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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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此一事,陸府終於安靜下來。

  林謹容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加強自家根基的機會。

  她穩當謹慎地往前走著,不驕不躁,打理家事越來越得心應手。

  雖偶爾會與塗氏、林玉珍爆發點小衝突,但大體事情都按部就班地照著她計劃的走,沒有半點差錯。

  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實,心情平靜無波。

  茶肆順利開張,成了平洲城小有名氣的風雅之地。

  以吳襄等人為首的一群書生專愛到此吟詩作對,有江南來此間做生意的豪客,也愛往此間消遣。

  鹽鹼地里種下的高粱喜獲豐收,佃戶很是滿意。

  林世全越練越老辣,和林謹容商量著,只等吳襄幫忙弄的戶籍一下來,就在那邊開個香藥分店。

  陶鳳棠在江南置了一所非常漂亮的宅子,林謹容與林謹音通信時,嘗試著攛掇她勸陶鳳棠再多置些產業。

  又表示江南實在是個值得去的地方,就算捨不得把家搬過去,去住幾年也是極不錯的嘗試云云。

  林謹音有些動心,卻還拿不定主意。

  林謹容也不急,只在給寂寞的陶舜欽每月一封的例行請安信中,不經意地透一點江南風情而已。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夏去冬來,又是大半年時光。

  將近冬至,陰霾了好幾日的天空終於放晴。

  林謹容與林世全對完帳,回到家中又和管事們打了一回交道,已是疲累不堪。

  便把餘下諸事交與荔枝和芳竹二人去辦,正待要在榻上曬著太陽歪一會兒,桂圓進來道:「奶奶,大太太請您過去。」

  林謹容少不得掙著起身:「可知是什麼事?」

  「不知。」桂圓小心翼翼地道:「但剛才聽說大奶奶有身孕了。」

  一邊說,一邊悄悄瞅了瞅林謹容。

  雖然表面上半點不顯,但想來也是急的吧?

  肯定更不喜歡聽到這種消息的。

  桂圓如此一想,面上就帶了幾分自以為是的小心謹慎。

  林謹容知她甚深,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說什麼,只神色淡淡的吩咐道:

  「今日二爺要歸家,記得讓廚房晚點送飯上來,燉鍋羊肉,再備一壺酒溫著。」

  桂圓應了,自去安排不提。

  林謹容整飾完畢,立在門首打量著在廊下吩咐小丫頭們做事的桂圓。

  桂圓已經長成,烏鴉鴉的頭髮上簪了一枝艷麗的琉璃梅花簪子,越發襯得頸項雪白。

  個頭不高不矮,天生的溜肩水蛇腰,即便是冬日裡穿得厚,衣裳樸素,卻也掩不住身段風流,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紀。

  林謹容很快收回目光,叫了櫻桃,穩步下了台階,朝著院外走去。

  此時已是仲冬,天空雖然晴朗,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仍然陰寒得緊。

  林謹容不拍曬,專撿著陽光燦爛的地方走,日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讓人骨頭都是酥的,只想躺平了好好睡上一覺才好。

  櫻桃歡快地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休。

  「奶奶,好喜歡曬這太陽呢,要是天天都這樣晴不下雪那該多好?家裡的炭都要少耗些。」

  櫻桃吐了吐舌頭,照舊無憂無慮的歡快。

  主僕二人故意在外頭多繞了一圈,曬得身上暖洋洋的了,方才進了林玉珍的門。

  陸雲正倚在熏籠邊發呆,見林謹容進來,便匆匆起身與她打了個招呼自行辭去。

  林謹容眼尖,見陸雲的眼睛有些發紅,林玉珍的臉色也不好看,便不多話,安安靜靜地行了禮,就坐在一旁靜等林玉珍發話。

  林玉珍剝了一把橘子皮拿在手裡,示意林謹容幫忙把熏籠揭起,將橘子皮扔進炭盆中,漫不經心地道:「後日便是你七妹妹的婚宴。」

  橘子皮被炭火燒得冒起一陣青煙,漸漸發乾發皺變黑髮紅,散發出一陣淡淡的清香味兒。

  林謹容深深吸了一口,道:「賀儀都安排好了的,姑母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林玉珍微蹙著眉頭道:「你二伯母家一個遠房親戚要來恭賀,不知道你還記得不。


  是姓金的,叫趁於,算起來是你二伯母的表侄,當年來過平洲,在府里住過小半個月。」

  林謹容本以為她會說呂氏懷孕之事,見是說這個,立時來了幾分精神。

  雖然林玉珍語焉不詳的,但這說的不就是陸雲未來的夫家麼。

  只不過那時候,林玉珍不耐煩與她講這事兒罷了,是事情已經定下之後,她才知曉的。

  其中的具體經過她並不知,只記得這樁親事反反覆覆好幾次才算是成了。

  但此刻她自然不能說她知道,只作了恍惚的樣子道:「那時我還小呢,記不得了。」

  「我倒是恍惚記得一點,但年歲太久,已經記不得他的長相了,況且那時節他還小,長大了也會變。聽你二伯母說起如今倒是一表人才,也不知真假。」

  林謹容慎重地道:「二伯母多年不曾歸寧,平日又與金家少有來往,想來也是從旁人那裡知曉的,倒是當不得真。此人怎麼了?」

  林玉珍很不想多說的樣子,猶豫好一歇方道:「此人如今已做了益州那邊慶縣的知縣。」

  林謹容佯作歡喜:「那真是不錯,年紀輕輕的可真不容易。只是他如今不是做了官的麼?益州離我們這裡將近幾千里,又怎能來此恭賀?」

  林玉珍有些尷尬地小聲道:「來的不是他,是他的母親和大嫂。

  年紀,也不算輕了,二十七八了吧。他,早年一直都在讀書,不曾娶親,故而耽擱了。

  家裡就只有一個寡母和兄嫂,家境也還不錯,生計絕不成問題。」

  此時有許多人家的子弟,為了前程而耽擱了親事的也不少,這位雖然年紀大了點,好歹是熬出頭授官了,也算不錯。

  林謹容就順著林玉珍的意思道:「如果人勤奮,人品好,那也不錯。只是年齡稍大了些,離得也遠了點。」

  「也不算太大,大點懂得疼人……遠是遠了,可難保嫁個離家近的,將來出仕也不見得就近了,興許去得還更遠呢……」

  林玉珍不停地找著藉口,她一想到陸建新的來信,陸老太爺的警示就煩躁不堪,苦惱地把手裡的橘子瓣扔進水晶盤裡。

  「我覺著還不錯,畢竟阿雲的年紀真是不小了,可她不願意,聽都不願意聽我細說,只說此人年紀這麼大,身邊必有侍妾。

  我說侍妾算個什麼東西?不過雞狗一樣的存在,不喜歡就打賣了,偏她聽不進去。她也沒個姐妹,你去替我勸勸她。」

  勸不願意出嫁,且眼高於頂的人出嫁,再沒有比這個更難的差事了。

  此人比之陸雲大了近十歲,又不是什麼有名的才子。

  這把年紀也不過是個中下縣的知縣,且不知長相品性如何,比之吳襄,實在是差得遠了點。

  林玉珍是接受現實了,陸雲卻還沒有。

  也可以說是陸雲明白現實,卻還不願意承認,更不肯服這口氣。

  能叫林謹容怎麼辦?

  林玉珍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也是病急亂投醫。

  「你去試試就是了。我早知道就不該和她說。這下可好,她連你七妹的婚宴都不肯去了。」

  人不去,還怎麼相看?

  再不去,以後這種相對不錯的親事又到哪裡去找?

  年復一年的拖下去,難不成還要真的留在家裡養一輩子,給人笑話一輩子不成?

  又或者,聽陸建新或陸老太爺的安排?

  那時候可就根本由不得她們母女了,男人看問題和女人總是不一樣,誰知道又會配個什麼人?

  指不定還不如這個。

  林謹容只好站起身來:「那我先去試試。」

  「不急,她剛和我大發了一回脾氣,你這會兒去她必不肯見你,見了你也聽不進去,你等晚上她心情好些了再去勸她。」

  林玉珍輕輕啜了一口茶,示意林謹容坐下。

  「聽說了吧,你大嫂又有身孕了。老太爺打算明年秋天給陸經娶親。」

  林謹容就垂了頭,把玩著腰間的緋色玉環帶一言不發。

  林玉珍皺著眉頭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是不肯經常回家,我看他待你也不錯,你們年輕夫妻……」

  說到這裡,她也說不下去了,轉而道:「原來給你母親看病的那個水老先生不是挺不錯的麼?

  我看你此番回去,還是和你母親說說,請他來給你看看的好!

  不然再拖上些日子,等到陸經媳婦進門也有了,我看你怎麼辦!」

  林謹容低聲道:「是。」

  林玉珍見她低眉垂眼的,心想真是難得有她這樣乖順的時候,便又道:「我看老大夫妻倆就是故意挑著這兩日說的!

  我聽說你二嬸娘在鄉下住著,日日吃齋念佛,廣結善緣,博了個好名聲呢。這下子,有人要在你祖母面前念叨她了。」

  臨近冬至,要祭祖,要互送節物,賀冬,守冬,家裡正是最忙的時候,偏巧呂氏這個時候爆出有孕要養胎來,那不正是給宋氏回來製造機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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