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眼中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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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黑廟門口,身前是空無一人的均衡廣場,遠處山門的方向有火光,隱約還能聽到廝殺聲。

  已經開始了嗎?

  三原教在修的率領下對因古雷布發動了攻擊——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是修的出現激化了三原教和均衡之間的衝突……可三原教能夠在四百年前的清剿中倖存下來並且和均衡對峙到今日,完全是修讓步自囚的結果。

  這些因果之間首尾相銜,像是一個圓。

  白袍先知無窮的時間本應可以改寫有窮的命運,可作為命運中的人,他在改寫命運的同時又製造出了新的命運,最終的結果就是命運也變得無窮了……

  池染整個人都是混亂的,白袍先知在最後的幾分鐘裡灌輸給他的信息浩如煙海,那感覺就像是大腦負荷過高就快『死機』了。

  冷靜、冷靜、冷靜。

  先別去理會那些複雜的東西,好好想想,眼下、此時此刻,該做什麼。

  他摸到了懷裡那株三色海棠……

  對,先救阿卡麗,白袍先知說過她頂多能堅持半個小時,現在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辨明方向,他快步跑向了東苑,肢體運動的力量,腳踏實地的質感,夜風激在臉上的涼意……讓腦子裡虛妄的念頭變得真是,可是……

  『解毒並不能消除她的死亡危機,因古雷布被攻破後,藏會讓她和後方人員一起撤退,但這隻撤退隊伍會在後山遭遇蠱墟的埋伏,她死在亂戰之中,如果改變藏的安排讓她留在前線,最終將導致三原教不分兵追擊撤退隊伍從而加大前線壓力,他們全都會死……也可以越過藏直接通過雷利安排一隻執法小隊專程護送她離開,但這只能延續她兩個月的壽命,因古雷布被占領後,這隻執法小隊和均衡失去聯繫,在三原教的追擊中全滅……消除這一次死亡危機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證因古雷布不被攻破,也就是讓命運儘量往原本的路線上走,均衡不能滅亡,就算滅亡也要滅在劫的手裡,而不是修,這就必須要解決修的問題,有十七種辦法……』

  白袍先知的話一遍遍迴響在池染的腦海里。

  很不可思議不是麼?

  通常來說,所有人都是活在『現在』的,或渾渾噩噩地走一步看一步,或靜中思動謀而後定,沒有人可以真正地看到很遙遠的未來。

  目光是一條線,任意方向的移動就劃出了面,面的重疊彎折成為了體,無數個體構造了空間。

  空間,是目光的盡頭。

  盡頭之外的東西可以被猜測可以被想像,但絕對不會被窺探。

  就像沒有人能抓著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提起來一樣,也不會有人不藉助任何工具就看到自己的全貌。

  我是說……照理說,這種人是不該有的。

  出了殿前廣場,一路上有很多人,他們穿著紅黃二色的忍服,行色匆匆,手裡拿著各色武器,看樣子都是受到了緊急召喚趕往山門。

  遠遠地,雷利就看到了池染,他迎上前來:

  「你拿到了?」

  池染把那株蔫趴趴的三色海棠遞了過去:

  「阿卡麗怎麼樣?」

  由雷利把修引開是兩人最初就定好的計策,儘管當時池染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從黑廟中脫身,但他堅信白袍先知安排的命運中不存在真正的『難題』——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一趟黑廟之行的收穫遠超池染的想像。

  「她的情況不太好。」雷利接過了三色海棠:「現在……」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池染揮手打斷了:「先救阿卡麗,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他的確,都知道了。

  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座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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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利從房中出來時看到池染坐在門前。

  他愣愣地看著漆黑的夜空,像座雕塑。

  「你不進去看看她?」雷利問。

  「不用,她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謝謝你了……」雷利說著,腳步已經邁了出去:「我得先走了,山門那邊……」

  「我們得談談。」池染說。

  「是得談談,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間,山門那邊的情況很不好,雖然我對你還有很多疑問,但可以確定的是你對阿卡麗對均衡都沒有惡意,這就夠……」


  「山門那邊的情況的確很糟糕。」池染又一次打斷了雷利的話:「三原教大舉進攻,這完全違背常理,因古雷布上有均衡十萬教眾,他們這是以卵擊石,就算再加上修超強的個人力量也不可能彌補這之間的差距,但是……」

  他仰頭看著雷利:「你見過白袍先知嗎?」

  雷利的臉色一沉。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從池染口中聽到『白袍先知』四個字。

  事實上,在進入黑廟之前他就和池染有過一次短暫的交流,也正是因為池染說出了白袍先知的名字,他才選擇了相信池染。

  白袍先知,是不應該被任何人知道的。

  因為他是一個時間穿行者,所以他可以抹去一切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除非他刻意讓你知道,否則沒人能知曉他的存在。

  狂暴之心一脈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們是白袍先知所選定的『歷史保存者』,世代以來一直保存著均衡歷史的真相。

  那麼池染又是什麼情況?

  這在雷利心中是一個迷,如果說狂暴之心是被選中的『歷史保存者』,那麼池染又是一個被選中的什麼東西?

  「沒有。」雷利搖頭:「我只是從狂暴之心一脈的記載中知道他的存在,但我從沒見過他。」

  「那麼你也明白,現在發生的事情,未來發生的事情,白袍先知都知道——你明白嗎?」

  「這我明白。」

  「得到他的幫助,是不可戰勝的,這你也明白?」

  「我明白。」雷利想起了荼宮中修面對里托的那一幕,那種未卜先知的局面的確是無解的。

  「狂暴之心一脈知道他的存在,是因為他把均衡四百年的歷史告訴了你們,但這一段歷史已經結束了,今夜這場攻山之戰結局如何你也不知道——知曉白袍先知的存在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曾經出現在你面前告訴過你某些東西,修也知道白袍先知的存在,那麼白袍先知究竟告訴了他什麼東西?」

  池染當然知道白袍先知和修說了什麼東西,他騙了修,修和狂暴之心其實完全不同——修並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現在時間緊迫,池染沒有機會去解釋太多東西,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我不知道。」雷利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他大概明白池染要表達什麼了。

  「那麼你覺得修是個白痴嗎?」

  「曾經最強的暮光之眼,當然不是白痴。」

  「那麼你覺得今夜這一戰,三原教有任何勝算嗎?」

  「不可能,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力量對比天差地別。」

  「可是修親自發動了這場進攻,既然他不是白痴為什麼要發動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

  池染看著雷利,自問自答道:「因為他覺得他能贏,我是不是可以做出這樣的假設——白袍先知告訴過修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甚至是他告訴過修要怎麼贏得這場不可能的戰爭。」

  「這只是個假設,不能說明任何……」

  「但是你知道這不是個假設,那個均衡的致命弱點,你知道在什麼地方。」

  池染又一次打斷了雷利的話,他看著雷利,目光灼灼。

  「那個均衡致命的弱點,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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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原教沒有任何可能擊敗均衡,綜合實力上的差距太大了,即便是修那樣強的個人能力也無法彌補,因古雷布上有十萬人,他殺到手軟也殺不完。」黑廟裡,白袍先知是這麼說的。

  「可這樣不是完全說不通嗎,既然贏不了,他為什麼要發動這場進攻?」池染問。

  「我沒有說他贏不了,我只是說靠三原教的力量他贏不了。」

  「那他要怎麼贏?」

  「這些你恐怕得去問雷利了,那實在是很複雜的東西,我一時半會和說不完,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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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內個……又到了聽故事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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