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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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雲是公主的事,已經是鐵錚錚的事實了,讓沐青揚上京也只是為了要讓這件事有更多確鑿的論據而已,不過不管怎樣,流雲是他和季夢嫻親生女兒這件事,至少在皇帝心裡已經是認定了的,不可更改了的。

  既然如此,謀害流雲的事就是立刻要著手調查的了,對於後宮中的事皇帝從來都是甩手掌柜,但是這一次他卻是親自督辦,讓皇后和連宛兒一起著手在後宮徹查此事,他就不信後宮還能翻了天了,竟然敢把毒下到干翎宮來了。

  原本楊馨和薛貴妃算得很好,就算查也是查到連宛兒的身上,畢竟是她帶到干翎宮裡的點心有毒,她應該是第一個牽連之人,誰知道皇帝竟然讓她戴罪立功,給她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這樣一來原本等著看好戲的宮人們又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了。

  從皇帝的態度上來看,他是認真地要調查下毒事件了,想來也是,就算中毒的人不是流雲,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竟然有人能將毒下到他的寢宮裡來,這可是生生地打了他這個皇帝的臉了,他又如何能容忍得了?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干翎宮裡卻是安寧一片,東方曄陪在昏迷不醒的流雲身邊,原本他是執意要將人帶出宮的,他實在是不想讓流雲再留在宮裡,最後還是池墨反對,說是如今她需要靜養,隨意移動對胎氣會有損傷,東方曄才作罷。

  皇帝讓人將干翎宮的偏殿整理出來,讓東方曄和池墨幾人住進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誰不知道干翎宮是皇宮重地,進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然而皇帝竟讓東方曄也在他的寢宮住下了,這一舉動又讓朝廷和後宮紛紛震動起來,只覺得越發不懂皇帝的心思了。

  池墨醫術過人,他說流雲只是中毒虛弱,加上精神上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才會昏迷不醒,加上身體也需要休息,所以才會至今未醒,並沒有大礙,讓東方曄不要擔心。

  但是,不見到她醒來,他又怎麼能不擔心,這丫頭心思重,想得又多,如今一夜間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實在是擔心她扛不住。

  她昏睡了一夜,他便在這裡守了她一夜,只想著她醒來之後,能第一個先看到他。

  「曄……」呢喃的聲音極輕,東方曄卻是聽見了,流雲動了動身子,旋即便難受地皺緊了眉頭,只覺得渾身都疼,連抬一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東方曄連忙拿過一杯水,小心地餵她喝了一小口,給她潤潤喉,見她難受地眉頭緊皺,這才想到池墨的囑咐,連忙拿過邊上的藥丸給她服下,又餵了幾口水,才讓她重新躺下來。

  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微微凝住。

  「餓不餓,要不要先喝些粥?」最後還是東方曄忍不住開了口,見流雲雙目無神地望著床帳,他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才好。

  若是換做旁人,一下子麻雀變鳳凰成了皇帝的女兒只怕是高興得緊,但是對流雲來說卻不是這樣,他們其實是一樣的人,思索問題都不單單看表面,反而會往深處考慮。

  成了皇帝的女兒固然很好,但是仔細想想,皇上和季夢嫻之間的事縱然不少人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敢拿到檯面上來說,這對皇帝來說是個污點,對季夢嫻來說也是,不止對季夢嫻對季家來說更是,牽連的還有臨陽的沐家,甚至是東方家,所以流雲的身份註定是無法公開的。

  這樣一來,她的身份就變得很尷尬,知情人對她到底該是以公主對待,還是以商賈之女對待,這是個無法衡量的度,萬一以後這件事被人挖出來說,又是一樁牽連甚廣的醜聞。

  他們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又怎麼能不擔心。

  「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呢?」流雲蒼白的臉上流露出絲絲無助,乾裂的唇微微動了動,「難怪,他們都讓我不要來京城。」

  看到這樣脆弱的流雲,東方曄的心陡然一疼,在他眼裡,這丫頭永遠都是精明睿智的,偶爾刁蠻任性的,很少會有這樣脆弱得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一樣的時候,這樣的她竟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保護了。

  「他們說,讓我永遠不要回京城,永遠不要回季家,我一直都不懂。」她是鑽進了牛角尖了,只覺得自己壓根就是個不受歡迎的女兒,她壓根就不該出生,她一直都覺得爹爹對她不冷不熱很奇怪,如今想來他能這樣對她已經很好了不是麼?對一個壓根就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人,能做到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只那一瞬間,她想到了許多從前的事,一幕一幕,一句一句,都在她腦海里閃過。

  難怪爹爹當時對她說話似是而非,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的。

  一個女人,在成親之前就已經懷孕了,娘還會讓他碰她麼?絕對不會。

  而爹爹,竟然就在那樣的情況下,認下了她這個女兒,甚至真的將她當成了親生女兒麼?

  沒來由地,竟是第一次心疼起了她爹,那個在後院女人的處理上始終心軟的男人,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心軟才讓他對娘親如此寬容,他是真的愛她的吧?愛到,甚至願意為她養著別人的孩子。

  「雲兒,你還有我。」東方曄第一次覺得無力,看到這樣的流雲,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從何說起了。

  「曄……」流雲望著東方曄,眼眶忽然就紅了起來,她是知道這個男人的,看到自己難受他會比自己更難受,她忽然就心疼了,呢喃道,「你抱抱我。」

  東方曄倏地將她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姿態,仿佛她是易碎的稀世珍寶似的,恨不得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血液中。

  只要她還願意理他就好,他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她把自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裡,如今她願意讓他抱著她。

  這就好,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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