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治貪 肅清和改革,續命盛世三十年
第421章 治貪 肅清和改革,續命盛世三十年
彭誼從河南巡視回來。♤💚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河南也是自上而下清洗,無數官員被抓被查,涉及到一場軍械走私案。
景泰五十五年之後,京畿人口實在太多了。
就逐漸將京畿產業鏈往外轉移。
大明最大的軍械廠,就從通州轉到了薊州,又從薊州轉移去了開封,這幾年,陸陸續續將軍械廠的所有配套廠都轉移去了開封。
開封已經成為大明最大的軍械廠,甚至一度將五軍都督府遷到開封去了,隨後又遷回來了。
「也沒有能用一輩子的政策。」
「文官集團是怎麼形成的呢?是一輪輪考試,主考老師、同年、同榜、同鄉這樣形成的可靠關係,逐漸就形成一個蔚然大觀的文官集團。」
「景宜,孤在給你說話的機會。」
「當官的哪有不貪的!」
「像賀治這樣的典型,你殺幾個我們都不攔著!」
「可老臣不好黃白之物!與您相交半生,老臣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清楚嗎?」
朱見漭陷入深思,該怎麼進行制度改革呢?
「其一,恢復祖制,不再聯姻。權貴家的千金小姐不再入宮侍奉,皇帝後宮也不再娶大臣女兒。」
「老臣縱然有失察之嫌,但從未作惡過。」
這次肅清的目的,是延續盛世三十年。
「彭景宜!」
足見劉健的能耐。
可他是太子,是要從全盤考慮的。
「唉。」
劉健吞了口口水,他立刻明白,朱見漭是想用他的手,殺死彭誼,用彭誼的命,告訴天下,這天下還姓朱!
可至於嗎?
「孤之前說的,不用你們給,孤也能拿到手!」
「當然算了!」
朱見漭對彭誼很失望:「景宜,你我相交多年,沒必要跟我裝了,說實話吧。」
朱見漭盯著他:「孤和彭誼做朋友,他卻騙孤,希賢,你會騙孤嗎?」
「行!」
他為了自保,為了開海,為了占領全世界,他不斷給天下官員好處,不斷用利益捆綁天下官員,就形成了龐大的集團,這些集團在徹底腐化之後,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意味著合作之後,再也不能這樣放肆的殺人了。
「景宜,真沒想到,你我再次見面,會是這般情景。」朱見漭看著彭誼。
「這些你都知道嗎?」
「可讓皇資進入天下所有資本,掌龍頭也好,附從投資也好。」
朱見漭慢慢站起來:「因為你收到消息了,賀治被抓,所以你慌了,你要回京跟孤解釋。」
原來是賀治被抓了。
「可是啊!」
「軍械走私,金額50億以上,如此大的案子,你應該繼續查呀?為何忽然回京,難道就不怕此案犯罪嫌疑人逃亡嗎?」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太宗靖難登基後,對他的制度進行了大規模魔改,導致現在的祖制,其實是太宗定的祖制,和太祖關係不大了。」
「希賢,咱倆不是外人,不用叫的那麼見外,叫我玉山或老四就行。」朱見漭不喜歡繁文縟節。
「曾經那個剛正不阿的彭景宜消失了!」
「這次的機會非常好,你很適合重新改革吏治。」
「我可不想當商鞅,更不想當晁錯,您還是放過我吧。」
「就算我能,天下上百萬官員都能嗎?」
「並不曾包庇過賀治……」
「殿下,做官也要靠天時地利人和,賀治能憑一己之力,在大理闖下一番事業,足見其能力,倘若賀治不涉黑,必然官路坦蕩。」
「你肅著肅著,會將大明這口鍋給肅沒的。」
「對於一個皇權被瓜分的皇帝來說,有一個強勢的外戚,是比沒有絲毫權勢的外戚是更好的。」
劉健認為朱見漭鑽進牛角尖了,解釋道:「凡事都有兩面,是毒也是藥。」
所以不管怎麼肅反,有些人是不會動的。
「殿下,草民今日來……」
劉健立刻道:「此事賓之更合適,您還是去找賓之吧。」
在絕對上位者眼裡,貪污、私德有虧什麼的都不是大事,他要的是忠誠,忠誠於他比什麼都重要。
「因為老夫比你聰明。」
「你的職責,是巡視地方,將地方的事情稟報上來,遇到大案要案,你要坐鎮地方,查明真相的,而不是為一己私利,而擅自回中樞!」
「不能!」朱見漭生氣道:「你一個市井老頭,卻跟大明太子討價還價,算怎麼回事?」
他戴著鐐銬,被兩個番子架著進入審訊室,迎面看見一個身穿黑袍的老人,正襟危坐。
大明需要朗朗乾坤。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皇帝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他得先自保,再考慮其他。
他讓劉健入宮,可劉健就當沒聽見,最後被侍衛抬著床板抬進了宮中,見到朱見漭後,劉健氣得跳腳直罵。
改革吏治?
「可你沒有,你懷疑賀治涉黑,卻沒有深查,而是派幾個人下去隨便調查一下,潦草交代上面而已!」
這也是朱見漭的政治智慧,他若是個愣頭青,估計朝堂都被殺空了,他還沒有太祖皇帝那樣的威懾力,不可能如此動搖朝堂的。
「詔獄。」
劉健卻在觀察朱見漭的一言一行。
「孤在東歐取得的功業,並不是孤能力卓著,也不是孤能征善戰。」
「就說這個賀治,其實他在朕身邊兩年時間呢,朕就被他騙了。」
像他這樣的高官,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過刑的,反正那些小官、商人早晚會把他們吐出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彭誼渾身一顫,慢慢垂下頭:「老臣愧對陛下天恩,太子殿下,可否讓老臣辯解兩句?」
「其二,打破人才擢用規則,恢復祖制。朕用人,一般都用近侍,在朕身邊伺候時間長的人,朕就會重用,這是一種用人的模式,如今被人摸透了,所以成了桎梏。」
「就說我劉希賢,表面上一分沒貪過,可真要細查,我真就沒收過別人一盒茶葉?一盒點心嗎?」
「文官不造反,但能糊弄皇帝呀。」
劉健慌了:「草民就舉個例子。」
「好,孤相信你不知道。」
整肅朝堂將近兩個月了,就殺了一個尚書,四個布政使,兩個巡按使,就沒了。
進了牢房,他看見很多人被拷打得滿身是血,癱在地上,連吃飯都不能吃了,根本沒有醫生給治療,生死有命。
劉健一身西裝,很是得體,在午門外等他,因為沒有了官職,他也不想擺老臣子的架子,乾脆就在門外等。
兩個月以來,處死近兩萬名官吏,小到地方科員,大到知縣,處死的知縣以上的官員有七百多人。
劉健也不是個東西,兒時朱見漭在宮牆偷著撒尿的時候,他站在後面嚇唬朱見漭,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嚇得尿滴瀝,事後他逢人便說,成為老四一生中的污點之一。
「就說朕這些年用過的,現在也已經失效了,需要你一點點摸索出新制度,然後推行下去。」
可朱見漭卻要肅清擴大化。
反而沒退的李東陽最危險。
可回宮的路上,他心情並不好,他多少還剩下幾分理想,可當年的朋友們,還剩下幾分呢?
劉健卻在等他。
彭誼道:「的確,賀治確實是走了我的門路,但他卻是有才華,我舉薦他,也是因為他的才華而舉薦。」
「完了?」
流放、判刑、免職的超過了十七萬人了!
彭誼慢慢閉上眼睛:「玉山,若我說,我只知道卻從未參與過,你會信嗎?」
劉健笑道:「玉山,景宜之事我聽說了,我不是要幫他說情,而是想勸你一句,三十年光陰過去了,大明變了,人也變了,總不能用舊眼光看人了。」
那一瞬間,真的社死。
劉健翻個白眼,他的能力不用多說,不然也不會十幾年擔任首輔,連李東陽都屈居他之下。
可惜,這番說辭朱見漭是不會信的。
「天下吏治凝固的根源,在朕。」
「包括朕,也需要用外戚來穩定朝局。」
但想根治卻很難。
「不過,這裡面有一個好處,就是朕身邊的近侍,更加忠心,也都是天然的保皇黨,不會出現亂七八糟的黨派,在前朝,朕也能通過這些人來控制,就算朕不上朝,也能掌控全局。」
「我不是說流氓就好,而是一個猴兒有一個猴兒的栓法,在上位者的眼裡,都是有用的。」
「隨著孤了解你在大明的功績,李謀劉斷,顯赫於天下,李東陽是房玄齡,你是杜如晦。」
「當然了。」
「哼,他控制大理,偷偷種植烏香草,給上面的人提供!他控制大理,控制省內的女人,給這些女人洗腦,用這些女人控制上面的官員!」
朱見漭眯著眼睛:「你的意思是,大理姓賀,比姓朱好?」
彭誼眼睛閉上,想回監牢,真恨不得立刻吊死。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趁朕還在,新政不會無疾而終的,去做吧。」
所以,現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是那些高官,還都不敢找關係,因為廠衛都盯著呢,誰有異動那就抓誰,一抓一個準。
劉健乾笑:「正因陛下鞭策,所以老夫才位極人臣,掌天下牛耳。」
可不能這樣查的呀。
「但他並沒想過,後世子孫無能,掌控不住皇權。」
大明沒有人死案了的先例,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朱見漭道:「你覺得孤會信嗎?」
「而一個人的感官,是會騙人的。」
見彭誼還在狡辯,避重就輕,不肯認錯。
「希賢?」朱見漭和劉健的關係並不特別親密,但也算是朋友。
對大官還好,對芝麻小官可就很不善良了。
好好的盛世,其實已經從根子開始敗壞了,已經開始腐爛了,整治一波就能回血一波。
這一刻,他不裝了。
「老四,你需要進行改革了,改革制度,才是最正確的。」
彭誼臉色急變:「老臣請求自盡……」
「這次呢?孤讓你視察河南,你查出什麼了?」
「爹,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朱見漭還是覺得景泰朝的思路比較正確。
「那彭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希賢,你也變了?」
「殺人再多,只是解一時之氣,只有一套優秀的制度,才能讓後世千年受益。」
「就說這宮中宮女,全都是權貴家的千金小姐。」
劉健直接說目的。
彭誼把刺激成這樣?
「內閣雖是丞相,其實又不是丞相。」
劉健道:「作為朋友,我勸你儘快收手,作為您的臣子,老臣同樣要勸諫於您。」
朝廷對大官是很克制的,也是很寬容的。
朱見漭打斷他:「廢話,他是大理土皇帝,什麼政績做不出來?你讓他來做順天府府尹,孤看看他怎麼做出政績來?」
他是負責切蛋糕的,只需要把切蛋糕的刀子抓在手裡,他就已經做的很漂亮了,倘若把輔助他切蛋糕的人都殺了,那蛋糕就沒法分了。
「朕這麼做,是為了削弱朝廷文官勢力。」
「孤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讓你說辯解的話,可你卻含糊其辭,避重就輕,不問蒼生問鬼神。」
「而朕的皇子、公主嫁娶的都是權貴人家的子女,這就造成了權力固化。」
「而你彭誼,就是那個放縱作惡的人!」
「但是,放縱作惡的人,要比作惡的更可恨!」
京師建了一萬多個贓罰庫,現在都堆滿了。
要麼就回到歷史軌跡上去,一切也就回去了,但會形成更加龐大的文官集團,皇帝的安危就沒法保證了,皇權也會不斷萎縮。
此時人滿為患,遍地哀嚎之聲,彭誼認識很多人,有他的同僚、學生、門生。
劉健笑道:「我因薛師之故,被陛下垂愛……」
「民間皆說,大理白日是大明在管,晚上是黑勢力在管。」
「你想收利息,讓你殺!讓你出氣!」
經過肅查,確定廉潔的官員,頒發廉潔獎璋,優先提拔。
「彭誼!」
「景宜,你第二次騙我了。」
一路上朱見漭都在思考這件事,拿回刀就好好談判,還是肅清下去,將朝堂上下殺個清楚殺個明白。
朱見漭道:「所以那時候,孤就開始沒那麼討厭你了。」
還真至於。
「後世子孫,怎麼可能代代是偉人呢?怎麼能保證皇權永遠存在呢?」
「好,我不為那些被殺被罷免的官員說情,就說你要替換上來的官員,你敢保證,這些人就都是大清官嗎?他們就能為民做主嗎?」
「之前談的,我們都答應。」
「希賢,孤跟你說正事。」朱見漭告訴他,他要改革吏治,這是他最後的目的。
「孤錯看你了。」
「可你若無休止地殺下去,只會讓君臣離心,中樞和地方離心,最後天下崩盤,你朱老四滿盤皆輸!」
「我只是說流氓有流氓的用法而已,並非說流氓就好,只是流氓用完之後可以處理掉,可好人能嗎?」
鬧了一會,朱見漭還是讓他站起來,還給他倒一杯茶壓壓驚。
若從貪錢的角度來看,彭誼確實沒這個必要。
朱見漭去養心殿侍奉湯藥的時候,將劉健的話對他爹說。
「你一定要珍惜啊。」
朱見漭冷冷道:「景宜,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作惡,甚至說,你知道但了解不深,這些你自己信嗎?嗯?」
「拜見太子殿下。」劉健行跪禮。
「太祖皇帝總是以自己來類比後世兒孫,其實是不可能的,華夏六千年歷史,才出幾個太祖皇帝這樣的偉人啊?前後不超過十個!」
「朝廷抓他的時候,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朱見漭卻離開了審訊室:「凌遲吧!」
可是,這裡面的水可深著呢。
「和大臣聯姻,則是在製造外戚,讓朕有人可用。」
曾經為了王朝出生入死的那些人,很多人都變質了。
「殿下!」
劉健狂翻白眼:「老四,草民已經致仕歸鄉了,哪裡變了?」
「治國,非殺戮可解決的。」
朱見漭語氣一寒,也沒必要顧及什麼情誼了:「好,賀治的事,可以算作你失察。」
卻在入住第九天,他被帶出來,帶到審訊室里。
朱見漭道:「繼續肅清朝堂,刮骨療毒。」
想切除腐爛傷口很容易。
未來的皇帝,不可能把身邊人都殺光了,那麼以後誰會為他賣命呢?
「只要恢復祖制便可,但你要做好兩點準備:其一,朝堂黨爭不斷,你要判斷誰能用誰不能用;其二,防備文官集團進一步做大。」
劉健卻看穿朱見漭的心思,他要繼續肅清朝堂。
「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剛正不阿,提三尺青峰,平世間不平事的彭景宜了,你是一個自私自利,無君無父,無蒼生無理想的權力怪物!不,你就是一個魑魅魍魎!」
噗通!
劉健跪在地上:「草民絕不會欺瞞殿下。」
朱祁鈺道:「所以,這方面改革,你必須克服這兩點:一、自己保重自己;二、死死攥住皇權不要丟。」
朱見漭冷冷道:「不會是演給朝堂看的吧?」
「而治政一方,就要用好流氓。」
「朋友一場,孤再賞你一碗斷頭飯。」
對於大中小企業,進行資金幫扶,刺激消費。
「那叫垂愛?我爹就差拎個鞭子天天抽你了!」朱見漭戳破他的美化自己。
權力遊戲就是這麼玩的。
彭誼嘆了口氣:「太子殿下,大理省之事,老臣確實不知道。」
「孤跟彭誼,已經恩斷義絕,不要再提他。」朱見漭知道劉健來的目的,該達成合作了。
→
像老臣王恕、馬文升、餘子俊等等人,都沒有當上首輔。
「說實話,兒時的孤一直都討厭你,繼藩後的孤偶爾會想你,但絕不喜歡你,所以這些年咱倆很少書信往來,但不惑之年時,孤反而開始喜歡你了。」
「彭誼,你捫心自問,那些被賀治害死的人,在天之靈會不會恨你?」
「賀治人在哪?」彭誼問。
劉健也挺有歪理的。
「單純因為我生在皇室,有一個好爹,僅此而已。」
「殿下去見了景宜?」劉健問,其實劉健和彭誼是死對頭,兩個人關係一直不好。
他就是個懦夫,是個自私鬼,他想用最後的情報自救。
劉健辯解道:「再說了,文官如何造反呀?」
「因為孤回想自己這一生。」
「但是,老臣沒變成曾經討厭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賀治的頭上,究竟有多少張大網?這些大網罩著他,保護著他!」
馬拉轎車進入東宮,朱見漭走進奉宸宮,奉宸宮被朱見漭當做會客室。
從廠衛拷打官員就知道,拷打的都是芝麻綠豆小官和商人、僧道信徒、打手等等,從他們身上找線索,最後確定證據,才能審大官。
「而你劉健,區區教諭之子,卻能魚躍龍門,執天下牛耳,把孤換成你,孤是做不到的。」
可現在,他覺得還沒到時候,還應該肅清下去,有些人不該竊據朝堂,有些人該死了,而那些已經掉隊的人,就讓他們下去吧。
「當初陛下肅清京師內部,也是重用地痞流氓,才有了今日之盛世。」
朱見漭很清楚,他有能力收拾殘局,但他的兒孫可沒這個能力了。
「其實,太祖皇帝以為,從民間選秀女,就能防止外戚干政,牝雞司晨。」
又提高了養老金、醫療保障的額度,完善社會福利制度,增加惠及民生的多項福利。
「清流言官,你該是清流,可你卻墜入地獄,變成濁流,不,你連濁流都不配,你就是臭水溝!」
「那些被烏香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恨不恨你?」
「何為毒?」
「甚至,彭誼為了賀治陪葬,也沒人說什麼!」
「壞處就是,吏治固化,都是朕身邊的人,朕自以為是朕的心腹們,他們到了地方,肯定會敗壞地方吏治的。」
「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朕當初為何要宣詔天下千金小姐入宮侍奉呀?」
朝廷割貪官韭菜,又掏出來惠及民生,朱見漭在民間獲得一致好評,反貪,成為朱見漭身上的第一個標籤。
「老臣見過太子殿下。」彭誼還是見禮。
朱見漭擺擺手,讓他上車。
「景宜,陛下病重卻還惦記著你,你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甚是愛伱,他還念叨著待他仙去後,要留你輔政呢。」
朱見漭回宮的路上,傳來彭誼驚懼下自殺的消息。
「景宜,你為什麼不查呢?」
「好,就算這些不算,我的兒孫呢!他們在外面打著我的招牌做事,算不算我貪贓枉法呢?」
「卻從未有一句話欺瞞聖上。」
沒錯,我就是報復你。
「恩斷義絕吧。」朱見漭沒答應。
朱見漭哈哈大笑,給劉健倒茶:「和希賢聊天,甚是開心,可知年幼時,孤為何最討厭你嗎?」
「殿下,您還是繼續殺吧,草民等到最後殺到草民的頭上,草民等著引頸就戮。」
可他聽朱見漭說完,調頭就走,這不是改革吏治,這是飛蛾撲火!
「可人都是自私的,想讓人團結起來,就得需要一個牽頭的人,百姓不怕官最怕黑,說白了就是好人怕流氓。」
「這些你都知道嗎?」
這本來就是朱見漭最初的目的。
「肅清朝堂,肅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是肅到我的頭上嗎?還是最後肅到你的頭上呢?」
所以,朱見漭跟彭誼談,他不能拿彭誼開刀,除非彭誼站隊朱見淇,否則彭誼就沒事。
「還是涉黑、草菅人命的大案子。」
這是文官集團向皇家服軟了。
劉健身體一抖,目光幽幽。
「只要你不轉變大明的道,吾等都同意,再退讓幾步也可以!再讓你殺兩個月三個月,都可以!」
「老四,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是臣等給殿下的承諾!」
朱見漭盯著他,還在給他機會:「孤來找你,是在給你機會呀,景宜,別讓孤把話說透,那情分就沒了。」
「一旦引火燒身,老臣豈不作繭自縛?這是聰明人所為?」
「老臣做左都御史,去河南視察,還是將河南的所有情況,都向中樞稟報了,就算是賀治的事,老臣也只是略知,並不知道詳情,並且從來沒有因為私情而重用他提拔他。」
到時候皇帝有沒有根治貪腐的能力,可就未必了。
他劉健還沒這麼偉大,他不想做那隻飛蛾。
「大理省的百姓都知道,大理皇帝不是陛下,而是賀治!都管他叫九千歲。」
朱見漭他本想只拿回刀,可有些人,雖不阻攔他拿回刀,可是,有些人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朱見漭打斷他的話:「誠然,麓川府在他的治理下,徹底歸順大明。」
「老臣任兩年大理總督,確實,這官做得不合格。」
「那些被賀治控制的女人,她們恨不恨你?」
太監準備好了茶飲,便無人打擾。
而且,肅清官場,抓大的對民間百姓來說,屁事沒有,反而是小鬼難纏,地方上的蒼蠅才是百姓最恨的人。
而且,他肅清朝堂,卻是徵得大部分朝堂官員的同意的,重點是老皇帝在支持他。
「從那之後,孤就開始喜歡你了。」
彭誼被抓到這裡來,說明他和裡面的關係很深。
這股反黑風暴,還卷到了南詔,乃至整個西南諸省,全在反黑。
朱見漭慢慢說,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景宜,聽完陛下的話,心裡作何想法?」
「執掌都察院啊!」
「他的政績優秀,又是老臣的得意門生,會得到一些照拂,但不多的……」
「這件事錯不在你,在朕。」
「景宜,你變了!」
「就算是提拔,也是因為他的政績,管京察的考功郎中,他是可以作證的呀。」
「殺人也要有頭啊!繼續殺下去,損失的是你我,損失的是大明啊。」
朱見漭十分不滿意:「拖了這麼久,就這點屁事,還磨磨唧唧的!」
他才明白,被拷打的多是小官,主要是高官勢力龐雜,錦衣衛也要避其鋒芒;其二則是查民間案子,拷打高官根本就沒用,拍蒼蠅遠比打老虎更有作用。
「可是,麓川府卻成為了他的涉黑大本營。」
皇資控制天下資本,這是讓朝廷放心,當然了,也是為了資本繼續擴張,畢竟大家都變成一家人了,擴張越快大家一起賺錢啊。
「我跟你可不是君臣,我已經致仕歸鄉了,我就是一個閒散老頭,你是大明未來皇帝,我一個市井老頭,跟你說兩句話難道就要被殺頭呀?」劉健退這一步,退得妙啊。
「殿下擔心朝堂被資本控制。」
「所謂發展,就是團結起來辦大事。」
彭誼目光呆滯不動,慢慢低下頭:「老臣確實變了,年紀大了,做事畏首畏尾,所以被他們鑽了空子。」
彭誼猛地跪下:「河南之事,老臣有密報呈上!」
當天晚上。
這就很可怕了。
他被送到醫務室,有醫生給他治療。
「景宜,這才是臭水溝該留的後手,孤沒罵錯你,臭水溝。」
「如果天下官員都像你這樣,那還治什麼國?大明還能在嗎?」
「你不配受陛下看重,你更不配成為孤的朋友!更不配位居左都御史這樣的高位之上!」
「你變成了黑惡勢力的保護傘,變成了一個泥塑左都御史,你變成了一個不敢說真話的官場油子官場混子!你變成了曾經你最討厭的人!」
「賀治涉黑之事,老臣確實知道一二,老臣任大理總督那兩年,也派人暗查過,可什麼都查不到。」
劉健跪在地上:「到時候被殺死,草民尚且能留下一世英名,如果隨您一起改革,草民不止腦袋保不住,清名也沒了。」
「上次鳳儀來了,孤就跟他說了!」
朱見漭道:「而這個黑勢力,上面若無傘,孤不信,天下百姓更不信!」
然而,他在入宮的路上,就被錦衣衛批捕了。
劉健眼睛一亮,只要不改大明的道,其他都可以的,而改革吏治,恰恰能流芳千古。
見朱見漭不吭聲,也不讓他起來,劉健有點生氣,你為何單獨對我這老友這般苛刻呀,就因為你小時候撒尿的時候我嚇唬你了?
天下當官的,沒有一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如果非要查個清楚,那麼所有人都得死。
這話讓朱見漭哈哈大笑:「劉希賢啊,你膽子可不小,敢說孤猜忌多疑?可知君臣猜忌,會是什麼下場?」
「希賢,孤還有一個要求,若爾等願意配合,皆大歡喜。」
說來說去,吏治固化的原因,就在景泰帝。
彭誼直視他:「太子殿下,您這樣想,老臣倍受陛下信任,位極人臣,若想貪污,京師里的國企有多少?老臣隨便劃拉一點,幾個億有沒有?」
看樣子,老四是不打算完成政治交易了,他想繼續殺下去。
朱見漭每日都在往外撒錢,並且提出老舊平房改造政策,對於地方還沒住上樓房的百姓,予以政策補助,讓百姓都住上樓房。
「草民可不敢這麼說呀太子殿下!」
「幾十萬人啊,足夠造反了!」
彭誼並沒有被拷打,但每日聽到的拷打之聲,讓他心神難定,剛住進來第三天就病倒了。
「賀治當大理的土皇帝,他為了什麼?」
「廢話!」
「地方也是同理,這些地痞流氓在官員手裡,也是一把利劍。」
「朕當年為了抓住皇權,將權力控制在小圈子裡。」
彭誼還在辯解:「殿下,中樞任官,全看政績,只要政績考核通過,就能做官,這是吏治啊。」
「之後這個賀治,一路高升,這裡面沒你的力量嗎?」
「但是,回國繼太子位後,孤開始擔心你、懼怕你。」
劉健就知道不好談,卻道:「殿下,草民年老體弱,能否讓老臣站起來?」
「放縱他胡作非為!放縱他戕害百姓!放縱他毀滅大明!」
「賀治,你的門生,景泰四十一年進士,他是第一任麓川府知府,就是你舉薦的。」
朱見漭停下腳步,慢慢轉過頭:「你想要什麼?」
劉健道:「玉山,你也不必吹毛求疵,這些事情是發展中必然會發生的。」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後,就會自然而然地親近他相信他,所以朕也是一葉障目。」
進入錦衣衛大牢。
而大理省出事的消息,他也收到了,此次入京,他要跟朱見漭親自解釋。
「大理省、南詔省涉黑極為厲害,原因並非地方,而在中樞。」
「所有東西,都要與時俱進,不停修改。」
「老臣不敢奢求什麼,只求殿下給老臣一個身後名,老臣願在獄中自盡,全家永不出仕,求殿下成全!」
「可你回來了,皇權吾等願意如數奉還。」
「有你這樣的老怪物坐鎮中樞,是好事,也是壞事啊。」
肅清吏治的目的,是為了改革。
「就算老臣貪污,為什麼去搜刮一個窮省啊!大理、南詔兩個省,窮成什麼樣子啊!能搜刮出多少錢啊?」
見劉健要解釋,朱見漭擺擺手:「孤年老了,就算當上皇帝,又能當幾年?太孫今年才多大呀?他的嫡長子又才多大呀?」
朱見漭完全可以將彭誼當做典型,把屎盆子都扣他頭上,拿他開刀,當成第一把火。
所以,對於頂級人臣來說,坐到這個位子上,只要不是站隊特別失敗的話,他們家族世代都是政治家族。
「這些年,所有進士在朕身邊侍奉的時間越長,證明朕對這個人越依賴,未來也會更加重用。」
「雖未凌遲,但也算死了,抄家吧,舉族流放。」朱見漭並不在意,他在琢磨,該如何改革,怎樣入手。
彭誼很聰明,用命換名,換取家族的未來。
這種王朝中期的改革,都是換湯不換藥,小動一下就可以了,還能賺取名聲。
「大理是他的大理,他手下有十幾個社團,幾十萬人在給他賣命。」
「因為朕要保命,她們是朕的護身符;第二,朕需要教導她們,讓她們成為改革新思想的種子,遍布到民間去,教導她們的兒子。」
朱見漭想要的,其實已經得到了,只需要暢通官員上升渠道,改革吏治,這場政治秀也就可以落幕了。
「朝廷對這些窮省不夠重視,所以才滋生黑惡勢力。」
「以後中樞重視起來,這種事就會減少的。」
從中樞權臣變成了市井老頭,不用處於權力漩渦之中。
大理省涉黑極為嚴重,抓了一個月,抓了三十多萬人,還沒抓完的,牽扯出來的官員從大理省到西南,甚至到了中樞,都有傘!
「你倆可是死對頭呀。」
「你猜猜他有沒有想過裂土封王啊?」
「老四啊,你是君我是臣,大家一起在大明這口鍋里吃飯。」
彭誼回來,專門稟報此事。
「老四,你何時變得如此多心猜忌了?草民看你也變了!」
朱見漭很不人道,就讓他跪著說。
劉健道:「老四啊,肅清是術,適可而止即可,達到你的目的即可!」
「孤來就是來聽你辯解的,景宜,念在你我五十年來的情誼上,孤只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若草民是官,不敢和太子討價還價,可草民是市井老頭啊,讓一個老人家這般跪著,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劉健翻個白眼,你就是報復。
如此重用身邊人,保證他們的利益,就是在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的確,以前廢太子秉政時期,文官確實盜取過皇權。」
「景宜,你是都御史啊!」
此事乃他巡按期間發現的案件,算是他的政績。
可該如何改呢。
「就為了管幾千萬百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你想要控制天下資本,防備資本控制朝堂,可以!」
「可人非聖賢,難道我劉希賢,真能殺死兒孫,六根清淨嗎?」
「殺人,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的意思是?」朱見漭凝眉。
朱見漭打斷他的話,十分不滿:「壞蛋就在你身邊,你能查到個屁啊!倘若你還是孤當年認識的那個彭景宜,就會直接抓住他,拼著性命不要,你也會公之於眾的!」
「如此嚴重的貪腐、涉黑,是制度問題。」
查到涉案官員,意外牽連出軍械走私案,案件涉嫌金額超過50億。
可是,若在沒見彭誼之前,他會談條件然後達成合作的。
朱祁鈺輕輕點頭:「劉健說的對。」
除非是另一黨的死忠,就比如說是朱見淇的死忠,不弄死朱見漭不行的人,他們才會死。
「朕用這些進士做近侍,他們不用走朝堂門路,伺候好朕就行了,所以,文官集團被朕削弱了,這些進士就成了保皇一黨。」
判刑的地方科員超過五十萬人了,其中包括已經退休的十二萬人,有人已經死了,就由他的兒子們來服刑。
那就殺吧!
殺出個朗朗乾坤吧。
「一條孤聞著都令孤作嘔的臭水溝!」
他直接把李東陽給賣了。
又感冒了,難受,關鍵新書就這兩天發,唉,我太難了
(本章完)
彭誼從河南巡視回來。♤💚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河南也是自上而下清洗,無數官員被抓被查,涉及到一場軍械走私案。
景泰五十五年之後,京畿人口實在太多了。
就逐漸將京畿產業鏈往外轉移。
大明最大的軍械廠,就從通州轉到了薊州,又從薊州轉移去了開封,這幾年,陸陸續續將軍械廠的所有配套廠都轉移去了開封。
開封已經成為大明最大的軍械廠,甚至一度將五軍都督府遷到開封去了,隨後又遷回來了。
「也沒有能用一輩子的政策。」
「文官集團是怎麼形成的呢?是一輪輪考試,主考老師、同年、同榜、同鄉這樣形成的可靠關係,逐漸就形成一個蔚然大觀的文官集團。」
「景宜,孤在給你說話的機會。」
「當官的哪有不貪的!」
「像賀治這樣的典型,你殺幾個我們都不攔著!」
「可老臣不好黃白之物!與您相交半生,老臣是什麼樣的人,您不清楚嗎?」
朱見漭陷入深思,該怎麼進行制度改革呢?
「其一,恢復祖制,不再聯姻。權貴家的千金小姐不再入宮侍奉,皇帝後宮也不再娶大臣女兒。」
「老臣縱然有失察之嫌,但從未作惡過。」
這次肅清的目的,是延續盛世三十年。
「彭景宜!」
足見劉健的能耐。
可他是太子,是要從全盤考慮的。
「唉。」
劉健吞了口口水,他立刻明白,朱見漭是想用他的手,殺死彭誼,用彭誼的命,告訴天下,這天下還姓朱!
可至於嗎?
「孤之前說的,不用你們給,孤也能拿到手!」
「當然算了!」
朱見漭對彭誼很失望:「景宜,你我相交多年,沒必要跟我裝了,說實話吧。」
朱見漭盯著他:「孤和彭誼做朋友,他卻騙孤,希賢,你會騙孤嗎?」
「行!」
他為了自保,為了開海,為了占領全世界,他不斷給天下官員好處,不斷用利益捆綁天下官員,就形成了龐大的集團,這些集團在徹底腐化之後,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意味著合作之後,再也不能這樣放肆的殺人了。
「景宜,真沒想到,你我再次見面,會是這般情景。」朱見漭看著彭誼。
「這些你都知道嗎?」
「可讓皇資進入天下所有資本,掌龍頭也好,附從投資也好。」
朱見漭慢慢站起來:「因為你收到消息了,賀治被抓,所以你慌了,你要回京跟孤解釋。」
原來是賀治被抓了。
「可是啊!」
「軍械走私,金額50億以上,如此大的案子,你應該繼續查呀?為何忽然回京,難道就不怕此案犯罪嫌疑人逃亡嗎?」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太宗靖難登基後,對他的制度進行了大規模魔改,導致現在的祖制,其實是太宗定的祖制,和太祖關係不大了。」
「希賢,咱倆不是外人,不用叫的那麼見外,叫我玉山或老四就行。」朱見漭不喜歡繁文縟節。
「曾經那個剛正不阿的彭景宜消失了!」
「這次的機會非常好,你很適合重新改革吏治。」
「我可不想當商鞅,更不想當晁錯,您還是放過我吧。」
「就算我能,天下上百萬官員都能嗎?」
「並不曾包庇過賀治……」
「殿下,做官也要靠天時地利人和,賀治能憑一己之力,在大理闖下一番事業,足見其能力,倘若賀治不涉黑,必然官路坦蕩。」
「你肅著肅著,會將大明這口鍋給肅沒的。」
「對於一個皇權被瓜分的皇帝來說,有一個強勢的外戚,是比沒有絲毫權勢的外戚是更好的。」
劉健認為朱見漭鑽進牛角尖了,解釋道:「凡事都有兩面,是毒也是藥。」
所以不管怎麼肅反,有些人是不會動的。
「殿下,草民今日來……」
劉健立刻道:「此事賓之更合適,您還是去找賓之吧。」
在絕對上位者眼裡,貪污、私德有虧什麼的都不是大事,他要的是忠誠,忠誠於他比什麼都重要。
「因為老夫比你聰明。」
「你的職責,是巡視地方,將地方的事情稟報上來,遇到大案要案,你要坐鎮地方,查明真相的,而不是為一己私利,而擅自回中樞!」
「不能!」朱見漭生氣道:「你一個市井老頭,卻跟大明太子討價還價,算怎麼回事?」
他戴著鐐銬,被兩個番子架著進入審訊室,迎面看見一個身穿黑袍的老人,正襟危坐。
大明需要朗朗乾坤。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皇帝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他得先自保,再考慮其他。
他讓劉健入宮,可劉健就當沒聽見,最後被侍衛抬著床板抬進了宮中,見到朱見漭後,劉健氣得跳腳直罵。
改革吏治?
「可你沒有,你懷疑賀治涉黑,卻沒有深查,而是派幾個人下去隨便調查一下,潦草交代上面而已!」
這也是朱見漭的政治智慧,他若是個愣頭青,估計朝堂都被殺空了,他還沒有太祖皇帝那樣的威懾力,不可能如此動搖朝堂的。
「詔獄。」
劉健卻在觀察朱見漭的一言一行。
「孤在東歐取得的功業,並不是孤能力卓著,也不是孤能征善戰。」
「就說這個賀治,其實他在朕身邊兩年時間呢,朕就被他騙了。」
像他這樣的高官,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過刑的,反正那些小官、商人早晚會把他們吐出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彭誼渾身一顫,慢慢垂下頭:「老臣愧對陛下天恩,太子殿下,可否讓老臣辯解兩句?」
「其二,打破人才擢用規則,恢復祖制。朕用人,一般都用近侍,在朕身邊伺候時間長的人,朕就會重用,這是一種用人的模式,如今被人摸透了,所以成了桎梏。」
「就說我劉希賢,表面上一分沒貪過,可真要細查,我真就沒收過別人一盒茶葉?一盒點心嗎?」
「文官不造反,但能糊弄皇帝呀。」
劉健慌了:「草民就舉個例子。」
「好,孤相信你不知道。」
整肅朝堂將近兩個月了,就殺了一個尚書,四個布政使,兩個巡按使,就沒了。
進了牢房,他看見很多人被拷打得滿身是血,癱在地上,連吃飯都不能吃了,根本沒有醫生給治療,生死有命。
劉健一身西裝,很是得體,在午門外等他,因為沒有了官職,他也不想擺老臣子的架子,乾脆就在門外等。
兩個月以來,處死近兩萬名官吏,小到地方科員,大到知縣,處死的知縣以上的官員有七百多人。
劉健也不是個東西,兒時朱見漭在宮牆偷著撒尿的時候,他站在後面嚇唬朱見漭,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嚇得尿滴瀝,事後他逢人便說,成為老四一生中的污點之一。
「就說朕這些年用過的,現在也已經失效了,需要你一點點摸索出新制度,然後推行下去。」
可朱見漭卻要肅清擴大化。
反而沒退的李東陽最危險。
可回宮的路上,他心情並不好,他多少還剩下幾分理想,可當年的朋友們,還剩下幾分呢?
劉健卻在等他。
彭誼道:「的確,賀治確實是走了我的門路,但他卻是有才華,我舉薦他,也是因為他的才華而舉薦。」
「完了?」
流放、判刑、免職的超過了十七萬人了!
彭誼慢慢閉上眼睛:「玉山,若我說,我只知道卻從未參與過,你會信嗎?」
劉健笑道:「玉山,景宜之事我聽說了,我不是要幫他說情,而是想勸你一句,三十年光陰過去了,大明變了,人也變了,總不能用舊眼光看人了。」
那一瞬間,真的社死。
劉健翻個白眼,他的能力不用多說,不然也不會十幾年擔任首輔,連李東陽都屈居他之下。
可惜,這番說辭朱見漭是不會信的。
「天下吏治凝固的根源,在朕。」
「包括朕,也需要用外戚來穩定朝局。」
但想根治卻很難。
「不過,這裡面有一個好處,就是朕身邊的近侍,更加忠心,也都是天然的保皇黨,不會出現亂七八糟的黨派,在前朝,朕也能通過這些人來控制,就算朕不上朝,也能掌控全局。」
「我不是說流氓就好,而是一個猴兒有一個猴兒的栓法,在上位者的眼裡,都是有用的。」
「隨著孤了解你在大明的功績,李謀劉斷,顯赫於天下,李東陽是房玄齡,你是杜如晦。」
「當然了。」
「哼,他控制大理,偷偷種植烏香草,給上面的人提供!他控制大理,控制省內的女人,給這些女人洗腦,用這些女人控制上面的官員!」
朱見漭眯著眼睛:「你的意思是,大理姓賀,比姓朱好?」
彭誼眼睛閉上,想回監牢,真恨不得立刻吊死。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趁朕還在,新政不會無疾而終的,去做吧。」
所以,現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是那些高官,還都不敢找關係,因為廠衛都盯著呢,誰有異動那就抓誰,一抓一個準。
劉健乾笑:「正因陛下鞭策,所以老夫才位極人臣,掌天下牛耳。」
可不能這樣查的呀。
「但他並沒想過,後世子孫無能,掌控不住皇權。」
大明沒有人死案了的先例,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朱見漭道:「你覺得孤會信嗎?」
「而一個人的感官,是會騙人的。」
見彭誼還在狡辯,避重就輕,不肯認錯。
「希賢?」朱見漭和劉健的關係並不特別親密,但也算是朋友。
對大官還好,對芝麻小官可就很不善良了。
好好的盛世,其實已經從根子開始敗壞了,已經開始腐爛了,整治一波就能回血一波。
這一刻,他不裝了。
「老四,你需要進行改革了,改革制度,才是最正確的。」
彭誼臉色急變:「老臣請求自盡……」
「這次呢?孤讓你視察河南,你查出什麼了?」
「爹,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朱見漭還是覺得景泰朝的思路比較正確。
「那彭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希賢,你也變了?」
「殺人再多,只是解一時之氣,只有一套優秀的制度,才能讓後世千年受益。」
「就說這宮中宮女,全都是權貴家的千金小姐。」
劉健直接說目的。
彭誼把刺激成這樣?
「內閣雖是丞相,其實又不是丞相。」
劉健道:「作為朋友,我勸你儘快收手,作為您的臣子,老臣同樣要勸諫於您。」
朝廷對大官是很克制的,也是很寬容的。
朱見漭打斷他:「廢話,他是大理土皇帝,什麼政績做不出來?你讓他來做順天府府尹,孤看看他怎麼做出政績來?」
他是負責切蛋糕的,只需要把切蛋糕的刀子抓在手裡,他就已經做的很漂亮了,倘若把輔助他切蛋糕的人都殺了,那蛋糕就沒法分了。
「朕這麼做,是為了削弱朝廷文官勢力。」
「孤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讓你說辯解的話,可你卻含糊其辭,避重就輕,不問蒼生問鬼神。」
「而朕的皇子、公主嫁娶的都是權貴人家的子女,這就造成了權力固化。」
「而你彭誼,就是那個放縱作惡的人!」
「但是,放縱作惡的人,要比作惡的更可恨!」
京師建了一萬多個贓罰庫,現在都堆滿了。
要麼就回到歷史軌跡上去,一切也就回去了,但會形成更加龐大的文官集團,皇帝的安危就沒法保證了,皇權也會不斷萎縮。
此時人滿為患,遍地哀嚎之聲,彭誼認識很多人,有他的同僚、學生、門生。
劉健笑道:「我因薛師之故,被陛下垂愛……」
「民間皆說,大理白日是大明在管,晚上是黑勢力在管。」
「你想收利息,讓你殺!讓你出氣!」
經過肅查,確定廉潔的官員,頒發廉潔獎璋,優先提拔。
「彭誼!」
「景宜,你第二次騙我了。」
一路上朱見漭都在思考這件事,拿回刀就好好談判,還是肅清下去,將朝堂上下殺個清楚殺個明白。
朱見漭道:「所以那時候,孤就開始沒那麼討厭你了。」
還真至於。
「後世子孫,怎麼可能代代是偉人呢?怎麼能保證皇權永遠存在呢?」
「好,我不為那些被殺被罷免的官員說情,就說你要替換上來的官員,你敢保證,這些人就都是大清官嗎?他們就能為民做主嗎?」
「之前談的,我們都答應。」
「希賢,孤跟你說正事。」朱見漭告訴他,他要改革吏治,這是他最後的目的。
「孤錯看你了。」
「可你若無休止地殺下去,只會讓君臣離心,中樞和地方離心,最後天下崩盤,你朱老四滿盤皆輸!」
「我只是說流氓有流氓的用法而已,並非說流氓就好,只是流氓用完之後可以處理掉,可好人能嗎?」
鬧了一會,朱見漭還是讓他站起來,還給他倒一杯茶壓壓驚。
若從貪錢的角度來看,彭誼確實沒這個必要。
朱見漭去養心殿侍奉湯藥的時候,將劉健的話對他爹說。
「你一定要珍惜啊。」
朱見漭冷冷道:「景宜,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作惡,甚至說,你知道但了解不深,這些你自己信嗎?嗯?」
「拜見太子殿下。」劉健行跪禮。
「太祖皇帝總是以自己來類比後世兒孫,其實是不可能的,華夏六千年歷史,才出幾個太祖皇帝這樣的偉人啊?前後不超過十個!」
「朝廷抓他的時候,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朱見漭卻離開了審訊室:「凌遲吧!」
可是,這裡面的水可深著呢。
「和大臣聯姻,則是在製造外戚,讓朕有人可用。」
曾經為了王朝出生入死的那些人,很多人都變質了。
「殿下!」
劉健狂翻白眼:「老四,草民已經致仕歸鄉了,哪裡變了?」
「治國,非殺戮可解決的。」
朱見漭語氣一寒,也沒必要顧及什麼情誼了:「好,賀治的事,可以算作你失察。」
卻在入住第九天,他被帶出來,帶到審訊室里。
朱見漭道:「繼續肅清朝堂,刮骨療毒。」
想切除腐爛傷口很容易。
未來的皇帝,不可能把身邊人都殺光了,那麼以後誰會為他賣命呢?
「只要恢復祖制便可,但你要做好兩點準備:其一,朝堂黨爭不斷,你要判斷誰能用誰不能用;其二,防備文官集團進一步做大。」
劉健卻看穿朱見漭的心思,他要繼續肅清朝堂。
「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剛正不阿,提三尺青峰,平世間不平事的彭景宜了,你是一個自私自利,無君無父,無蒼生無理想的權力怪物!不,你就是一個魑魅魍魎!」
噗通!
劉健跪在地上:「草民絕不會欺瞞殿下。」
朱祁鈺道:「所以,這方面改革,你必須克服這兩點:一、自己保重自己;二、死死攥住皇權不要丟。」
朱見漭冷冷道:「不會是演給朝堂看的吧?」
「而治政一方,就要用好流氓。」
「朋友一場,孤再賞你一碗斷頭飯。」
對於大中小企業,進行資金幫扶,刺激消費。
「那叫垂愛?我爹就差拎個鞭子天天抽你了!」朱見漭戳破他的美化自己。
權力遊戲就是這麼玩的。
彭誼嘆了口氣:「太子殿下,大理省之事,老臣確實不知道。」
「孤跟彭誼,已經恩斷義絕,不要再提他。」朱見漭知道劉健來的目的,該達成合作了。
→
像老臣王恕、馬文升、餘子俊等等人,都沒有當上首輔。
「說實話,兒時的孤一直都討厭你,繼藩後的孤偶爾會想你,但絕不喜歡你,所以這些年咱倆很少書信往來,但不惑之年時,孤反而開始喜歡你了。」
「彭誼,你捫心自問,那些被賀治害死的人,在天之靈會不會恨你?」
「賀治人在哪?」彭誼問。
劉健也挺有歪理的。
「單純因為我生在皇室,有一個好爹,僅此而已。」
「殿下去見了景宜?」劉健問,其實劉健和彭誼是死對頭,兩個人關係一直不好。
他就是個懦夫,是個自私鬼,他想用最後的情報自救。
劉健辯解道:「再說了,文官如何造反呀?」
「因為孤回想自己這一生。」
「但是,老臣沒變成曾經討厭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賀治的頭上,究竟有多少張大網?這些大網罩著他,保護著他!」
馬拉轎車進入東宮,朱見漭走進奉宸宮,奉宸宮被朱見漭當做會客室。
從廠衛拷打官員就知道,拷打的都是芝麻綠豆小官和商人、僧道信徒、打手等等,從他們身上找線索,最後確定證據,才能審大官。
「而你劉健,區區教諭之子,卻能魚躍龍門,執天下牛耳,把孤換成你,孤是做不到的。」
可現在,他覺得還沒到時候,還應該肅清下去,有些人不該竊據朝堂,有些人該死了,而那些已經掉隊的人,就讓他們下去吧。
「當初陛下肅清京師內部,也是重用地痞流氓,才有了今日之盛世。」
朱見漭很清楚,他有能力收拾殘局,但他的兒孫可沒這個能力了。
「其實,太祖皇帝以為,從民間選秀女,就能防止外戚干政,牝雞司晨。」
又提高了養老金、醫療保障的額度,完善社會福利制度,增加惠及民生的多項福利。
「清流言官,你該是清流,可你卻墜入地獄,變成濁流,不,你連濁流都不配,你就是臭水溝!」
「那些被烏香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恨不恨你?」
「何為毒?」
「甚至,彭誼為了賀治陪葬,也沒人說什麼!」
「壞處就是,吏治固化,都是朕身邊的人,朕自以為是朕的心腹們,他們到了地方,肯定會敗壞地方吏治的。」
「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朕當初為何要宣詔天下千金小姐入宮侍奉呀?」
朝廷割貪官韭菜,又掏出來惠及民生,朱見漭在民間獲得一致好評,反貪,成為朱見漭身上的第一個標籤。
「老臣見過太子殿下。」彭誼還是見禮。
朱見漭擺擺手,讓他上車。
「景宜,陛下病重卻還惦記著你,你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甚是愛伱,他還念叨著待他仙去後,要留你輔政呢。」
朱見漭回宮的路上,傳來彭誼驚懼下自殺的消息。
「景宜,你為什麼不查呢?」
「好,就算這些不算,我的兒孫呢!他們在外面打著我的招牌做事,算不算我貪贓枉法呢?」
「卻從未有一句話欺瞞聖上。」
沒錯,我就是報復你。
「恩斷義絕吧。」朱見漭沒答應。
朱見漭哈哈大笑,給劉健倒茶:「和希賢聊天,甚是開心,可知年幼時,孤為何最討厭你嗎?」
「殿下,您還是繼續殺吧,草民等到最後殺到草民的頭上,草民等著引頸就戮。」
可他聽朱見漭說完,調頭就走,這不是改革吏治,這是飛蛾撲火!
「可人都是自私的,想讓人團結起來,就得需要一個牽頭的人,百姓不怕官最怕黑,說白了就是好人怕流氓。」
「這些你都知道嗎?」
這本來就是朱見漭最初的目的。
「肅清朝堂,肅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是肅到我的頭上嗎?還是最後肅到你的頭上呢?」
所以,朱見漭跟彭誼談,他不能拿彭誼開刀,除非彭誼站隊朱見淇,否則彭誼就沒事。
「還是涉黑、草菅人命的大案子。」
這是文官集團向皇家服軟了。
劉健身體一抖,目光幽幽。
「只要你不轉變大明的道,吾等都同意,再退讓幾步也可以!再讓你殺兩個月三個月,都可以!」
「老四,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是臣等給殿下的承諾!」
朱見漭盯著他,還在給他機會:「孤來找你,是在給你機會呀,景宜,別讓孤把話說透,那情分就沒了。」
「一旦引火燒身,老臣豈不作繭自縛?這是聰明人所為?」
「老臣做左都御史,去河南視察,還是將河南的所有情況,都向中樞稟報了,就算是賀治的事,老臣也只是略知,並不知道詳情,並且從來沒有因為私情而重用他提拔他。」
到時候皇帝有沒有根治貪腐的能力,可就未必了。
他劉健還沒這麼偉大,他不想做那隻飛蛾。
「大理省的百姓都知道,大理皇帝不是陛下,而是賀治!都管他叫九千歲。」
朱見漭他本想只拿回刀,可有些人,雖不阻攔他拿回刀,可是,有些人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朱見漭打斷他的話:「誠然,麓川府在他的治理下,徹底歸順大明。」
「老臣任兩年大理總督,確實,這官做得不合格。」
「那些被賀治控制的女人,她們恨不恨你?」
太監準備好了茶飲,便無人打擾。
而且,肅清官場,抓大的對民間百姓來說,屁事沒有,反而是小鬼難纏,地方上的蒼蠅才是百姓最恨的人。
而且,他肅清朝堂,卻是徵得大部分朝堂官員的同意的,重點是老皇帝在支持他。
「從那之後,孤就開始喜歡你了。」
彭誼被抓到這裡來,說明他和裡面的關係很深。
這股反黑風暴,還卷到了南詔,乃至整個西南諸省,全在反黑。
朱見漭慢慢說,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景宜,聽完陛下的話,心裡作何想法?」
「執掌都察院啊!」
「他的政績優秀,又是老臣的得意門生,會得到一些照拂,但不多的……」
「這件事錯不在你,在朕。」
「景宜,你變了!」
「就算是提拔,也是因為他的政績,管京察的考功郎中,他是可以作證的呀。」
「殺人也要有頭啊!繼續殺下去,損失的是你我,損失的是大明啊。」
朱見漭十分不滿意:「拖了這麼久,就這點屁事,還磨磨唧唧的!」
他才明白,被拷打的多是小官,主要是高官勢力龐雜,錦衣衛也要避其鋒芒;其二則是查民間案子,拷打高官根本就沒用,拍蒼蠅遠比打老虎更有作用。
「可是,麓川府卻成為了他的涉黑大本營。」
皇資控制天下資本,這是讓朝廷放心,當然了,也是為了資本繼續擴張,畢竟大家都變成一家人了,擴張越快大家一起賺錢啊。
「我跟你可不是君臣,我已經致仕歸鄉了,我就是一個閒散老頭,你是大明未來皇帝,我一個市井老頭,跟你說兩句話難道就要被殺頭呀?」劉健退這一步,退得妙啊。
「殿下擔心朝堂被資本控制。」
「所謂發展,就是團結起來辦大事。」
彭誼目光呆滯不動,慢慢低下頭:「老臣確實變了,年紀大了,做事畏首畏尾,所以被他們鑽了空子。」
彭誼猛地跪下:「河南之事,老臣有密報呈上!」
當天晚上。
這就很可怕了。
他被送到醫務室,有醫生給他治療。
「景宜,這才是臭水溝該留的後手,孤沒罵錯你,臭水溝。」
「如果天下官員都像你這樣,那還治什麼國?大明還能在嗎?」
「你不配受陛下看重,你更不配成為孤的朋友!更不配位居左都御史這樣的高位之上!」
「你變成了黑惡勢力的保護傘,變成了一個泥塑左都御史,你變成了一個不敢說真話的官場油子官場混子!你變成了曾經你最討厭的人!」
「賀治涉黑之事,老臣確實知道一二,老臣任大理總督那兩年,也派人暗查過,可什麼都查不到。」
劉健跪在地上:「到時候被殺死,草民尚且能留下一世英名,如果隨您一起改革,草民不止腦袋保不住,清名也沒了。」
「上次鳳儀來了,孤就跟他說了!」
朱見漭道:「而這個黑勢力,上面若無傘,孤不信,天下百姓更不信!」
然而,他在入宮的路上,就被錦衣衛批捕了。
劉健眼睛一亮,只要不改大明的道,其他都可以的,而改革吏治,恰恰能流芳千古。
見朱見漭不吭聲,也不讓他起來,劉健有點生氣,你為何單獨對我這老友這般苛刻呀,就因為你小時候撒尿的時候我嚇唬你了?
天下當官的,沒有一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如果非要查個清楚,那麼所有人都得死。
這話讓朱見漭哈哈大笑:「劉希賢啊,你膽子可不小,敢說孤猜忌多疑?可知君臣猜忌,會是什麼下場?」
「希賢,孤還有一個要求,若爾等願意配合,皆大歡喜。」
說來說去,吏治固化的原因,就在景泰帝。
彭誼直視他:「太子殿下,您這樣想,老臣倍受陛下信任,位極人臣,若想貪污,京師里的國企有多少?老臣隨便劃拉一點,幾個億有沒有?」
看樣子,老四是不打算完成政治交易了,他想繼續殺下去。
朱見漭每日都在往外撒錢,並且提出老舊平房改造政策,對於地方還沒住上樓房的百姓,予以政策補助,讓百姓都住上樓房。
「草民可不敢這麼說呀太子殿下!」
「幾十萬人啊,足夠造反了!」
彭誼並沒有被拷打,但每日聽到的拷打之聲,讓他心神難定,剛住進來第三天就病倒了。
「賀治當大理的土皇帝,他為了什麼?」
「廢話!」
「地方也是同理,這些地痞流氓在官員手裡,也是一把利劍。」
「朕當年為了抓住皇權,將權力控制在小圈子裡。」
彭誼還在辯解:「殿下,中樞任官,全看政績,只要政績考核通過,就能做官,這是吏治啊。」
「之後這個賀治,一路高升,這裡面沒你的力量嗎?」
「但是,回國繼太子位後,孤開始擔心你、懼怕你。」
劉健就知道不好談,卻道:「殿下,草民年老體弱,能否讓老臣站起來?」
「放縱他胡作非為!放縱他戕害百姓!放縱他毀滅大明!」
「賀治,你的門生,景泰四十一年進士,他是第一任麓川府知府,就是你舉薦的。」
朱見漭停下腳步,慢慢轉過頭:「你想要什麼?」
劉健道:「玉山,你也不必吹毛求疵,這些事情是發展中必然會發生的。」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後,就會自然而然地親近他相信他,所以朕也是一葉障目。」
進入錦衣衛大牢。
而大理省出事的消息,他也收到了,此次入京,他要跟朱見漭親自解釋。
「大理省、南詔省涉黑極為厲害,原因並非地方,而在中樞。」
「所有東西,都要與時俱進,不停修改。」
「老臣不敢奢求什麼,只求殿下給老臣一個身後名,老臣願在獄中自盡,全家永不出仕,求殿下成全!」
「可你回來了,皇權吾等願意如數奉還。」
「有你這樣的老怪物坐鎮中樞,是好事,也是壞事啊。」
肅清吏治的目的,是為了改革。
「就算老臣貪污,為什麼去搜刮一個窮省啊!大理、南詔兩個省,窮成什麼樣子啊!能搜刮出多少錢啊?」
見劉健要解釋,朱見漭擺擺手:「孤年老了,就算當上皇帝,又能當幾年?太孫今年才多大呀?他的嫡長子又才多大呀?」
朱見漭完全可以將彭誼當做典型,把屎盆子都扣他頭上,拿他開刀,當成第一把火。
所以,對於頂級人臣來說,坐到這個位子上,只要不是站隊特別失敗的話,他們家族世代都是政治家族。
「這些年,所有進士在朕身邊侍奉的時間越長,證明朕對這個人越依賴,未來也會更加重用。」
「雖未凌遲,但也算死了,抄家吧,舉族流放。」朱見漭並不在意,他在琢磨,該如何改革,怎樣入手。
彭誼很聰明,用命換名,換取家族的未來。
這種王朝中期的改革,都是換湯不換藥,小動一下就可以了,還能賺取名聲。
「大理是他的大理,他手下有十幾個社團,幾十萬人在給他賣命。」
「因為朕要保命,她們是朕的護身符;第二,朕需要教導她們,讓她們成為改革新思想的種子,遍布到民間去,教導她們的兒子。」
朱見漭想要的,其實已經得到了,只需要暢通官員上升渠道,改革吏治,這場政治秀也就可以落幕了。
「朝廷對這些窮省不夠重視,所以才滋生黑惡勢力。」
「以後中樞重視起來,這種事就會減少的。」
從中樞權臣變成了市井老頭,不用處於權力漩渦之中。
大理省涉黑極為嚴重,抓了一個月,抓了三十多萬人,還沒抓完的,牽扯出來的官員從大理省到西南,甚至到了中樞,都有傘!
「你倆可是死對頭呀。」
「你猜猜他有沒有想過裂土封王啊?」
「老四啊,你是君我是臣,大家一起在大明這口鍋里吃飯。」
彭誼回來,專門稟報此事。
「老四,你何時變得如此多心猜忌了?草民看你也變了!」
朱見漭很不人道,就讓他跪著說。
劉健道:「老四啊,肅清是術,適可而止即可,達到你的目的即可!」
「孤來就是來聽你辯解的,景宜,念在你我五十年來的情誼上,孤只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若草民是官,不敢和太子討價還價,可草民是市井老頭啊,讓一個老人家這般跪著,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劉健翻個白眼,你就是報復。
如此重用身邊人,保證他們的利益,就是在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的確,以前廢太子秉政時期,文官確實盜取過皇權。」
「景宜,你是都御史啊!」
此事乃他巡按期間發現的案件,算是他的政績。
可該如何改呢。
「就為了管幾千萬百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你想要控制天下資本,防備資本控制朝堂,可以!」
「可人非聖賢,難道我劉希賢,真能殺死兒孫,六根清淨嗎?」
「殺人,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的意思是?」朱見漭凝眉。
朱見漭打斷他的話,十分不滿:「壞蛋就在你身邊,你能查到個屁啊!倘若你還是孤當年認識的那個彭景宜,就會直接抓住他,拼著性命不要,你也會公之於眾的!」
「如此嚴重的貪腐、涉黑,是制度問題。」
查到涉案官員,意外牽連出軍械走私案,案件涉嫌金額超過50億。
可是,若在沒見彭誼之前,他會談條件然後達成合作的。
朱祁鈺輕輕點頭:「劉健說的對。」
除非是另一黨的死忠,就比如說是朱見淇的死忠,不弄死朱見漭不行的人,他們才會死。
「朕用這些進士做近侍,他們不用走朝堂門路,伺候好朕就行了,所以,文官集團被朕削弱了,這些進士就成了保皇一黨。」
判刑的地方科員超過五十萬人了,其中包括已經退休的十二萬人,有人已經死了,就由他的兒子們來服刑。
那就殺吧!
殺出個朗朗乾坤吧。
「一條孤聞著都令孤作嘔的臭水溝!」
他直接把李東陽給賣了。
又感冒了,難受,關鍵新書就這兩天發,唉,我太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