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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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一出鬧劇一樣,身處於劇外的人往往能夠一看看出其中的表演痕跡,從而或是捧腹大笑,或是沉浸於其中,驚異不已。

  烏穆轉過頭去,往回看這一路的經歷時,這樣的『旁觀者』的感覺愈加的茂盛。

  從他決定為了穩定局勢,親自去喀什這個熟悉的地方鎮壓叛亂,到這第一次反賊們那『飛蛾撲火』式的襲擊,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根本就不能稱之為襲擊的進攻。

  好幾次在對方人數幾倍於他們的情況下,圍繞在烏穆身前侍衛們用人潮堆成的防線險些就被突破。

  而烏穆的劍上如今也沾上了幾分的血。

  或許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親自動手,但這更讓烏穆感到憤怒和其中的不簡單。

  等到他們在喀什部落穩定了局勢後,烏穆就匆匆的寫下一封信派人連忙送回到青夷內,交到陸青的手上。

  雖然他看不清這其中究竟有誰在作祟,但烏穆此時已經警惕的感受到周圍的不安,和那些蠢蠢欲動的想要在青夷的變法內搞破壞,並且在其中分一杯羹的欲望。

  烏穆稍稍微眯著眼睛,眼神內划過一絲寒芒。

  原本他們打算等到青夷內部的變法完成後,再來處理外部的這些譬如喀什等早已貌合神離的其他部落。

  但目前看來,當初的他們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如今已經不是可以收手的情況了。

  烏穆用右手按著腰間的刀,感受著刀柄上纏繞著的布條的粗糙的紋理。

  身為統治者,尤其是深諳草原風俗人情的單于,烏穆知道那些人的目的。

  似乎草原上的和平維持的太久了,久到有些人的膽子都變大了,甚至敢在背著青夷在草原上動起手腳來。

  他們恐怕忘記了,青夷是如何成為草原上的王者的。

  不是靠遊說和口才,也不只是對其他部落展示自己的拳頭和肌肉。

  青夷的位置是由反對者和叛亂者的鮮血開幕,由無數草原人的屍骨堆砌而來的。

  然而,當曾經的血海慢慢褪去,屍骨也掩埋在土地里,活著的人那畏懼的心因為和平的生活而變得恍惚,沉淪的時候,人們就忘卻了那段血的歷史,因為自己的活生生的存在,因為自己幸運的在這征伐之中存活而感到沾沾自喜,進而開始得寸進尺。

  歷史給人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不會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畏懼、恐懼、戰戰兢兢生活的人們如今也變得驕橫自大起來。

  烏穆冷冷的對著面前空氣冷笑著。很難說他笑的究竟是那群無知而蒙昧的反叛者,還是他們這群糾葛這時間之中,永遠無法解脫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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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是說,自己這一生之中最為危急的時候是什麼時刻?

  遲侍郎會認為是現在。

  就在剛剛的早朝上,由御史台大夫李繼承為主力的朝臣們開始了對他的口誅筆伐。

  但若只是這些,遲忠君只會毫不在乎的聳聳肩,或許還會露出輕鬆的笑來。

  可是這一次那群文臣們的攻擊卻完全出乎於他的預料之中,更超脫了他和姜奕的常識。

  這件事情說恐怖也恐怖,他的紅衣衛如今已經是遍布在京城之中。

  若說其他州府的官吏奏摺,他插不上手也無法控制,但是京城可是他的地盤。

  而且如今紅衣衛暗地裡四分之三的人都匯集在京城之中。

  這也曾經是他在朝堂上暗地裡最大的依仗。

  就算他再如何放肆又怎樣?這紅衣衛是陛下親自交到他手上的,而如今的這些事情,難道你還真如那些平頭百姓一般,當姜奕不知曉他做過的那些事?


  怎麼可能?

  就算姜奕不從市井流言和彈劾文書中知曉,他也會在紅衣衛上奏的奏摺中知曉這一切。

  是的。

  遲忠君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在姜奕的默許之下完成的。

  紅衣衛的所有行動記錄,甚至他們的謀劃開始之前,這些內容早已經被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姜奕所知曉。

  從某一方面來說,這也是紅衣衛能夠在京城之中無孔不入,無所不知的原因。

  如若沒有聖上的命令,紅衣衛不過是一把未曾開刃的刀,既沒有威力,也傷不了人。

  而接觸這把刀的桎梏的人,也只能是這個天下的主人,大夏的君主,手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利的那個人。

  現在身為這把刀的執刀人的遲忠君,也早已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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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樑畫棟的古樸宮殿之中,群臣們有序的位列左右。

  「陛下,臣參奏禮部侍郎遲忠君,肆意妄為,罔顧國法······」

  「陛下,臣也有本奏······禮部侍郎放縱手下,竟然導致橋都城內出現傷人案,最終導致百姓一死兩傷······」

  「陛下······」

  「陛下······」

  不論是坐在龍椅上被眾人仰視的姜奕,還是如今處於爭議和輿論最中央的遲忠君,此時都清楚了明白一定是這群人抓到了什麼把柄,不然絕不可能如此直接的針對遲忠君,並且將那些『危險』的罪名都按在他身上。

  一定是有什麼切實的把柄,一個足以絆倒權勢滔天的遲忠君的把柄。

  而姜奕想的更加深遠,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隱隱覺得會有這麼一天。

  他也已經準備好了,在背後支持和堅撐起遲侍郎,就像他一如既往做的那樣。

  正當姜奕想要開口,穩住局勢並且在暗中為遲侍郎辯駁的時候,一件兩個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的參奏出現了。

  「臣御史大夫李繼承參奏皇太女景安公主,公主肆意妄為,打壓宮人,不敬母后,疏於學業······」

  這位李大夫一連串列舉出了七八條皇太女的過錯之處,但每一條似乎都言之鑿鑿,仿佛確有其事一般。

  待他說完,還不等姜奕思考,其他參奏皇太女的奏摺也都一擁而上,仿佛這群大臣們早就準備好了,都在這個時候參奏皇太女一樣。

  姜奕心中一凌,他明白了。

  此事恐怕是那群朝臣們早就準備好的陽謀吧······

  景安才不過三歲,一個三歲的女孩能打罵宮人?

  景安性格寧靜,想來不喜歡吵鬧,身邊的宮人都是他精挑細選送過去的。其中發生了何事,他難道會比這群前朝的朝臣們更晚知曉?

  至於不敬皇后,還有疏於學業這些罪名在姜奕的眼中就更加扯淡了。

  景安作為他的獨女,甚至唯一的子嗣,在後宮內也頗受人喜歡。至於學業······景安還未開蒙,原本姜奕打算等到她真正三歲之時,再為女兒啟蒙,選擇名師輔導。但如今看來,這個時間似乎是需要提前了,即使是為了堵住群臣的嘴。

  即使姜奕對自己的女兒有所偏袒,但他也敢確鑿的說出,景安是不會做出這些事情的。

  可如今這些事情鬧到了朝堂上,就不是姜奕一句辯解可以解決的。

  更何況,姜奕認為,他們似乎還有別的打算,或者······陰謀。

  「······還請陛下嚴懲遲侍郎,並且嚴加管教皇太女······」


  「請陛下嚴懲遲侍郎······」

  「陛下······」

  姜奕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銳利的眼神在群臣們慷慨激昂的臉上略過。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算盤······』

  事到如今,姜奕和遲忠君總算是了解這群人的思路和手段了。

  他們的辦法很簡單,但是也很致命。

  這是直直的指向姜奕的陽謀。

  就像是明晃晃的告訴他:「陛下,您是要選擇一直寵信的遲侍郎,還是選擇您唯一的獨女,好不容易推上去的皇太女?」

  陰狠、歹毒。

  姜奕咬了咬牙,面色發青,神色很是難看。

  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他們這簡直是想要逼宮吧?

  什麼二選一······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得選。

  他們之所以扯出如今尚且不到三歲的景安出來,不就是為了徹底的毀掉遲忠君嗎?

  大殿內,遲忠君面色發白,細長的手指緊緊攥住在一起。

  這就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

  一群想要將他從高台上拉下來的朝臣們的所謀劃的陰謀、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遲忠君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所覆蓋住,粘稠的汗液透濕著朝服,深色的朝服緊緊的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但如今他已經顧不及身上舒服不舒服。

  遲忠君稍稍抬眼,和姜奕的目光正正的對上,二人在虛空之中交換了意見。

  「諸位大人此言差矣······」

  遲忠君在一片的反對和爭議聲中開口道。

  「豎子有何可辯解?······」

  「哼······遲大人莫不是心虛了?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鬨笑起來,這人遲忠君更覺得事情的展開變得詭異起來。

  往日裡,他們這群人萬萬不敢如此與他這般說話,更別說構陷欲於他。

  遲忠君色厲內荏,冷笑著,企圖用自己的氣勢壓到對方。

  「諸位大人都是朝堂上的老人,應該知曉構陷污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說著遲忠君冷哼一聲。

  但其他人似乎對他的反擊不屑一顧,其中更是有人冷冷的嘲諷回來道:

  「遲大人權勢滔天,京城人盡皆知······難道你敢發誓,紅衣衛行事皆光明偉正,經得起大理寺以及刑部核查?」

  他只剛剛張口欲辯解,就被那一群在言辭之術上已經熟練到爐火純青的同僚們壓了下去。

  往日裡,他只覺得自己尚且還算是口齒伶俐之人,但如今他只覺得自己口笨舌粗,往往自己還未說完一句話,就被那群善言者挑出毛病來。

  這次遲忠君能夠感受到他們是真的打算將自己拉下去,並且吃個一乾二淨,就如同草原上受傷或者弱勢的動物一樣,狠狠的在致命的部位上咬一大口,然後看著獵物死命的掙扎,然後被周圍的猛獸們啃食殆盡,到最後,只剩下白骨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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