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以萬物為芻狗,權斗不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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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 以萬物為芻狗,權斗不看蒼生

  渤海灣旅遊,主打的是情懷。🍬☠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

  這些年,百姓都富裕了,渤海灣沿線城市百姓對海洋的記憶,肯定是深入基因的。

  當海洋要被填充,家鄉大變樣,肯定能吸引一批批遊客回鄉記錄童年的記憶。

  情懷牌,永遠不過時。

  尤其對那些過過苦日子的老一輩,他們珍惜現在的甜,更珍惜苦難時光。

  他們和年輕人還不一樣,年輕人對鄉情沒太多感觸,反而四海為家,哪裡有工作機會,哪裡就是家,家人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地震發生之時,整個勝湖,斷掉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

  主要是當初建設平壤時的資金,以及傾斜資源,讓人口回流這筆費用,都轉嫁在每一個在平壤工作的百姓頭上。

  仿佛不知道平壤的奇高物價,還是故意視而不見呢。

  「所以,一斤白菜賣44元,這還是朝廷補貼了結果呢,不然要賣到48元,甚至50元,整個產業鏈才有得賺。」

  朱祁鈺聽說這事,臉色陰沉:「李侃死多少年了,太子若要鞭屍,隨他的便。」

  「派人去查,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查,一座居民樓,一座橋樑,一座堤壩的查!」

  這是最低廉的盒飯,價格最低,不好吃很正常。

  死一個,朝廷就發一筆補助,這就是上下其手的機會。

  朱厚煐看著他:「孤記住你了。」

  可是,朱見漭不管那些,一概殺。

  難怪這地方人把辣白菜當成高檔餐品。

  這個稅,只有平壤在收。

  朱見漭進入了怪圈。

  可是,朱厚煐的眼睛肉眼可見的發紅。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平壤府知府曾銑,騎著自行車去勝湖坐鎮,親自組織救援。

  「千歲,平壤那座房子已經有47年了,當時混凝土技術並不成熟,所以遇到強烈餘震後,就坍塌了。」

  可他很快發現,自己過於樂觀了。

  他詳細調查了地方志,發現平壤物價變得奇高無比,是從景泰五十六年開始的,景泰五十年之前,這裡只是一座小城市,是老皇帝畫了一個圈,然後這座城市就崛起了。

  這年頭還好一點,天子不用下罪己詔,景泰朝正在破除迷信,君權神授那一套,早就掃進垃圾堆了。

  「千歲,地震時正是下班時間,擁擠在路上的時候,忽然地震,受災人群自然就多了。」勝湖知縣道。

  隊伍里肯定有壞蛋肯定有貪官,但總體來說,大明還是向上的,朱見漭這麼一殺,大家都不想怎麼好好當官,而是想著怎麼享受,怎麼保命。

  但老年人不一樣,他們有很濃郁的鄉情。

  很多想做出政績的官員,也躺平了,做好了有個鳥用啊。

  劉大夏神色一緩,讓他起來:「此事老夫會幫你遮掩,至於你能否逃脫劫難,就要看你自己了。」

  曾銑年僅二十歲,就榮登進士第,二榜第十七名高中。

  因為漢城房價連年走高。

  還真沒錯,平壤肉價是便宜,但就差一塊錢!

  想派遣近侍進入災區了解情況,卻被橫檔豎攔的,朱厚煐什麼都看不到,明明人在勝湖,卻是個瞎子。

  朝鮮這塊爛地,北部特別爛,南部是爛到了極致。

  地方的事,他們更不管了。

  朱厚煐大驚失色:「七級地震,就有兩萬人罹難?勝湖不過一座小城市,總人口才六十多萬人,怎麼會有三十萬人遇難呢?」

  劉大夏對地方的爛樣,心知肚明,尤其聽完朱厚煐的控訴之後,他只是輕輕點頭,並沒有抓人。

  還有就是,平壤成為大城市,是政治原因,朝廷扶持。

  這筆錢總要回本的。

  朱厚煐氣得不想說話。

  就設下了這個回流稅。

  繼續肅清吧,人心離亂。

  其實,平壤知府沒敢說,平壤有一筆稅,叫回流稅,這筆稅不是人頭收,而是收頂級商家的稅。


  平壤確實肉價低,但僅僅低一元錢,算什麼低。

  獄中的曾銑上疏,平壤府的工程不合格,和回流稅息息相關,因為當初中樞要征這筆稅,又要以低房價吸引人,只能在工程質量上做文章,此事是地方和中樞約定俗成的。

  從運費,到人工成本,各家利潤算了一筆詳細的帳,朱厚煐聽得細緻,跟著點點頭。

  景泰朝本就不優待官員,朱見漭回國後就肅清官場,弄死幾萬人,流放、罷官、追溯的超過二十萬。

  曾銑回答道:「火車站也是當時的配套設施,學生雖是知府,但鐵路上的事,歸朝鮮鐵路分局直管,學生也管不到。」

  「朕又要做眼睛手術了,讓他快些回中樞,朕在等他。」

  另一點,則是平壤四不靠。

  同一時間,內閣首輔劉大夏立刻動身,坐鎮勝湖。

  這裡面肯定有鬼。

  中間平壤百姓也鬧過,也流失過人口。

  漢城物價就低,釜山物價更低,就平壤是後媽養的?

  中樞收到地震消息後,立刻組織人救援。

  曾銑也被抓了。

  朝鮮有三座大城市,平壤、漢城和釜山。

  朱厚煐可不敢深入災區,而是在空曠的野外搭建帳篷,做臨時指揮所。

  他讓人去好點飯店去買。

  鐵路、菸草、石油、電力全都自成體系,和地方官員不干涉。

  可是,當他們步入老年的時候,卻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在自己家鄉安靜死去。

  他們經歷過景泰八年前的困難,也經歷過景泰十二年之後的輝煌,他們趕上了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樓房之事不提,橋樑也是因為造價原因,偷工減料嗎?」

  「勝湖之事,最多算你督查不利!」

  旋即,中樞再下聖旨,要求全國各地官員進行自查,工程質量是否合格,一經發現不合格,一查到底。

  接連幾日,他都派人去走訪,卻解決不了平壤奇高物價的謎團。

  所以古代中原王朝真看不上這裡,真的不想要。

  他感受到,自己調查得一片祥和時,就皆大歡喜,哪裡都讓看,可如果發現了丁點陰暗面,就會遭到難以想像的阻力,什麼都看不到。

  勝湖知縣攤手,滿臉無辜:「下官來勝湖三年,哪有什麼利不利的,下官只是擔心殿下安危而已,既然殿下要查,那就查唄。」

  肅清的餘波還在,朱見漭凶名在外。

  結果,他真的咂舌。

  所以,平壤物價奇高,朝廷寧願貼錢,也不能任由人口向南流動。

  「批發市場的老闆,最少賺兩元一斤,因為這其中是有損耗的,比如白菜乾了,水分蒸發掉秤,所以賺兩元錢,都沒什麼利潤的。」

  「從吉林的白菜,五毛錢一斤出貨,沒算各道販子的利潤,成本就是11.5毛錢了。」

  「平壤種不了白菜,附近都是山脈,不搞種植,搞畜牧。」

  「而且,朝廷非常注重食安,對於使用藥劑量嚴格控制,不能給大白菜上藥,儲存難度巨大。」

  直到下午,劉大夏到來。

  劉大夏最壞的是,他沒有反擊,而是給老皇帝打電話,讓老皇帝煩心去。

  比如說,不收菜販子的稅,卻會收批發蔬菜的店鋪稅,是要嚴格保密的。

  緩解北方人口嚴重空虛的窘境。

  「這是大明?」

  「誰敢偷工減料,按大明律查辦便是。」

  「平壤有一座樓房坍塌,你該如何解釋?」

  「這就六十?」

  打情懷牌,永遠不過時。

  作為劉大夏的學生,被獄卒特殊關照,被第一個拷打。

  因為每個城市的石碑上,都刻有大明律,以及重要的聖旨,其中就有一道,老皇帝親筆聖旨,要求全國工程達到什麼標準,標準詳細到需要幾根螺絲釘,都寫得清清楚楚。

  「孤再問伱,下班時間,正是路上的時候,又不是晚上睡覺,在路上怎麼可能遇難呢?難道石頭從天上掉下來的?這是隕石嗎?」朱厚煐覺得這場地震不簡單。


  平壤不靠海,卻又距離海邊不遠,朝鮮北方勉強能耕種,卻養不活平壤兩千萬人口的。

  無論有沒有這次地震,朱見漭都會他動手的。

  主要是朝廷不放心地方官員,這些國家命脈,或者賦稅支柱產業,不能假於他人之手,全是朝廷直管。

  「再加上用藥成本、運輸成本、每斤再加一元錢,就是21元了。」

  老三十七衛王朱見淥,母妃是朝鮮妃,所以他在朝鮮呆了四年。

  曾銑點點頭:「老師,橋樑的事我確實不知情,學生只知道房屋不合格。」

  朱厚煐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如此奇高無比的物價,平壤房價居然比漢城低很多,是全國同等級城市中房價最低的城市。

  在中樞觀政一年之後,主動到地方從科長開始干,屢屢得到晉升,年紀輕輕就執掌一座超級大城市,做平壤知府,兼任平壤市長。

  而南部地形比北部更惡劣。

  「運費高呀,蔬菜本就不容易貯存,在藥劑使用達標的基礎上,儲存成本非常高,再加上要從吉林運過來,價格翻了幾倍。」

  「沒錯,整個朝鮮的鐵軌,都是衛王主持修建的。」

  曾銑眼神凝郁:「千歲所言甚是,該查。」

  可是,已經錯過救援時機了。

  勝湖知縣等一干官員,在第二天就被抓了。

  否則大唐怎麼可能不要?明清都有朝鮮請求內附的記錄,全無例外的拒絕了。

  而實際指揮人則是曾銑。

  「正是微臣。」

  朱見漭秉政後,在這方面一以貫之。

  平壤北面全是牧場,運輸成本又比較低廉,路運貨運都行,成本並不高的。

  中樞震怒。

  老皇帝卻不這樣認為,他認為統治,不在於法統,而在於人心,掌握人心,就能統治,丟掉人心,再有法統王朝照樣滅亡。

  「此事老臣已經了解,您幾日沒休息好了,先去休息吧,您身體要緊。」劉大夏下達逐客令。

  這裡物價高,主要是運費貴。

  朱祁鈺在保劉大夏。

  「孤就不信了,天下所有工程都合格?糊弄鬼呢!」

  朝廷發了些補貼,但杯水車薪。

  在東北,辣白菜家家戶戶都吃膩了。

  死人數量也要虛報的。

  吉林有海,要麼在元山港停船,要麼繞行整個朝鮮半島,在平壤港停船,運費確實高。

  預計會有六萬人罹難,傷者不計其數,實際上會有五十萬人以上的人受災,幾乎全縣人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

  只要他們不被抓,不被治罪,就夠了。

  就連朱見漭身邊的人都擔心有一天會肅清到他們自己頭上。

  可為了收回流稅,平壤府的房價就必須保持低廉,不然人口就跑沒了,一分錢一分貨,好東西當然貴了。

  有些人的確貪了,但他們做出政績了呀,在百姓口中他們也是好官啊。

  吉林大白菜,儲存秋菜時,五分錢,最貴的春天,才一毛錢一斤,黑龍江價格也差不多,遼寧略貴,但不會高於兩毛。

  他和朱見漭的鬥爭,從他站隊老皇帝時就開始了。

  關鍵味道還不咋地,有股衛生紙味兒。

  現在官員被肅清肅怕了。

  漢城物價是很香,房價卻讓人吐血。

  曾銑點點頭:「知道,學生上任的時候,就親自調查過,確實不合格的。」

  他一直以為,曾銑是個貪污犯,平壤奇高物價和他有關,卻沒想到,曾銑居然身先士卒,敢去災區坐鎮。

  他爹完全不裝了。

  「平壤港運到平壤,要將海船轉成江船運輸,裝卸費3元,運費1元。」

  如果劉大夏是一條忠犬,就不該煩心老皇帝,可惜他不是。

  卻黯然發現,他派人下去查,也必然全都合格。

  「儲存庫一斤成本,最少需要5元錢。」

  大白菜最便宜的地方,就是東北。


  「曾銑,你說!」朱厚煐把壓力給到了曾銑。

  朱厚煐語氣森然:「陛下對工程質量極為重視,並且朝廷有嚴旨,法律上有明文標記,建築必須扛得住八級以上地震。」

  朱厚煐發現,平壤人都很瘦很有型,他以為本地人樂意健身的,現在才知道,是刻薄的。

  災難之後,朝廷要撥一筆款項重建,這裡面水就更深了,怎麼把災害報得大,還讓地方官員無罪,最好還能得到上面的表彰,這學問就大了去了。

  哦,肉價低了一元錢,卻在蛋奶價格上找回來,真會算帳啊。

  讓他們父子狗咬狗,他在地方裝可憐。

  「老師,千歲殿下可能誤會您了。」曾銑居然是劉大夏的學生。

  這件事劉大夏知道。

  皇權不再神秘,但也無人敢染指皇權。

  可這人世間,沒有一板一眼的事,都需要地方官員活學活用,可官員們怎麼會管老百姓死活呢,他們只會盯著上面官員的屁股看。

  有人把李侃吐出來,而劉大夏當年走過李侃的門路,朱見漭拿捏這點,對劉大夏發動攻擊。

  救災中,死一個人,要比活一個人更划算。

  這筆稅金額巨大。

  貴得吐血,朱厚煐買了幾份,打開扒拉扒拉,一勺菜抖半勺,剩小半勺,一口吃的。

  收集回來的信息,多是道聽途說,聽民間傳言的。

  朱見漭就知道殺人。

  劉大夏凝眉問他:「老夫記得,勝湖的橋樑,是李侃任朝鮮督撫時建造的,朝廷可是一分沒少的撥款下來,應該還有盈餘,退還給財庫了,對吧?」

  「聽臣給您算一筆帳。」

  所以,從景泰三十五年之後,朝廷就在逐漸破除迷信。

  「朕在景泰十六年時就下過聖旨,景泰二十一年時又下過,天下所有城市都有刊刻。」

  「還有,鐵軌呢?鐵軌是衛王(朱見淥)督撫朝鮮時,修建的,老夫沒記錯吧?」劉大夏道。

  後來平壤百姓都認命了,不鬧了。

  這些年,有人離開了平壤,也有人又回到了平壤。

  朱厚煐走出帳篷時,嘆息一聲天下烏鴉一般黑。

  「菜販子的利潤,毛利潤要達到50%才有得賺,因為他們是最後一道,賣不出去、菜被挑爛了、攤位費、人工費、貯存費等等成本,淨利潤已經很低了。」

  「只有一死一傷,並不是特大事故。」

  抗八級地震的建築材料,價格高昂,想用得起,就意味著房價上升。

  「無妨。」

  所以,曾銑對他沒什麼好說的。

  悲天憫人?他憫的就他自己。

  平壤知府如實道:「您想說,為什麼漢城物價就低?」

  所以,只要發生災害,他們就完全按照規章辦,明明能救人,但可能會違背大明律,他們絕對不會救的。

  平壤物價是高,但房價是真香。

  怎麼著都是死,當官成了高危職業,那麼就躺平唄,可勁貪可勁摟可勁玩,早死晚死都是死,怕個卵。

  朱厚煐決定去平壤附近的城市去看一看。

  以前遇到這種困境,朱見漭會去徵詢老皇帝的意見。

  京師怎麼樣,整個北直隸1.7億人口,繁華到什麼地步了,寸土寸金吧,一份盒飯,15元而已。

  勝湖縣工程質量不合格,引起全國軒然大波。

  如果沒人在,也補償,但款子什麼時候到,那就不好說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

  「大人……」勝湖知縣想說什麼。

  曾銑太了解地方這些爛事了。

  等等,肉價確實低一點,但牛奶雞蛋價格高呀,這裡面有鬼呀。

  君權神授,能讓君權變得神秘,但也和天災掛鉤,皇帝動不動就要下罪己詔。

  「微臣不知!」曾銑絕對不會背鍋的,這事本就跟他沒關係。

  現在,都是講科學的年代了。

  只有等他們老了,才會知道,自己的家該多麼好,而他們的家,則是城市裡,城市的樓房總是缺少幾分記憶點,也就缺了幾分鄉愁。


  當初老皇帝破除迷信,朝中官員一致反對,因為破除了君權神授,皇帝就沒了法統,還怎麼統治大明?

  「平壤是新鮮瓜果類比較貴。」

  以這邊的高消費,房價應該跟著漲呀。

  所以他磨磨蹭蹭地往勝湖方向走。

  「曾銑,你這個知府,是怎麼幹的?」

  要知道,受災的災民情緒可不穩定,處置不好,發生民變,中樞還會遷怒官員,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朱見漭就給他一頓臭罵,讓他務必查個清楚。

  「好,你不說話!」

  他們的思想,跟不上新潮思想。

  東北物價最低,長春一份盒飯6元,哈爾濱7元,海參崴6元,瀋陽6元,大連7元,漢城8元。

  以本地的地理環境極限,最多能養活兩千萬人口,還不能吃肉。

  朱厚煐在這裡就補償。

  朱厚煐心裡生出一股無奈感。

  在景泰五十年之後,朝廷就傾斜資源發展平壤。

  漢城就不一樣了,要靠朝鮮北部供應肉食,

  運輸成本要遠高於平壤。

  「反覆裝卸貨物的損失,就高達1元錢了。」

  平壤,也是一座千萬人口級的超級大城市,人口達到了2100萬,是整個朝鮮北方的人口集中地。

  這筆帳好像不是這樣算的。

  朝廷還會追溯,上面幾任官員,不管你退休與否,哪怕是死了,兒子頂罪。

  朱厚煐生氣。

  平壤上下南北,都沒有大城市,距離瀋陽、大連、漢城都比較遠,無法形成城市群,互助互補。

  這兩年都是捐物資了,捐款都捐傷心了。

  旅遊的核心,是獵奇和情懷。

  這就有意思了。

  「您去了漢城就知道了,平壤的肉價,要比漢城低的。」

  「學生冤枉啊。」

  地方官員陸續上疏說,本地工程檢驗合格。

  「千歲勿擾。」

  平壤所有生活物資,都要從黑吉進口。

  朱見漭親自給朱厚煐打電話,讓他坐鎮勝湖,跟隨勝湖百姓攻克難關。

  平壤知府又給朱厚煐算了一筆帳。

  這番話傳到朱見漭耳朵里。

  果然。

  朱見漭十分生氣:「天下工程,全都合格?那麼怎麼一地震就有裂痕呢?當孤什麼都不知道嗎?」

  這裡面還有一層好處。

  劉大夏不在乎:「為師問你,平壤府工程嚴重不合格,你是否知道?」

  像這種地震災害,越大越有利,四面八方的支援隊來支援,地方是要供飯的管住宿的,這筆帳是要報上去,中樞掏的,那麼該怎麼報學問就大了。

  享受一天算一天。

  所以,朱見漭現在是往前,不對,往後,不行,往左,沒路,往右,死路。

  「大橋坍塌,火車站坍塌,樓房坍塌,火車出軌,這些工程,真的合格嗎?」

  朝廷有一本帳,往平壤砸的資源,約合二百億元,建設費用、雜七雜八的費用,在二十億左右。

  「成本就漲到了23元,各級包裝成本,再加1元,就是24元了。」

  在十五年間,春川人口急速下降,漢城人口也從2700萬人,降到了2300萬,釜山也從2600萬人口,下降到了2000萬。

  所以平壤物價奇高,高得令人髮指。

  可當權者朱厚煐並不知道,他心裡是裝著百姓的,這樣的人做皇帝是很好的,可恰恰也容易被蒙蔽,他不懂這裡面的深層邏輯,也不懂下面當官人的心思。

  朝廷派來官員查驗平壤府的工程質量。

  朱厚煐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平壤肉價:雞肉6元,鴨肉4元,豬肉11元,牛羊肉27元,驢肉馬肉35元,牛奶一斤6元,雞蛋一斤3元。

  「幾道販子轉手的利潤,賺三塊五,不算高吧,這樣成本就是15元了。」


  其實不是門生,劉大夏是曾銑的座師,所以成了劉大夏的心腹之一。

  朱厚煐在大連什麼都沒看到,直接乘船去平壤。

  猛然,他又覺得自己被忽悠了:「你叫曾銑?景泰六十年進士?」

  就這樣的地方,殺乾淨才對!

  如果吃肉的話,也就三四百萬。

  「漢城是肉食比較貴。」

  「就算翻十倍,才五毛錢一斤,到這怎麼變成的70元?」朱厚煐不信這是運費問題。

  反正,這場災難,就是一場饕餮盛宴。

  重土難遷,他們進城打工,都是被逼的,為了孩子結婚,為了買房子,為了兒孫能過上好日子,才出來打工的。

  所以,地方官員為了不犯罪,就會嚴格按照大明律執行。

  可活一個,補助就得實打實發到手上去,不然人家會鬧的,一旦鬧得天下皆知,倒霉的是他們這些官員。

  這就是地方,不敢讓中樞官員看的地方。

  曾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思鄉之情,如百爪撓心,縈繞在心頭。

  「難怪這地方人瘦呢,原來是餓的。」

  別說地方官員了,中樞官員都這樣。

  而故鄉,會在他們的記憶中不停被美化。

  而且,事故發生之後,勝湖上下沒有及時救援,公職人員逃竄,不顧百姓安危,而在事後救援當中,他們極力掩蓋事實。

  朱厚煐都覺得在搶錢,作為大明未來的皇帝,他都覺得貴。

  朱見漭怎麼可能放過劉大夏呢,他還要藉機擴大化,擴大到全國去,以查工程為名,掃清老皇帝的黨羽。

  「謝千歲牢記。」曾銑也有意思,換了其他官員,直接說回流稅就完了,偏偏他就不說。

  「平壤有關部門,已經及時解決了問題,將受災百姓妥善安置,對於傷亡之士,也給予安置和補償。」

  關鍵平壤物價超級高,東北物價第一高。

  渤海灣旅遊二者全占。

  朱厚煐肯定不想去的,他也擔心有餘震,萬一他剛到又塌了,他可就倒霉了。

  只要和大明律條文裡寫的不一樣的東西,那就視而不見,保住官帽子比什麼都重要。

  只能寄希望於他的老師,劉大夏幫他。

  地震之時,朱厚煐尚在平壤,平壤震感極為強烈,也出現了大橋出現裂縫、有樓房倒塌的事故。

  他讓侍從去調查調查民間物價。

  詢問本地百姓,還說大白菜便宜了,上個月大白菜50元呢,頂峰大白菜漲到了70元一斤,誰敢信?

  朱厚煐愛吃白菜,他知道,北直隸秋天時大白菜一毛錢一斤,過了儲存秋菜期,價格還會下降,最貴的春天時,也就五毛錢一斤,已經非常貴了。

  曾銑不答。

  「你不知道?那救援時候你知不知道?那些坍塌的樓房裡,還有多少人能活著?」朱厚煐質問。

  曾銑沒明白,劉大夏後半句是什麼意思。

  地震時,正值晚上下班時間,跨江大橋坍塌,導致上千人掉進江里,因為無人施救,而被淹死。

  因為他需要劉大夏來保他的命。

  到了今年,漢城好地段的房價,已經到了3500元一尺,而平壤好地段的房價,才2000元。

  最可怕的是,勝湖知縣統計不實。

  可相對應的,大災意味著大濟,意味著發財的機會。

  這段時間無比憋悶的朱見漭,終於一掃鬱悶,向劉大夏發起反擊,太子和皇帝之爭,也正是拉開帷幕。

  「為什麼不說話!」朱厚煐十分生氣。

  朱見漭親下聖旨,逮捕平壤府歷任知府,所有相關人員,並抓捕朝鮮鐵路分局局長等,鐵路相關部門的幹部。

  「那你怎麼沒事?」朱厚煐問他。

  因為在景泰五十年之前,朝鮮省人口都往南跑,漢城、釜山、春川人口太多了,整個朝鮮北部空虛,人口高度密集集中在南部。

  「曾銑,你們平壤府,都是豆腐渣工程嗎?」


  他發現,曾銑非常有才華,指揮得當、妥善,處置事務十分有條理。

  勝湖知縣啞口無言。

  其中平壤最沒有特色。

  家裡的老人正在做晚飯,來不及逃,壓死在裡面。

  不止樓房不合格,堤壩、大橋、瀝青路、鐵路等方方面面都不合格,都存在偷工減料的情況。

  在勝湖呆了兩天,朝鮮各地的志願隊都來了,有了充足人手後,很快遇難人員也統計清楚了。

  接著肅清吧,下面全部躺平,氣死朱見漭。

  「但這事情有可原,平壤要徵收回流稅,還需要用低房價吸引人居住在平壤府,只能降低原材料。」

  曾銑倍感冤枉,他不過一個新任知府,明擺著跟他沒關係的,卻還是被拷打。

  停止肅清吧,自己打自己的臉,大明又恢復了原樣。

  中樞這些年為什麼默不作聲呢?

  這回把人心殺崩了。

  大明律規定,發生不可抗力的自然災害的時候,何時救援,如何救援,救援策略等等都有詳細的規定,而地方官員只要違背律法,就是有罪了。

  都是當一天官,往死里貪一天,往死里享受一天,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看見太陽。

  其實,老皇帝的話是好話,政策都是好政策,但地方都沒有執行。

  劉大夏變得被動。

  所以,價格真的很低,平壤貴得驚人,但不能70元吧?真是搶錢。

  他們要在城市裡,給兒子閨女哄孩子;要留在城市裡,因為兒女不放心他們回老家;要留在城市裡,因為回老家就意味著兒女不孝順,他們不忍讓兒女背負罵名。

  假巡視時他是千歲,真巡視時他就是災星了。

  他們受不了快節奏生活。

  朱厚煐派出去的近侍,根本沒法詳細了解,比如受災嚴重的小區,被救援隊阻攔在外面,不允許進去,他們也見不到災區群眾。

  所以,不管曾銑有沒有干係,都要被追責。

  人口北流,也是保護朝鮮土地,謹防朝南土地荒漠化。

  朝鮮布政使沒少琢磨,想開發平壤旅遊,比不過大連,賽不過漢城,甚至連北面的長春都不如。

  所以,有人回流。

  他招供什麼啊?

  還有一點,就是捐款。

  「劉大夏也是的,這點小事也來煩朕,告訴他好好救援災區,百姓的事,是天大的事。」

  到了景泰五十六年時,人口正式突破兩千萬,物價就開始暴漲。

  但電話線路沒斷。

  就平壤貴!

  從景泰六十五年之後,漢城房價連年瘋漲,平壤可沒漲,維持平穩,最多跑贏通脹。

  「輪船出港,到平壤港停靠,運費兩元錢,不算高的。」

  「70元是最高價,這邊均價在40元到50元之間。」

  景泰朝的朝鮮,吃的是東北糧食,之所以南部繁華,因為距離東北近,從吉林的海港出發,不用繞行整個半島,節省運費。

  「都在騙孤!」

  朝鮮,類似於貴州的地形,丘陵溝壑,沒個好地方,種地不打糧,放牧沒草原。

  平衡發展,是景泰朝的主基調。

  朱厚煐都懵逼了,侍從跑了幾個菜市場,價格都差不多。

  更奇怪的是,攤販的利潤,還真跟曾銑說的差不多,不太高的,所以攤販和打工賺的錢差不多。

  那麼以後誰還會好好做官啊?

  至於朝族特色,別逗了,朝鮮省哪裡沒這種特色啊,非要來平壤玩嗎?

  預估有30萬人遇難,死亡人數在2萬人左右,下落不明的還有三千人,目前正在努力搜救。

  「怎麼會這麼多?」

  極限了。

  「因為漢城周邊就種植白菜,所以價格低。」

  劉大夏也鬱悶,剛榮登首輔,就要和朱見漭直接撕逼,因為朱見漭不會放棄攻訐他的機會的。

  他沒有質問本地官員的不作為,而是組織救援,能救一個是一個。


  他們也是最具鄉情的一代,充滿回憶的一代。

  當聞聽家鄉要動遷的時候,思鄉之情會在頃刻間崩潰,回家是不可能了,那就買一張車票,回家旅遊,再看一眼故鄉。

  劉大夏也焦頭爛額。

  如今地震海嘯颶風,皇帝根本就不用下罪己詔了,只要及時救災就可以了。

  他親自指揮。

  可不肅清吧,下面也不聽朱見漭的。

  「吉林的白菜,從產地運到港口,這段距離的運費,每斤要加一元錢,裝貨卸貨工錢要三元。」

  現在父子成仇。

  曾銑擺擺手:「當朝首輔明日便到,今日你自己查明,比首輔查清楚,對你更有利。」

  卻在景泰六十七年十月初九,平壤附近的勝湖發生大地震,預估在7.6級左右。

  曾銑跪在地上:「老師,學生剛來平壤府不久,確實不知道這裡面的曲折;而且,學生是什麼人品,您還不清楚嗎?」

  「為什麼這麼貴?」他問平壤府知府。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可不管誰來算,知府這筆帳都很合理,人家也說了,別和漢城比,漢城的肉食貴呀,咱們平壤肉便宜。

  一個有能力的貪官,要比一個沒能力的清流強上一萬倍。

  而年輕人是理解不了這種情懷的。

  相關部門的官員一查,發現平壤府95%以上的建築不合格。

  是中樞的聖旨。

  不過,被拷打的時候,他才明白劉大夏後半句話什麼意思,確實得靠自己,熬不住他老師也幫不了他,他知道自己踏進權力漩渦了,生死不看真相,也不看他,而是看上面斗得誰贏誰輸。

  因為種植期短,東北的話,會在糧食收割之後,加種一輪,兩三個月成熟,臨近上凍時收割。

  出了事,不去解決問題,而是在掩蓋事實,逃過上官的追責,這就是大明官員的處事態度!

  這不對呀。

  倒是不會罷官,但會成為他履歷中的一個污點。

  朱厚煐讓他滾了,生氣。

  一斤菠菜17,一棵白菜44,一斤油菜16,一斤哈密瓜70元……

  可他發泄一通之後。

  劉大夏把曾銑叫來。

  劉大夏眯起眼睛:「你倒把自己摘得清楚。」

  反正他連自己的黨羽都不保,看他這次會不會離心離德。

  平壤一份盒飯,敢賣60元,在人均工資3000元的時代,敢賣60元,誰敢信?

  這是普遍物價。

  大白菜可是北方最重要的冬天蔬菜,冬天裡唯一的維生素補充來源,也是家家戶戶冬天天天吃的東西。

  難怪老皇帝不滿意地方呢。

  價格單拿回來,朱厚煐都咋舌,小碗菜108,就這分量,一個人得吃三碗。

  「謝老師。」

  景泰朝,老皇帝就責任放在官員頭上,他不管地方官員怎麼治理,出了事就找你。

  「您有所不知,在中樞刻意壓制下,平壤是所有同等級超級大城市中,房價最低的。」

  他通電報給中樞。

  還有一點,則是朝鮮的王都在漢城,有天然優勢,其次是氣候環境比較好。

  他也不想見那個人。

  關鍵那個人也不會告訴他答案,因為朱見漭現在的困境,就是他一手布局營造出來的。

  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卻傳來朱佑棅溺水的消息!

  「老大要逼死孤嗎?」朱見漭大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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