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戰爭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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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戰爭升級

  隴西郡郡治,狄道(今蘭州西側、黃河以東)。

  隴西郡守范朔駕馬疾馳,總算是在晚上前趕到了狄道長城附近。

  登上城牆,還未走到郡尉熏和身邊就開口詢問。

  「如何?羌人可有接近?」

  郡尉熏和搖了搖頭,面色凝重的說道。

  「渡過德水(黃河)以後,便再未再向前,好似在等什麼?」

  范朔眯著眼睛趁著最後的亮光向西看去。

  只見遠處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羌人安營紮寨,一片片營帳連綿起伏。

  「大軍逼近,卻不攻打!」

  「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熏和皺眉也是看不透。

  長城下方,不斷有羌人的斥候駕馬疾馳而過。

  似乎是在打量長城之上的情況。

  范朔轉身問道。

  「長城各處,將士人手可充足?」

  熏和臉部繃緊語氣低沉。

  「狄道還好,作為長城前出的一處,關鍵要地還有兩萬將士。」

  「其餘長城節點因為靠北,大都在全力攻打月氏時被抽調了將士。」

  「若是當真開打,除了狄道各地只最多堅守兩日!」

  熏和的話語,讓范朔心憂不已。

  「不過還好,北方月郡三十萬大軍,距離我們很近。」

  「前來支援也只需數日而已。」

  「這麼短時間,想來羌人也沒有那能力攻下長城。」

  話雖如此,可兩人深知遊牧民族的習性。

  但凡長城被破,後方的百姓們就要遭殃了。

  就算大軍趕來將其絞殺,可隴西郡百姓該受的傷害也不會少。

  范朔內心焦躁。

  「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

  「北方的月氏剛剛被滅,還敢進犯?真不怕我大秦直接出兵****了他羌族?」

  郡尉熏和皺著眉頭也是說道。

  「而且時機也不對。」

  「哪裡見過下雪時前來的,雨雪稍大不僅無法進攻,他們也會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范朔扒著牆頭不斷思慮。

  「很早以前,羌人倒也這樣做過。」

  「吃食不足又怕被報復的時候,他們就會卡著雪前的時間點來劫掠一番!」

  「這樣等雪勢一大,造成堆積我們也沒辦法追擊,只能等明年開春再進軍!」

  「那時他們就會遷到西方深處。」

  「可自從昭襄王修建了這長城,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啊!」

  戰爭最大的危險就是摸不清對方的意圖。

  不管是劫掠糧食物資,還是占據地盤。

  只有知道了對方意圖,才能判斷對方會展開的進攻方式。

  可現在兩眼一抹黑,十分被動。

  這時郡尉熏和卻是忽然說了一句。

  「圍而不攻?怎麼有股調虎離山的感覺。」

  「難不成他們也對月郡起了心思?」

  范朔譏笑一聲。

  「他們敢麼?」

  「就算那無弋(yi)爰(yuan)劍(戰國初期,從秦國逃走的奴隸,第一個統一羌族的首領)將農耕技術帶去,讓他西羌這些年壯大繁榮了不少。」

  「也沒膽子跟我大秦碰撞!」

  「月郡三十萬大軍來援十萬,剩下二十萬在那河西平坦之地遠不是西羌人能吃下的。」

  「若真有那等戰力,他還不如打下我隴西,繼續向西深入腹地可直攻咸陽!」

  熏和也是點了點頭,道理確實如此,可這完全沒理由能解釋對方的行為啊!

  此刻,對面的羌族大軍之中。

  一個兩側掛著羊頭骨的營帳內。


  羌人的各族首領匯聚在一起。

  「爰劍(首領之意)南方大軍已經順著山澗繞過了長城,到達臨洮附近,隨時可以拿下關山馬場!」

  「只要大秦這些馬沒了,北方冒頓就再無理由停頓不前。」

  盤坐在主位的,是一個面容俊朗,鼻樑高挺的中年男子。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羊皮地圖沉聲說道。

  「莫要信以為真。」

  「冒頓不過是個虛偽的騙子罷了。」

  「五方趁亂瓜分大秦,說的好聽,月氏相信他陳兵邊界被大秦一戰掃滅,族人狼狽西逃。」

  「南方百越還想北上,被那大秦的長公子打的潰不成軍。」

  「位置最好的東胡,此刻被冒頓反身啃下了大半地盤,剩下族人躲進山里不敢露頭。」

  「誰信他誰就是個傻子!」

  話音落下下方之人皆是疑惑。

  「爰劍,那我們此次為何還要出兵?」

  那男子放下地圖,抬頭向東望去。

  目光有些凝重。

  「無弋爰劍曾說過,大秦乃是猛虎,若不受轄制會獵盡周邊疆域。」

  「月氏與百越便是證明,那冒頓所說其實也不假。」

  「不過他也和那大秦一樣,都想做個霸主罷了!」

  「若是不能趁著大秦接連征戰國力空虛時削弱他,那遲早我們也會面對大秦的鐵騎。」

  「冒頓不過是我們出兵的理由,可就算沒有他,我們也必須要掐斷大秦的馬匹!」

  「沒了足夠的馬,大秦才能止步於隴西。」

  「我們才有更多的時間壯大。」

  男子說完,再次看向回報那人。

  「可有交代清楚,莫要殺人。」

  「將大秦的仇恨減小到最少,讓他們將怒火發泄到匈奴身上去。」

  下方那人急忙回道。

  「爰劍放心,已經無數次交代過,必定不會殺人!」

  男子這才點了點頭。

  「等關山馬場被毀立刻撤離,趁著雪勢逐漸變大,大秦就算想要報復也不敢深入。」

  下方的族長們覺得如此興師動眾,卻只是為了毀去大秦一個馬場,有些不值。

  男子卻是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數日前,河南地有幾批右賢王麾下部落,繞過了舊趙長城南下。」

  「劫掠了大秦數座城池,幾乎是屠戮一空!」

  帳內眾人皆是一愣,匈奴此刻正想讓外人牽扯住大秦呢,又怎麼會放任麾下去找大秦的麻煩?

  隨後他們猛然明白了過來,這是爰劍的手筆。

  「您是想要坐山觀虎鬥?」

  爰劍哈哈大笑,神色莫名的看向東方。

  「我們只是付出一些微小的代價,就可以看到大秦與匈奴爭霸。」

  「至於等到明年開春,我們是否也能東進。」

  「就看匈奴能做到何種地步了!」

  麾下眾族長頓時大呼爰劍英明。

  此刻關山馬場。

  小雪還在不停,馬群大都依偎在一起。

  只有附近的一戶農家內,有著一匹身形健碩的黑馬被拴在馬廄里。

  一邊吃著乾草,一邊享受著身旁孩童為其梳理毛髮。

  可就算如此,它還是會煩躁的動個不停。

  「噗嗤」

  不時發出一個響鼻。

  有雪花透過馬棚的縫隙漏了進來,將孩童粗糙的雙手凍的通紅。

  十四五歲的孩童卻是不在意,還不停的安慰著黑馬說道。

  「不要嫌咱家的馬棚破舊了。」

  「你看,那草原上大部分馬連個遮的都沒有,你已經是夠幸運的了!」

  可誰知,不說還好,越說那黑馬越暴躁,不停的甩著腦袋。

  這一幕被路過的百姓看到,出言取笑道。


  「許山,還把它當寶貝呢?」

  「脾氣暴成那個樣子,摔了幾任主人了,這種馬是養不好的!」

  「你還不如在馬群里再挑一匹。」

  男孩卻是對路人做了個鬼臉。

  「我選的就是最好的,這是日後的頭馬!」

  男孩堅毅的語氣,惹笑了那人。

  「還頭馬!那頭馬都是馬群自己選出來的,連官家都養不出來頭馬!」

  「你才來這裡兩年就想養出頭馬,真是異想天開。」

  男孩絲毫不在意。

  繼續精心的為馬匹梳理毛髮。

  男子擺了下手,見他不聽也無趣的離開。

  可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村民的驚呼聲。

  「唉?那些是什麼人?」

  聲音吸引了四周的百姓。

  「不好!是羌人,他們衝著馬群去了!」

  隨著驚呼,不斷有附近的百姓衝出去,他們以養馬為生。

  若是這些馬被羌人搶了,只怕是數年心血煙消雲散。

  「鄉親們快抄傢伙!羌戎那些來搶馬了!」

  馬廄里的男孩,瞪大了眼睛愣了幾息,隨後急忙拿起一個鋤頭也跟了出去。

  可這時,黑馬不知為何忽然一口咬住他的衣領死活不松。

  男孩焦急,正想將衣服脫下,那些成片跑出去的村民卻忽然又跑了回來。

  「快跑啊!羌人大軍來了,是大軍來了!」

  緊接著,地面振動近萬騎兵散開將整個關山馬場東側圍住。

  男孩看著一各個駕馬沖入村中的羌人,已經是不知所措。

  父親去了臨洮城,家裡只剩他一個。

  他愣了好幾息,才想起來把家裡最值錢的東西藏住。

  於是,他瘋了一樣跑去拆房,拖出大捆的樹枝,塞進馬廄里。

  一邊拼命向黑馬示意不要鬧出動靜,一邊將它逼近角落裡,用樹枝枯草掩蓋。

  等一切做完,他舉著鋤頭獨自守在家門口,探頭向外望去。

  卻見馬場中,數萬的馬匹正在被羌人不斷驅趕向西南山澗中。

  他們好似非常著急,有馬匹不聽指揮,便是一刀砍下去。

  此舉驚到了不少的馬群。

  迫使它們一窩蜂的衝進了山里。

  可其中有一小股,不知怎麼的跟錯了方向,轉了一圈竟是向著村裡面衝來。

  羌人惱怒不已,一邊策馬追上來一邊揮刀大喝。

  鮮血灑落一地,直到快跑出村子,頭馬才被砍倒在地。

  男孩被這一幕嚇得有些驚恐,高舉鋤頭的手都有些顫抖。

  那出手砍死頭馬的羌人,正巧路過。

  看見了手拿鋤頭,渾身發抖的男孩。

  頓時猙獰的大吼一聲,嚇了男孩一個激靈。

  羌人哈哈大笑正要離去,這時那倒地的頭馬卻是發出了一聲悲鳴。

  家中馬廄,原本安靜的黑馬也忽然回應了一聲。

  本要離開的羌人,聽到如此中氣十足的馬叫聲,頓時停下了腳步。

  而那些被驚住,剩下的數十匹馬忽然停下。

  怎麼呵斥也不再向西走。

  這一幕讓羌人更加確定。

  冷哼了一聲。

  「還藏了一匹頭馬!」

  說著,那人便下馬踏進了男孩家的院落。

  男孩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舉著鋤頭,擋在身前。

  卻被羌人一巴掌扇到了一邊,一臉猙獰的恐嚇。

  「滾!要不是爰劍不讓殺生,老子早把你砍成了肉塊!」

  說完還將手中的利器在男孩眼前晃了幾下。

  就在這時,馬廄中忽然一聲嘶鳴。

  黑馬竟是沖了出來,一頭撞在了那羌人身上,將其撞飛了出去。


  隨後黑馬後腿一個騰跳跑出了院子,帶著那數十馬匹向東南飛奔而去。

  羌人捂著胸口,疼痛不已,可口中還是怒吼。

  「別放跑它!」

  「這是頭馬,若是留下了,那些趕進山林跑丟的馬群都會被它找回來的!」

  手下之人快速向黑馬追去。

  那羌人也強忍著胸部肋骨斷裂的疼痛,想要上馬去追。

  這時,男孩卻是死死抓住了他的褲腿。

  男子本就煩躁,一腳踹了出去。

  可男孩死都不鬆手。

  這頓時讓羌人失去了理智,下意識的右手一揮。

  「噗!」

  鮮血灑落。

  所有人都驚呆了。

  剛從臨洮趕回來的父親愕然的站在了遠處。

  他雙眼瞬間爆紅,心跳加快,血管緊繃。

  化作一陣風沖向了站在家中的羌人。

  羌人同伴驚呼,可還是沒能攔住。

  那父親衝到身邊瘋了似的與羌人抱在一起互砍。

  鮮血沾滿了整個院落。

  這一幕驚動了所有的羌人,也驚動了村中的男女老少。

  「畜牲!連殺孩子都殺!」

  「鄉親們,再忍下去也是個死,還不如換幾個!殺啊!」

  頓時,原本躲藏起來的村民紛紛舉著利器再次沖向了四周的羌人。

  不少羌人都被拽下了馬生生剁碎。

  遠處,看到如此荒唐一幕的羌人將領心知不好,大聲呵斥著住手!

  可那些看到自己族人被殺的羌人將士們根本聽不進去。

  本就是以多打少,竟還被這些村民給殺了不少人,那裡能受得了。

  紛紛駕馬沖了過去。

  頓時呵斥、叫罵、嘶吼亂做了一團,整個村子被染成了紅色。

  兩刻鐘不到,村子內再無聲息。

  那羌人將領面色難看至極。

  這下子,爰劍交代的全都完了。

  可此刻說什麼都晚了,做都已經做了。

  他惱怒的下令撤軍。

  「報!臨洮的守軍正在向這邊趕,只有萬人。」

  「將軍,我們要不要打!」

  誰知那將軍一腳將其踹飛,以發泄心中怒氣。

  「給我撤!全都給我撤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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