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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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傾城提出的質疑,不僅沒有惹怒程書墨,倒是讓程書墨對她另眼相看。

  程書墨眼神深邃地凝視著面前這個,曾被評為南洲四絕之一的傳奇女子。

  她曾像星光明月一樣璀璨過,如今,世人提到她都要道一聲遺憾,罵她一句蛇蠍心腸。

  程書墨以前不理解君九為何會將這樣一個矛盾複雜的女子留在身邊。

  直到今晚,程書墨才真正見識到阮傾城的特別之處。

  阮傾城有一顆清醒通透的玲瓏心,聰慧又迷人,受得起寵辱,經得起風霜。

  這一刻,程書墨恍然意識到,傷疤只是掩蓋阮傾城閃耀靈魂的一道枷鎖。

  一旦失去這道疤痕,阮傾城必然會因絕色容貌被更多人注意到,到那時,這顆璀璨的明珠將受到世人爭騖。

  而君九先所有人一步,率先得到了這顆蒙塵的明珠。

  思及此,程書墨心驚不已,他側身朝沙發那邊密談的兩人望去,正好捕捉到君修臣暗中注視阮傾城的眼神。

  那是怎樣的眼神?

  像是一張鋼鐵焊制的巨網,鋪天蓋地地籠罩住阮傾城,他是最堅固的保護網,保護阮傾城的同時,也將她圈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

  意識到君修臣對阮傾城的真正心意,程書墨背後不禁頭皮發麻。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眼阮傾城,女人清醒的眼神堪稱無情。在這場男女關係中,她享受著君修臣帶給她的歡愉跟保護,卻也冷靜地置身事外。

  她是最完美的情人,也是最冷漠無情的情人。

  程書墨都不敢想像,一旦君修臣將他最真實最強勢的一面展現出來時,阮傾城會是怎樣的反應。

  她是會熱情地擁抱君九,還是冷酷的抽離?

  程書墨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點,希望能幫好兄弟的幸福添一把火。

  君修臣跟金仇明聊完正事,便起身來到吧檯這邊,他坐在阮傾城身旁,下意識伸出長臂虛虛搭在阮傾城身後的椅背上。

  程書墨盯著那條霸道的左臂,出了會兒神,才聽到君修臣說:「西江城區那邊最近風聲緊,管好你家那幾個跳樑小丑。」

  程家與西江區密不可分,眼見池文雄下台在即,程家有幾個不聽話的跳樑小丑肯定會趁機戰隊,安詳操控,妄圖分一杯羹。

  程書墨頷首,「我明白。」他淺笑起來,眸底沒有半分笑意,正氣凜然地說道:「如果真有那不安分的,那就打斷腿了綁在床上。」

  聽到這話,秦泱泱猛地抬頭看向一臉病弱的程書墨,意識到對方態度是認真的。

  她驚悚地看向桌案,那上面還擺著程書墨剛抄寫好的經書。

  秦泱泱恍恍惚惚意識到,跟程書墨和君修臣比起來,她家那位金律師好像更純良一些。

  臨近十點半這夥人才散場。

  五人結伴來到地下車庫,程書墨的司機早就在車旁候著。同君修臣他們揮了揮手,程書墨便率先上了車。

  金仇明也帶著秦泱泱上了車,剩下阮傾城跟君修臣並肩站著。

  注意到君修臣的勞斯萊斯停在車庫裡,卻不見陳昂跟其他保鏢的身影,阮傾城遲疑了下,向君修臣仰頭問:「九哥,我來開車?」

  君修臣遲疑了下,將車鑰匙遞給了她,他沒坐後排,而是自覺地坐在了副駕駛。

  看了看時間,君修臣說:「還挺早,有別的安排嗎?」

  明白金主這是還沒玩盡興,阮傾城想了想,說:「要不,去賽車?」

  自從君修臣出差歸來,阮傾城就沒空去賽車了,她還惦記著爬榜。

  「南山賽車場?」君修臣知道阮傾城在南山賽車場爬榜的事,他說:「聽陳昂說,你已經登上賽車名人榜第四十名了,你的目標是多少名?」

  阮傾城實話實說:「登榜前二十名。」

  「登上二十名之後呢?」

  阮傾城直白地看了眼君修臣,笑道:「當然是向晏昭發起挑戰賽。」

  「你想要從晏昭身上得到什麼?」君修臣轉動食指上的古法扳指,靠著椅背,虛眯著眼睛養精蓄銳。

  阮傾城這次沒急著回答。

  她認真開車,朝著南山賽車場前行。


  須臾,才應道:「暫時不能說。」

  君修臣沒再問,卻說:「回去吧,有些累了。」

  阮傾城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在下一個路口掉頭,開車回了扶雲宮。

  *

  兩日後。

  經過DNA檢測,已確認池文雄家馬棚牆壁中找到的兩具乾屍的身份。一個叫鍾永昌,一個叫周學文。

  這二人身份也不簡單,那鍾永昌是駱家老二的小舅子,也就是駱月廷的小舅舅。

  周學文是池文雄早些年的秘書,是他的心腹下屬,後來因為個人原因離職回老家了。

  這兩人看上去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卻被池文雄謀殺,藏於馬棚牆壁之中。

  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法曾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經法醫鑑定,確認兩人死亡時間基本一致。周學文是頭部遭到重擊身亡,而鍾永昌則是中毒身亡。

  這個消息傳出來,爆炸了西江城區。

  鍾永昌是鍾家唯一的男兒,與姐姐姐夫關係親厚,對兩個外甥也視如己出。

  他死亡的消息傳入駱家,姐姐鍾清雲一夜之間差點哭瞎了眼睛,姐夫駱耀祖震怒不已,發誓要池文雄給小舅子償命。

  向來玩世不恭的駱月廷這幾天也閉門不出,沉浸在小舅舅被殘忍殺害的悲痛之中。

  鍾家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葬禮上哭得肝腸寸斷。

  鍾永昌的葬禮,沈恆安也隨駱老大一家前去參加了。

  葬禮上,鍾家父母拉著駱家老大駱耀國跟老二駱耀祖的手,央求他們一定要給愛子報仇。

  沈恆安站在駱月安身旁,沉默地旁觀鍾家雙親悲愴痛哭的模樣。他從口袋裡掏出兩根煙,先遞給駱月安一根,這才給自己點上。

  抽了根煙,沈恆安說:「大哥,我聽說,這位鍾先生跟池文雄還有周學文以前並無交際,他怎麼會死在池文雄手裡?」

  駱月安眯眸盯著遺照上那位長相端正,據說玩金融很有一套的鐘永昌,諱莫如深地說:「明面上沒有來往,不代表背地裡沒有交情。人與人之間,多的是藏起來看不到的暗網。」

  沈恆安別有深意地看了眼他這個未來大舅子,贊同地點了點頭,嘆道:「倒也是。」

  葬禮結束後,駱月容沒跟駱耀國他們回駱家,她跟沈恆安同坐一輛車回他們的愛巢。

  上車後,駱月容說:「我聽我哥透露,池文雄被控制起來後,警方從他口中審出了一些東西。據池文雄交代,他之所以會殺鍾永昌跟周學文,是因為二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哦?」沈恆安露出感興趣的反應,問了句:「什麼往事?」

  「說是早些年,池文雄為了結識上層人脈,托周學文幫忙找了一個大美人。他們將美人送去給大佬享樂,以此換取資源。」

  「而鍾永昌,他是中間人,負責幫池文雄牽線搭橋。」

  這故事...

  聯想到那晚阮傾城所說的事,沈恆安喉嚨一陣發緊,他低聲問道:「那個女人叫什麼?」

  「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誰記得名字?」包括駱月容在內的人,都不在乎那個小人物的身份。

  他們好奇的是池文雄搭上人脈後,究竟為那些人做過些什麼。

  而往往,也是這些不被在乎的小人物,會成為攪動局勢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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