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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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人看了方嬤嬤這副刁蠻樣,不由都皺起眉頭來。

  年長的那個上前道:「嬤嬤,話不是這樣說的,都是為了老太爺的身後事,何必說得這樣難聽?

  雖則只是咱們做下人的口裡噴糞亂說,但傳出去污的可是主子們的名聲。」

  方嬤嬤不是吃素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事情從前也做得不少。

  何況今日這事兒真真關切到長房的利益,她若是做不好,怕是林玉珍第一個就要撕了她。

  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體面,冷笑連連,挺著胸脯往前撞。

  「怎麼著?你們不講理還想往外噴糞連累主子們的名聲?

  大太太是長房長嫂,連個下人都使不得,連個下人都敢指手劃腳,這是什麼道理?

  大老爺不日就要趕回家的,到時候倒是要請他評評理。

  若是等不得大老爺,請宗親們評理也行,果然是我錯了,我跪下給你們磕頭認錯!」

  見她這副豁出去,不要臉不要命的樣子,又抬出了陸建新和宗親。

  想到別人興許會因為顧全大局,或者是其他原因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林玉珍卻是完全不同,經常都是率性而為的,這裡說著,那邊也許就鬧出來了。

  還有可能,他們才碰著方嬤嬤,方嬤嬤就會坐到地上去哭鬧,這會兒府里已經有了陸家的族人,傳出去一星半點兒都不得了。

  那二人自知不敵,只得退開,趕緊去尋陸建中報信不提。

  方嬤嬤得意地回頭看著范褒:「大管事,請吧!」

  范褒平時看林玉珍的刁蠻不講理不順眼,這會兒看著卻覺得順眼極了,平平淡淡地跟著方嬤嬤朝花廳走去,待到無人處,才道一聲:「有勞。」

  方嬤嬤看了他一眼,道:「是大太太和二奶奶的意思。」

  范褒點點頭,試探道:「二奶奶也在?」

  方嬤嬤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呢?」

  范褒半點慚愧都沒有,立時就轉了方向。

  「嬤嬤是明白人,老太爺對大太太怎麼樣,大太太心裡孝敬老太爺,不用細說你我二人都知道。早前是看大太太悲傷過度,所以只有找二奶奶。」

  方嬤嬤沉默片刻,道:「大太太和二奶奶可不是一般的情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算是認同了他隱晦的說法。

  范褒也就明白了方嬤嬤對林玉珍和林謹容的看法其實和他差不多。

  林玉珍不太靠得住,關鍵時刻還得指望林謹容。

  於是就正色道:「嬤嬤,都是為了盡忠。」

  方嬤嬤點點頭:「走快些吧。」

  對付下人她還成,若是陸建中或者是宋氏、陸經來了,她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花廳里,林玉珍斜靠在憑几上,一臉的深沉。

  「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竟然敢安排我,在我面前指手畫腳的,什麼東西。

  想那康氏,小門小戶,怎能與你比?竟然讓她人前人後露臉,這是欺負我們林家沒人呢。」

  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你就是趕早回來幾天也好,只要你祖父開了口,讓你繼續管家,這會兒哪裡輪得到他在那裡沐猴而冠?」

  林謹容坐在下手的圓凳上,疲憊得不想說話。

  可以根據情況順利抽身或者自己選擇是否參與,還可以多休息一下,很好地照顧毅郎。

  她可是記得,從前陸老太爺的喪事辦完後,宋氏瘦了一大圈,林玉珍和塗氏將養了近半個月,她則走路都是飄的,有力氣要省著花才是。

  但這些話也是不能和林玉珍說的,該說的她已經和林玉珍說得夠清楚了,多說無益。

  幸虧林玉珍這會兒也沒心思追究林謹容回答或是不回答她的話,滿腦子想的都是范褒為何要這樣做。

  是不是二房背著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的事情,也不知暗裡偷了多少錢財去等等。

  於是也止住了嘮叨,姑侄二人各懷心思,都盯著門口看。

  范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情形,著了素服、褪去鉛華的姑侄二人都板著臉,冷冷地看著他。

  林玉珍的神色一貫的強橫,中間還帶了幾分威脅,仿佛是在警告他別耍花樣。


  林謹容的眼神冷冷清清的,帶著一種把人看透了的犀利。

  今非昔比,范褒嘆了口氣,上前行禮問安,做足了禮儀。

  「小的見過大太太和二奶奶。」

  出乎他的意料,林玉珍竟收了剛才的那副模樣,轉而和顏悅色地道:「老范,你辛苦了,你是老太爺身邊的老人,不必如此拘禮。坐吧。」

  明晃晃的拉攏示好。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喜歡或是不喜歡,都做得極明顯。

  低眉垂眼間,還如當初陸緘第一次把她引見給他時一樣的溫婉。

  可憐范褒,從上半夜就鬧騰起,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喝,早就冷得抖手抖腳,胃都痙攣了。

  此時他手裡捧著熱騰騰的薑茶,看著那幾塊糕點,食指大動的同時,終於覺得有一點暖意順著指尖浸入體內。

  林玉珍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即就讓他把話說出來才好,但見林謹容送了熱茶並糕點,也就假意擦了擦淚,道:

  「老范,你辛苦了,快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咱們又再慢慢地細說。誰能想得到老太爺竟這樣就去了呢?

  你也看到了,大老爺和二爺都不在家,老太爺這才一撒手,你我就都落到這個地步!生生要受這許多氣。」

  她急,范褒也急,忙忙地道:「先說了要緊事又再吃。」

  於是把陸老太爺的一番安排盡數說了出來。

  「老太爺早在五月底的時候就安排了後事,一共寫了兩份,一份在重陽節時交給族老了,一份本是打算擇日當著大家的面拿出來的。

  怎奈昨日事發突然,竟不曾來得及取出來,小的便將他交給了三老爺。

  三老爺懦弱,當時就不敢要,太太還當趕早尋個合適的時機,當著大家的面拿出來才是。」

  林玉珍道:「既然族老宗親有,那……況且現下也不能分家。」

  那這一份拿出來與否都不要緊,是不是這個理?

  何況陸老太太還活著,又不能分家。

  范褒不說話了。

  族老宗親是有一份不假,但要知道,這族裡的事情長期以來都是陸建中父子在打理,人情做得足足的。

  要論威嚴,興許是沒人敢和陸建新、陸緘比,但要論人情,論手腳,論人心,又有幾個敢和陸建中父子比?

  何況當初陸老太爺交給人家的只是一封上了火漆的信,內里的情形也只是大概說了說,並不曾逐條細述。

  這中間可以做的手腳太多了,所以那份藏在榻下的信是關鍵。

  林玉珍也很快反應過來了,立時猙獰了神色道:「誰敢!」

  轉頭就吩咐林謹容和方嬤嬤:「立時點起人手,去把各房各院都通知到,把這事兒給辦妥了。」

  林謹容皺了皺眉:「還是先找到三叔父再說,現在就通知人,萬一……」

  萬一中間出了什麼紕漏,可不是讓人看笑話?

  當初她可沒聽說陸老太爺留了什麼遺囑下來,又或許是人家私底下就處理了,但總歸是無聲無息的罷了,說明這事兒當初根本沒鬧大。

  林玉珍瞪眼道:「那還等什麼?」

  若是給二房知道這件事,那還不得立刻把陸建立給哄了去?

  陸建立是什麼?就是個軟蛋和傻子啊。

  不拘如何,她總要親眼看看那封信才是。

  林玉珍剛站起身來,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接著芳竹在外面大聲喊道:「這是要做什麼?太太!太太!」

  緊接著外頭呼啦啦地闖進一群人來,當頭的是陸建中,陰沉著臉指定了范褒怒喝道:「給我把這個背主忘恩的狗奴才拿下!」

  范褒大吃一驚,剛想開口就被人撲倒在地,嘴裡塞進了麻核,正想掙扎,就被人使勁往心窩子踢了一腳,疼得差點沒閉過氣去,躺在地上蜷成一團。

  林玉珍嚇得尖叫一聲,一把抓住林謹容的手,鐵青了臉指著陸建中道:「好你個老二!你竟然敢!」

  陸建中眼看著范褒被制服了,板著臉上前對著林玉珍行了個禮。

  「大嫂,對不住,你受驚了。這狗奴才犯了不可饒恕之罪,再容不得他放肆下去。」

  林玉珍氣得渾身發抖:「他犯了什麼不可饒恕之罪?我怎麼不知道?他可是老太爺生前最信任最托重之人,老太爺屍骨未寒,老二你就要這樣,也不怕被人恥笑!」

  陸建中神色鎮定地又行了個禮:「大嫂恕罪,剛才我問了童兒和大夫,昨夜父親犯病救治不及時,就是他幹的好事。還有其他事,我這會兒也不便細說,稍後再同大嫂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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