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新學!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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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新學!真理!

  儒學?新學?

  朱元璋知道什麼是儒學,但並不知道什麼是新學。░▒▓█►─═  ═─◄█▓▒░

  所以他不解的看著蘇閒,實在想不到,你能給咱說出個什麼新學?

  「小子,單說科舉,那也是經過了很多朝代的興衰滅亡,所以才在儒學的基礎上改進過來的。」

  「你說的新學?是憑空跳出來的?還是你自己準備給咱挖掘出來?」

  說到這裡,朱元璋感受著這平和的東宮,卻是連他自己都有些好笑了。

  太子妃無事,國朝不用將重點放在什麼選新的太子妃身上,自己也不用看著標兒失魂落魄,內心壓抑,所以才能和蘇閒在這裡侃侃而談。

  況且對方說的,有些確實有道理,但這種大言不慚,嘴巴一張就是「新學」的語氣,他還是覺得有些荒誕。

  而蘇閒則抬頭,新學?

  他不可能用後世的理解和眼光,去給這位洪武皇帝去解釋。

  所以,唯一的答案,也就只有切合實際以及當下了。

  「陛下想要解決什麼?然後因此得到的答案,就是新學!」

  朱元璋被這個答案都有些繞暈了。

  索性蘇閒並不賣關子,而是繼續道:

  「誠如剛才所言,大明要選仕,要公平的讓大明的每一個百姓,都能認知到,自己有朝上走的通道。」

  「科舉的本質,是朝廷將四方的良才,收歸朝廷。然後再利用他們治理地方,清查貪吏,造福一方百姓。」

  「所以,沒有科舉,再重新找一條,同樣能到達這個目的的新路……就是新學!」

  蘇閒簡單的解釋之後,旋即話鋒一轉。

  「而固化戶籍,限制一地,看似能在短時間內穩固地方,但長久呢?歷史洪流向來是朝前走的,沒見過往後倒的。」

  「百姓的身份也同樣如此,越是固化,就會腐朽。人才不能到達中樞,就會在地方坐大。」

  「或者說,大明需要的人才,沒辦法讓他們一展所學。那麼各地的貪官污吏、豪紳地主,就沒有人去監察檢舉!」

  「久而久之,腐朽滋生一切罪惡,固化的環境並沒有讓大明的百姓真正穩定,反而是在加劇禍害!甚至會成為天下動亂的根源。」

  說到這裡,蘇閒話語一頓,繼續道:

  「陛下生在元末,大元的制度陛下再清楚不過,只要地方官府能給大元朝廷繳納稅糧,那地方怎麼治理全然不管。」

  「而禍端,也就越埋越大,到最後一眼望去,天下不安,百姓怨聲載道!有人登高一呼,便是紅巾遍山!」

  唰!

  朱元璋面色一肅,剛剛還悠閒的他,現在卻是猛地站了起來。

  「小子,你哪來這麼多唬人的大話?」

  說完這句後,朱元璋卻明顯陷入深思。

  這一次,這小子是真的「不忘初心」,說來說去,怎麼還是那戶籍?四民?

  是不是和他爹商量好了,專門在這件事情上套咱?

  可話又說回來。

  其所說的也有道理,大明確實需要一個公平的人才選拔方法。

  原本,從洪武三年後。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元末之後的第一次科舉,選拔出來的人外強中乾,實在不忍直視。

  到最後他是為了讓朝局穩定也好,讓百姓儘快恢復耕種也罷,不得不捏著鼻子,任用一些元庭舊臣。

  而薦舉,經過一次改制後,選出來的人才在他看來的確可用,就是確實有結黨營私的風險。可話又說回來,難道科舉就不會結黨營私?師生、同僚關係,甚至有時候比薦舉的關係更要複雜。

  起碼薦舉制度,誰給朝廷推上來的官員,一旦出問題,自己就能立馬鎖定他的同黨,然後一網打盡!

  而現在,朝廷之上,關於選仕的風雲,卻已然到了不得不動的時候了。

  下面的臣子舉動,他都看在眼裡,今日所謂的官員選拔只在一人之手,這個一人又是誰?他更是清楚!

  想到這裡,他就不由得想罵一個人。

  汪廣洋!

  此人治理百姓的本事著實不錯,可一到中書省,便把自己給他的「期望」全然拋在腦後。

  自己不僅給他右相的職位,還讓他兼任右御史大夫!

  這麼大的權力,讓他幹什麼?

  不就是和胡惟庸打擂台?

  結果呢?其整日沉迷聲色,酗酒睡大覺!

  以至於這朝政混亂,似乎又要逼自己下場?

  好哇!

  爾等逼得太急,到最後咱真要下場,可別後悔?

  朱元璋這一次沉思的有點久,蘇閒甚至看到了他攥緊了手掌。

  他有些奇怪,該不會自己說到了這位皇爺的痛心之處了吧?

  不過很快,蘇閒就覺得自己多想了。

  「你別給咱說這麼多,咱現在就擺明了告訴你。」

  「軍戶是咱大明的根本,眼下還需要大明將士征戰四方,決不可動!你也趁早死了這條心。」

  「至於農戶、匠戶、商戶。」

  「哼!農戶是大明的基石,正如你之前所說,如果人人都不願意去開荒、耕種土地。看到商賈賺錢就去行商,那這天下也遲早玩完了。」

  「可咱大明又需要商賈,所以很簡單……」

  「商賈之輩見利忘義,甚至出賣國祚也在所不惜,元末之亂,朱門酒肉臭!大部分都是此類人!其與豪紳狼狽為奸,禍害百姓!簡直該死!」

  朱元璋又想到了自己的慘痛回憶,毫不猶豫道:「此類人就該設為最下等,他們想人前顯貴,咱就偏偏不如他們的願!嘿,咱下令就讓他們穿不得絲綢,人前光鮮絕不可能!」

  「咱還讓他們不得科舉,喜歡賺錢,就別來咱這大明朝堂!」

  「咱還要永世的將他們鎮住,一人從商,全族也別進入朝堂,否則又是個蛇鼠一窩!」

  「至於農戶和匠戶……辛勤耕種,營造利器!這才是大明的基石,咱大明也需要給這些人上升的通道。」

  朱元璋越說越流暢,最後看向蘇閒,「想來想去,好像又只有科舉,伱也別給咱賣關子,姑且說說你認為的那個新學。」

  蘇閒就知道,僅僅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口述,讓這位陛下放棄限制戶籍?簡直痴人說夢。

  不過……

  「陛下以為限制了商賈,難不成就沒有剝削百姓的人了?」

  「若是商賈投身士紳,與其聯合。商賈借著士紳的權勢,士紳讓商賈給他斂財……」

  「這才是狼狽為奸,到時候侵吞百姓財產,甚至逼得他們賣田賣糧,無非又是一個歷史循環……」

  朱元璋喝道:「所以才需要吏治!所以咱才要舉起屠刀!」

  「但凡敢有此行為的,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情形嚴重的,一個犯事,全族遭殃!」

  「貪污六十兩銀子,不論官職大小,一經核實,即刻處斬,這是鐵律!」

  「更何況,這種事情是人之私慾,就算取消戶籍限制,也干涉不了半分。」

  「小子,你還太小,剛才說的這些就暴露了你,只是空談之法,卻並沒有世事之論。」

  「這天下沒有完美的舉措,只靠規矩,只能限制規矩人!」

  「而唯一對所有人有用的,只能是高高舉起的屠刀!」

  朱元璋言罷,便大袖一揮,似乎是將剛才的談話終止。

  而蘇閒無奈一嘆。

  正如朱元璋說的,再往下延伸,就非常大了。這就不是什麼簡單的條例能夠限制的。

  不過話說回來,正是因為說了這麼些,所以新學出現的條件,也已經充分了。

  想到這裡,蘇閒便道:

  「其實陛下剛才說的,所顧忌、所要權衡的,甚至要兩全的,剛好就是新學出現的必要條件。」

  「嗯?」朱元璋不解。

  蘇閒則總結道:

  「一、以『四書五經』為本的科舉,是要這分散了數百年的南北百姓、民心歸附!」

  「二、軍戶是軍戶,現在不可廢除。但是也沒說必須限制他們不能高升,應該有一套除卻軍功之外的另類辦法。畢竟……大明永遠都不可能處於無休止的征戰之中。」


  此話一出,朱元璋緩緩點頭,朱標和馬皇后也是默默認可。

  蘇閒看出來,軍戶是朱元璋的底線,這裡面涉及的東西非常多,除卻行軍打仗之外,其實更多的還是,能最快速度召及能征善戰的軍卒。

  而軍戶制度,在這大明之初,無疑是最適應當下的。

  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就不一定了。

  所以蘇閒也不準備,挑這個霉頭。

  而他又繼續道:

  「三、農戶、匠戶,是天下的基石,也不能貿然廢除,需要他們開墾土地,鍛造工具,耕種糧食,提高效率。但同樣,也不能將他們固化,限制他們往上的通道。」

  「對!咱正是這個意思。」朱元璋點頭。

  「四、商賈……。」

  蘇閒明顯感覺到,自己在說這些的時候,朱元璋臉都皺了起來,但他還是繼續道:

  「商賈不能入朝為官,這是鐵律!但是也沒說他們不能行走四方,讓大明的市場繁榮,提供稅收!」

  「實際上,此次錢莊一旦落定,和西番的交易之事,官商顧及不到的,還需要民間商人前去。因為只有民商,才能最大的挖掘潛力!」

  這一點不需要蘇閒多說。

  因為朱元璋也清楚這一點,官商諸如鹽運使、茶課司等等,是給官府辦事,他們拿捏權威,作威作福,勢必不可能盡心盡力。

  只有給自己賺錢的私人商販,才能豁出去一切。

  而這也是他最看不起的,因為正是這些人,才會利益大於一一切,必要時候甚至能為了一己私利,私通外敵!

  可話又說回來,官員又何嘗不是?

  蘇閒則不知道朱元璋的想法,而是繼續道:

  「綜合以上四種條件,全都統合一出,那麼新學的出現,就躍然紙上了!」

  朱元璋詫異轉頭,索性將剛才的繁雜思緒全部拋棄。

  畢竟那些是多餘的枝蔓,這選材之法,才是此次說的主幹!

  「你說的是?」

  這一刻,就連朱標和馬皇后也不由得好奇看來。

  「別賣關子!」朱元璋語氣急促,擺明等不及了。

  「不再務求什麼之乎者也、微言大義的虛名。」

  「而要務實,虛實結合……百工技藝,未免不能造福於民!」

  看著幾人越發驚訝,甚至已經有些明悟的眼神。

  蘇閒繼續道:

  「《禮記·大學》有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

  稍微一頓,最後幾個字已經是脫口而出。

  「格物致知!」

  「格物學!」

  此三字一出,朱元璋當即愣在原地。

  朱標和馬皇后更是滿臉啞然。

  包括呂氏在內,眼神呆滯,可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差點一聲嗤笑脫口而出!

  「格物?」

  這時,朱元璋也反映過來。

  「你的意思是……讓那些工匠不通過科舉?誰的技術好?就能入朝為官?」

  還沒等蘇閒說話,朱元璋就當即擺手。

  「絕不可能!」

  朱標也是搖頭。

  馬皇后則嘆道:

  「你要知道,自己說的東西,在挑戰什麼?」

  「誠如你之前所言,幾千年來的士農工商,早已經深入人心。」

  「這人心不只是我等,還有在朝的百官,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儒學經義,甚至在宮中教你們的夫子!」

  「甚至還有,全天下正在社學和官學,學習的學子。」

  馬皇后說完。

  朱標也道:「縱然是父皇施行的薦舉制度,所選拔的人才,其實也大多是在這些儒學弟子這種選拔而出。」

  「而依你所言,動搖的卻是士農工商的傳統地位。」

  「天下人怎麼會依從?」

  朱元璋更是說道:「治國之道,不是靠幾個人的好手藝就能管理好百姓的!」


  「咱不同意裁撤戶籍,你就說了這個格物新學?」

  「此新學一立!咱的限定戶籍,不是名存實亡?」

  「可是……」蘇閒沒想到,他們反對的這麼快。

  看他們之前的樣子,不是還挺期待嗎?

  而且,自己所說的,雖然不說細緻入微,但也足夠全面。

  能將那四點全部顧忌到。

  「這當朝百官都是讀書人,哪怕是你父親,也有個秀才功名!」

  「至於近期入朝為官,不是各地官學推選出來的,就是從國子學走出來的學子清流!」

  「咱要是突然來個格物……那不就是,之前還在打鐵的鐵匠,就能進入工部擔任官員了?」

  「之前還在耕種的農夫,搖身一變,不用學習,就能成為站在這些學子的前頭,是不是還能入戶部為官?」

  「對!再說軍戶,按照你說的格物,如果不是憑藉戰功,格物怎麼讓軍卒信服?」

  「還有最重要的……你信不信,咱只要稍微透漏這個格物一絲絲苗頭,當朝百官就能給咱來一次輪番死諫!」

  蘇閒知道他們想錯了。

  旋即再度解釋道:「我所說的並不一定非要是入朝為官,既然是國朝選仕!不應該是選擇各種人才?」

  「陛下限定戶籍,鐵匠的兒子只能是鐵匠,萬一其對鐵匠不感興趣,卻喜歡水利呢?石匠的兒子也不想天天和石頭打交道,萬一他想對殺雞宰牛有興趣,難道就不能成為一個屠戶?」

  「至於學習經義的學子,依舊可以有入朝為官的可能。」

  「朝廷再度廣開門路,天下有才德者,不再僅僅局限只是會讀書,其他人也可以稱之為人才!」

  看著蘇閒爭論樣子。

  朱元璋卻再度拒絕。

  「咱從一介草民成為大明皇帝之後,又何曾不知道,民間也有大才?」

  「但你說的那些,還是讓咱的戶籍混亂,這又如何管理天下?」

  「還有,咱大明雖然沒有東華門唱名者,才為好漢的例子,但一定也是讀書為貴」

  「此例,絕不可改!」

  眼看著蘇閒還要要說下去。

  此刻,連馬皇后也開口了,「你還太小,剛才說的這些,一旦真的施行,那就不是簡單的選仕了,而是動搖國本!」

  剎那間,動搖國本四個字一出,此地的氣氛也變得寂靜下來。

  還是朱標打破寂靜,「你知不知道這些話說出去,第一個要反對的就是大本堂的那些先生……」

  朱標的話出口,似乎提醒了朱元璋。

  他的語氣甚至有些揶揄,「正巧,他們這段時間,還讓咱重啟科舉,和你父都一唱一和起來。」

  「朝堂上公然放言!這幾乎是已經唱響了打擂的號角,另一方也不會善罷甘休,你父也要捲入這個旋渦,你也要來,那就先過了你的先生們這一關。」

  朱元璋說著,又道:「這幾個夫子在仕林之中,那都是大有來頭,振臂一呼,學生千百!」

  「朝堂上的清流勢力,要真的認真起來,就連咱都頭疼。」

  說到這裡,朱元璋自己似乎都有些期待起來。

  他讓汪廣洋和某人打擂台,限制一下某人的行徑,結果後者沉迷聲色犬馬?

  反倒是一直以來,在大本堂本本分分教書的宋濂等人,在朝堂直接硬懟「國朝選仕不可在一人之手」!

  甚至連蘇貴淵都藉此發揮。

  蘇閒今日甚至也說了這麼多。

  「也好,既然都如此熱心,還阻擾了咱北伐的信心。哼!索性咱就親自給你們搭好舞台。」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卻見此刻,蘇閒已經望來,似乎應戰。

  「是不是說,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朱標也似乎想到什麼,道:「雖說君子可欺之以方,宋夫子、劉夫子、李先生、品性孤高,視作儒學為正統,但他們怎麼可能向百工技藝低頭?」

  他本想繼續說下去,卻見蘇閒似乎真的認真起來。

  只是喝道:「格物致知,也是儒學,更是必定要蔓延後世的真理!我若持真理……誰言儒學,不能向真理低頭?」

  頓了頓,蘇閒又道:

  「我就欺欺這些君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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