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兄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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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拉卡盤坐在星海中,閉目,冥思,就像是個真正的神。|!¤*'~``~'*¤!| 6❾𝔰ħ𝓾x.𝕔Ⓞⓜ |!¤*'~``~'*¤!|

  詹妮大祭司恭敬的站在她面前,向她匯報中午的事情:

  「東西已經交給他了,從這裡回普雷希典就兩天路程,有永恩在側,也不虞出什麼事,我就沒跟過去。」

  「恩。」索拉卡點點頭:「是你讓他跟永恩走的?」

  詹妮大祭司搖頭:「沒有,是永恩邀請他,他自己也同意了。」

  「自己同意了麼……」索拉卡喃喃的念叨,聲音中竟然透著一絲慶幸,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她沉默一陣,突然睜開眼,目光炯炯,朗聲道:

  「把冕衛軍的屯駐範圍往靈幻森林外再擴張一點,在我熔煉神格完畢之前,絕對不允許他再踏進靈幻森林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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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劍的手不一定要有力,但一定要穩,劍柄不能和手掌完全貼在一塊兒,要留有縫隙,這樣才不容易把招式用老,而且握劍的時候,位置一定要有講究,如果離劍格太遠,兵刃相交的時候就不大好掌握劍的重量,容易失去平衡,如果離劍格太近,劍格會抵在你的虎口,騰挪迴轉間就會太艱澀……」

  亞索騎在馬上,對著池染滔滔不絕。

  時間是早上,人還是昨天那四人,亞索和永恩騎著馬,而池染則趕著馬車,車上坐著阿狸。

  昨夜兄弟倆的切磋讓池染對於劍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跟前恰巧有亞索這麼個未來的劍術大家,是以就生出了請教的心思。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所謂劍道其實是個特別枯燥的玩意兒,就連這最基礎的握劍,他從早上一直握到現在,亞索也沒露出絲毫滿意之色。

  「額……這樣對麼?」池染握著漢娜留下的黑傘,繼續問道。

  「不對不對。」亞索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這把黑傘的劍……額,傘柄太長了,你的手又太小,握在這個位置完全不合適,不信你自己刺一劍試試。」

  池染握著黑傘向前憑空一刺。

  「再收劍。」

  池染一縮手腕,收劍。

  咦?感覺上似乎沒什麼問題吧。

  亞索又是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動作怎麼這麼慢!我要是你的敵人,你這麼慢吞吞的一劍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躲過去,就刺劍收劍這動作,再快點兒!~」

  池染滿頭黑線,他迅速的一刺一收。

  的確出問題了,刺出去的時候沒什麼,但是收回來的時候因為劍柄太長,而池染的手握得太靠前,劍柄一下子就抵在了手腕上。

  「不是,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啊!~」

  「我都告訴你了劍柄太長要出問題,收劍的時候你就不會偏一點兒?」

  「還有你那刺劍的姿勢,整個人都在向前傾,我要給你屁股上一腳你還不一下子就撞到別人的兵器上去!」

  亞索或許能成為一個強大的劍客,但他絕對當不了一個好老師。

  池染欲哭無淚,卻又什麼都沒法說。

  亞索大哥,亞索爺爺啊,我可是新手啊,而且剛才您老人家就給我說了句『你劍柄太長你手掌太小』,沒跟我說收劍的時候會抵到自己手腕吧,再說這什麼刺劍的姿勢,算了吧,我現在在你口中連握劍都成問題,哪兒還顧得上什麼姿勢,我不給你來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就算不錯了。

  「要這個樣子~」亞索抽出自己的劍比劃道:

  「握劍第一要看這劍是什麼樣的劍,長度、尺寸、重量、劍刃的厚度和劍柄的觸感,不能憑感覺怎麼舒服怎麼握,出劍的時候要收縮身體,儘量只調動手臂的力量,除非你想搏命一擊,否則把全身的力量豁出去容易露出破綻,對手可能只要花很小的力氣就能破了你的劍招,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要和手中的劍相互協調,要找到自己的節奏,節奏!懂麼!?」

  「要不……」池染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練?」

  倒不是他想偷懶什麼的,而是亞索教人完全就沒有耐心可言,他這樣的方式,哪怕池染沒迷糊,也讓他給教迷糊了。

  「什麼!?休息!」


  「這還沒練多久呢!練劍就是講究個一氣呵成,劍之一道,本來就是條艱難的道路,你這麼好逸惡勞,怎麼可能有所成呢。」

  沒錯,池染心中苦笑,劍之一道,果然是條非常艱深的道路,特別是在亞索爺爺您這兒,更是難上加難。

  「算了吧,亞索。」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永恩突然開口了:

  「就你這水平,還教別人練劍呢,再好的學生也得讓你教成笨蛋。」

  他仰頭灌了一口酒壺裡的酒,繼續道:

  「再說,劍道也要講究天賦,池染的根骨不算好,他那雙小手也不是個劍客的手。人家向你請教,也就是有點兒興趣,拿給你這麼一嚇唬,難道還不生出退讓之心。」

  池染心中大囧,永恩啊永恩,你這是幫我說話還是在損我?根骨不好?不是雙劍客的手?你這是在拐著彎說我是個廢材吧。

  「不行!」亞索固執的搖搖頭:「做事情怎麼能半途而廢呢!他必須跟我把這幾招學全了。」

  池染一下子就瞪大的雙眼,亞索爺爺啊,我特麼就是閒得蛋疼跟你請教兩招,你還來勁兒了,不學全不准走!?

  哎呦我去,自古以來只有徒弟求著師父教自己,沒有師父把徒弟綁著一定要學的道理吧!更別說……你這個師父也就比我大兩三歲啊。

  永恩毫不覺得奇怪,他對自己這個弟弟的性子是再了解不過了,如果談劍,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屁孩兒,偶爾還會跟你賣個萌撒個嬌什麼的。

  但如果扯到劍,不好意思,他就是個該死的無趣的固執的油鹽不進的混蛋。

  永恩遞給池染一個『活該,這下好玩兒了吧』的眼色,無奈的搖頭:

  「我愚蠢的弟弟喲。」

  「人活著要動腦子,別只是那麼一根筋。要懂得婉轉,別讓劍道的熱情沖昏了你的頭腦,要不然你總有一天會吃虧的。」

  「哦,我知道了,我會委婉點的。」亞索漠然的答應,他偏過頭又抽出了自己的劍,對著池染道:

  「可我們今天還是先把這幾招學全了吧。」

  永恩:「唉……我愚蠢的白痴弟弟喲……」

  該死,永恩還說得真對,亞索你這個混蛋就是個一根筋的白痴!勞資特麼總算知道為什麼十年後你一堂堂疾風劍豪會被攆得天上地下到處亂竄了,這就完全是一人情白痴啊!

  「不就是刺個劍麼,這有什麼難啊。」

  一直在旁邊靜靜觀望的阿狸接話了,她拿過池染手中的黑傘,手腕騰挪,飛快的在空中舞出幾個劍花,不管這幾劍舞得如何,但在池染看來和亞索剛才示範的樣子沒有區別。

  永恩看著阿狸舞出的劍花,愣了一下:「看到沒,這才是習武的料子。」

  「恩。」亞索也點了點頭:「是不錯,就是剛才出劍的角度有點偏差,應該這樣,這樣……」

  說著亞索旁若無人的開始做起示範來,阿狸似乎也有那麼點兒興趣,眨巴著大眼睛,靜靜的看著。

  「你這妹子是塊材料,好好培養。」

  永恩小聲的跟池染嘀咕道:「我師父是個很和藹的人,而且特別厲害,把你這妹子送到他老人家那兒學幾年,說不定……」

  「以後就是你妹子保護你了,哈哈~~~」

  永恩哈哈大笑,縱馬狂奔。

  哎喲,永恩你這該死的傢伙,不僅說我是個廢材,還特麼說我吃軟飯!

  「阿狸等等,咱們先不學了,先追上前面那個殺千刀的傢伙!」

  池染一抽馬鞭,馬車也飛奔起來。

  「誒!你們等等,學劍怎麼能不認真呢!池染你這個當哥哥的也是,自己不認真,還慫恿妹妹偷懶!~」

  亞索氣急敗壞的在後面追著。

  艾歐尼亞的晨光是溫暖的,晨風是熏人的,就在這光和風中,兩馬一車,四個少年人,追逐嬉戲,縱情大呼,他們最大的十七歲,最小的六歲,或許未來他們的命運將完全不同,但這一刻,唯有一個事實如銅澆鐵打一般不可動搖——就在那溫暖的晨光中,池染把車趕得飛快,一心只想追上前方的永恩,而阿狸則坐在他身旁,大敞著雙臂,任那熏人的晨風把她吹拂,她的髮絲飛散,銀鈴般的笑聲撒了一路,傳了很遠……

  然而,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日升日落,晨星輪轉。


  黃昏的時候,池染又一次見到了普雷希典那並不宏偉的城門。兩次來到普雷希典都是黃昏,卻帶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曾經他以為這座城裡有不屈的意志和偉岸的強者。但其實這座城裡的意志是可以屈服的,強者也並不偉岸,還有些佝僂。

  這座城裡,只有夢想和真理,沒有溫度。

  永恩騎著馬在前面帶路,池染在後面緩緩的跟著。

  他們走得不快,所以池染有充足的時間打量這個城市。

  但是很快,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周圍的一切越來越熟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池染非常不舒服。

  終於,在拐過一個喧鬧的街角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永恩停在一扇宏偉但不老舊的大門面前,門口鎮宅石獸身上的紋路清晰可見。

  池染看著門上的牌匾,澀聲道:「這就是你師父的道場?」

  永恩重重的點頭,驕傲之色溢於言表:「沒錯,這就是瓦洛蘭所有劍士的聖地——飛天道場。我師父里托大師,是瓦洛蘭最強的劍客,嘿嘿,厲害吧!」

  池染沉默了很久,他周圍溫度似乎在急劇降低,阿狸不安的靠近他,扶著他的手臂。

  「對不起,永恩,我想……」池染挽著阿狸從馬車上下來,在地上站定,退出很遠,向著永恩微微鞠了一躬:

  「我該向你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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