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私情
謝珏的影衛們雖離書房有一段距離，可影衛們忠心護主，雖聽不到書房裡兩人的對話，目光卻能看到書房，影二和影六都在房頂，就是避免有人繞過他們進到書房重地。照理說謝珏進了書房後，燈就要點起來了，可他進去一刻鐘，書房的燈也沒有亮起來，仍是一片黑暗。
影六忍不住嘀咕，「王爺在做什麼，為何不點燈，兩人在書房暗無天日地談事也不成啊。」
影二，「……」
「我知道了，定是書房裡的火油沒有。」
「那為什麼王爺不出來要人送火油？」
「對啊，為什麼？」
「呵！」
影二抱劍而立，懶得理會他。
書房裡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聲，謝珏忍無可忍地推開抵住他的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咬疼的脖子，「你發什麼瘋！」
「我是發瘋，這不是被你逼瘋了嗎？」方楚寧拽著他的衣襟，仍是將他抵著門，聲音粗啞，「皇上已命我隨你一起出使，為何仍是避而不見？」
他在書房等了半日，越等心情越是浮躁，越等越憤怒，壓抑許久的怒火終究是衝破桎梏，朝他發了出來。
謝珏平復著紊亂的呼吸，微微側頭避開了他的氣息，冰冷地警告他，「方楚寧，你越界了。」
方楚寧大笑，聲音癲狂，倏然掐著謝珏的下巴，逼得他轉過來，黑暗中四目相對，男人一雙眼眸被怒火淹沒得猩紅，「當初的狐狸城時，我給過你選擇，三次……我給你三次選擇，你明知我心意，選擇成婚，如今你休想一句荒唐，世俗不容就把我拋下，謝聽風，做夢！」
「那你想如何？」謝珏的聲音也帶了一點怒火，「你我皆清楚，那僅是狐狸城裡可發生的事，是赫連楓和蘭寧珍，不是謝珏與方楚寧。你是一脈單傳的方家長子，你想一意孤行與我同行，你問過大帥嗎？問過方夫人嗎？你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也不在意方家的香火，你也不在乎罵名，那你還在乎什麼？阿寧，不要天真了，你做不到的！」
「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嗎？」方楚寧聲音嘶啞至極，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就這樣一輩子，不行嗎？」
「不行！」謝珏雙手放在身側，想去安撫他，卻又克制著住了，「別強求了，放過自己吧。」
「我非要強求！」方楚寧粗暴地在他耳邊吼著，他放肆在在咬著他的耳朵，「聽風，既然招惹了，你休想中途逃跑！」
方楚寧拉開門離開，隔壁院子屋頂上的影二和影六假裝看不見他，等他出了王府，影六說，「他好像生氣了！」
書房的燈亮了起來，謝珏煩躁地坐著，眼神晦暗不明，他忍不住想起剛回寧州時，他比方楚寧早半個月回寧州，擔驚受怕，怕方楚寧送他出北蠻後在狐狸城遭遇不測，寢食難安，連在軍帳里議事都心神不寧。
那時他們在北蠻成婚剛半年，那小半年仿佛過了一生，他知道什麼是情愛之喜，知道什麼是夫妻之情，也知道什麼兩情相悅。快樂與危險相生相伴，可夾縫中求存，有人托底的感覺令人安心，他知道不管如何，他不是一個人。
那是他們感情最濃烈時，身份驟然被揭開，不得已逃離北蠻，回到寧州後，他知道狐狸城的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所有情感都留在夢中，不留痕跡，他午夜夢回時不管多眷戀，懷念，都不能泄露分毫。
父親說，方楚寧去柳城辦差，他必須要相信。
方楚寧從北蠻回來後，他必須要假裝一切都不知情，方楚寧與他一樣心有靈犀，都把北蠻的一切壓在心中，成了他們這輩子最甜蜜，又最隱晦的秘密。
除了他們無人知曉，平時裝聾作啞，繼續扮演成兄弟，手足情深，這一切原本要埋葬一輩子，他和他就要這樣一輩子過著虛假的人生。
或許會各自娶妻生子，逢年過節或許還會攜帶子女一起飲酒作樂。
若不是侯府覆滅，謝家舉兵造反，他們或許就會那樣過一生，按照他們本就預設的軌跡，一路走下去。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自從把彼此的偽裝揭開後，他們都知道心有靈犀的默契不存在了，他曾經也動搖過，也有過私心，造成這一切怪不得方楚寧。
是他放任自己的私心，有意引導，給了方楚寧希望，如今又要斬斷這份羈絆。
是他出爾反爾，舉棋不定！
謝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左右為難，躊躇不定，他對任何事都能舉重若輕，唯獨對這份遺留在狐狸城的情感，敢承認，卻不想去承擔。
因為承擔的後果，他不在意流言蜚語，卻不能不在意方楚寧要面臨的處境。
他原本就揮劍斬情絲，偏偏謝珣從中作梗，要方楚寧雖他一起出使，他若再狠心一點，要方楚寧出使前做選擇，或許還能阻攔他，可他又捨不得。
這時候就深切地體會到愛之深，連他也會瞻前顧後，反覆無常！
「糟了！」謝珏倏然回過神來，匆匆出了書房，「影二，追上他，在他進家門前把他攔下來！」
「是！」影二一直都在房頂上，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卻真不敢聽令去休息，一聽到謝珏的命令就跳下屋頂，先謝珏一步去方家。
謝珏出門後立刻上馬往方家而去，這時早就宵禁，街上並無行人，謝珏一行人縱馬而過非常引人注目。
王府與方家雖都在城東，卻有一段距離，謝珏騎馬到方家門口時就看到影二已在門前候著，謝珏飛速下馬，影二說，「王爺，我沒追上。」
「他進去多久了？」
「不到一炷香時間。」
影二知道謝珏必然會登門拜訪，早就派人去傳喚，氏族大家很少會這樣沒有拜帖貿然登門，何況是這種深夜拜訪，必是有急事。
方夫人聽到急報後親自迎出來，謝珏語氣有點急，禮數都忘了，「伯母，我來尋阿寧，有點急事。」
「快進來吧，他去書房找他父親去了，你……」
方夫人還沒說完，謝珏已風一陣急忙往主院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方夫人，不知發生什麼緊急的事，她也從未見過謝珏這樣的氣急敗壞。
謝珏幾乎是跑去大帥的書房，剛到書房就看到主院裡伺候的親兵都退得遠遠的，書房裡一片寂靜，謝珏心口一慌，親兵正要去通報，謝珏已等不及，第一次不顧禮儀往裡沖，推開了書房的門，貿然闖了進去。
書房裡燈火通明，方楚寧正跪在中央，大帥面沉如水地盯著他，謝珏狠狠地閉上眼睛，心中悔恨交加，又有一種懸在心中的刀劍終於落下的釋然。
他來不及了嗎？
影六忍不住嘀咕，「王爺在做什麼，為何不點燈，兩人在書房暗無天日地談事也不成啊。」
影二，「……」
「我知道了，定是書房裡的火油沒有。」
「那為什麼王爺不出來要人送火油？」
「對啊，為什麼？」
「呵！」
影二抱劍而立，懶得理會他。
書房裡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聲，謝珏忍無可忍地推開抵住他的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咬疼的脖子，「你發什麼瘋！」
「我是發瘋，這不是被你逼瘋了嗎？」方楚寧拽著他的衣襟，仍是將他抵著門，聲音粗啞，「皇上已命我隨你一起出使，為何仍是避而不見？」
他在書房等了半日，越等心情越是浮躁，越等越憤怒，壓抑許久的怒火終究是衝破桎梏，朝他發了出來。
謝珏平復著紊亂的呼吸，微微側頭避開了他的氣息，冰冷地警告他，「方楚寧，你越界了。」
方楚寧大笑，聲音癲狂，倏然掐著謝珏的下巴，逼得他轉過來，黑暗中四目相對，男人一雙眼眸被怒火淹沒得猩紅，「當初的狐狸城時，我給過你選擇，三次……我給你三次選擇，你明知我心意，選擇成婚，如今你休想一句荒唐，世俗不容就把我拋下，謝聽風，做夢！」
「那你想如何？」謝珏的聲音也帶了一點怒火，「你我皆清楚，那僅是狐狸城裡可發生的事，是赫連楓和蘭寧珍，不是謝珏與方楚寧。你是一脈單傳的方家長子，你想一意孤行與我同行，你問過大帥嗎？問過方夫人嗎？你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也不在意方家的香火，你也不在乎罵名，那你還在乎什麼？阿寧，不要天真了，你做不到的！」
「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嗎？」方楚寧聲音嘶啞至極，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就這樣一輩子，不行嗎？」
「不行！」謝珏雙手放在身側，想去安撫他，卻又克制著住了，「別強求了，放過自己吧。」
「我非要強求！」方楚寧粗暴地在他耳邊吼著，他放肆在在咬著他的耳朵，「聽風，既然招惹了，你休想中途逃跑！」
方楚寧拉開門離開，隔壁院子屋頂上的影二和影六假裝看不見他，等他出了王府，影六說，「他好像生氣了！」
書房的燈亮了起來，謝珏煩躁地坐著，眼神晦暗不明，他忍不住想起剛回寧州時，他比方楚寧早半個月回寧州，擔驚受怕，怕方楚寧送他出北蠻後在狐狸城遭遇不測，寢食難安，連在軍帳里議事都心神不寧。
那時他們在北蠻成婚剛半年，那小半年仿佛過了一生，他知道什麼是情愛之喜，知道什麼是夫妻之情，也知道什麼兩情相悅。快樂與危險相生相伴，可夾縫中求存，有人托底的感覺令人安心，他知道不管如何，他不是一個人。
那是他們感情最濃烈時，身份驟然被揭開，不得已逃離北蠻，回到寧州後，他知道狐狸城的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所有情感都留在夢中，不留痕跡，他午夜夢回時不管多眷戀，懷念，都不能泄露分毫。
父親說，方楚寧去柳城辦差，他必須要相信。
方楚寧從北蠻回來後，他必須要假裝一切都不知情，方楚寧與他一樣心有靈犀，都把北蠻的一切壓在心中，成了他們這輩子最甜蜜，又最隱晦的秘密。
除了他們無人知曉，平時裝聾作啞，繼續扮演成兄弟，手足情深，這一切原本要埋葬一輩子，他和他就要這樣一輩子過著虛假的人生。
或許會各自娶妻生子，逢年過節或許還會攜帶子女一起飲酒作樂。
若不是侯府覆滅，謝家舉兵造反，他們或許就會那樣過一生，按照他們本就預設的軌跡，一路走下去。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自從把彼此的偽裝揭開後，他們都知道心有靈犀的默契不存在了，他曾經也動搖過，也有過私心，造成這一切怪不得方楚寧。
是他放任自己的私心，有意引導，給了方楚寧希望，如今又要斬斷這份羈絆。
是他出爾反爾，舉棋不定！
謝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左右為難，躊躇不定，他對任何事都能舉重若輕，唯獨對這份遺留在狐狸城的情感，敢承認，卻不想去承擔。
因為承擔的後果，他不在意流言蜚語，卻不能不在意方楚寧要面臨的處境。
他原本就揮劍斬情絲，偏偏謝珣從中作梗，要方楚寧雖他一起出使，他若再狠心一點，要方楚寧出使前做選擇，或許還能阻攔他，可他又捨不得。
這時候就深切地體會到愛之深，連他也會瞻前顧後，反覆無常！
「糟了！」謝珏倏然回過神來，匆匆出了書房，「影二，追上他，在他進家門前把他攔下來！」
「是！」影二一直都在房頂上，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卻真不敢聽令去休息，一聽到謝珏的命令就跳下屋頂，先謝珏一步去方家。
謝珏出門後立刻上馬往方家而去，這時早就宵禁，街上並無行人，謝珏一行人縱馬而過非常引人注目。
王府與方家雖都在城東，卻有一段距離，謝珏騎馬到方家門口時就看到影二已在門前候著，謝珏飛速下馬，影二說，「王爺，我沒追上。」
「他進去多久了？」
「不到一炷香時間。」
影二知道謝珏必然會登門拜訪，早就派人去傳喚，氏族大家很少會這樣沒有拜帖貿然登門，何況是這種深夜拜訪，必是有急事。
方夫人聽到急報後親自迎出來，謝珏語氣有點急，禮數都忘了，「伯母，我來尋阿寧，有點急事。」
「快進來吧，他去書房找他父親去了，你……」
方夫人還沒說完，謝珏已風一陣急忙往主院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方夫人，不知發生什麼緊急的事，她也從未見過謝珏這樣的氣急敗壞。
謝珏幾乎是跑去大帥的書房，剛到書房就看到主院裡伺候的親兵都退得遠遠的，書房裡一片寂靜，謝珏心口一慌，親兵正要去通報，謝珏已等不及，第一次不顧禮儀往裡沖，推開了書房的門，貿然闖了進去。
書房裡燈火通明，方楚寧正跪在中央，大帥面沉如水地盯著他，謝珏狠狠地閉上眼睛，心中悔恨交加，又有一種懸在心中的刀劍終於落下的釋然。
他來不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