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人已經走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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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星進入手術室時,瞿淮彥就被搬了出來。

  擔架床的滾輪在地上「咕嚕咕嚕」的轉,和她媽媽離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醫生已經為瞿淮彥蓋上了一層白布,夏小星連揭開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做?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瞿淮彥到了太平間。

  狹窄冰冷的房間裡散發著陰冷的屍氣,她愣愣地注視著那白色鮮明的布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跪了下去,跪在了瞿淮彥的屍體前。

  看守屍體的老人從她身邊經過,多看了她幾眼,「姑娘,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裡陰氣重,地上涼,快起來。」

  「人已經走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你的?」

  夏小星搖了搖頭,堅定不移地跪著。

  老人沒有撒謊,地上很冷,比她媽媽走的那一天還冷。

  她不禁顫了顫,卻倔強的咬著牙,攥緊了拳頭,忍了下來。

  「姑娘,你要跪到什麼時候?你的身體受不住的。」老人好心勸說,他在這太平間守夜多年,什麼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犟的小姑娘。

  「您不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夏小星垂下腦袋,眼淚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在青灰色的地面留下一個個坑坑窪窪的痕跡。

  老人勸不過,就不再勸了。

  夏小星咬緊牙關,跪了整整一夜,跪到天將將亮,房間裡開始透光,她才頂著發麻的雙腿站了起來。

  她和老人借了手機,給瞿父打了電話,告訴他,瞿淮彥已經死了。

  瞿父是和簡瑤瑤一塊趕到醫院的。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太平間響起。

  「我問你,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什麼瞿淮彥會死?」瞿父怒不可竭。

  夏小星一陣耳鳴,一雙眼腫脹不堪,她搖了搖頭。

  「一定是因為你!你把我們瞿家害成了這副德行還不夠!你到底還想怎麼樣?」瞿父沖著夏小星狂吼,他早就讓瞿淮彥和他劃清界限,他就是不聽他的。

  現在好了,連命也搭進去了。

  瞿父在瞬間蒼老,他的胸腔隱隱作痛,一隻手按壓著心房,一隻手掐住了夏小星的脖子。

  「對不起,我對不起瞿淮彥,我對不起你,瞿伯伯……」夏小星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

  瞿父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他抓著夏小星去撞牆。

  夏小星的頭被撞出了血,很疼很疼,卻遠不及她心上的痛。

  簡瑤瑤還殘存了一絲理智,她知道她應該上前去阻止瞿父的,但她偏偏就是不想要這麼做。

  瞿淮彥死了,她想讓夏小星也去死!

  他那麼愛她,她怎麼可以害他!

  怎麼可以!

  簡瑤瑤淚流滿面,手指一根根心痛蜷縮,指甲深陷進掌心的肉里,劃成斑斑的血痕,她也沒有鬆開手。

  「對不起……」除了一再重複這句話,夏小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他陰沉著臉看著夏小星呼吸不過來,看著她瀕臨窒息也沒有反抗。

  「砰!」

  瞿父把夏小星丟出了太平間,讓她摔在了地上,狂怒中,他還要抬腿去踹夏小星。

  也就是這時,一道黑影快速閃過。

  司凌夜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瞿父的那一腳。

  他冷冰冰地回頭,對上驚懼要收回怒氣的瞿父,「瞿淮彥的死,和我脫不了干係。」

  司凌夜語焉不詳,但瞿父瞬間明白過來,怒戾的臉上轉瞬蒼白。

  如果真是司凌夜出的手,他甚至沒辦法為瞿淮彥討要一個公道。

  他不能對司凌夜動怒,只能把一腔怒火,全部遷怒到夏小星身上。

  這一切,都要怪她這個該死的女人!

  司凌夜對上失魂落魄的夏小星的脖子上的青痕,上手要去抱她。

  他沒有離開醫院,他知道夏小星容不下他,在樓道里抽了一夜的煙。

  「別碰我!」夏小星的語氣冰冷,她像是碰上瘟疫一樣抗拒著司凌夜,她強烈掙扎,往他的身上拍打捶擊。


  她再也顧不上他身上的傷是不是還沒有好。

  她咆哮著,眼淚奪眶而出。

  司凌夜的心口痛到麻痹,像是再也沒有知覺。

  他的病開始發作,從身體深處開始爆發出來還海嘯洪荒一樣的痛苦,他再去抱夏小星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司凌夜,我和你沒關係了,你聾了嗎?聽不見嗎?」夏小星痛苦的咆哮著。

  「噗。」

  她竟被生生逼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在剎那成了斷了線的提線木偶,頹然暈了過去。

  ——

  在夢裡,夏小星還是個小孩子,她的爸爸媽媽都在,瞿淮彥也在。

  她還是會跟在瞿淮彥的身後,蹦躂著小短腿,脆生生地喊他瞿哥哥。

  只是不同於以往。

  這一次,她這一聲瞿哥哥喊出去後,再也沒有人給她回應。

  她哭著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病房。

  到現在為止,瞿淮彥已經死了,給她的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分外的不真實。

  她不相信……

  她不覺得疼,她想去找瞿淮彥。

  司凌夜說過他愛她,他不會當著她的面殺死瞿淮彥的。她只能自欺欺人的逃避現實……

  她還沒跑出病房,司凌夜就走了進來。

  「小星,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瞿淮彥,你沒有殺死他的,對不對?」夏小星精神恍惚,她卑微地向司凌夜乞求一個答案。

  昨晚的一切,就是她做的一場夢,瞿淮彥一點事都沒有的,對不對?

  「你說話啊!回答我!為什麼不吭聲!」夏小星對著司凌夜咆哮。

  她無助地扯住他的衣袖,掉著眼淚晃著。

  「他死了。」司凌夜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被他拿著一把尖銳的刻刀,照著字形,在夏小星的心口上一點點劃刻出痕跡。

  夏小星頓住了,好像被雷劈了。

  她的臉色發白,淚流不止,「你殺了他!你開槍殺了他!就當著我的面……」

  「我沒有!」司凌夜不可控地扣住夏小星的肩膀,「我沒有開槍!」

  他沒有扣動扳機!

  那把槍,是瞿淮彥開完槍塞進他的手裡的。

  遊艇上的那把槍,開關上根本就沒有他的指紋!

  「我不會殺他的!」司凌夜心慌解釋,他用眼神懇求夏小星可以相信他,「我只想打他泄憤。他對你很重要,我不會再對他下手的。」

  夏小星搖了搖頭,「我親眼看見的。你開槍殺了他。」

  「司凌夜,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你的眼裡就那麼容不下沙子嗎?」

  「那是不是連我也要容不下了?」

  夏小星抓著他的衣領,淚流滿面,「那是一條命啊,你有沒有想過你開槍意味著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司凌夜只能一再蒼白的重複。

  夏小星自嘲一笑,「是啊,你沒有殺他。你司大先生不是還要靠這個擺脫殺人的罪名?」

  「司凌夜,我親眼所見,你都可以矢口否認,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夏小星翻湧的眼底是一片死寂的失望。

  司凌夜頹然鬆手,他口頭上的解釋成了最蒼白最無用的言語。

  「叩叩叩。」

  管家敲響了病房的門,他擋在門口,神情間疲憊不堪,「司先生,公司那邊有急事,需要您儘快處理一下。」

  司凌夜面色沉沉,他決定退一步,給他和夏小星足夠的空間和時間。

  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夏小星凝視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把病房的門帶上,一顆心一點點下陷,沉入了谷底,徹底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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