕。」

  「要不朕怎麼說他聰明呢?」

  「若他沒有弱點,朕肯定就在奪門之變中殺死他了,他用聰明救了自己。」

  「不過,現在想想,朕當時過於狹隘了。」

  「確實怪朕啊,兩歲的孩子呀,朕既然過繼過來,就是朕的親兒子呀,何必苛責他呢?」

  「從過繼之後,朕就對他愛搭不惜理的。」

  「十歲時,奪門之變中,朕把他當成擋箭牌。」


  「你十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啊?」

  「在你父母身邊,被父母寵溺著。」

  「朕卻對朕的養子,這般心狠。」

  「說來說去,朕都愧對於他。」

  「且,奪門之後,朕百般防備他,朕千方百計的試探他、派人折磨他。」

  「也就朱見深心理素質強大,換做別人,早就瘋掉了,他英年早逝,和兒時的不幸遭遇息息相關。」

  「所以,他的封地,他想要多大朕就給他多大。」

  「朱佑樘想要大元國號,朕也給他。」

  「朱佑杬跟朕要法國國號,朕也給他。」

  「這幾個小崽子,沒比你小几歲,也算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這回明白,他們小時候朕為何多關懷幾分了吧?」

  「朕在補償朱見深呢。」

  「他是個好孩子,也是好皇帝。」

  「是朕過於苛責他了。」

  「直到朕有了自己的兒子,那都是景泰十年了!朕才幡然醒悟,可朱見深恐懼朕,他看見朕就哆嗦,朕在他的心裡,已經成了惡魔,永遠也回不去了。」

  「如今想來,是朕錯了。」

  「朕在給他的祭文中,就寫下了朕的悔過之意,可他聽不到了。」

  「他成年後,對朕也算孝順,可朕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隔閡,當時朕正雄心勃勃地開拓世界,顧不上他的感受。」

  「之後更是一腳把他踹出了國。」

  「唉!」

  朱祁鈺長嘆一聲:「朕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將萬氏賜給了他,也是這件事,讓他對朕的印象略有改觀。」

  「朕當時一念之間,就想收了萬氏。」

  朱見漭大吃一驚,那可是您兒媳婦呀!

  「當時萬氏只是宮女,朱見深才十歲而已。」

  「朕只是威脅他而已。」

  「說來說去,都是他親爹鬧的。」

  「也是孫太后留的災禍。」

  「她為了讓皇位不落入朕這一脈,在傳位詔書上,故意留下巨大的破綻,就是讓朱見深繼續做太子。」

  「因為朱見深本來就是正統朝的太子。」

  「到了景泰朝,也該是他做太子的,理所應當。」

  「朕當時為了匆匆登基,也就沒管這些細枝末節,也就上了當了。」

  「朕第一次傷害他,是易儲風波。」

  「那個時候,他和朱見濟關係不錯的,可易儲之後,朱見深好久好久都不說話。」

  「朕當時就知道,這個小小的人,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朕就更防備他了。」

  「第二次是奪門之變時。」

  「朕將他親爹的過錯,歸咎在他頭上。」

  「朕殺不死朱祁鎮,就以折磨他為樂。」

  шωш◆ ttκan◆ ¢ O

  「朕傷害了他。」

  「一個十歲的孩子呀,受了那麼多的苦,在他的心理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以至於影響他的一生。」

  「是朕錯了。」

  「可朕彌補不了了呀。」

  朱祁鈺眸中閃爍著可惜:「對了,中間發生了一件事,讓朕對朱見深徹底改觀印象。」

  「當朕戳穿他裝結巴裝流鼻涕之後,他主動跟朕密談了一次。」

  「他說,他不求太子位,只求一個藩王位,他願意幫朕,對付朱祁鎮。」

  「那一年他才十一歲呀。」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能力,可能要超過你,是朕忽略了他呀。」

  「朕胸中有無限的戾氣,這戾氣發泄到了天下人的身上,所以那時的朕很弒殺。」

  「沒錢就縱兵去搶,心情不好就殺人。」

  「朕是個瘋子。」

  「因為朕心中苦啊,當了八年傀儡皇帝,最後還要被人毒死,被人害死,朕心裡苦啊。」

  「終於,朕千盼萬盼,在景泰八年,盼來了兒子。」


  「唐皇后、談妃、你母親,前後腳受孕,朕的家裡終於要添丁進口了。」

  「那時天下人也才放心,原來皇帝是能生孩子的。」

  「三個后妃有孕,必然能誕下一個兒子。」

  「朕就告訴她們三個,誰能誕下長子,誰就是皇后,她的兒子就是太子!」

  「而這句話,差點讓朕不得不親手殺子!」

  朱祁鈺苦笑:「這件事就涉及到你了,老四。」

  「四龍出世啊,意味著什麼?」

  「現在的你,該了解了吧?」

  朱見漭也覺得可笑,他爹苦盼這麼多年沒兒子,結果一次來了四個,還是一晚上生的,他爹的命運顛沛流離曲折離奇。

  「這回知道朕的心理了吧?」

  「朕恨不得屠了後宮!」

  「本來,得知后妃受孕,朕心情極好,而且沒過多久,林妃、宋妃皆受孕,說明朕馬上就有很多孩子了。」

  「朕心情好得不得了。」

  「也因為后妃接連受孕,讓朕的皇位得意穩固,陳循對付朕的手段,也變得無效。」

  「朕對朱見深,也不再那麼苦大仇深了,反而看他變得順眼,也正在那時,才將萬氏賞賜給了他。」

  「有一次,朕宣他勤政殿,本意是和他聊聊,結果朕與他相視無言,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唉,朕和他之間,終究沒什麼話可說的。」

  「是朕狠狠地傷害了他。」

  「是朕愧對他。」

  「但朕說不出口,他對朕應該不敢說話吧,他恐懼朕啊。」

  「朕當時就在想,等朕徹底掌權後,就要給他想要的生活,去國外封王,讓他做皇帝,朕孤注一擲的支持他。」

  「他的孩兒,朕當親孫子養著疼愛。」

  「朕知道,他也不想在大明了,也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這些朕都做到了,卻無法再讓朕與他,回到以前了。」

  「回不去了,朕傷害他傷害得太深了。」

  「唉。」

  朱祁鈺再次長嘆氣:「當朱見深投誠之後,朕距離皇位,只剩下一個朱祁鎮的距離了。」

  「朕就在等啊,等朕的兒子出生,就是對付朱祁鎮的時候。」

  「而在此之前,朕要剪除掉陳循,拿回屬於朕的皇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